到底是怎么了?我睡了多久,为什么头那么昏,身子那么的疲乏。惜惜挪动右手到太阳穴上,使劲的按了几下,终于凝聚了点精力。
环顾四下,屋里空无一人,张嘴唤了一声小兰,出口的音量低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落水吗?最多感冒发烧,怎么如此严重。
身子太虚,惜惜只得闭上眼睛回复体力,此时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都打点好了,快点给二小姐换衣服”不是小兰的声音,惜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冥冥之中像是有人在指点一样,惜惜几乎想也没想就开始装睡。
“二小姐睡了那么久,身子会不会有事?”
“别多嘴,咱们只管照着夫人吩咐的做,旁的事儿你管那么多作甚”
两个不同的女声,一高一低,一个略显尖细,惜惜好半响才想起来,高亢的尖细的声音有点像白氏身边的丫鬟明心。
可是却实在想不出来明心此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惜惜觉得脑袋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晃来晃去,怎么也精神不起来。
惜惜呼吸微弱,静静地躺着任凭那两人摆弄她的身体。
混沌间,惜惜知道自己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换上了另外一件冰凉的有点膈应的衣物,头发被重新梳理了一遍。
女子的动作太大,扯痛了惜惜的头皮,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颤,就听见女子“咦——”了一声,接着道,“明心姐姐,你轻点儿,别把她弄醒了。”
明心嗤了一声,道,“就你大惊小怪,这会子你就是拿锤子也敲不醒她”手下的劲道丝毫未减,这一次惜惜咬紧了牙关,无论头皮如何的痛,愣是像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好了,你待会儿可得机灵点,知道不?”明心的声音本就尖细,说起话来泛着一股酸味,惜惜听着难受极了。
“晓得了,明心姐姐,我以后就得跟着二小姐了吗?”
“那是自然,你放心,你家里人自有夫人照拂,你只管把这事办好,再说了你是慕容府的陪嫁丫鬟,即使入了君府,只要不犯错,谁也挑不着理儿。”
惜惜的反应还很慢,但是却抓住了几个关键的词汇,两个丫鬟嘴里所说的陪嫁,君府等等,事情一定是不对劲了,可是她实在是精神涣散的厉害,脑袋里空白一片,根本无法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到一起,更不用说反抗了。
贸然的表露已经清醒的事实,只会让事情益发的不可收拾,惜惜的脑袋混沌,对这一点倒是深信不疑。
于是她仍然紧闭双目,任凭那俩人摆弄,头发梳理过后竟然还给她上了妆,惜惜感觉到明心的手劲很大,抹粉的力气一点也不含糊,甚至有残余的粉末渗进了她的嘴里,很苦,心里也很难受,可是惜惜知道,只能忍。
所幸惜惜的身体虚弱,呼吸本就很浅,旁人根本无法细察。
又是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快点快点,时辰快到了”完全陌生的声音,惜惜这会连猜测的心都没了,一门心思就想积蓄点力气,哪怕脑袋清明一点,也是好的。
“柳儿,夫人交代的话可记住了”又是明心的声音,惜惜竖起了耳朵,压抑着想要睁眼的欲望,将在场所有人的话语一字不漏记在心里。
“记住了。”
“很好”明心站起来道,“仔细等着,待会儿外面的乐一奏响,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你们便按照吩咐的行事,可都记住了。”
“是”
明心出去了,惜惜知道还不能动,因为她的房里还有别人,其中一个就叫作柳儿,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几个丫鬟,小兰她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主子病了却不在身边服侍。柳儿是谁?雨竹院里并没有叫柳儿的丫鬟。
虽然晓得必有大事发生,可是惜惜的脑袋尚未清明,根本无法理出头绪,脑海里有很多东西闪过,却都是快速的飞掠而过,来不及抓住就又忘记了。
难道是病的快要死了?惜惜想起曾经读到过的一本书,上面写着人死前的一些预兆,其中就有了灵魂恍若出窍,记忆出现了断层……
只不过是落个水有需要丢命那么严重吗?惜惜现下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怎么就傻的忘记了自己是会游泳的呢?又或者晓得身后就是水池,即使当场与慕容珠珠翻脸也应该狠狠的将她推开才是……
想起慕容珠珠,忽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惜惜的眼前,君府不是珠珠即将要嫁的那户人家吗?方才明心所说的君府到底是不是与她有关……
慕容府里,因着大小姐出嫁,府里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烫金的喜字,挂上了红幔,宴客厅里设置了酒席,慕容府的管事们俱都一身新衣,欲接待来贺喜的客人。
前厅这边,新嫁娘临上花轿前拜别父母长辈,堂上坐的正是慕容峰和白氏两夫妇,堂老亦赫然在场。
一席正红装束,凤冠霞披的慕容珠珠尚未红盖遮面,规规矩矩的大礼叩拜堂上几人,身后跟着的是君家派来的喜娘和几个婆子打扮的妇人,俱都满脸喜气。
“嫁了人,凡事收敛着,莫要忘记自小的教诲,侍奉公婆,体怀小辈,关爱夫婿”慕容峰面容复杂,语重心长的道。
慕容珠珠这几日似已想通,并未哭闹,甚至主动关心婚礼的准备事宜,慕容峰是既欣慰且心疼。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渐渐有了松动,慕容珠珠眼儿一眨,将泪珠凝在了眼角,生生的遏止住。
这一举措,看的慕容峰心上一个不忍,晓得她的苦楚,紧跟着追加了一句,“若是受了委屈,派人诉与为父,父亲拼死也要为你讨个公道”这番话自是对着慕容珠珠身后的婆子们说的。
婆子们忙不迭赞慕容府父慈女孝,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君府为人厚道云云。
堂老稳稳的坐在堂上,简单的吩咐了几句,无非是嫁人后安守本分之类的意思,慕容珠珠俱都乖巧的应了下来。
轮到了白氏时,却出了点儿小插曲。
白氏早已哭成了泪人儿,话都说不通透,嘴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几个词儿,“我的儿啊……女儿啊……心肝啊……”
出嫁女生母哭轿也算是个习俗,婆子们并未大力劝阻,只道白氏是因着习俗,方哭闹的如此渗人。
岂料白氏亲手盖上慕容珠珠的盖头后,却死死的抱着她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婆子们这才当了真,一哄上前就要将白氏给扯开,撕拉之间,白氏一口气儿没缓过来,生生的厥了过去。
这一下子可真乱了套,掐人中的,捏大腿的,还有白氏身后的几个丫鬟全部围了上去。
“抬进去,快把夫人抬进去”堂老丢了个厉色给慌了神的慕容峰,对着乱了套的众人呵斥道。好好的喜事,哭就哭罢,偏偏还要昏死过去,这不是成心让人晓得慕容府并不满意这门婚事了,这白氏还真是一点体统不顾。
慌乱间,也顾不得昏迷中的白氏死死得扯着新娘子的衣袖不放,连同新娘子一起涌进了内室,才将白氏安顿了下来。
婆子们一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让喜娘去内室服新娘子出来,便见着两个丫鬟搀着新娘出了内室。
许是白氏这一闹,新娘子心里不舒畅,身子有些虚软,喜娘忙使人上前搀着微颤颤的新娘子,连服带拐的,送上了花轿。
君正安早就领了人侯在慕容府门前,花轿前后长长的送嫁队伍,将个新娘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峰领着府里的管事和丫鬟婆子们追了出来,“大少爷,我女儿就交给你们了,希望君家不要怠慢了她”
“这是自然,小侄告辞,还请伯父代君家招呼父老乡亲”君正安一席簇新的暗红锦袍,率先登上高头枣红马,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意。
天色已然大亮,就在慕容府门前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注目下,君正安一声令下,君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缓缓开动起来,朝着杭州的方向,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明艳的阳光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君家的车队并未在京城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城,紧锣密鼓地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约莫午时光景停在了一处名为丰水的镇子上。
君正安命令众人停在了一处府门前,还未下马便有管事打扮的几人迎上前来,正是君家在京城的总管事杨管事。
杨管事领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来到君正安面前,“大少爷,车马都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先歇歇脚,吃点茶再上路?”
君正安下了马,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轻轻的点了点头,“把所有人分批安排下去休息,另外……”君正安顿了顿,目光停留在了花轿上,道,“丫环婆子就由月姨安排吧,你可备好了上房供二少奶奶休息?”
杨掌柜忙不迭的连声称是,见一妇人从队伍里出了来,走到君正安跟前服了服身子,晓得这便是君正安所说的月姨了。
杨掌柜立刻挥手唤了几个婆子上前听候月姨的差遣。
“大少爷,先把二少奶奶请下轿子吧”月姨约莫三十出头,一脸的温婉喜气,跟着君正安来到了花轿前。
君府的彩轿除了护卫之人,尚有丫鬟婆子若干,喜娘和月姨本是分别侯在轿子左右两侧的,另外还有慕容府的四个陪嫁丫鬟。
君正安直直走到轿子跟前,对临花轿最近的丫鬟道“扶你家小姐出来”,又对着花轿高声道,“弟妹,你且出来歇息一会”
轿中人并没出声,倒是慕容府的其中一名陪嫁丫鬟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大少爷,我家小姐恐是风寒发作,身子不适”说罢探身进了花轿,出来后对君正安说,“我家小姐果然发烧了,方才小姐就已有不适,怕耽误了行程方一直忍着,这会子难受得紧。容奴婢几个扶着小姐下来歇息一阵。”
君正安眉头微皱,仔细盯着轿子几眼,目光回到丫鬟身上,见她神情担忧,不似说谎的样儿,转头对月姨说,“月姨,二少奶奶就麻烦你了。”
月姨服了服身子,待慕容府的陪嫁丫鬟进了轿子扶着新娘出来,便让身后力壮的婆子搭把手,顺便将剩下的喜娘婆子丫鬟等人安排进了屋内。
君正安并没陪着进去,他得去清点人数物什,安顿众人
车队在丰水镇停留,只不过是把花轿撤了,丫环婆子全部换乘马车,精简人员,方能经受住长途的跋涉,毕竟将花轿抬到杭州是不现实的。
带着那么多女眷赶路太不安全,新娘子的陪嫁等物什也不能如此招摇过市,所以风水镇一行,君家的人马将会重新编排,势必得有许多不便之处,喜婆仪仗队等等不过是迎亲之时做给慕容府和京城百姓看的,自不能跟着上路的。一旦进了杭州城,一切安顿下来,成亲当日,这些个阵仗自会有那边给重新准备。
风水镇是杨管事的老家,第一站停留在他府上是早就安排好的,君正安的一切行程都是严格按照君家长辈们事先谋划的来行事的。
月姨领着丫环婆子们,进到房中,只留下慕容府的陪嫁丫鬟两名,合力将新娘子扶到了堂内的炕上。喜婆和另外的丫鬟婆子们安排到了隔壁的厢房歇息。
月姨正要揭新娘子的盖头,先前出声的丫鬟已经先一步下了手,边轻轻揭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边侧身挡住新娘子,转头对着身后年纪略小的丫鬟道,“柳儿,小姐又发烧了快去备些热水。”
月姨听罢连忙让那两个婆子出去准备,将柳儿留了下来,道,“让她们去,你们留在房中罢”
上前看着床上的新娘子,只见女子的脸色涨红,双目紧闭,脸上的妆容糊成了一团。看样子是出了不少汗,确实是病着的。
月姨的心一紧,急着问,“如何,二少奶奶怎么了?”
月姨先前并未跟着喜婆去迎亲,所以并不晓得新娘子的身子竟是带着病的,少不得起了怜惜之情。
冬日里出行多有不变,二少奶奶自小养在深闺,怕是连京城的门都没出过,哪里撑得住长途跋涉。不过几个时辰马不停蹄的赶路,身子就受不住了。日后定要好好调理调理,否则岂是撑不到杭州就要病倒。
“要不然我去禀报大少爷,请个大夫过来看一看?”此番路途远,行程紧,月姨是清楚的,但是也着实不能让新娘子就一直这么病着。
“谢谢姑姑,小姐只是小毛病,天气一凉,身子就虚,睡一会便好了。”慕容府的丫鬟答道,顺便对着月姨歉意的一笑,“小姐自小和老爷夫人关系甚为亲厚,多少有些难舍难分,身子便虚了点。”
月姨点点头,看两个丫鬟行事妥帖,“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几个都是二少奶奶的贴身丫鬟?”
“奴婢小梅,她叫柳儿,我们都是伺候小姐的。”
“你们好好照顾二少奶奶,我去向大少爷回个话,去去就回。”月姨出去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小梅和柳儿相视一望,俱都心领神会,相谐守在床前,并不交谈。
待婆子们送了热水进来,小梅拧了帕子将新娘子的桃花妆擦拭干净,柳儿忙递上了新的帕子捂在额头上。
慕容府这边,祝贺的人流约莫傍晚时分便各自散去,慕容峰得了空,坐下来吃点茶歇口气。
边还对着白氏夸赞君家行事有举,迎亲办的热闹、富贵。如此一想,心里的愧疚舒缓了几分,瞧君家的财力,慕容珠珠嫁过后定能享一世富贵。
白氏虽然先前厥过去一事有些过了头,无非是舍不得慕容珠珠,之后醒过来后帮着招待客人,倒也办的妥妥帖帖。
虽然瞧着有些意兴阑珊,慕容峰全当她是心里不痛快,日子久了就什么事也没了。
慕容珠珠的婚事办的热闹,慕容峰就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儿来,这几日太忙了,根本顾不上慕容惜惜,那丫头可还病着呢。
“惜惜怎么样了?先前瞧着身子虚的紧,怎么还一直昏睡。”那丫头的身子恐怕是伤到了,慕容峰几次看望慕容惜惜,俱都发现她身子疲软,昏昏沉沉。又见雨竹院里的下人谨守本分,房里还有白氏的几个丫头亲自照看,便放心让她将养身子。
到底今儿是大喜的日子,惜惜不能亲自出面,喝一碗喜茶,沾沾喜气也好,说不定得了照拂,身子大好也不无可能。
白氏面色一凛,并不答话,慕容峰径自絮叨着要找大夫再给慕容惜惜瞧上一瞧,开些补药补补身体云云的。
看样子竟是要立刻去雨竹院看慕容惜惜,白氏这才急了,看了看天色,夜幕已是悄然降临。冬日里白昼时间短,这会子家家户户早就关门落锁了,白氏心一横,扯着慕容峰的衣袖道,“你别去了,惜惜不在府内。”
慕容峰身子一顿,“不在府内,在哪里?不是病还没好嘛,她能去哪?”说罢,慕容峰大脚一迈,不顾白氏的阻扰,便往雨竹院赶。
很快行至雨竹院,慕容峰狠狠瞪了眼守在房外的几个婆子,推门进了厢房,果然未见慕容惜惜的影儿。
白氏这才跟了上来,边喘边喊,“老爷,你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一入室内,正对上慕容峰严厉的眼神,“你把惜惜弄到哪里去了?”
那丫头虽是庶出,终归是骨肉亲情,慕容峰已失一女,惜惜在他心中的地位瞬间就膨胀了起来。早就忘记了平日里对惜惜的忽视和冷漠,一心想着是白氏没有好好照顾病中的惜惜。
白氏看瞒不住了,干笑两声说道,“她……她代替珠珠上了花轿”
横竖这事也躲不过,白氏干脆将事情挑明了,早点告诉慕容峰,也好早做防范,君家那边纵使有什么不满,也有慕容峰兜着,反正慕容珠珠已经出府老半天了,这会子早就出了京城好几里地了。
“什么你……你……”慕容峰指着白氏,气的煞白了脸,几乎不敢相信,“上花轿的不是珠珠吗?怎么成了惜惜,到底是怎么回事?珠珠呢?你给我说清楚”
“临上花轿前,珠珠和惜惜已经换过来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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