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看慕容惜惜昏迷不醒,身子滚烫,更多的却是惊诧,这已是第二回了,莫不是老天也要收了她去?
进屋劝慰了一番慕容珠珠后,白氏说道,“珠珠,你是要出嫁的人了,身子要紧,可别让晦气沾了身。”
慕容惜惜两次陷入危难,可见她的运道着实不太好,别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上了身。
万一慕容惜惜醒不过来,或者烧坏了脑子,于慕容府来说都是一件极为晦气的事儿。
红白两事冲撞到一块儿,总不是个事儿,白氏暗恨,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光景半死不活。
“母亲,还有三日!”再过三日她便要离开京城,远嫁杭州了,慕容珠珠到现在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白氏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珠珠,你听娘的话,君家是一定要嫁的,到如今,全京城都晓得咱们两家要结亲,断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不!”慕容珠珠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看着白氏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会嫁给君毅凡的!”方才的事儿发生后,慕容珠珠的心反而定了下来,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白氏正想劝解一番,慕容珠珠突然冲着白氏绽开一抹灿烂的笑颜,“娘,我不嫁,不是还有惜惜嘛,她,也是慕容府的小姐!”
同为慕容府的小姐,凭什么受苦的是她,她要反抗。以她的能力和手段,纵是天罗地网也自能保全身而退。
“可是与君家定亲的是你,珠珠,你要是难受就哭吧,别憋在心里,伤了身体可怎么办。”白氏以为慕容珠珠受到打击,神志不清了,大惊。
“娘,我说的是真的,我决定让惜惜代我嫁过去!”再没有如这一刻般豁然开朗,慕容珠珠的嘴角止不住的挂上甜笑,这些日子的伤痛和阴霾一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
“君家要的只是一个冲喜新娘,至于是谁,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何况,婚书上并没有指名道姓是要我。惜惜也是父亲的女儿,她是有资格嫁给君毅凡的!”那纸婚书,是在她出生当日定下的,那时的她连名字都没有,婚书上是绝对不会出现慕容珠珠四个字的,有的也不过是慕容峰之女罢了。
“可是那日期……惜惜尚未出世……”白氏有些被说动了,只要有一丝可能,她也不愿让珠珠嫁给一个病夫。
“只要不是指名道姓就好!”慕容珠珠根本不在乎婚书上的日期是什么,现下是打死也要一口咬定让慕容惜惜代嫁了。
慕容珠珠没见过婚书,白氏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她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婚书上男方是君毅凡,女方却只用慕容峰之女来代替,如果一心要挑出个错来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当下,白氏已经是被说动了,可是慕容峰那一关却不好过。
“母亲,先别告诉父亲。”慕容珠珠先一步看出了白氏的迟疑,叮嘱道。实在不行,先斩后奏,她就不信,上了花轿,还有谁能回天。
“这……”白氏迟疑的看着慕容珠珠,女儿的心思是越来越多了,她有些跟不上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瞒?难不成慕容峰还能不晓得亲手送上花轿的是哪一个?叩拜那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再说嫁妆怎么算,总不能把珠珠的嫁妆给了惜惜吧。
嫁妆单子最是显眼,是双方商定好的,并不能随意更改,而且那些陪嫁的物件都是要登记造册的,自然也做不了假。
“娘,无事,嫁妆还是按照原来的置办,就当是补偿吧,何况,不动产不是带不走嘛,咱们家还缺那点钱了。”嫁妆哪里比得上幸福来的重要,此刻慕容珠珠眼中除了代嫁什么也不在乎。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她日后定能觅得良缘,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没了这份嫁妆,慕容府的家底还在,日子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几日惜惜身子不舒畅,您怜惜她,不让她露面谁都挑不出理儿。你且放宽心,这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帖帖。”事关终身幸福,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的初步打算是,婚礼那一日,她照样凤冠霞披,拜别父母,但是上花轿前,她会找借口去看看“重病”中的妹妹,到那时,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惜惜换到花轿中。
只待君家的人一撤,她便脚底抹油,出外避一避,留白氏向慕容峰解释,相信到了那个时候,慕容峰只能将错就错了。
至于君家那边,无论是为了脸面也好,相信只要娶着了人,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当务之急是先要稳住白氏,只要白氏那不出差错,慕容峰和君家便会防不胜防。他们以为守住了慕容府,堵了她的出路,她便要束手就擒了,谁知,她还有这么一手。
慕容惜惜此时病了,那是再好不过了,即使是用药吊着,也要让她撑到上花轿那一天。
慕容珠珠急着去关心昏迷不醒的慕容惜惜,吩咐了白氏几句便去了隔壁房间。
白氏站在原地思虑了一阵子,认为珠珠的方法可行,干脆心一横,嫁妆不要便不要了吧,到底不如女儿的幸福来的重要。
慕容珠珠看着双目紧闭且不断呓语的慕容惜惜,脸上的担忧那是货真价实,这根救命稻草是无论如何也必须活过来的。只恨先前过于冲动,要解恨有的是法子,怎么选了那么危险一途。
不过,慕容惜惜的命是一定要活下来的,但是却不能活的太清醒。太清醒了容易挑事,半死不活是最好不过了。
你也别怪我,怨老天吧,如若不是老天将我逼到了绝路我也不会拿你挡灾,一切都是命,不认不行。
一个庶女的命总归敌不过她的金贵,慕容珠珠暗暗定下心神,决定再去找大夫仔细打听打听,估摸着只要将药减少几贴或者加入一剂宁神安睡的成分,慕容惜惜定能安然睡到三日之后……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二日,天刚拂晓,慕容惜惜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一屋子的丫鬟俱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小兰和怜儿,一晚上不停的用温水给她擦拭身子,折腾了整整一宿。
闻讯赶来的慕容珠珠喜不自胜,立刻吩咐婉儿赶紧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还不辞辛劳的要亲自喂惜惜喝药。
可怜的惜惜身子软的不成样子,想开口说话,嗓子委实疼的难受,发了好几次都不成调。
“惜惜,你身子尚未复原,大夫吩咐暂时不要开口说话,还是先把药喝了吧。”慕容珠珠按住惜惜不断挥舞的双手,强势的扶着她靠在床前,甚至体贴的将药碗递到了她嘴边。
待惜惜乖顺的将汤药喝了个涓滴不剩后,慕容珠珠的脸上立刻变的神采飞扬,费了好大劲才敛住嘴角的平顺,眼里的光彩却是如何也藏不住,嘴里还不忘说着安慰的话,
“惜惜,你好好将养身子,这几日,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身后的小兰和怜儿体贴的扶着惜惜躺回床上,拉紧被子,一个守在床脚,一个退了下来站在慕容珠珠身后。
惜惜很想打起精神看清眼前的境况,或者问一问,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无奈,脑袋似是不听使唤,眼皮子更是上下打鼓,只能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小兰,你好好守着二小姐,一步也不许离开,另外,闲杂人等就不要放进来了”慕容珠珠看收拾的差不多了,留下小兰一人,带着其它人出了房门。
婉儿已经将雨竹院里的所有人都叫了出来,整个院子里站满了雨竹院当差的下人们,除了一等丫鬟小兰在屋里照看慕容惜惜,二等丫鬟小菊和晶儿,三等丫鬟两个,小厨房的粗使婆子若干,后院洗衣服的几个丫鬟,扫地浇花的,就连那守更的都没放过。
所有人全部站在院中,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小姐何故将大伙全召集起来,而自家的主子二小姐却是未曾露面。
二小姐落水命在旦夕下人们是知道的,心里少不得忐忑不安起来,莫不是二小姐要不好?
纵是二小姐有个什么不测,也该是作为夫人的白氏出面才对,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慕容珠珠面容沉静,看不出情绪,暗地里却早就将所有人都看了个来回,雨竹院里的下人有面熟的,也有脸生的,甚至有全然未见过的,平日里是多看一眼都嫌多,可是现下却是一个也不能放过。
慕容珠珠打定了主意,“今儿召集众人前来并不是有心责怪,相信你们也听说了,二小姐此番甚是凶险,能不能好透就看这几日了。府里近日事多,来往的管事婆子也多了好几倍,就怕有那不晓事的冲撞到了雨竹院,扰了二小姐养病。所以你们可都听好了,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雨竹院,一应物什自有夫人身边的婆子送过来,缺什么少什么,尽管提,只要二小姐的身子养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本小姐出嫁之前,定会好好打赏众位”
一番敲打后,慕容珠珠将白氏跟前的明心和珍玉留了下来,督促雨竹院里的下人,另外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守在院门口,门神似的将雨竹院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领着怜儿几个回了明珠院。
雨竹院里的下人都是守本分的,得了吩咐便各自忙活去了。心里少不了夸赞一番慕容珠珠的大义,大小姐真真是心疼二小姐。临出嫁光景出了这事,换了随便哪个千金小姐都只有生气添堵的份儿,只有府里的大小姐,不担心冲撞了喜事,倒是对二小姐担心的不得了。还怕耽误了二小姐调养身子,特意敲打他们呢。
晶儿眨巴着大眼睛,悄悄地扯了扯身边的小菊,低低的问,“小菊姐姐,二小姐不是醒过来了吗?”方才小兰的咋呼她们可是都听见了,只不过还未进门就被明心和珍玉拦了下来,并没有见到慕容惜惜的面儿。
小菊神色木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给晶儿,拉着她来到明心几个跟前,故作不解的问,“姑姑,二小姐可唤奴婢使唤?”
明心仔细的看着小菊和晶儿,笑着道,“二小姐喝了药,还要再睡上一会,不如你们去厨房将药煎了吧,二小姐醒了须得马上服用,切不能耽误了时辰。房里有小兰一人够了,人多了怕扰了小姐安睡。”
小菊和晶儿只得跟着珍玉去了雨竹院里的小厨房,已经有婆子烧热了炉子,备好了热水。
珍玉将药包交给小菊,还怕她不够细心,再三吩咐一定要三碗水熬成一碗,热度要刚刚好,一入口马上就能服用的。
慕容珠珠回了明珠院,草草用了点晚膳,回屋眯了一会。昨儿晚上,她住在雨竹院的厢房里,睡的并不好,心里担心着慕容惜惜的命,还想到了几日后的大婚,一晚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慕容珠珠乍然惊醒,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惊慌的唤了一声怜儿。
“大小姐奴婢在呢。”怜儿赶忙上前,扶着慕容珠珠坐起身来。
“文嬷嬷,文嬷嬷如今何在?”怎么就忘了这号人物,慕容珠珠心急如焚。她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自然容不得一丝差错。而这个文嬷嬷,可能就是一个出口,无论如何也得拿捏住才是。
“奴婢不知文嬷嬷好似并不在雨竹院中……”怜儿并不晓得慕容珠珠的心思,只得照实回答。按理说,慕容惜惜身子不好,文嬷嬷定然是要出面的,但是仔细一想,还真是没看到她的身影。
“童嬷嬷呢,你去将童嬷嬷请过来”慕容珠珠急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推了怜儿一把。
一会是文嬷嬷,一会是童嬷嬷,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怜儿一下子愣住了,冷不丁被慕容珠珠一使力,身子没站稳,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耳边是慕容珠珠犹自惊慌的催促,“快去,快去把童嬷嬷找来。”怜儿忍住身子传来的痛楚,快速的自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拂散脏乱的衣角,跌跌撞撞的往门外冲,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婉儿。
怜儿身子一侧,快速的闪了过去,消失在婉儿的视线中。
婉儿撇撇嘴,讥诮的一笑,转身快速的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小丫鬟状,端着手中的托盘,进了屋。
“大小姐,厨房刚熬好的燕窝,您用一点吧。”
慕容珠珠正在着急火燎,哪里听得进去,偏偏这婉儿还是个没眼见的,以为是怜儿不小心冲撞了慕容珠珠,上赶着吧上去,端着燕窝就往慕容珠珠嘴边凑。
“走开”慕容珠珠随意的一挥手,整碗燕窝翻倒在底上,有一些还蹭到了婉儿手臂上,烫得婉儿一时没忍住,泪水巴巴的掉了下来。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慕容珠珠脸儿一板,挥手就要给婉儿一巴掌,眼角瞄到怜儿跌跌撞撞的进了来,立刻甩手上前。
“大小姐,童嬷嬷并不在房内,柳儿说夫人昨儿个便让童嬷嬷跟在刘婆子身边,帮忙打理府内事宜。”怜儿顿了顿,接着道,“还有文嬷嬷,也是昨儿个就去了刘婆子跟前。”
来回的路上,怜儿早就想通了,这会子自是知道说什么最能让慕容珠珠高兴。
果然,慕容珠珠听罢,眉眼顿开,夸了怜儿一句,道,“你办的很好,现下,陪我去找夫人”
整了整衣物,慕容珠珠带着怜儿出了门,根本不记得房里还有婉儿这么一号人物。
婉儿泪眼模糊的看着慕容珠珠和怜儿相谐离开,右手的疼痛尚未消失,心里更是堵的慌。
慕容珠珠见着了白氏,母女两人一番商谈,俱都甚为满意。
慕容珠珠满意的是,她未考虑到的事儿,白氏替她想到了。既然要瞒着慕容峰和君家,那么雨竹院里的下人是关键,而文嬷嬷更是那重中之重。
文嬷嬷是慕容惜惜的教养嬷嬷,和府里的下人不一样,她是没有卖身契的,即使是白氏和慕容珠珠都不能随意拿住她的去留。
只要文嬷嬷不吱声,那么其他人俱都人微言轻,事情自然传不到慕容峰耳朵里。
白氏考虑到了这一点,早早的将文嬷嬷支开,甚至为了避人耳目,将她身边的童嬷嬷一并派了出去。府里忙着婚事,教养嬷嬷懂的多,参详参详是合情合理的。
白氏喜的是,慕容珠珠的计划确实是天衣无缝,即为自己脱了身,又将慕容惜惜给打发了出去。眼前少了一个碍眼的玩意,府里日后的生活必能顺风顺水。
何况,野丫头配给一个病夫,那是再好不过了,活该替她的贱娘偿债。白氏是恨不得慕容惜惜一嫁过去就成了寡妇,总之是怎么惨怎么来。
让慕容惜惜代嫁,不仅解了围,也省的她再费心谋划,要知道,找一个不嫌弃慕容惜惜,又能让她吃点苦口的人家,也不是好相与的,这君家还真是万里挑一。
一旦慕容惜惜嫁了过去,君毅凡即使是不死,也断然得顶着破败的身体过一辈子,决计好不到哪里去。万一君毅凡死了,君家见冲喜未成,反而成了催命符,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给她。
到那时,自己这边再把她早前的性子放出风去,添油加醋一番,就不信君家不给她好果子吃。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本是白冬,慕容府内却锣鼓喧天,喜气洋洋,人来人往。
君正安一早领了仪仗抬着轿子来了慕容府接新嫁娘,所过之处,洒下无数的喜糖喜钱,把京城附近的老百姓乐了个够呛,人人争着往慕容府凑。
杭州君家果然出手阔绰,这喜钱跟潮水似的,一波一波涌向看热闹的民众,几乎人人有份。似是在与老天比富,昨儿个雪下的有多大,今儿君家的喜钱就撒的有多远……
老百姓只道可惜这喜事就这一回,要是多来几次,光喜钱就能贴补不少家用,够平头百姓过上好几个月的安生日子了。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慕容惜惜,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皮子干涩疼痛。动了动手脚,一股无力感排山倒海的向她压来。
到底是怎么了?我睡了多久,为什么头那么昏,身子那么的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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