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妞正传- 第12部分

她们这些雨竹院里的丫鬟，谁不知道文嬷嬷分明是闹肚子，只是文嬷嬷要面子，怕为这事惊动了夫人或是请大夫太不雅观，才遏制了小红去白氏院里回禀，这倒好，慕容惜惜这一着急，不还是惊动了夫人，这动静恐怕更大了……

惜惜努力的假装没听到那笑声，维持脸上的担忧表情，眉头更是皱的跟虫子似的。

文嬷嬷幽幽的醒转过来，就对上惜惜放大的脸蛋，吓得双目圆瞪，腾地坐了起来，直直的指着惜惜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会喘粗气。

“嬷嬷醒了，快快！”惜惜扶着文嬷嬷，指挥着小兰领着丫鬟上前接过文嬷嬷的身体，有机灵的丫鬟递上一杯水，惜惜小心的接了过来，亲自送到文嬷嬷嘴边。

“嬷嬷，喝一点吧！”

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惜惜憋笑憋得都快得内伤了，她方才一直坐在文嬷嬷床边，目光片刻不离，就是想等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放大的大饼脸……

她离的近，文嬷嬷手指头一动，她就知道她快醒过来了……

脸大的好处就是近距离细看会更大，毛孔都能吓死人……哦哈哈哈哈

第十九章

小红跌跌撞撞的来到白氏院子里，被红姑拦了下来，白氏晚间歇息的早，这会子早就关门落锁了。

“慌慌张张的，怎么回事？”红姑压低了音量，眼神严厉的扫向小红，冒冒失失闯进来，犯了规矩是小，若是冲撞了夫人老爷可就大了……

“红姑姑，文嬷嬷……文嬷嬷病了……”小红涕泪交加的说。

“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不是！”文嬷嬷早上还跟着慕容惜惜来白氏院子里请安，看上去身子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犯病了？看这小红着急的样子，莫不是要不好！当下红姑也不敢耽搁，忙令了一个小丫鬟拿了慕容府的帖子去请大夫，自个儿跟着小红往雨竹院走，还一边询问雨竹院的情况。

“二小姐……二小姐喊了好几遍，嬷嬷也不醒……”小红如实的将情况上报给红姑听，说到文嬷嬷的病情时却又一问三不知，只是一再的重复文嬷嬷病得不清，已经不省人事了。

“二小姐叫你来的？”红姑是白氏的陪嫁丫鬟，自小跟着白氏，心思通透的很，逮着机会便要打探打探慕容惜惜的事儿。

“是的，二小姐急的不行！”文嬷嬷是二小姐的教养嬷嬷，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二小姐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小红心里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应该早点禀告二小姐的……即使文嬷嬷会怪罪，总归好过现下两边都不是的好。

这二小姐倒是通透了起来，红姑不动声色的想，她算是看着慕容惜惜长大的，这十几年来，白氏将所有慕容惜惜的事儿都交给她安排，眼不见为净。白氏对慕容惜惜的了解恐怕还没有自个儿多，这二小姐分明是个愚笨之人，几句好话就能糊弄过去，眼见及浅，又是个没大脑的，做事没大没小，什么场合不顾……

自打昏迷几日醒过来后，红姑渐渐的有些看不清慕容惜惜了……

红姑一边琢磨着，一边随着小红来到了雨竹院文嬷嬷居住的厢房，整个院子里都点着灯，文嬷嬷的屋子更是比周围亮堂了不少，屋里挤了满满一堆丫鬟，看到红姑都恭恭敬敬的行礼，让出一条道来。

“红姨，你可来了！”慕容惜惜从床沿上站起来，肥硕的身躯一颤一颤的。许是坐久了腿有些哆嗦，站不稳，身边的小兰机灵的上前扶过慕容惜惜。

“二小姐，文嬷嬷这是怎么了？”红姑的目光扫向床上紧闭双目的文嬷嬷，吓得一激灵，这哪里是早先时候见到的那个文嬷嬷了。床上的妇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鬼魅，眼圈乌黑，嘴唇干煸，脸上的妆胡成一块一块，黏黏糊糊的……哪里还有一丝教养嬷嬷的体面。

“嬷嬷方才醒了过来，喝了点水，便又闭了眼睛！”惜惜偷偷的掐了大腿上的肉一把，如愿挤出了几滴眼泪，嘴一扁，便又要哭出来。

红姑忙使了个眼色给小兰，上前安慰的道，“二小姐放心，奴婢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文嬷嬷定会无事的。”

惜惜接过小兰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泪珠，却似越抹越多，最终汇成两串泪痕，“惜惜本不愿打扰了母亲歇息，可是嬷嬷……”说罢眼神不舍的看向床上的文嬷嬷，“嬷嬷她病得不清，惜惜害怕……”

“二小姐，你放心吧，嬷嬷吉人自有天相，嬷嬷若是醒了，知道二小姐如此担忧，定会心疼的。”小兰扶着慕容惜惜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有丫鬟递了一杯茶过来，惜惜接了过来，一口饮尽。

红姑将屋内的情形看了个透彻，暗暗记在了心里，边不动声色的安慰慕容惜惜，“二小姐放心，夫人知道了只会夸奖二小姐，绝不会往心里去的。”

丫鬟领了老大夫进来后，惜惜和红姑等人都焦急的守在一旁。大夫一把脉，仔细观察了文嬷嬷一通，又听闻小红的描述，当下便道文嬷嬷只是受了凉，又吃了生冷之物，腹中气虚，方会肚泻不止。大夫开了个方子，领了赏钱便告辞回去了。

“定是嬷嬷午膳后吃了太多橘子，才会……”小红唯唯诺诺的说，当时白氏给每个院子赏了一篮橘子，送到雨竹院后，二小姐不喜，便又赏给了院子里一干丫鬟，她们几个见文嬷嬷喜欢的紧，便讨好的将自己那份都给了文嬷嬷，谁知她一会子的光景吃了大半篮子……这会子大夫一走，小红害怕慕容惜惜会怪责她，忙将之前的事儿说了出来。

“好了，既然大夫都说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再说了，嬷嬷听了会不高兴！”惜惜心中大喜，真是天助也，她在文嬷嬷的茶水中添加了泻药，正好赶上文嬷嬷午膳后吃了太多橘子，强强联合的结果就是文嬷嬷泄了一下午，脱水了……

小红的话无疑是将责任推到了文嬷嬷自个儿身上，是她嘴馋，吃了别人的橘子，任何人都想不到惜惜的头上来。

“红姨，既然大夫已经看过了，你就不要惊扰了母亲了，明日惜惜自会向母亲禀明”惜惜让小兰亲自送了红姑回去，自个儿将一干奴婢遣散，只留了小红在屋子里守着文嬷嬷，吩咐她按照大夫开的方子给文嬷嬷煎药。

“你叫什么名字？”惜惜喊住一名黄衣俏生生的丫鬟，那丫鬟年纪很小，不过十一二岁上下，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两个大大的酒窝，笑起来憨厚单纯，很是可爱。

“二小姐，奴婢二丫！”那黄衣丫鬟正是之前用大黄狗比喻文嬷嬷病情的那一个，惜惜看她乃性情中人，才想着打探打探，一听到她的名字差点喷出来，扑哧一笑，“你真叫二丫？”

这名字也太实际了，真是直白到不行。

二丫不知惜惜为何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傻傻的道，“是啊，奴婢家中排行第二，又是丫头，所以大名叫二丫，不过奴婢还有个小名……”二丫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慕容惜惜，就她听的入神，继续说道，“奴婢的小名叫丫蛋！”

“扑……”惜惜终于没忍住，喷了出来，扶着墙角笑的直不起腰来。好，很好，非常好！姐终于找着老乡了，还是个名人老乡……

“二小姐，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小兰送完红姑回来见到慕容惜惜站在文嬷嬷屋外和一个小丫鬟说话，提醒道。这一折腾，天都大黑了，平日这光景惜惜早就进屋歇息了。

“恩，好！”惜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回头看到二丫光溜的大脑门，土到掉渣的两个麻花辫，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剩下两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二小姐怎么突然就大笑了起来，难道是知道文嬷嬷无事了，太高兴了！

二小姐真是个好人！对文嬷嬷太好了！二丫用崇拜的眼神瞅着慕容惜惜，心里如是想。

“你……你……”惜惜终于止住了笑，指着二丫对小兰说，“这丫头我喜欢，以后就让她跟着你一起伺候我！”

“谢二小姐，二丫一定好好伺候二小姐！”

惜惜总觉得听着不怎么舒服，想起自个儿的老乡丫蛋那句经典的感谢你祖宗，惜惜沉吟了片刻，对二丫说，“你以后就叫晶儿吧！”

便让小兰领着晶儿下去了，自个儿回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惜惜绣花鞋一脱，哧溜的钻到床上，埋在被子里，笑的不要命似的。她这一日，可说是经历了地狱和天堂，冰火两重天的考验。

先是在白氏那揣了满肚子的疑问，后又受了文嬷嬷的气，最后经过她的“神来一笔”，又将局势扭转了过来，狠狠的惩戒了一番文嬷嬷。

料想经过这一次，那老妖婆在雨竹院里的脸面算是丢光了，谁都知道她自个儿贪吃，还闹得差点惊动了白氏，看她还有什么脸处处高人一等。

第二十章

隔日，慕容惜惜自动自发的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便领了小兰和晶儿去看文嬷嬷，见她睡得正沉，便吩咐小红好生照顾，自个儿带了两个丫鬟来到白氏院子里，与慕容珠珠一道给白氏请安。

“文嬷嬷如何了？”白氏已经从红姑嘴里得知了昨晚文嬷嬷的急病，见慕容惜惜只带了两个小丫鬟，不动声色的问。

“母亲，惜惜今儿个已经看过文嬷嬷了，嬷嬷尚很虚弱，惜惜便自作主张，免了她来请安。”小红是一晚上没睡，期间文嬷嬷又拉了两回，进了点药水，折腾到凌晨方睡下，这会是雷都劈不醒。

白氏点点头，吩咐红姑道，“你且替我去看看文嬷嬷，如若醒了便着她好好休养，若是尚未清醒，就吩咐丫鬟好生照顾，必要时，再叫大夫来给瞧瞧！”

文嬷嬷和童嬷嬷都是借调来的，并非慕容府的下人，在她府内出了事，白氏也不好向侧妃娘娘交代，便对文嬷嬷的病情很是上心，当着两姐妹的面仔细的吩咐了一遍。

“这会子快入秋了，天寒风凉，母亲可得保重身体。”慕容珠珠一直静立在一旁，看白氏一通交代底下人完了，上前道。

身后的怜儿机灵的递上手中一物给慕容珠珠，她接了过来，恭敬的捧给白氏，“母亲，这是女儿绣的坎肩。”

白氏一喜，高高兴兴的接了过来，那件坎肩在她手里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夫人，大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对您又孝顺，您可真有福气！”白氏身边的大丫鬟翡翠捂着嘴，打趣的说。她身旁的琥珀也是满脸笑意，频频点头。

白氏嗔了眼翡翠，眼珠子又立刻转到手中之物，“你这丫头，说起话来恁酸！”白氏身边除了红姑还有四个大丫鬟，分别是翡翠，琥珀，明心，珍玉，这四人都是跟着白氏许多年了，其中又以翡翠和琥珀最亲，这两人只晚了红姑几年，在白氏闺中时就已贴身服侍多年。

白氏的这几个丫鬟，最得力的自然非红姑莫属，红姑自小服侍白氏，办事牢靠稳妥，嘴又紧。而翡翠和琥珀却都是直性子，平日里喜欢斗斗嘴，说话又讨喜，所以白氏多年来也依靠她们几人给日子添添趣味。

“夫人，翡翠这丫头是羡慕呢，可不是，谁能有咱夫人好福气！”琥珀拍了翡翠的胳膊一把，笑笑扶着白氏来到外间，几个丫鬟正在往桌子上摆餐点。

只见四四方方的八角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餐点，正往外冒着热气。

白氏将手里的坎肩交给翡翠，缓缓了坐在首位，“都坐吧。”这话自然是对慕容珠珠和慕容惜惜两姐妹说的。

用过早膳，白氏未开口，慕容珠珠和慕容惜惜便都陪着闲磕牙。

白氏眼角的余光瞟到慕容惜惜身后的黄衣小丫鬟，眼生的紧，半天想不起来是谁，便问道，“那个小丫鬟是新来的？”见那小丫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在一群女人中间显得分外稚气，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频频打量室内的摆设。

“许是二小姐院里的小丫鬟，奴婢记得好似叫二丫。”翡翠帮着红姑安排过雨竹院的一干事宜，见过几次新来的那票丫鬟仆佣，这丫头名字有趣，她才记了下来。

“奴婢现下叫晶儿，是二小姐昨儿改的。”晶儿一听跟她有关，机灵的走上前，恭敬的行礼。

白氏扫了眼慕容惜惜，后者慌忙解释，“母亲，惜惜怕她名字不雅，方给她改了叫晶儿。”

顿了顿又说道，“嬷嬷此番急病，惜惜手边人手不够，这丫头昨日在文嬷嬷跟前服侍得力，惜惜看的可意，才提了她在身边跟着。”

慕容府里的丫头都是白氏统一配给的，丫鬟的品级也都是有份例的，按理说慕容惜惜这样的小姐，身边合该配给两个一等丫鬟，但是惜惜身边仅小兰一人。

白氏眼神微眨，“是我疏忽了，你身边只小兰一人确实紧了点”说罢，回头对翡翠吩咐道，“你且唤了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过来。”

这梅兰竹菊是白氏院里的二等丫鬟，白氏此人排场极大，仅伺候的丫鬟零零碎碎加起来便有十几人，红姑是总管，翡翠和琥珀等人分别负责衣食住行，尚有其它丫鬟负责零散的活计，梅兰竹菊便在其中。

待翡翠领了梅兰竹菊四个丫鬟进了屋内，白氏指着她们对慕容珠珠两姐妹说道，“你们姐妹俩身边现今都只得一个大丫鬟，这四人你们各自挑一个，以后便跟着你们。”

够奸诈，惜惜暗暗咋舌，她是真心觉着晶儿那丫头合她心意才提了她到身边伺候，绝对没有讽刺白氏怠慢的意思，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单纯了一回，到了白氏这儿还是成了变相的要挟。

看样子，白氏怕落人话柄，便将慕容珠珠现下身边仅怜儿一人也搬上了台面，给姐妹两人一个赏了一个二等丫鬟。

慕容珠珠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选了梅丫头，剩下三人巴巴的望着慕容惜惜，她们几个若是有机会，都是不愿意跟着慕容惜惜的。

这府里的境况她们皆很清楚，慕容惜惜这个二小姐只是个空壳子，不得宠，没有任何实权，名声也不好，跟着慕容珠珠自然最好，若是不成，还不如留在白氏身边，也总比去了雨竹院当差强。

“那惜惜便选了菊丫头吧！”慕容惜惜的目光在那三个丫头身上来回的游弋了好几圈，每回目光落到谁身上，那人便身子一僵，目光一挪开来，立刻身子一松，如此来回好几次，吊足了几人的胃口，惜惜才轻飘飘的说道。

这三个丫头，只有最末了的菊丫头，最是淡定，惜惜在看她的时候神情最正常，不像另外两个，惜惜每回眼神落在两人身上，那两人都如临大敌，恨不得将头埋到胸口去的样子。

呸，你们不稀罕姐，姐还看不上呢！惜惜腹诽，梅兰竹菊是白氏身边的丫鬟，即使跟了她，估计也不会和她一条心，白氏此举，无疑是在她身边安置了内线，将她的一举一动掌握在了手中。

宅斗果然是一门学问，不仅要时刻小心谨慎，必要时，连碟中碟也要派上用场。

“那好，小梅小菊，日后便跟着大小姐、二小姐罢，份例比照原来！”白氏一锤定音，随意的摆摆手，指着晶儿说，“既然二小姐看上你，你便也在二小姐身边当差吧”

之后，白氏乏了，便遣了她们回去，自个儿歪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红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接过翡翠手里的薄被，小心的盖在白氏身上。

“红姑，你回来了！”白氏眼未抬，轻描淡写的说。

“是的，小姐！”红姑自小跟着白氏，称呼也一直未改，自然最是晓得白氏的心思，也不等她问，便主动提了出来。“文嬷嬷这会子已是醒了，只是奴婢瞅着伤了元气，尚很虚弱。”

一晚上的功夫，文嬷嬷却似老了十岁，干煸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皮浮肿，身子虚颤，这病确实来势汹汹。

“奴婢便又遣了大夫给看了一回，说是喝上几帖药，休养几日便好，无大碍。”红姑虽对大夫的话将信将疑，还是一字不漏的将原话转述给白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