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痛苦。”
中海突然哈哈一笑,道:“世间只有你牟子飞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只有你是卑鄙无耻的
匹夫狗贼你配与龙某相比么?可耻!”
牟子飞被怒火冲昏了头,咬牙切齿地将烙铁掀出。
且回头表表水牢旁的事。
天香将五个昏迷的人丢入水牢,接着又将其他的尸体丢下,大功告成,最后一具尸体下
水,下面的巴图活佛仍在含糊地叫嚷:放我一条生路,贫僧誓效犬马,为仆为奴在所不
辞……”
秘门人口处,鬼魅似的闪出一个灰影,像个无形质的幽灵,进入厅中悄然无声。
天香只顾站在池边向下看,没想到身后来了人,整了整衫裙,向下叫道:“你这人真奇
怪,怕死怕得出人意料之外,名列五妖魔之一,江湖上谁不知你血魔巴图的大名,你竟如此
怕死,真是辱没了天下练武的朋友……”
话未完,“噗一声响,她的右耳门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被人一把抓住丢在地上人事不
省。
灰衣蒙面人恻耳倾听,听到刑室中泄出来咒骂声,循声急掠,小心奕奕地进入了地牢。
中海面向外,已经看情了来人,因此哈哈一笑,把牟子飞骂得怒火如焚,激动得耳朵失
去了作用,烙铁刚动,手肘便被后面的灰衣蒙面人抓住了,像一把巨钳,钳得他整条膀子完
全麻木。
接着,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后颈,食中指压住他的左右耳门,他想狰孔,却力不从心,
不但浑身脱力,而且逐渐陷入昏迷境地,霎眼的功夫,就已人事不省。
灰衣蒙面人丢掉牟子飞,检过龙中海的皮护腰,拔出一把飞刀,割断绞着中海手上的牛
筋结,一面苦笑道:“老化子若是晚来一步,你这大意的家伙岂不完了?”
“谢谢你,老爷子。”中海也摇摇头苦笑答。
来人是狂丐西门守成,看了中海的伤势,抽口冷气问:“老弟,你受得了么?”“不打
紧,皮肉之伤而已。”中海硬着头皮答。
狂丐拖着昏厥了的牟子飞,说:“来,咱们也要他尝尝烙铁的滋味,他透露了口风
么?”
中海摇手阻止狂丐动烙铁,说:“他招了,果然是虎爪追魂牟子飞,收买他的人是双头
蛇徐魁,还有一个凶手他只知道姓屈,老爷子,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再折磨他呢?”
“也好,我把他弄醒,也可教他死得明白,死而无怨,”说完,拉脱了牟子飞双手关
节,再在脊心拍了一掌。
牟子飞悠然醒来,第一眼便看到身旁浑身是血的中海,还以为中海仍在剥皮柱上呢,想
用手撑起上身,手却不听指挥,腰部的刀伤却痛得他“哎”一声狂叫。
“用你的脚站起来。牟子飞。”中海切齿叫。
牟子飞不是笨虫,立时惊得毛骨悚然,忘了痛楚,猛地一蹦而起,神智倏清,撒腿便
跑,一面狂叫:“天香,快来,快……”
狂丐在怀中一探,掏出藏在衣内的虬首杖,点在牟子飞的嘴中,叱道:“鬼叫什么,退
回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跑得了么?别做梦啦。”
囚牢中突然有人厉叫:“两位爷台高抬贵手,把这恶贼交给我们治他。”
中海一把抓起牟子飞,双手将人高举过顶,答道:“对不起,咱们救诸位出险,但这人
不能交给你们,他必须偿回他所欠的血债。”
击声,将牟子飞向两丈外的钉板抛去。
牟子飞双手脱臼,腰伤奇痛,想挣扎根本力不从心,发出一连串如鬼号般的狂叫,飞向
钉板。
钉板方圆一丈,上面安置了无数八寸长的三棱钢钉,人向下坠,“噗”一声掼倒在上
面,可以想象得到必定够惨。
“啊….”牟子飞惨号,声如狼号,片刻便断了气。
中海穿回自己的衣裤,不理会身上的伤势,他还能支持,肌肉的痛苦他受得了。
“太便宜他了,老弟。”狂丐说。
“一死百了,虐死他岂不显得我们也是凶残恶毒的人么?老爷子,该走了,带囚牢中的
几个人走。
外面怎样了?”中海问。
“出去再说,这时不便对你详叙。”狂丐答,走向囚牢。
囚牢中困了六个人,恢复自由后向两人道谢,然后在刑具架上各找趁手的兵刃,涌出了
刑室。
水池中,巴图活佛仍在气息奄奄地叫:“放我一…….条……生……路……”
站在水牢房,中海心中一动,奔返刑室取来一条长绳,打个活套往池中丢。
狂丐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问:“老弟,你要救他们?”
“是的,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呀!”中海平静地答。
“不行,难道说,你要救这两个妖魔出来造挛,杀那些无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俱是
神憎鬼厌杀入如麻的凶僧。”
中海站在池旁,向下叫:“两位大师肯否发奋不再造孽,不然在下只好见死不救了。”
枯骨魔僧早就说不出话来了,身躯已在缓缓下沉,巴图活佛稍好些,庞大的肥胖的身躯
仍在不停地挣扎,大概要比魔僧的水性高些,因此仍能支持,还能用裤于做浮筒。
他侧转脑袋向上叫:“除了叫我和尚死,我什么都干。”
狂丐向中海摇头苦笑道:“你听,这家伙就是这种人,我感到奇怪,龙虎风云会为何无
法将他们罗致在手中?”
“老爷子,不管他是何种卑鄙恶贼,咱们今晚总算得到他们不少帮助,不救他们于心难
安,我们竭尽所能劝他们改邪归正,假使他们仍然在江湖造孽,小可深信他们会受到天谴报
应的。”
“好吧,交给我,依你。”狂丐无可奈何地答,接过中海的绳结。
六名在死牢放出的囚徒,大概早日就已受尽酷刑,这时虽然仍能行走,但一个个脚不
稳,举动艰难,全站在池旁相候,要等狂丐和中海带他们出困,其中一人突然发现池侧的天
香扭动了一下,走近将她翻转。
他大叫道:“好哇!是恶贼的女儿。”
中海扭头一看,急叫道:“住手……”
可是,来不及了,那人手中的刑槌已经击下,总算不错,旁立的一个瘦长大汉将刽刀挥
用,铮地”一声大震,刑槌落点偏移,“噗”一声击在天香的左肩上,肩骨可能碎了,但免
了脑袋开花之厄难。
中海奔近看了看天香的伤势,不悦地说:“老兄,老贼作孽活该受报,你又何必迁怒在
一个女孩子头上,在下真后侮不该救你出来。”
那人惶恐地躬身道:“恩公,你不知道这贼女人多可恶,在地方上横行,比她的父亲好
不了多少行走江湖期间,迷魂香下不知收了多少人的命,她若是不死,今后将会变本加厉为
害人间,再说,日后恩公在江湖行走,后果可怕,她定然要小襄王全力与恩公为难,恩公岂
不步步荆棘?”
“阁下是谁,怎知她有迷魂香与小襄王的事?”中海问。
“在下姓刘,单名隆,江湖匪号飞。早年与牟老狗是朋友,对牟老狗的身世知之甚详,
三天前在颖州被他骗来,如不是在下熬刑不招另一朋友的下落,怕不早已被他丢入水牢中
了。”
中海在天香的头上拔下一枝金簪,刺入她的气门穴。天香已昏迷不醒,毫无所觉。
丢下金簪,他说:“在下已破了她的气门,兄台亦击碎了她的肩头骨,谅她亦不能再行
为害江湖咱们岂能乘人之危赶尽杀绝?”
飞刘隆低下头,惭愧地说:“恩公刚才熬刑受苦,生死在呼吸间,这时依然有如此宏
量,在下惭愧。”
这时,狂丐已将巴图活佛拉了上来。巴图像个饱了水的蠢猪,躺在地上哼哼哈哈,不住
地将水呕出,狂丐的绳索再次放下池中,许久方将枯骨魔僧套住,吊上池来。
枯骨魔僧已是奄奄一息,由狂丐挤出他腹中的积水,好半天才逐渐恢复元气。
巴图活佛已可站起,看清了中海,抽口冷气道:“咦!你不是龙郎中么?为何救我?”
中海淡淡一笑,说:“不错,在下姓龙,隐名深入邱老贼的府中,目的乃在追查早年一
桩血案的主凶,因此与大师利害冲突,希望大师休怪。”
“那老狗呢?”
“在下杀了他。”
“好,贫僧得找他的后人算账。”
“怎么?大师仍然不忘血腥?”
“这鸟池害贫僧好苦,明知贫僧不谙水性,他用这种下面全是软泥的水牢来对付贫僧,
不杀他几个人此恨难消。”
“你发誓不再造孽的,难道又忘了不成?”
巴图活佛只好摇着大光头苦笑,道:“好吧,贫僧只好放手。施主,你救了我,我和尚
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日后当图后报。请教施主的真名号,日后……”
一旁的枯骨魔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接曰道:“这人我认识,他叫龙中海。至于拖咱
们上来的人,是狂丐西门守成。奇怪,他们两人大概昏了头,竟救起我们两个妖魔来了,不
知他们怀有什么古怪的鬼念头哩!”
狂丐“呸”一声吐了他一口痰,怪叫道:“滚你的蛋!如果不是龙老弟大仁大义认为见
死不救于心有愧,坚持救你两个秃驴出险,我狂丐才懒得管你们的死活哩。滚!你这不知好
歹的秃驴,日后再要是在江湖上杀人放火,我老要饭的决不饶你。”
枯骨魔僧冷冷地瞥了狂丐一眼,在怀中掏出一颗青玉骷髅珠,递给中海说:“施主的救
命大德,不敢或忘。这是贫僧的信物,日后如需用贫僧之处,请将此珠送至巴山宏法禅寺,
当有报命,后会有期。”
“大师打算回巴山隐修么?”中海问。
“不,贫僧要行脚天下,找机会要小襄王的命。你大概没忘掉鬼愁岭夺剑诀的事,那小
狈率领一大群狐群狗党,将贫僧送入狼窝,几乎送掉老命,我岂肯就此甘休?在那次事件发
生之前,龙虎风云会已派人和贫僧交涉,要贫僧听他们驱策,贫僧拒绝了,难怪小襄王那次
穷迫不舍,要获我而后甘心,原来他是龙虎风云会的少会主。贫僧要慢慢找机会剥了他,施
主不反对吧?”
巴图活佛也说:“龙虎风云会对咱们这些无牵无挂的孤魂野鬼,他们是无可奈何的,除
了用威迫利诱的手段外,无所施其技。其实,他们却永远无法网罗到我这种人,任何优厚的
条件,也不会令贫僧动心,贫僧永不会放弃消遥自在的生活,永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龙施
主,请记住,施主如果光临甘凉一带,贫僧愿为施主效劳。”
中海当然不反对枯骨魔僧找小襄王拚命,也不想到边外找巴图活佛帮忙,但狂丐却说:
“巴图活佛,在西倾山附近,你可有什么朋友么?”
“你有何指教?”巴图问。
“如果有,老要饭的倒想借重你和尚的鼎力。”
“你要多少人?”巴图活佛傲然地问。
中海接口道:“龙虎风云会的秘窟在西倾山,大师如果肯找他们,跟本不用在中原
找。”
“真的?”
“法兄,龙施主的话,足以采信。”枯骨魔僧接口。
“龙施主,你希望贫僧怎么办?”巴图向中海问。
“大师如肯帮忙,就请在西倾山尽量牵制住龙虎风云会的人,使他们有内顾之忧,感激
不尽。”
巴图活佛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天香,问:“你能答应贫僧……”
“什么?你……”
“施主别误会,贫僧要在这丫头口中套出老狗的藏金所在,保证不伤她一根汗毛。得了
珍宝,贫僧立即西退,用金银招请朋友到西倾山捣风云会的后路。”
狂丐哈哈大笑,说:“和尚,老要饭的助你一臂套出供来,并和你一同西行,怎样?”
“那当然好。”巴图活佛答,又向中海问:“龙施主今后作可打算?”
“在下还得在江湖上走走。”
巴图活佛指了指屋顶,说:“刚才贫僧掉下水牢,剑掉在上面了,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宝
剑,名叫追电。施主既然要在江湖走动,何不将剑找到仗以行道?那把剑是贫僧在大宁剑潭
山找到的,贫僧不善用剑,送给你吧。”说完解下剑鞘双手递过。
“谢谢大师厚赐,我上去找找看。”
狂丐向他挥手示意,说:“老弟,你先走,咱们老地方见。”
第二天,平邱集的后村仍在燃烧,邱大爷的四兄弟只有白二爷活着,但也断了一条腿,
死伤惨重小襄王的人不知逃到何处去了。三村争田的事,无形中烟消云散。
前集未受波及,因为集上住的都是生意人,有些人根本就反对邱大爷四兄弟谋夺邻村田
地的乖张举措。同时,邱府大火,必定是有武艺高强的人到了,谁敢外出管闲事送死?因此
家家闭户,相戒不敢外出,致未遭波及。
一早,龙郎中又回到了先前住饼的客店投宿,关起门养伤。他一个人落店,行囊和小叫
驴全丢掉了。
入暮时分,一匹骏马奔向庄门,一名黑衣骑士入室请见。中海认得来人是十六煞神之
一,但毫不在意地接见,双方行礼毕,中海开门见山地问:“老兄,少会主目下何在?在下
正在等候消息呢。”
驴士吁出一口长气,说:“少会主已启程赴归德府,要在下面陈口信。”
“昨晚是怎么回事?”中海试探地问。
“龙兄昨晚难道……”
“在下昨晚在金碧楼下秘室,对外面的事毫无所知。”
“哦!说来也真够丢人,少会主从没有像昨晚那么狼狈过。昨晚不但两个魔僧来了,狂
丐也曾出现。而盯咱们梢的人,其中竟有神驼杨彪和白衣神君,还有几个功力奇高的蒙面
人,咱们栽得够惨,十六煞神死了十个,连人熊欧爷都重伤吐血。”
“白衣神君来了?”中海讶然问。
“是的,虽则他也和其余的人一般蒙了脸,但他的银锋剑却逃不过行家的眼下。”
“不错,他的银锋剑削铁如泥,银芒辉目,一看便知。”
“因此,少会主对龙兄有点生疑。在下与龙兄谈不上交情,但由少会主口中知道兄台早
年的行事十分佩服兄台的为人。所以奉命传少会主的口信,同时对兄台掬诚忠告,幸勿相
疑。”
“少会主怎么说?”中海问。
“要兄台速至麒麟山庄报到。喏!这是金云玉版副令,要兄台持副令前往,凭副令方可
入庄。”
副令比金云玉版令小了一倍,只有寸余大小。中海纳入怀中,笑问:“敢问兄合适才所
说的忠告又是怎么回事?”
“少会主为人工于心计,他疑心你和白衣神君仍有往来,且知道你艺业不凡,因此要诱
你到麒麟山庄加以囚禁。”
“哦!因此他不要在下参予归德府的事么?”
“正是此意,归德府的事,关系着本会,也关系着麒麟山庄的安危,所以不要你同
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恕难奉告,兄台不问也罢。言尽于此,兄台必须早作打算,告辞。”
“且慢!少会主难道对昨晚的事就此罢手不成?”
“不!已飞骑传信召集会友,全力搏杀狂丐、白衣神君、神驼。恐怕会不甚乐观,那几
个家伙行踪飘忽,不易追踪。”
“召请那些会友来?”
“三生恐怕要来?”
“会主自己为何不来?”
骑士神色一正,说:“会主已带了大批高手,前往四川办事,龙兄,在下已经说得太
多,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中海仍不死心,继续探问:“会主既已入川,为何少会主不一同前往?”
“少会主奉命在江湖走动,以吸引江湖同道的注意。至于会主的行踪,在下也是偶然在
少会主口中知道些少而已。时候不早,告辞。”说完,急急走了。
中海返回房中,将煞神所说的话仔细思量,方安心养伤,整天足不出户。经过一天一夜
的休养,服了不少疗伤药物。入暮时分,店伙将灯掌来。遣走店伙,他将追电剑在灯光下细
瞧。剑身虽甚细小形同钢刺,但沉重而坚韧,芒尾吞吐,冷气森森,略一抖动,但见电虹闪
辉,风雷隐隐。看锋口并不锐利,他有点惑然,信手挥向桌角,“喀”一声剑弹起老高,桌
角只出现深不足三分的痕迹而已。
“咦!怎么回事?”他讶然低叫。
他亲眼看到巴图活佛用这把剑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