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
唐子安欲言又止,脸上一片激愤之色,那两个少女则已是泫然欲泣。
这一下倒把慕容平弄傻了,直等着那老者来到眼前,他才一拱手道:
“老丈可是唐老爷子?”
老者点点头,冷冷地道:“不错,老夫唐日辉,舍弟叫朋友带什么口讯?”
慕容平又怔住了,他所谓带口讯之事,原是一个托词,他知道川中唐门高手如云,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原本是想见到唐门掌门人后,出其不意加以挟持,再逼令他们拿出解药来,没想到弄巧反拙,看来唐日上与他的哥哥之间,还有着复杂的纠纷,因此一时倒不知如何开口。
唐日辉却不等他开口,又说下去道:
“其实朋友不说,我也知道老七的意思,他是要你来看看我死了没有,朋友可以告诉他,我即使现在不死,也只是两三天的事了,不过朋友也可以叫他死了心,唐家的青蚨令不会交给他的……”
慕容平这下子多少总有一点明白,连忙道:
“唐老爷子误会了,在下并非受令弟所托……”
唐子安连忙道:“你胡说!你自己明明说是……”
慕容平点点头道:“在下假托唐日上之名前来原是另有用意,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无此必要了!”
唐日辉微怔道:“阁下不是老七的朋友?”
慕容平笑道:“在下不但不是令弟的朋友,而且还是他的仇家,我们在懋功城外还打了一场架,差点同归于尽……”
唐日辉又是一愕道:“原来阁下是上门寻仇的,那阁下可找错了地方,老七早已脱离了唐门,他现在大概是在……”
慕容平一笑道:“这个在下很清楚,他现在与七煞派勾成一气!”
唐日辉怫然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到此地来?”
慕容平含笑道:“在下是上门求取解药的。”
唐日辉嗯了一声道:“你受了伤?中了毒?”
慕容平摇头道:
“不!是一头猴子!它中了唐日上指间所带铁环上的毒……”
唐日辉微异道:“那是夺命铜环,有几天了?”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大概有三天了!”
唐日辉摇头道:
“三天!太迟了,那上面的毒质见血封喉,过了一个时辰就没救了!”
慕容平连忙道:“在下已经给它服了解毒的药,维持住伤势不加恶化,所以尚能保住它的性命,只是想要彻底根除毒质,仍须借重府上的解药……”
唐日辉呆了一呆道:“夺命铜环之下,还能维持三天不死,倒是令人难以相信,小琪,你去看看,是否真有这回事?”
他身边那个高身材的少女答应一声,龙姑连忙道:
“大毛在车子里,姐姐,我带你去。”
说着先钻进车子,那少女略作迟疑,也跟着进去,片刻之后,她出来走回到唐日辉身边说道:“不错!中毒的部位在掌心,毒素被拒在关尺附近,尚未侵入内腑,目前还有救,过了今天就很难说了!”
唐日辉犹自不信,目注慕容平道:
“能保住唐门之毒三天而不死,阁下尚为第一人。”
慕容平连忙道:
“在下对毒物一无所知,这完全是那位沙姑娘的手段,沙姑娘的父亲是川边大金川的名医,幸仗沙老前辈的秘制解药才保住那畜生的性命,这一对灵猿是在下受人所托,将它们交还给旧主……所以请庄主帮帮忙,赐予下解药!”
唐日辉想了一下,仍是摇头道:“抱歉得很,老朽无法答应!”
慕容平一怔道:“庄主何忍见死不救?”
唐日辉道:
“唐门所使用毒药有三不救,落星追魂乃天下至毒,连敝门自己也救不了,余两者即夺命铜环与化血穿云弩,虽有解药,却从不对外姓之人施用,因为这两项解药乃先祖所配,方单已失,存药无多,用一次就少一次,对人尚有如许多的限制,何况施救的对象是一头猴子呢?”
慕容平不禁怒道:“在下这头灵猿比人还珍贵呢!”
唐日辉淡淡地道:“那是阁下的看法,老朽却不作如此想!”
慕容平怒声道:“我不管!这毒是你们唐家人施下的,我就要你们唐家负责解除,否则的话……”
唐日辉抬头道:“阁下想怎么样?”
慕容平按剑朗声道:“我要你们每一个姓唐的人抵命!”
唐日辉也怒道:“唐家宁可死于剑下,也绝不受人威胁!”
慕容平冷笑一声,长剑突伸,抵在唐日辉的胸口上,厉声道:
“很好!我就先从庄主开始了!”
那两个少女大惊失色,清叱一声,双双跃了开去,一个撒出腰下双刀,另一个则翻开衣襟,从里面拔出九枝亮银小镖,都对着慕容平。
高身材的少女叫道:
“快放开我父亲,不然我这九梭联珠镖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慕容平微微一笑着:“把我那头猴子治好了,我自然会放开他!”
唐日辉怒声道:“小琪!小瑶!你们别顾忌我,尽管出手好了!”
高身材的唐小琪急得哭叫道:“你要不要脸!居然威胁一个毫无抵抗力的老人!”
慕容平冷笑道:“他见死不救,实在算不得人!”
唐日辉怒吼道:“小琪!别废话了!快出乎,你若再不出手,就不是我的女儿,唐家人只有刀下的烈士,从没有苟且偷生的懦夫!”
唐小琪痛哭失声,不过她还是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手腕一扬,两点银星带着轻微的啸声袭到。
慕容平轻笑一声,剑光突扬,以极迅速的手法将那两枝银镖击落。
唐小琪将牙一咬,双手齐挥,剩下的七枝一齐出了手,分由七个方向攻来。
慕容平身形轻纵,手中剑舞得风雨不透,好容易将那七枝银镖都击了下来,手持双刀的唐小瑶已滚了进来!
她的个子本来就矮,刀法专攻下三路,慕容平倒是不敢怠慢,打点起精神,挡住她一连串的急攻。
因为她绊住了慕容平,使得唐小琪可以抽空过去,一把抱住唐日辉,带到一边,慕容平原想不放唐日辉离开的,可是唐小瑶的年纪虽然不大,她在双刀上的造诣倒是相当厉害,居然使慕容平无法抽身。
这时唐子安又将那些人聚拢过来,每人手中的竹筒对准中间叫道:
“二小姐!快退出来,我们要放穿云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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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误会冰释
慕容平听得心中一惊,唐日辉将唐门三大暗器作一介绍时,就有这化血穿云弩在内,那些人手中所持的竹筒,必定就是那玩意。
为了安全起见,他绝对不能放这女子脱身,这样外面的人投鼠忌器,才不敢轻举妄动。
唐小瑶得到招呼之后,果然将双刀舞得更急了,慕容平知道她是以进为退,乃轻轻地笑了一声,手中剑法突地一变,施展出凌厉无匹的青城剑法。
这一来立刻将唐小瑶的双刀封住了,不仅招式递不出去,甚至连动手移步都没有办法,更别说是脱身离开了。
唐子安看了一惊道:“庄主!这家伙的剑法与那个马世英是一路的!”
唐日辉脸色也是一变,突然沉声道:“放弩!”
唐子安愕然道:“可是庄主!二小姐还在里面!”
唐日辉怒声道:“不管,射!射伤了小瑶还有解药可治!这家伙若是跟马世英一路,我非要他尝尝万弩穿心滋味不可!”
唐子安仍是犹疑地道:“万一射中了二小姐的要害……”
唐日辉急躁地道:“那就怪她的命中该死!”
唐子安无可奈何,手臂向下一落,耳闻一片蹦蹦之声,四面八方飞进无数细小的黑点,密如蝗群。
慕容平大为惶急,突见二毛又飞身掠了进来,连忙叫道:
“二毛!挡住我后面!”
喝声中手下长剑舞得更急,快如一团青光,弩箭碰在剑身,叮叮之声下绝,却没有一支能透进来的。
唐小瑶早已吓呆了,手中的双刀也停止了动作,幸而慕容平一手舞剑,另一手将她拉近了胸前,才使她没被乱弩射中。
背后的弩箭都射在二毛身上,它一身的黄毛恍如披着一重坚甲,将那些弩箭都反弹了出去。
一个竹筒中大约有十枝小箭,在一阵急放之后,箭慢慢地稀疏了,终于于完全停止,大概是每个人的箭都射完了。
慕容平仍是屹立无恙,倒使他们大为诧然。
唐小瑶还在那儿发呆,慕容平一把将她放开道:
“你走吧!原来我绊住你是想利用你作掩蔽的,谁知到头来还要靠我来保护你,有着那么一个狠心的父亲,我真替你难受。”
唐小瑶这才从迷惘中觉醒过来,望着满地的落弩,突然痛哭失声,掩着脸,连双刀都不要捡,跳着脚向庄院中冲去。
唐日辉连忙叫道:“小瑶!爸爸是不得已,你要明白……”
可是唐小瑶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了。
慕容平却对二毛一摆手道:“二毛!把那个老头子抓过来!”
二毛身形一窜,掠向唐日辉身边,唐小琪大吃一惊,突地伸出一指,对它的胸前点到,二毛根本不在乎,长臂一展,将唐日辉夹肩抓紧,飞回慕容平身边。
唐小琪的那一指却被一股暗劲弹了出来,差一点连手指都被震断了,痛彻心肝。
慕容平冷笑着对唐日辉道:“庄主!现在你给不给解药?”
唐日辉鼓起怒目叫道:“不给!小子!你不要神气,老夫若不是受了马世英的剑伤,今天断然不容你如此放肆!”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你连马世英都斗不过,还想跟我交手?”
唐日辉怒叫道:“胡说!光是一个马世英就想伤得了我!”
慕容平微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唐小琪也叫道:“你别侮辱我父亲,世英的剑法虽精,仍不是爸爸的敌手,都是我七叔在旁边暗施毒手,爸爸才受了伤!”
慕容平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我冒了唐日上的名到这儿来,会引起你们如此愤恨,听说你们唐门一向很团结,完全是本族人自成一派,怎么也会自相残杀呢?”
这一问将所有的人都问得低下了头,哑口无言。
慕容平见他们都不作声了,才微微一笑道: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唐日上一定是不满意你这个掌门人……”
唐日辉怒声道:
“老七觊觎掌门之位已久,早萌异志,我一向都念在手足之情,不忍心制裁他,谁知他虎子狼心!……”
慕容平冷笑道:
“你这种人还会有手足之情,刚才你连自己的女儿都狠得下心……”
唐日辉被他说得满脸愤色,哼声道:
“你懂什么?我身为掌门族长,应该把祖先的规律放在第一!……”
慕容平不齿地道:
“什么规律,像你这种斩情灭性的人,就不配当掌门族长!”
唐日辉怒声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对我说这种话?”
慕容平微笑道:
“你们唐家堡中不是正留着一个客人吗?她知道我是谁。”
正说之间,宅院中闪出广寒玉女柴小清,戟指着他厉声叫道:
“这人就是无恶不作的淫徒慕容平!”
“慕容平”三个字,竟像是有着意想不到的效力,四周的人一个个都呆如木鸡,尤其唐日辉与唐小琪。
慕容平含笑地望着柴小清,脸上掀起一丝淡漠的蔑视,轻轻地道:
“小清!你把我说得太难听了!”
面对着他那英俊挺拔而又微笑忧郁的脸庞,柴小清的心情是复杂到了极点,可是那冷漠与蔑视又勾起了她的怒意,厉声道:
“难听!我以为淫贼两个字还不足形容你的卑鄙,你是天下最无耻的感情骗子,最可杀的武林败类……”
慕容平一点都不生气,淡淡地一笑道:
“你骂得很对,就是认错了一件事。”
柴小清厉声道:“什么事?”
慕容平微笑道:“我并没有骗取你的感情,即使在余姚你师父‘姑射仙子’尹相毓的柳絮别庄上,我也没有向你表示过我爱你,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你偷到我的房中来,还是我把你劝了出去的……”
柴小清又羞又怒,厉声叫道:
“那是你假正经,为了骗取我更多的好感……”
慕容平突地脸色一沉,微带怒色道:
“小清,虽然我没有接受你的感情,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是存在的,所以我一直都在容忍你的侮蔑,假如你要这样不讲理,我也就不念旧谊了,现在我坦白地讲一句,从始至终,我并没有想到得你的好感,那些好感都是你自作多情,我的目的只想学几手你师父的柳絮剑法!”
柴小清脸色苍白,怒声叫道:
“你就是为了我师父的剑法,才假意跟我亲近,这种手段还不够卑鄙……”
慕容平轻轻一笑道:
“你错了,在神州五剑的各家剑法中,唯有柳絮剑法是我不必靠着你们下一代而学得到的,你虽是尹仙子唯一的弟子,可是尹仙子认为你太喜欢炫露,直到现在为止,她的几手精招并没有传给你……”
柴小清一怔道:“难道师傅传给了你?”
慕容平微笑道:“你有机会知道的,不然去问问你师父也行。”
这一句话将柴小清打击得哑口无言,叫了一声,回头又向庄院里奔去。
唐日辉与唐小琪仍是呆呆地望着慕容平,父女两人却各想着各的心思。
唐小琪想着这个英俊的男人看来并不像柴小清说的那么卑鄙,薄情,尤其是刚才他居然用剑替妹妹挡住了弩箭,那是一种出于本性的侠义行为……
至于唐日辉所想的则只有他一个人才明白,默然片刻后,他突然道:
“子安!叫大家散开!”
唐子安怔然莫名所以,唐日辉又道:
“吩咐厨下整备盛筵款待慕容大侠!”
唐子安见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不禁更是奇怪。
慕容平也颇感诧异地道:“庄主莫非答应将解药见赐了?”
唐日辉微微一笑道:
“是的!夺命钢环的解药再少,老朽也不能拒绝慕容大侠的要求,大侠若是早表明了身分,老朽也不会冒把得罪了!”
唐小琪对于父亲的态度也感到大惑不解,唐日辉又催促她道:“小琪!你还不快请慕容大侠进去,我们要好好地招待他,以表示歉意。”
慕容平连忙道:
“盛筵不敢拜领,但求庄主将解药赐下!在下还有急事!”
唐日辉笑说:“别急!别急!老朽也不会耽误大侠太久,而且那解药使用时十分麻烦,老朽若不亲自动手,大侠拿去也没有用的!”
给他这么一说,慕容平倒是不能再说要走了。唐日辉又对唐子安道:
“子安!叫几个人把那头受伤的神猴拾到我房里去!”
龙姑连忙道:
“不行!它的脾气很坏,不肯让生人碰它的,还是我来吧!”
唐日辉笑着道:“那就请姑娘快一点吧,这种事可耽误不起!”
唐子安又呐呐地道:“庄主!夏飞的腿断了……”
唐日辉怒声道:
“这种事还要麻烦我,叫个大夫给他治一下不就得了!”
唐子安嗫嚅地道:“普通大夫恐怕治不了,只有庄主……”
唐日辉沉下脸道:
“我没功夫,而且你看我现在还有精神替人治病吗?”
慕容平知道那个夏飞就是使行者棒的汉子,他的双腿是被乌达砸断的,心中有点不安,连忙道:“庄主!还是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