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睡过了。
罗格从床上拿起一只泥罐,用手轻轻地敲了敲罐子,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小心的掀开罐口的盖子,冷不防一条五彩斑斓的蛇从罐内蹿出,亮出毒牙向罗格咬了过来。
罗格急仰头向后一闪,莉莉丝双眼一瞪将毒蛇定住,她拍拍翅膀飞上前亮出爪子抓住毒蛇的七寸,把它从罐子里揪出来叫道:“好哎,有蛇可以吃了!自从离开了冰雪岛,我就没吃过蛇肉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什么都跟吃联系起来,你没吃饭吗?”罗格斜了她一眼说,小毛球理直气壮的说:“对,我中午还没吃饭呢!”
“我倒把这茬忘了……”罗格无奈的拍了拍脑门,从她爪子里抢过那条蛇扔进罐子里,重新将罐子封好放回原处。
他将床上的几个罐子逐一打开,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几公分长的小蜥蜴,另一个罐子里装有一些硬币大小的青蛙。
罗格指着这些色彩艳丽的青蛙对莉莉丝说:“看,这就是箭毒蛙,它们拥有最致命的毒素,不过必须要见血才有用。”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吃它们咯?”小毛球好奇的看着罐子里的青蛙说。
“只要你确定自己没有胃出血就行。”罗格在她的小嘴上弹了一下,把她前伸的小脑袋弹开,将装有箭毒蛙的罐子重新封好。
他拿过第三个罐子,将罐口打开后把脸躲开,然而里面并没有跳出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声音,罗格小心的探头朝里面看去,却发现里面有一根浅褐色的木管。
“就是这个!”罗格兴奋地伸手将木管取出,送到鼻子旁闻了闻对莉莉丝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这上面还残留着毒液的气味,我们找到他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烤鸭的味道。”小毛球幽幽的说。
罗格不理她,将那根木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在它的表面发现了一行小字,就在罗格努力辨认它们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他急忙将木管藏在身上,快速将罐子封好放回原处。
刚刚直起腰,门帘就被人掀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罗格的眼帘,鳄鱼族大巫师手扶着门框与罗格彼此注视,良久的沉默后,大巫师问:“罗格先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您知道萨里夫千夫长的事了吗?”罗格平静的看着大巫师问。
“我听说了,”大巫师轻轻地叹了口气,迈步走进屋内,双手拄着图腾拐杖看着罗格说:“那么,你现在打算向大族长控告我了吗?”
“这间屋子是您的吗?”罗格环顾四周的瓶瓶罐罐问。
“是的,这是我还没当上大巫师之前的住所,我现在已经只把它当做储藏室了。”大巫师用眷恋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每一件物品说:“这里有我很多的回忆,现在想起来还令人感觉非常怀念。”
“把这样一座充满回忆的房间拿来做存放杀人凶器的地方,可真是一种亵渎。”罗格耸了耸肩说。
大巫师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大门,回头对罗格说:“看来你已经找到你要的证据了,那么我们最好现在就去见大族长吧。”
罗格轻轻的点了点头,迈步跟在大巫师身后走出泥屋,当他走到门口看着帮自己掀开着门帘的大巫师时,突然微笑着问:“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向大族长控告你呢?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在暗示我你是凶手。”
“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夙愿,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已年老力衰,死不足惜了。”大巫师不慌不忙的放开了门帘,转身迈着轻缓的步子向古斯塔夫住所的方向走去。
“莉莉丝,留在这里监视,如果有人靠近记住他的样子,不要被发现。”罗格回头轻声叮嘱,小毛球点头答应,拍拍翅膀飞到对面的泥屋屋顶上躲了起来。
罗格跟着大巫师一起回到古斯塔夫的住处,大巫师当面向古斯塔夫承认了自己就是杀死萨姆和萨里夫的凶手,古斯塔夫听后震惊不已,又惊又怒的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记得吗,当年就是你夺走了我的大族长之位,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大巫师平静自若的笑道。
“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几年来你在战争中死去的儿子,都是我杀的,我想我不需要再向你挨个说明我杀他们的手法了吧?”
“你这个老混蛋!”古斯塔夫咬牙切齿的指着大巫师骂道。
“你说得对。”大巫师一脸从容的微笑点头,让古斯塔夫一肚子怒气哑了火,他恼恨的瞪了他一眼,喝令士兵将大巫师押入大牢,当晚押往行刑台处死。
“大族长,”一直在旁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罗格,在大巫师被押走后对古斯塔夫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问您,大巫师的本名叫什么?”
古斯塔夫愣了一下,诧异的说:“他叫萨利姆,怎么了?”
罗格听后眼睛滴溜溜一转,微笑道:“我明白了,请您再帮我一个忙,给我一份名单……”
二百九十章 致命的名单()
沼泽的夜色深了,遵照大族长古斯塔夫的命令,一队鳄鱼族士兵从牢房押出了大巫师萨利姆,将他押向大本营外的刑场,古斯塔夫已经带人等在那里,准备在午夜时分将他处死,为死去的儿子萨姆和妻弟萨里夫报仇。
牢房对面的一条小路阴影中,一双眼睛躲在墙后面静静地看着,眼眸中闪动着激动与痛苦,但却没有做任何的行动,眼看着大巫师被士兵们押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阴影中的人转过身泪眼模糊的背靠着墙壁,低头喃喃自语,忽听身旁的小路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的父亲已经被押赴刑场,你除了在这里说对不起,就没打算做点儿什么吗?”
阴影中的人吃惊的回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一身黑衣黑帽黑斗篷的罗格像个黑夜下的鬼魅一般出现在眼前,那人下意识的退缩了一步,惊讶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罗格平静的低头从腰带上的烟草袋里摸出一支雪茄,划燃一支火柴后将烟点燃,看着火柴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消散。
“看来,你已经知道一切了?”阴影中的人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请你带我到大族长面前去,帮我救下我的父亲,这一切真的与他无关,我愿意用命来赎清我的罪!”
“你不用担心,”罗格将身体倚靠在路边的墙壁上,以一副闲聊的姿态对那人说:“我已经让莉莉丝守在刑场,在必要的时候她会阻止大族长杀死你的父亲。”
他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回头凝视着对方问:“在我带你去见大族长之前,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听说父亲没事,阴影中的人稍稍松了口气,背靠着罗格对面的那面墙壁低头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当然,其实是你自己告诉我的。”罗格低头吸着烟慢条斯理的说,雪茄的火星在黑暗中时明时暗,伴随着对方忐忑的心跳映入眼中。
“如果你不是急于掩饰自己的罪行而想要杀我,我不会这么快追查到你身上,萨里夫的死亡让我更加确定他不是主谋,只是一个被误杀的从犯。”
“我追踪厨房窗外的脚印拐到了大路上,然后继续追踪你身上残留的毒药气味,找到了你藏匿凶器的地方,并且在那里发现了这个。”罗格从身上摸出一支木质的吹管,将它抛给对方说。
那人伸出颤抖的手接住,苦笑着摇头道:“这是我第一次学习巫术时父亲给我的礼物,我本不想拿它来做这个,但我手里仅有的一根吹管在军械库外遗失了,我只好临时拿来应急,没想到,最终揭穿我的竟然是它。”
“没错,当我拿到它的时候,你父亲从门外进来了,他并不知道我拿到了它,依然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把一切嫌疑揽在自己身上,但这却让我更加怀疑他的用意。”罗格意味深长的点头道。
“我没有说破,把他交给了大族长并押入监牢,随后我从大族长那里要来了两件重要的线索:你父亲的名字和一张此地名字首字母为n的女子的名单。”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通过观察厨房窗外土地上的脚印,我发现它们步幅小、体重轻,属于女性的脚印,同时你的吹管上留下的那行字上还写着:n:永远爱你,无论你做何选择。落款是s,说明凶手的名字首字母为n。”
听到罗格的话,阴影中的鳄鱼族女子全身颤抖了一下,颤声问:“我的名字也在名单上吗?”
“不,大族长并没有写上你的名字,显然在他看来你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罗格长长的向天吹出一口烟雾说:“其实那时候,我也没有怀疑你,我和大族长一起将名单筛选了一遍,选出其中满足所有条件的人。”
他用两指夹着雪茄细数道:“第一,身份高贵有权力调动士兵;第二,熟悉军械库的情况;第三,与大巫师关系密切,并且跟随他学习过巫术和驯兽,最后我选出了六个人,然后亲自前往调查。”
“然而最终我发现这六个人要么有不在场证明,要么没有作案的动机,而在调查过程中有人向我提到了大巫师的女儿——也就是你,我把和你相关的信息一一对比,发现你符合所有的条件。”
“也包括动机吗?”阴影中的鳄鱼族女子凝视着罗格问。
“当然,你有最充足的杀死萨姆的动机。”罗格语气坚定的回答。
“是什么?”
“你父亲和古斯塔夫一直以来都是政敌,”罗格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鳄鱼族的萨满巫师和战士两派为了争夺大族长的位置已经争斗了数十年,不是吗?娜拉夫人?”
听到罗格的话,站在他斜对面的娜拉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说:“不,那并不是我杀死萨姆的原因,那只是表面因素而已。”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在沉默片刻后回过头来看着罗格说:“也许我和古斯塔夫就不该结合,就像你说的,我父亲和古斯塔夫曾经是势同水火的政敌,但我却爱上了我父亲的对手。”
“那个时侯,他刚刚失去了她的妻子,沉浸在痛苦与空虚之中,在多次的接触之中,我们渐渐都对彼此有了好感,最终我做出了我的决定,背离了父亲嫁给了他。”
娜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吹管,将它递向罗格说:“我父亲得知此事后没有责备我,他只是让我弟弟把它给我送来,并告诉我,如果古斯塔夫辜负了我,就让我用它来报仇。”
“据我所知,大族长非常爱你,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辜负你的行为。”罗格嘴角叼着雪茄打量着娜拉说。
“你说的对,古斯塔夫非常疼爱我,但他的儿子不喜欢我,那孩子对他死去的母亲已经有了记忆,他认为我抢占了他母亲的位置,他恨我……”
说到这里,娜拉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手中的吹管,痛苦的说:“自从我跟古斯塔夫结合至今,我曾经产下过许多蛋,但没有一颗可以孵化成孩子,它们全都被萨姆用各种办法毁坏,连同我的希望一切破灭……”
“你没有跟大族长说过这件事吗?”罗格眯着眼睛轻声问。
“开始的时候说过几次,但古斯塔夫管不了那孩子,训斥只会让他变得更加隐蔽,无法阻止他毁坏孵化中的蛋。”娜拉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说。
“其实在你们来到这里之前,我早已经有过这个念头,想要除掉他,让我可以得到一个自己的孩子,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到那晚凯瑟琳小姐发怒向萨姆开枪,我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你说得对,凯瑟琳的不冷静给她自己留下了一个完美的杀人动机,也给了你一个很好的嫁祸机会。”罗格赞同的点头道。
“其实,凯瑟琳小姐被抓后我也很后悔,所以我才会提醒古斯塔夫军械库子弹的事,希望帮助凯瑟琳小姐转嫁责任,但当我听完你对军械库子弹被盗的分析,我彻底慌了,你所说的一切简直像亲眼看到一样,让我感到害怕。”
“所以,你就想要杀我灭口,来掩盖这一切。”罗格平静的弹了弹雪茄的烟灰说。
“对,我在当晚跟萨里夫谈了一夜,让他第二天去告诉父亲,请求他的帮助,但萨里夫走后我思来想去,除了杀死你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但我没想到,我竟然害了萨里夫……”娜拉痛苦的低下头,情不自禁的落下了泪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罗格和娜拉同时回头望去,看到古斯塔夫的身影急匆匆的出现在了路口处,他第一眼看到娜拉不禁吃了一惊,回头望向罗格惊问道:“罗格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罗格掐灭了雪茄,默默地从娜拉面前走过,来到古斯塔夫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古斯塔夫惊讶的回头看着娜拉问:“这都是真的吗?娜拉,这都是你做的吗?”
“是的,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放了我父亲吧。”娜拉眼中含着泪抽泣着说。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古斯塔夫不知所措的自言自语,站在他身后的凯瑟琳等人都震惊的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凶手竟然是娜拉。
“大族长,按理说这件事应该算您的家事,我作为一个外人无权多言,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夫人固然是罪责难逃,但您在这件事情上也有过错,如果您不纵容您的儿子,夫人也就不必出此下策了。”罗格意味深长的对古斯塔夫说。
“对,是我的错,我一直觉得萨姆那么小就没了母亲,不忍心责罚他,希望他长大一点儿会懂事,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娜拉,这是我的过失……”古斯塔夫歉意的走向娜拉说。
“别过来……”娜拉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用手指着古斯塔夫说:“我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放过我的父亲,萨里夫已经因我而死,我不想让父亲也被我连累,求你答应我。”
“当然,我不会伤害他,萨利姆已经自由了,过来亲爱的,到我身边来。”古斯塔夫向凝望着娜拉,向她伸出手说。
“谢谢你,亲爱的,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娜拉略加沉吟,轻声对古斯塔夫说:“其实,不久前我又生下了几颗蛋,我让几名跟我亲近的巫医把它们藏了起来,算起来它们也该孵化成宝宝了。”
“真的吗?”古斯塔夫开心的大声问。
“是的,答应我,等到他们长大成人,不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妈妈曾经是一个杀人凶手,害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还有她自己的弟弟……”
说完这句话,娜拉突然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刺穿了自己的腹部,然后将另一只手中紧握的吹管插进了伤口,吹管中残留的毒素立刻混入了血液之中。
二百九十一章 不该挖掘的真相()
“娜拉,不!”古斯塔夫疾步冲上前抱起倒地的娜拉,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罗格急回头让小花灵上前为娜拉治疗,但却为时已晚,娜拉亲手配制的混合毒剂快速夺走了她的生命。 。<;/br>;<;/br>;<;/br>;<;/br>;抱着娜拉遗体痛哭的古斯塔夫,罗格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回头一脸忧伤的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凯瑟琳,喃喃轻叹:“也许大巫师的决定才是正确的,我不该揭开这真相,这都是我的错……”<;/br>;<;/br>;<;/br>;<;/br>;在收敛了娜拉的遗体后,古斯塔夫命人招来了巫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