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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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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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陈皋文觉得自己实在太紧张了。眉头缓缓舒展下来,应下:“嗯,好好做事,去吧!”

    朱慈烺应下。

    待朱慈烺离去后,按着屁股喊疼的原器和矮瘦的孔田走来。

    看着朱慈烺离去的方向,原器道:“管勾大人真打算用此子?”

    “可用不可信。毕竟不是自家人!谁知道京营的账册里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手尾?”孔田接过话。

    陈皋文瞥了一眼孔田,有些不满道:“京营之事是我亲手主持,能有什么事。”

    孔田闻言,顿时讪讪。

    但很快,陈皋文凝眉一想,道:“莫要太多疑,也莫要觉得我的手尾是那么好做的。就算京营上还有什么事,也都会尽数让他顶上去。若是无事,打磨几年,平时用用,给他一点富贵也无碍。毕竟人才难得。”

    “管勾大人高明!”原器一副被点醒的恍然大悟模样。

    一旁的孔田也是干净跟着道:“管勾大人妙计在心,小的懂得,胜读十年书啊。”

    陈皋文微微抚须,享受着属下的马屁。

    与此同时,依旧推着方才找来的独轮车,朱慈烺走向了户部官署更深处。

    朱慈烺在户部衙门呆了十来天,大体对户部各处都熟悉了。

    今日推车独轮车,一路上各家胥吏看着朱慈烺,都已经明白,此人已经进了浙人的阵营。

    不少人上来打招呼,朱慈烺也是一一应下。

    要是有人问朱慈烺去做什么,朱慈烺就答:“奉陈管勾之命,将账册交至云南司郎中南云吉处。”

    有熟悉云南司的就纳闷道:“今日不是余主事当值么?”

    朱慈烺就摇头:“属下也不知,只是谨奉命令,不敢有所疑问。要不,前辈先去询问管勾,晚辈且候着。”

    那名纳闷的司计顿时皱眉摆手,朱慈烺搬出了陈皋文,谁敢二话?

    朱慈烺低头前行,心中暗笑。

    不是陈皋文有想法,是朱慈烺有想法。

    南云吉的地盘很快就到了,作为户部云南司郎中,南云吉的地位比余主事要高得多,他所在的公房也是在户部尚书侍郎附近,离着更近。

    朱慈烺推着独轮车使向了一间间公事房。

    越过一个个主事、员外郎、郎中的公事房,到了南云吉所处的时候,朱慈烺依旧继续往前推。

    前方是户部右侍郎王正志处,朱慈烺依旧往前推。

    到了,朱慈烺停门前,这里是新任户部尚书傅淑训的公房。

    推车入内,旁人见朱慈烺一身乌色公服以为是公务,并未阻拦。

    朱慈烺一直从外间推进到了内间公事房,见到了端坐在堂上的户部尚书傅淑训。

    这是个面色白皙,六十上下的老年文人。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发色留青,身板硬挺。只是精神状态不佳,甚至有些黑眼圈眼袋。显然履职户部不是个轻松活儿。

    朱慈烺突兀地将独轮车推进了户部尚书傅淑训的堂前,这时候,一旁办公的幕僚胥吏们这才发现,纷纷都惊呆了。

    “你是何人,到此处作甚?”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司务厅管勾费继宗疑惑道:“好像是云南司的秦侠,你不在云南司做事,到这里做什么?”

    朱慈烺不说话,直视着傅淑训,道:“请大司农将旁人清退,我才好说话。”

    说完,朱慈烺一拍账册。

    费继宗猛地想起了什么,大喊道:“来人,将此獠拿下,胆敢闯入司农公事房,先拷问再说!”

    傅淑训敏锐地发现了什么,当下就下了决断:“你们先出去!”

    那认出朱慈烺的胥吏还想说什么,傅淑训却直接一挥手,根本不容置疑:“都出去,本官自有决断!”

    场内只剩下了朱慈烺一人。

    朱慈烺笑眯眯地看着傅淑训,虽只是一介胥吏,面对大明正二品高官却从容平常,自信昂然,仿佛见到的只是寻常老翁一样。

    只听朱慈烺声若金铁相击,铿锵有力地道:“小生今日来,为解大司农财计之困!”

    朱慈烺说罢,不等傅淑训开口回答,便抢声喝问:“大司农。松山一战,副将焦埏战死、巡抚邱民仰及总兵官曹变蛟、王廷臣战死……战兵伤亡,岂止于十万?此一战败,户部准备好了抚恤之银否?”

    “辽东尽失,则京畿忧虑。再集兵马,则新军粮饷齐备否?

    “二月已尽,京师百官俸禄折宝钞是五成,还是七成?”

第十九章:交锋户部尚书() 
伴随着朱慈烺一声声喝问,傅淑训的眸光渐渐深邃,凝视朱慈烺,户部长官的气势竟是被朱慈烺夺去大半,最终只是问道:“危言恐吓以动人心,你这纵横家的辩才倒是有几分。你是何人?所为何来,又有何本事,能有何计谋与我?”

    傅淑训一语说罢,还未停下继续接着说道:“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为我解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要知道,你所某之处,你所图之利。”

    朱慈烺笑了笑,拍了拍独轮车上的这些账册,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仓有硕鼠,积粮颇丰。”

    随后,朱慈烺就将农人挖田鼠找到田鼠积蓄粮食的故事给缓缓说了出来。

    “国朝旧弊,使士子不习庶务,独尊科举,摒弃杂途,绝胥吏上升之路。此举或有裨益,更酿就政令不通之困局。庶务之上离不开胥吏,使十分税赋上交,入国库只得三分。七分归于胥吏之手,通过胥吏之手,又再分三分与豪强,分三分与官宦。”

    “我知大司农勤勉用事,不惜己身。但李侍问之辙于眼前,大司农应知,户部之事,只在于结果,并不在于大司农做出结果之前的过程。松山善后之款,固边防,筹新军,整京营。每一事都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财赋投入。而户部的压力,绝不比松山之时有几分减轻。更何况三月之时,青黄不接,户部要筹措粮饷更是困难数倍。哪怕大司农奏请陛下加饷百万,最终入账,能得十万两否?”

    “仓有硕鼠,积粮颇丰……”傅淑训从这几个字里品出了无数的意味。更从朱慈烺这款款而谈的从容不迫之中,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自信,与对时局精准的掌握。

    一个眼光精准,辩才无双的才子形象开始缓缓成形。

    “只可惜是个胥吏……”傅淑训爱才之心顿起,缓声问道“这些账册,就是你的投名状吗?”

    朱慈烺缓缓摇头:“这是敲门砖。”

    言下之意,这并非投靠之资。

    “账册机密,你如何得来?”这是很隐晦的拒绝了招揽,但傅淑训更加对朱慈烺好奇了。

    朱慈烺笑了笑,便将自己进入户部以来的事情娓娓道来。

    饶是傅淑训宦海四十余年,依旧被眼前朱慈烺这大胆狂徒的举措震惊到了。

    什么时候那**猾如油,恶毒如蛇的胥吏这么好欺负了?

    独自一人卧底进户部,将云南司的账册一一全部拿了过来,反掌之间,将京派胥吏与浙派胥吏玩弄鼓掌。

    显然,并非是胥吏好欺负。而是这朱慈烺有本事,心性,手段,眼光,无一不是顶尖!

    “实在可惜了,竟然屈身为一胥吏。”傅淑训叹息着。但转而,傅淑训就兴奋激动起来。

    他不就是一直苦于财政之艰难吗?

    就如朱慈烺所言,拿住这些硕鼠,将以往被贪污走的钱财拿回一部分自然能够补足一时之用。而且,拿住这些滑不溜秋难以对付的硕鼠,更有利于自己掌控户部!

    当然,前提是朱慈烺的确可靠,在朱慈烺与胥吏的战斗之中,他能赢!

    是进还是退?

    是选择朱慈烺,支持朱慈烺对户部胥吏的开战。还是抛出朱慈烺,换取胥吏的息事宁人?

    等等……

    傅淑训忽然凝眉盯着朱慈烺,微微不悦的道:“你漏了两个问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小生所图,自然是有利而来。而小生的身份,自然是清白上佳。要不然,一介读书人,如何会屈身胥吏之辈?”

    说罢,朱慈烺微微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凑近了让傅淑训看。

    傅淑训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到了东宫标志性的印记,五爪四龙合围之中,一个烺字赫然入目。

    “是东宫!”怪不得朱慈烺要一直到最后才回答这个问题!想到这里,傅淑训忽然心中一凛。

    若是旁人,敢如此对待傅淑训只怕傅淑训首先就是震怒自己被人算计,定然报复。但眼前此人不是旁人,而是太子!

    可若是太子的意思,那两者的分量和带来的印象就完全不同了。既然是东宫,那抛出这么一个机会就不是算计,而是一个选择。一个双向的选择。

    太子选择傅淑训作为盟友,就看傅淑训接不接招。

    “出了这间屋子。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小生的身份。小生只是户部云南司司计秦侠。”朱慈烺看着傅淑训轻笑着道:“大司农初入京师,恐怕尚未听闻太子殿下前些时日的作为。但应知晓,此时局之中,万事莫如强军可靠。如此,军务于陛下为当前首要,而军务之中,军饷为首要之首要。”

    “小生今日之言,不代表任何人有意逼迫大司农。只请大司农慎重考虑利害。若进,千贼所指,众怒难平,却可能重整户部,供应财计。若退,小生便隐姓埋名抛下账册,不再出现,大司农亦可以此取悦胥吏,不得半分伤害。无论如何,是进是退,全在大司农一念之间。”朱慈烺说完这些,目光温暖,一片赤诚溢于言表。

    傅淑训闻言,微微闭上眼,思量了十余息,这才道:“前些时日,我履新户部,正想要试一试户部里盘根错节能有多深。故而这才稍稍一点手段,捡了不甚紧要的一处账册查验。却不料……”

    说到这里傅淑训就不再往下说了。

    除了云南司是因为要敲打新人以外,其他户部司属,竟是将账册原封不动抄写一遍,就道是覆核完毕,甚至毫无覆核痕迹,直接盖上大印,就宣布覆核无碍。

    如此结果,傻子也知道有猫腻。

    偏偏,面对这样的结果,傅淑训毫无办法。时局艰难正是用人用事之际,这个时候对付一干胥吏,只能让户部瘫痪。

    身为大司农,六部中紧要大部首长,傅淑训的体面威严都是爱惜的。身为二品高官却奈何不得一群胥吏,这样的话说出去,如何能舍得这脸面?

    今日,朱慈烺的出现给了傅淑训另外一个选择。

第二十章:户部的战争() 
思虑良久,利害得失在傅淑训心中徘徊往返。

    接手这烫手山芋后的傅淑训虽然勤勉公事,却怎么也变不出钱粮,左支右绌,还是无法供应军费。傅淑训心知陛下之心急,要时百般许诺,千好万好。一旦耐心到点,便会怒火雷霆,之前的千般种好都会加倍成了罪过压过来。

    显然,这些上下其手的胥吏是不会让开一分钱的。

    终于,傅淑训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

    一想到那些胥吏阳奉阴违,私底下猖狂得意的面容,傅淑心中的天平终于倒了过来,声若惊雷道:“好。本官这就找中兵马司派兵,护送你拿着账册出户部!”

    听完,朱慈烺便浅浅一笑,心下一块大石落地,望着傅淑训道:“大司农只需放心,这绝对是大司农宦途以来,最明智之举。”

    傅淑训狠心完了,犹自有几分惴惴。但看着朱慈烺这般信心十足,反而对自己养气的本事自嘲了一把。没想到三十余年宦海生涯,而今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指使得团团转,而自己,还心甘情愿了,到最后,傅淑训只是苦笑一声:“罢了。接下来你秦侠只管洒漫去做,前方无论何方妖魔袭来,都有本官压着。只盼能早些,还这朝堂一片清澄。”

    惴惴之心在朱慈烺的感染下竟是意外迅速地散去了。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心下下了决定,傅淑训也迅速排除了杂念,开始思索时局。

    这年代的胥吏之能实在十分强大。他们任职的位置虽然卑微渺小,却专业性极强,轻易不可替代。而且世代承袭,多少账册手脚只有他们自己知悉,换个人来,衙门的公务就要瘫痪不知多少年月。于是胥吏之流不仅与武将勋贵勾连甚重,就是文臣之中,也大有被拉拢沆瀣一气之辈。就算有些性子坚定的不同流合污的,那些胥吏也有的是办法给这些人上眼药,甚至腾挪变幻之间,栽赃干掉上官都非难事。

    这样的敌人越强大,傅淑训顶在前面面临的困难也有多大。

    傅淑训应下得十分轻松,只是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慷慨应下以后,能强撑着多久。

    这就如同一场战争。

    朱慈烺向户部的胥吏宣布了战争的开始,傅淑训宣布成为朱慈烺的盟友

    战端一开,朱慈烺手中除了一个大杀器户部账册,便再也没有其他手段。

    傅淑训作为户部长官可以稍稍镇住宵小,却只能帮朱慈烺顶着户部胥吏的攻势,除了撑到朱慈烺的账册有了进展,便再难有其他办法。

    只有朱慈烺掌握了铁证,他们才有攻击手段可以反击,不至于等着被重重围攻击破,到时候一命呜呼,全部玩完!

    朱慈烺面色放松,心下紧绷,这的确是一场胜算不丰的战斗。但对手的强大并没有让朱慈烺畏惧,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战火。

    一股兴奋涌动的烈火在心中燃烧,只听朱慈烺低语着,近乎嘶吼着道:“来吧……战吧……我只怕,你们不敢来战!“

    阳舞与傅淑训商定完毕的时候,整个户部已经如同沸腾的油锅一样,彻底炸开了。

    傅淑训的亲信侍从拿着盖了户部大印的公文冲进中兵马司要求派兵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户部。

    盘根错节的胥吏面对此情此景,第一时间如同感受到了身体里的铁刺一样,强烈的排斥迅速反应过来。

    无数人影在户部公事房里窜来窜去,一个比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接连传出。

    最终,当消息传到云南司的时候,一片死寂。

    当那剧烈冲击着众人想象力的消息传回云南司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张着嘴,彼此对望,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暴风雨前的宁静。

    公事房里,所有人对着堆在眼前的账册,仿佛看到了一堆烫手的岩浆一样。

    最终还是王锐目瞪口呆,对着林谷重,手指发颤:“他他他……竟然京派浙派,都要掀翻了!”

    林谷重喃喃自语道:“他根本不是棋子,他就是棋手。我们这些人都被他骗了,不只是一个郎中那么简单。他的背后,竟然是户部尚书傅淑训!”

    与此同时,陈皋文的公房里,听完急急跑来的司务厅管勾费继宗的话语,陈皋文咬牙切齿地恨道:“好心性,好魄力,好大的狗胆!怪不得那秦侠一开始就瞧不上京派胥吏,更是丝毫不似余主事,南云吉郎中这些人跑进来的卧底。原来,要对付我们的是户部尚书!是大司农,哈哈哈,这傅淑训,吞了哮天犬的狗胆吗,要对我们动手!”

    费继宗此刻也是记得在庭中走来走去,呼吸急促,大声道:“这个时候还去想这些有什么用。他既然要战,那便战!当务之急,不是傅淑训的厉害。而是那账册,是那账册!”

    “哼!他们若是倚仗在账册上,那简直便是痴人说梦!你知道那有多少本账册吗?二百一十九本!如此多的账册,堆积上去,犹如小山。如此多账册,光是看一遍都是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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