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是一人大步冲入进来,正是吴三桂熟悉的手下大将王屏藩。
此刻的王屏藩满头是汗。道:“将主,有一部清军约过界岭口长城。突袭了唐通部兵马。唐通部一战溃败,唐通投降。而今……带队的清国武英郡王阿济格率军东去,兵临山海关!”
吴三桂猛地跌坐回去,瞪大着眼睛看着悠然自得的多铎,明白了对方所说的他们也在行动是说的什么。
“你们……还真厉害啊。”吴襄反而镇定了许多,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敢问豫亲王,我部若归顺大清,条件细则如何?”
吴三桂面目突然扭曲起来。脸上青筋暴起,但却克制住,一声不吭。而吴襄此刻面目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这会儿,多铎反而不再吊儿郎当的模样了,很是严肃道:“此前允诺,一字不改。封吴将军为平西王,依旧统领其部,我大清亦是会按照规制封赏供养军资。而且,摄政王向来待人公允。有功赏有过罚,定不负平西王之选!”
“豫亲王好心胸气魄,我关宁上下,答应了。”吴襄平静地看着多铎。
多铎看了一眼将脑袋埋住的吴三桂。没有多说,退下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老父在为自己不成熟的儿子做最后的牺牲罢了。
投降清人。这是多深重的冤孽,吴襄却舐犊情深。愿意一身挺起。
“父亲……”吴三桂嗫嚅地说着。
吴襄轻叹一声,道:“好好在这乱世之中。将我吴家一脉保下来罢。”
……
“今天是崇祯十六年九月二十,义州下了雨,窗外滴滴答答的,让这座破败的城市洗刷了一些污垢。仿佛,也……也洗刷了我心中那不断生气的躁怒。吴三桂叛逃了,这天下的历史……果然如一直担心的一样,大变了。”朱慈烺将笔轻轻放下,默默看了几眼,将这一卷日记合上,这一天,是对他而言格外不同寻常的一天。
穿越者的身份是朱慈烺最大的优势,尤其是对于一个立志于逆天改命,摆脱悲催原来命运的皇太子而言,穿越者信息先知优势可以极大地通过权力作为杠杆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也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但这样的改变一但发生,蝴蝶的翅膀就会让这个世界变得面目全非。
朱慈烺的存在已经深刻地改变了原定的历史,穿越者的信息先知优势开始迅速降低,到现在,他已经越来也少地可以用穿越者先知优势作为助力了。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磨砺至此的现代人成长起来的心理素质与知识。他已经成了大明当之无愧的皇太子殿下,监国南都半壁江山,几乎如同天子,亦是一个大明渴望了十数年的杰出军事统帅,一个亲手推动了财税改革为扭转沉珂的改革家。
而现在,这样一个全新的朱慈烺要面对全新的这个世界了。
就比如,历史上就没有十六年时吴三桂投降清军,建奴兵锋已入山海关的记载。
朱慈烺思路渐渐理顺,便召集跟随而来的随军内阁与军机处,一番商议,新的命令出炉了。
只见朱慈烺声音铿锵有力道:“让南京军机处保障好陈永福部的后勤辎重,传令陈永福,一切以保卫京师为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同样,乱命亦可不受。这一条,本宫一力担着。”
负责撰写组织军令的谢洪运哗啦啦地写完,胸中却有一种格外熨贴的顺畅。他知道,陈永福在朝廷强令之下孤身进京虽然是公忠体国,可难免也有被皇太子殿下不信任的担忧。除此外,依照陈演的尿性和京师那些人的本事,也极有可能出现被拆解使用的情况。
眼下皇太子这一条命令发出去,便可以让陈永福少了许多后顾之忧。就算是抗命,有朱慈烺钦命在前也不用畏首畏尾。
要知道,皇家近卫军团可不是寻常官兵。京师陈演之流若是以为靠着一身官皮就可以拆解,那也未免小看了朱慈烺。光是军机处一直以来顺畅维持着皇家近卫军团的补给而不需要兵部、户部多嘴就足以让他们插手的难度蹿升一大截。
“殿下,傅如圭部学员兵也被陈演强令调动北上了。不过傅如圭部在湖南,又已经与楚北、南阳等地占据的贼军拉锯,还未全师北进。据闻,京师对此颇为关注。”倪元璐提示道。
“是武昌的陆军学校傅如圭部新军?陈演的胆子还真是大!”朱慈烺冷哼一声,着:“学员军是种子,维持与李自成、张献忠的低烈度作战是可以的。但陈演却连他们都不放过,是真想让我皇家近卫军团骨头连筋一起与建奴折断吗?欺人太甚!飞鹰传令,让傅如圭所部积极扩大兵源,维持预备役系统,为主力各部提供充沛的后备军。他们的任务,通过水师西南入川牵制张献忠、北上收回湖北打通与河南的联系即可。京师的命令,不用理会!”
“是!”倪元璐一阵精神抖擞。有这么一个眼力与魄力都上佳的上司还真让人做事都有劲头。“另外,殿下。皇家近卫军团是时候扩军了,不足所用啊。”
朱慈烺缓缓颔首:“河南的黄澍是个可造之才,王燮当年的道标营亦是不错。将道标营改编为第十步兵独立营,暂且归于军团直属,若是王燮愿意转为武班,便让王燮指挥。若是不然,等傅如圭打通湖北河南通道,讨论第三团的时候再将第十独立营带进去。”朱慈烺说着,国内的情况也纷纷布置了清楚。
很快,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被抛了出来。
是朱慈烺亲自开口的:“一会儿,由军机大臣倪元璐讲解吴三桂叛逃后,军机处给出的战略讲解。”
倪元璐站了起来,朝着众人一鞠躬,随后坐下,一开口,便让在座之人纷纷肃然:“先提影响。根据军机处的推演,吴三桂的叛逃已经对京师的安全造成了致命的影响,初步得到情报,建奴的兵力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清军举国来袭,山海关又被破。这是倍于土木堡之变的影响,而京师之中……很难再有于少保了。”
于少保便是也先大军入关后组织了京师保卫战的于谦,倪元璐的意思便是……
连大明京师国都都有可能被建奴攻破!
“大明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了。”朱慈烺轻轻地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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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皇者的挑战()
崇祯十六年是一场不断爆发战争的岁月,尤其是下半年朱慈烺跨海远征朝鲜收复了大明失落的藩属之后,战争的炮火更是在各处响起。
朱慈烺的奋力一击给了建奴上下沉重的打击,失去朝鲜,半臂受损,建奴对明的战略优势大大减少,甚至开始陷入了劣势之中。
还好,在满清贵胄们看来,这上苍的确是眷顾他们的。皇太极这样一位英明的国主死去后大清并没有就此衰落下去,豪格与多尔衮的争夺没有动摇国家,在争夺的关键时刻的克制下来将大清迅速将矛盾一致对外,对准了磨刀霍霍杀来的明国大军。
面对明军跨海远攻在朝鲜发起的攻势,察哈喇保守的防御失败后,多尔衮的发招很快就有效果了。
阿济格突入山海关,全歼唐通所部兵马,多铎以身犯险,说服吴三桂投降清国。这样一番功业放在平时,已然可以说是前程远大,开国首功了。
对于满清贵胄而言,宁锦防线就是束缚了清国数十年的紧箍咒。这一道紧箍咒之强大,让他们哪怕已经劫掠大明内外数次,也依旧无法问鼎中原,只能偏居一隅,时刻担心步高句丽的后尘。
洪武十四年中山王徐达奉命修永平、界岭长城、又于古渝关东六十里移建山海关,至此,天下第一关铸就。山海关的城池周长约4公里,虽是一座小城却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几乎没有防御死角。整个山海关关城城高14米。厚7米。作为长城东端的重点,其地理重要性格外重要。
眼下。关宁军先失锦州,又献山海关。已然可以宣布明国的边疆防御体系开始崩溃失去效力。
大明腹地向清国张开防御的墙壁,而最关键的……京师就在山海关的西边不到千里,从山海关向西一马平川,毫无阻拦之地。
对于满清贵州而言,这一场战功已然可以称得上满清建国以来对明攻势最大的突破了,若是平常,便是足以一辈子躺在这样的功劳簿上不愁功勋。
可眼下,朱慈烺的大军就在朝鲜义州鸭绿江对面,用剑锋枪口顶在了满清的腹背上。阿济格与多铎废了这般大劲头。这才可以堪堪算得上是挽回了战略劣势,重新占据了明清攻势。
为了彻底压过明国,多尔衮坚定地履行着此前的部署,搜刮了满清国内大部兵马十三万人浩浩荡荡,朝着山海关进发。
从沈阳进发的清军渡过浑河一路西南下去,在辽河套拐弯直面西去,越过哈喇河、烂蒲河一路进抵广宁城,最终于崇祯十六年九月十七日抵达锦州。
在锦州西南方向的宁远杏山里,多尔衮接见了投降清军的吴三桂关宁军。正式宣布了平西王的赏格。
至此,山海关与宁远等处易手,长城大门对清军敞开,明国战略势态陷入极端恶化。
即将入秋的辽地里。接见完了吴三桂的多尔衮骑在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上看着大军西像,微微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突然冒起了一个人的影子。
尽管。这个人的面目从来只通过画像猜测,他们从未蒙面。
“明国皇太子朱慈烺……神交已久。这一次,我的信。你应该收到了吧!”多尔衮忽然调转马头,看着东边大海。
他知道,越过辽东半岛就是鸭绿江对面的义州。
那里,有一位交手已久的对手。
……
义州的临时军营会议室里,长条形的会议桌被掀开了盖子。倪元璐手底下一个个穿着淡蓝色夏常服的文职军师们做着沙盘最后的校对工作。
当军事们纷纷退后站定后,倪元璐沉声说了起来:“北方,底色是黄色的地方这片地方就是目前满清占据的势力范围了。有泥塑城关模型的意味着长城各处边关,其后城管模关更大的,是遍布在长城边关上的各处军镇,这是大明维持九边防线的各个支撑点。而宁远、锦州等一系列遍布辽东的堡垒城池,便是当年孙师亲手推动的宁锦防线。这是大明对建奴战争的基本盘!从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起一直到松锦大战,都是围绕着宁锦防线在做努力。可惜的是……”
倪元璐顿了顿,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了一些黯淡:“这些努力都失败了,这意味着这些曾经我们用来对付对手的现在都成了我们自己的难关。宁锦防线在锦州失陷后就溃烂了,现在,山海关被吴三桂投献意味着长城防线,大明最后一道生死底线就此崩溃。”
“眼下,战略势态就是如此了。诸位起身看沙盘。”倪元璐说完,朱慈烺便站起身,凝望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形式,呼吸粗重。
“局势十分困难,也正因为困难,才必须了解更加清晰,这才能让我们不遗漏任何一个有效的信息,从而做出最有利于我们的选择!”倪元璐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接下来,便是由我来讲解军机处提供的战略方案。”
“第一,便是防守方案。调集武昌的傅如圭部、开封的王燮部、安庆的黄得功部北上勤王保卫京师。同时,重新调整在朝大明的军队在南浦集结回国回援大明。回国选择登陆点。目前,军机处认为首要的停靠点是登州。”倪元璐介绍着,忽然被朱慈烺打断。
“登州太远了,陆路援京时间不够。”朱慈烺道。
倪元璐面色有些艰难,道:“次选之中距离京师最近的是天津卫大沽。但天津卫军机处没有后勤转运机构,天津卫大沽港口设施亦是老旧狭小,战时之用实在勉力,上下没有完备处置,恐怕有些艰难。”
说完。倪元璐顿了顿,道:“军机处上下会重新调整此方案。竭力准备齐全。如此,第一方案全面防御便是移朝鲜皇家近卫军团主力至天津卫大沽。截断山海关攻向京师之来犯建奴,从而与京师勤王之师形成互为犄角之势。如此,或可应对清军全面来犯之势。”
朱慈烺微微颔首,看向谢洪运。
谢洪运见此,轻咳一声,道:“南京方面的回应已经由猎鹰飞报传来了。目前国内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妙,京师危难,大明最强大的主力军队却在海外藩国之中。若不是前期黄州沙里院大捷的影响还没有消退,我们此刻恐怕反而成了罪魁祸首。”
众人纷纷沉默。没有人认为这是危言耸听。
“不仅京师之中纷纷盼望殿下回国,就是南京……”谢洪运原本想说南京将官全体都想朱慈烺回国主持大局,但突然想到军机处的杨文岳没有吭声、南京内阁也还算安稳,便话头一转道:“南京士绅不少大臣也对此格外微词,认为此刻应以勤王京师为要。”
“我知道谢卿的原本想说的是什么。内阁与军机处那边私信来的也是希望本宫回国,意思却是都不放心京师那一帮子人能够组织好勤王之战。甚至,都没几个人敢去守至关重要的通州。到时候,漕运一断,京师也就不攻自乱了。”朱慈烺苦笑了一下。
朱慈烺用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内阁的李邦华军机处的杨文岳都稳固住朱慈烺的基本盘,而且纷纷看出了京师无可用之才这一层。
这个时代,有理的组织核心很多时候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大明够格与多尔衮交手的人不是死了投降就是没有足够的权势,死掉的孙承宗投降的洪承畴不说。没有权势的自然就是孙传庭。
眼下,大明唯一有实力也有本事可以与多尔衮交手的就只有朱慈烺了。而且事实上,朱慈烺一直在与建奴交手。只不过对手从原本区区一个牛录章京变成阿巴泰,最后变成多尔衮。
“第二……是新任军师李定国提出来的方案。”倪元璐再提这一点的时候微微犹疑了一下。推出这一点。此前的倪元璐可是思虑良久,这才下的决定。
李定国就是当年那个张献忠的义子。战败投降后获准加入了大明陆军学校学习。陆军学校的课程主要就是战技训练与兵法训练。前者对于一个久经作战的老兵而言入门简单,缺的只是系统性的联系,很快就率先完成学业。后者对李定国稍稍有些难度,但分解开来也就是文化课程以及条例背诵与兵法理解,李定国毕竟不负这个名字,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课业的考核。
这般神速的天才自然不会被埋没,战事频繁的皇家近卫军团可不会错过这个人才。主持陆军学校的傅如圭也十分明白,陆军学校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军官缺乏的问题,当然不会将这么一员英才空耗。虽然从军校的角度来说,继续深造更利于军校,但……
李定国主动要求加入皇家近卫军团,尽快实战。
恰此时,军务司的最顶层机构军机处开始在南京组建,李定国被陆军学校推荐位见习军师加入了南京军机处。当朱慈烺决定跨海远征后,李定国又应征进入随军军机处赶到朝鲜,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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