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平静答道:“我没事啊,难道你不替莫师姐高兴吗?”顾仙容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斥道:“你怎么总是这副不愠不火的样子。”
“张小刀,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应该为自己着想,不能傻乎乎的总由着别人。”顾仙容叹道:“那天难道你看不出卢俊杰的心思?你那个样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顾仙容象斥责自家兄弟一样教训道:“男人就得有担当有目标。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能不能得到,也不能轻易拱手送人吧。”
“多谢顾师姐,我知道了。”小刀知道顾仙容和田玉琴两人虽然看似一个刁蛮一个冰冷,其实对自己都很关照。他老老实实听着顾仙容的话,像个正被自家姐姐批评的小孩子。
三女私下里都觉得小刀xing子太软弱,看着现在他绵羊般温顺的态度,顾仙容心里更是有气。红衣一闪,顾仙容转身离去,远远丢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也不要太难过了。”
小刀一个人站在湖边良久,脑中回忆与莫素颜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他脸上渐渐泛起笑容,看着平静的湖水嘴里嘟囔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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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水域在五域中地形最为奇特,东北部是广阔的玄冰海,西南部与玄木玄火两域相连。遍布着的江河或向东或向北奔流入海,在五域中,亦是水患最多的地区。
ri值正午,一名身穿着土灰se布袍的和尚行se匆匆,由南向北走在一条土路上。耀眼的阳光映在他的光头上发出一团亮光,远远看去象是他顶着一轮烈ri。
这和尚在土路上疾行如飞,脚下烟尘不起,显然修为高深。他红光满面,慈眉善目。正是当年在小镇上以一颗中品仙晶救了小刀爹爹张大牛的苦禅僧人圆明。
此时路上并无其他行人,圆明行至一处山前,见有小溪轻淌,他俯身下去轻掬些水润了润唇,正要继续前行,听到溪前树丛下有呻吟之声。
圆明快步转过树丛,只见一名全身是血的汉子侧倒在地,胸前脸上全是鲜血,显然受伤不轻,见了圆明喉中咕咕有声,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施主莫急。”圆明快步到了那汉子的身前,一手探至汉子的脖颈处轻轻托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腕按了按脉搏。
“嗯?”圆明托颈之手触处,感觉这汉子身上不似重伤之人冰冷或是滚烫。把脉的感觉也只觉得心跳虽稍快一些,却强劲有力不似命在旦夕之人。
倒地的汉子见圆明神se似是有所察觉,左手一拉圆明切脉的胳膊,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抬起,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圆明的腰间。
这一下贴身而刺又狠又快,他手上匕首狠狠刺入圆明腰间,圆明身子半蹲不动,那汉子松手向后远远跳了出去。
“大家出来吧,得手了。”除着这汉子的高呼,从他身后树林中又跳出二十几个都是和他一样身穿破旧衣服的匪人,手中虽提着刀剑棍棒,却都光泽晦暗带着缺口,明显生计艰难。
“搜搜他身上,找到那几块仙晶,咱们兄弟就能好好过上一段ri子了。”二十几个破衣烂裳的匪人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yin谋得呈的笑意。
“等等,大伙小心点,这和尚还没死。”最先装扮成伤者的那名汉子刚要上前搜身,却正好迎上圆明平静的双眼,这眼光中虽然有一些了然和悲悯,却没有一点痛苦。
圆明缓缓站起身来,随着他身子站直,那汉子插在他腰间的匕首掉落在地上,这一刺虽然在他腰间的僧袍上刺了个洞,却没能伤到一分一毫皮肉。
“大伙上啊,把这和尚打倒了就有钱花。”二十几人蜂纵而上,手中刀剑棍棒齐举,雨点般落向圆明。这些人中没有什么厉害修者,出手却都冲着圆明身上致命之处。
场中身影交错,一群人的纷乱叫喊声中,圆明轻松闪开他们的攻击。这伙人不但连圆明的衣角也未碰到,反而因为躲闪不及,两名汉子被自己人错手伤到。一个被棍子扫到了头,另一个被同伴的刀在手臂划了一道口子。
“唉哟,你这和尚,害得老子头上肿了这么大一个包。”被同伙棍子扫到头的那名匪人手抚着头上高高鼓起如独角的血包高声骂道:“真是痛死我了。”
圆明看着他头上的情形面带同情:“对不住施主了。贫僧也没想到竟会这样。”说罢看向那手臂受伤的匪人:“这位施主还是包扎一下,以免流血过多。”
手臂受伤的匪人怒叫一声:“谁用你假慈悲,赶快把仙晶交出来。”说完一声大喊:“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二十几人又是乱哄哄的冲了上去,刀剑并举一齐落下,圆明身似游鱼从他们中间几步走出,这些人收势不住,竟然又多伤了一个。
“这和尚还真溜滑的很。”假扮伤者的匪人从同伴手中抢过一根长棍:“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大家再上。”说完他抢上一步,长棍轮起一道劲风,直砸圆明的头顶。
那些匪人又是跟上去一顿乱挥乱砍,圆明身子不动,双脚在草地上平平向后滑出,让开了他们的围堵。
“唉哟。”一声大叫响起,头上肿起大包的匪人又挨了一下。这下不知道是谁的刀在他头上红包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水顺着他的脸流淌而下。
“围起来。”眼见再这样下去,没等圆明倒地自己人就要先死上几个,扮成伤者的匪人连忙下令:“不要乱上,大家分开来。”
看着二十几名匪徒如饿狼般围成一个大圈子慢慢走近,圆明脸上还是没有一点惊慌之se,反而出口劝道:“各位施主身强力壮,为何不去自食其力做些正事?行这抢夺勾当有违天和,实在是大不应该。”
“老子这就是在自食其力。”头上流血的匪人随口叫道:“杀了你就是我们的正事。”说完这一群人轮流上前砸砍圆明,出手毫不容情。
“和尚,你把身上的仙晶交出来,我们就放了你。”一见半天不能得手,扮伤者那匪首叫道:“我们中有人看到你在前面白江城中收了不少的香火钱。”
“善哉,这些仙晶是要换成银两救助北面水患的灾民,实非贫僧个人之物,还望诸位以慈悲为怀,不要再行歹事了。”若是圆明要走,几步便可甩开这些人,可是他却还存着点化众人的念头。
“先顾眼前,我们这些人吃不饱穿不好。反正一样是救助,臭和尚,你这钱还是先救助了我们吧。”头上流血的那名匪人振振有词的叫着。
圆明脚下左躲右闪,口中苦劝着众人收手,这二十几人轮流出手,都累得浑身是汗也没能伤到圆明,渐渐都心生退意。
“大哥,这和尚太不好杀了,咱们还是撤吧。”头上流血的匪人按着伤口,眯着被自己血水模糊了的双眼叫道。
“你没听过别人说苦禅的和尚从来不伤人,就算咱们杀不了他,只要自己小心点,也不会有事。”假扮伤者的匪首无耻笑道:“咱们这么多人轮着上,累也累死了他。”
二十几个匪人跟着笑了起来,正要冲上前再砍圆明,不远处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这等无良恶徒,留在世上也是多余。”
一个黑袍人从溪流对面的树丛中现身出来,不屑的看着这边的情景:“和尚不杀你们,我来杀。”
第一零七章 香火()
黑袍人现身突兀,二十几名匪人都吓了一跳,看到只有他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口气不小啊?”这些人都停下手来看着溪流对面的黑袍人,这人面se苍白,颌下半尺长的黑髯,头上除了耳鬓处各有拇指宽的一道白发,其余地方都是发黑如墨,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眉稍眼角都是微微上扬,五官生得十分俊雅,年轻时想必是个美男子。
“你这老头长得还真挺像样儿的。”连为首的匪人也觉得这黑袍人实在生得端正。“兄弟们,把他也一起办了。”说完就要分出几人去溪流对面。
“慢着。”说出这话的竟然是被匪人围在当中的圆明,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仙晶:“这块仙晶便送了你们,速速离去。ri后做些正经生意吧。”
那扮成伤者的匪首见了神情更是得意,上前一把夺过:“和尚,你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晚了,这人是替你出头,要是我们杀了他,这条命也要算在你头上。”
“无知的蠢才。”溪流对面的俊雅黑袍人冷冷出声:“他是为了救你们这些饭桶的命,才想用仙晶打发了你们。既然和尚自己愿意破财,你们拿了仙晶赶紧滚蛋。”
“哈哈哈……。”这群匪人狂笑不已:“救我们?你还是想想怎么救你自己吧。”说完便有十几名匪人挥舞刀剑,要跳过溪流扑向黑袍人。
黑袍人面带厌恶之se:“和尚,看来你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摸懂这些该死之人的脾xing。”说罢目光在这些匪人身上一扫,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死。”
随着黑袍人这声,他身后的树枝上无声无息飘下数十片叶子。不见这黑袍人有任何手势,空中响起无数啸声,这数十片叶子猛然飞旋起来,然后切向这些匪人。
“是个修者。”这些匪人一见这情况就知道不好,向着身前飞来的叶子扔出刀剑转头便跑。他们掷出的刀剑中有几柄跟那些叶子相撞,jing铁制成的刀剑竟被那些树叶轻松从中截断。
数十片叶子如同长了眼睛般飞来,眼看着这些无群匪人便要血溅当场。“善哉,卓施主手下留情。”圆明踏上一步挡在众匪前面,双手合什向着溪边的黑袍人遥遥一礼。
随着圆明一偈一礼,数十片呼啸而来的索命叶子上都闪起一丝亮光,随后如寻常树叶一样轻轻飘落,有些落在溪水中顺流而去,林中恢复了平静。
黑袍人攻势被阻,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眼光随着溪水中渐渐远去的几片叶子望出很远才收回,看着溪对面的圆明叹道:“为了这样一群蠢货,值得吗?”
听了他的话,圆明脸上现出怀旧之情:“多年不见,卓施主一向可好。”黑袍人摇了摇头,语带忧伤:“不好。”
圆明轻叹:“卓施主如此伤怀,看来纤纤姑娘还未康复。”黑袍人仰首向天半晌无语,然后带着缅怀的语气笑道:“纤纤姑娘,我十几年没有听人这样叫过她了。”
两人如老友般有问有答,后面的二十几名匪人却是心惊胆战,见了那黑袍人的飞叶术法,这些人再笨也知道这人绝不是善良之辈,要不是刚刚圆明出手,自己这伙人早就携手去见了阎王。
圆明转回头看着他们和颜悦se的说道:“你们这就离去吧。还望各位施主以此为诫,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身正品端,行善积德,才是为人之道。”二十几位匪人听了胡乱答应几句,转头便跑,眨眼间便逃得干干净净。
对面的黑袍人微微摇头,对圆明言行很是不以为然。“要是这伙人再去害人,也有你这和尚的一半功劳。”黑袍人冷冷嘲讽道:“还不如让我杀了干净。”
圆明微笑答道:“一念为恶,亦可一念为善。未来之事,又有几人能知。贫僧相信他们定能改恶从善。”
看看黑袍人的不耐神情,圆明笑问:“卓施主这是要到涓海流访友?”黑袍人冷冷哼道:“访什么友,我还哪有朋友?只是突然想到这玄水域走走,谁知第一个就碰到你这让人倒胃口的和尚。”
圆明上下打量了几眼黑袍人:“看来卓施主这些年还是身家宽裕。贫僧正要去救济灾民,不知施主可否捐一些香火?”
黑袍人一听斥道:“你这和尚这么多年还是这付要饭模样,见到谁都是张口要钱。苦禅院平ri就是教你们这些东西吗?”
圆明正se答道:“身入苦禅,体世人之苦,求得布施之物济人,但一米一粟,从不强求。”黑袍人冷哼一声:“那为什么你每次见了我都和我讨要香火。”
圆明答道:“卓施主向来生财有道,出手阔绰,如今灾多粮少,布施救人自是多多益善。”黑袍人一甩头:“仙晶我有的是,可是那些人死不死关我屁事。”
圆明劝道:“卓施主此言过矣,天下众生,生生相系,莫说是同生为人,便是非我族类,也不能袖手旁观。”
黑袍人哼了一声:“和尚,我问你些话,答得我满意,我自会给你。”圆明一笑:“卓施主有话请问,圆明知无不言。但布施一事全凭本心,交换不得。”
黑袍人笑道:“那好,我便白问。和尚,这天下之人,大都贪生怕死,xing子懒怠,更有不少好se喜财,见利忘义。这种人便是全杀了也不过份,为何你却救了一个又一个。”
圆明答道:“若无凡人,何来圣人,际遇生来不同,却非人之过,卓施主当年若不是得海前辈养育传道,又何尝不是一个孤儿?”
听了圆明此言,黑袍人一时语塞。他确是幼时被涓海流的海道人在路边拾得,但他悟xing奇高,十五岁便修成圣水诀,是玄水域千年难得的人才,如何与那些唯唯诺诺的庸人相提并论。
黑袍人点了点头:“卓某确是孤苦出身,得恩师养育指点铭记在心,和尚你说的不错,若是没有恩师,卓某绝对没有今ri的成就,可卓某自知事之时,便励jing图志,知难而不退,就算无此际遇,也必能自食其力,不落人后。”
圆明赞同道:“这个自然,人道沙不掩金,卓施主心xing坚毅,确是人所不能及。但是世间种种,各司其职,缺一而不可。庸人其实也难做。”
黑袍人一笑道:“言之有理,可是和尚,生为人者,得滴水之恩当报以涌泉。苦禅院自建院以来,对世人之恩何止江海,如此说来,世人便是倾天下之水也难报答啊。可是为什么你们还是穷得掉渣,见谁都是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
圆明答道:“施恩虽不图报,但这些年来,确有不少人以财帛物品赠予苦禅。世道多灾多难,我等都是转手便用以救济,院中的田产若只供衣食也有不少余留,也尽数用在救济之上,我等只求僧衣遮体,粟米裹腹,别无他求。”
黑袍人语带揶揄的又问:“当年我还在涓海一流之时,苦禅院也有不少和尚在五玄上行走,单只你圆字一辈便有几十人,如今怎么就你一个在外面晃荡,其他和尚都在家吃闲饭吗?”
圆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圆字七十二僧,如今只有二十三人,其余同门都已圆寂了。”
黑袍人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什么,不可能啊,没听说你们死了这么多人?”圆明面带悲悯答道:“都是近十几年的事,卓施主当然不知。”
黑袍人惊问道:“是你们苦禅染了什么恶疾不成?那也不对啊,你们这些和尚都习禅法,修为不低,怎么这十几年就死了这么多人。”
圆明答道:“只有一位同门是因病辞世,其余都是在济世中圆寂的。”黑袍人还是不明白:“你们不就是放个粥,发些衣物,怎么还会死人。”
圆明沉默了一下:“有的是在救人中为天灾所伤,有的是阻挡兽chao,还有的是被人所害。黑袍人大怒道:“什么人连苦禅和尚也杀?你们还去救什么人,我就说让他们都死了干净。”
圆明平静的声音有些高昂起来:“卓施主,每次大灾大难,我等都是全心全力去救助,确实冷眼旁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趁火打劫者有之,若是我等都如卓施主所想,那苦禅院早就不存在了。”
“十五年前汉江大水,我苦禅数十位师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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