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罗琳有些懊恼，她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盼着他能妥协。
“妈。”西里尔声音里带了责备，他扬起头，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母亲，一字一顿，坚定而决然：“卡亚瑟是我的妹妹。”
罗琳面色一僵，看着西里尔笑着走向卡亚瑟，揽着她的肩一起进了储物间。
她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一家四口甜蜜而温馨，然而如今这种气氛却差点被自己不小心打破……
罗琳幽幽叹了口气，往楼上跑去。
等她开了保险柜拿到枪，下楼却只看见拎着棒球棒的卡亚瑟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口边，那只用手术刀杀死的丧尸尸体也被推到了窗户外面，以一种狼狈的姿势仰在地上。
“西里尔呢？”罗琳寻不到儿子的身影，拉过卡亚瑟焦急的问道。
卡亚瑟垂着眼眸，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回学校救他女朋友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罗琳忍不住提高声音，“这种时候怎么能让西里尔一个人往外跑！”
“我哪里拦得住。”卡亚瑟忍不住抱怨，面上一片无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的速度。”
“那怎么办……你哥要是被丧尸咬到或抓伤了……”罗琳一时之间有些关心则乱，无措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下意识的往门外冲去，“不行，我得去找他。”
“西里尔不会有事儿的。”卡亚瑟一把拉住母亲的胳膊，尽量软和了语气，安抚着母亲，“妈你别担心，我们开车去找哥哥。”
“不过……”卡亚瑟咬着唇，克制着自己镇定下来，掂了掂另一只手里的棒球棒，“在这之前，让我先解决门外的麻烦。”
“妈，你帮我开门，门一开你就躲到门后去，小心点儿，别让丧尸注意到你。”卡亚瑟把门后的桌子推到门侧，轻轻一跃便落在桌面上，半蹲着，一手撑着桌面，一手紧紧的握住身侧的棒球棒，然后看向罗琳，示意她去开门。
罗琳盯着被门外的丧尸撞击得一震一震的门板，身体僵硬，每迈一步都很艰难。
不，这个时候不能紧张！
罗琳摸了摸手中的枪，长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放到桌上，朝卡亚瑟那端滑了过去。
“妈？你这是……”卡亚瑟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她不太理解母亲此时的做法，其实她看得出来，母亲喊西里尔上楼，是想把枪交给哥哥而不是自己。
“如果打不死丧尸，就开枪吧。”罗琳看到卡亚瑟熟练的把枪固定在腰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莫名的安定下来，微微一笑，冲上前去一把打开锁着的大门，然后迅速握着把手闪到门后。
在她身后，卡亚瑟十指交握，紧紧握住棒球棒，强制着自己双手不再颤抖。
丧尸冲进来的那一瞬，卡亚瑟一跃而起，手中的棒球棒就像野猫凌厉的爪子，带着风声一挥而下，狠狠地砸向丧尸的脑袋。
罗琳只听见身后硬物撞击*的闷声，回头便看到丧尸在攻击下踉跄一脚，然后发出一声狂躁的嘶吼，癫狂着朝着攻击它的卡亚瑟扑了过去。
但是，迎接它的是丝毫不手软的迎面抽打。
不像是第一次面对丧尸犬时的慌张无措，卡亚瑟紧咬着牙，眼中的神色越发狠厉，下手也越来越重。在棒球棒的最后一击中，负隅顽抗的丧尸伴随着头骨碎裂的声音重重倒地，再也没有爬起的一天。
卡亚瑟看着地上不再挣扎的丧尸尸体，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双腿都有些发软。她靠坐在桌子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眼看向母亲，“妈，我们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去找哥哥吧。”
“好。”罗琳避开卡亚瑟手里那根沾着丧尸脑浆的棒球棒，强忍着恶心走到门外开始尝试着拔出插在丧尸尸体上的手术刀。
丧尸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不再流动一般，并没有出现想象中鲜血四溅的场面，罗琳握着精致打磨的刀柄，用纸巾轻轻一擦，薄而锋利的刀刃便恢复了原本铮亮的光泽。
卡亚瑟捡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棒球棒，顺带洗了一把手，抬头看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溅着点点血迹。
伸手擦了擦，有些已经干了，大概是先前杀丧尸犬时就沾上的。低头用热水泡过的毛巾狠狠地洗了一把脸，不知道是水太烫还是太用力的缘故，卡亚瑟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脸上的皮肤都有些泛红。
客厅里罗琳已经把解决掉的第二只丧尸的尸体拖到了门外，地面上也简单的清理了一下，等卡亚瑟换了一件干净的外套，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握着武器走近了车库。
没错，只是走近，而不是走进！
他们家的车库和邻居家仅有一墙之隔，罗琳在楼梯上听到隔壁传来的惨叫声时就已经知道邻居家情况不妙，却不曾想到，隔壁那个原本长相温婉的女人如今狰狞着面容牵着一个小丧尸徘徊在自家车库的门外！
罗琳看着眼前的两只丧尸，心里莫名发酸。丧尸化前的小丧尸是个有些微胖的小萝莉，她在自己面前总是抿着嘴讲话，因为刚到换牙的年纪，害怕别人看到她缺了两颗门牙笑话她。
“卡亚瑟……”罗琳闭了闭眼，声音微颤，“我们一人解决一个，我大的你小的。”
她实在是对那孩子下不了手，哪怕她现在变成了一只丧尸。
“好。”卡亚瑟并没有多想，只是沉声应答，然后在罗琳握着手术刀扎向大丧尸后脑的同时，迅速的拎着棒球棒冲了上去，想用解决上一只丧尸的方法解决现在这只小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的本能还在，大丧尸丝毫不理会深深扎进自己后脑的手术刀，只是像野兽一般仰天嘶吼一声，发黑的手掌却牢牢的抓住了挥向小丧尸脑袋的棒球棒。
卡亚瑟这才发现，丧尸化的人类力气比常人要大得多，她根本没办法将它从丧尸手里抽出来。
这个时候小丧尸又突然发难，抱住卡亚瑟的大腿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就要咬下去，卡亚瑟被迫放弃棒球棒，迅速的抽出腰上别着的手枪，用枪托狠狠地砸向小丧尸的脑袋。
小丧尸嗷呜着嘶嚎，嘴巴咧得更大，大丧尸看到小丧尸受袭，顿时放弃了和罗琳的战斗，转身挥舞着手臂扑向了卡亚瑟。
卡亚瑟就地一滚，大丧尸扑了个空，却又马上僵硬着身子转了过来，然后更加凶狠的龇牙咧嘴向前扑去。
依旧是空。
卡亚瑟知道自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西里尔，但是她轻轻一跃，便攀上了绿化林里的一棵大树，手脚并用，像是一只灵巧的猫，迅速的窜进了繁茂的枝叶当中。
绿色的树叶背后，卡亚瑟对准目标，伸手勾动扳机，丧尸的脑袋在“砰—”的一声巨响中开成了花。
见卡亚瑟解决了大丧尸，而自己又差一点被小丧尸咬掉半个手掌后，罗琳再也容不得自己心软，一刀狠狠地朝着它的脑袋扎了下去，灰白色的脑浆不出意外的溅了出来，罗琳避开视线，不去看这个场面。
她没有再次呕吐，只是觉得心头一片酸涩之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5章 难以抉择
第五章难以抉择
没有装消音器，也没有戴防护耳罩，这一声枪响，震得卡亚瑟的耳朵疼了起来，甚至出现了耳鸣的现象。
更重要的是，巨大的动静还吸引来了附近游荡的许多丧尸。
卡亚瑟在树上眺望一眼，便被围拢而来的丧尸数量惊到，暗骂一声糟糕，连忙催促罗琳打开车库将车开了出来。
罗琳发动好车子的时候，丧尸也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等到卡亚瑟开车门钻进了车里，罗琳也来不及去管车库的大门，一踩油门，便将车像离弦的箭般开了出去。
但是，似乎不仅仅是声音能引来丧尸，在路上行驶的汽车同样容易吸引丧尸的注意力。
罗琳握紧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很快的把跟在她们身后的几只丧尸甩开很远。
可是车前的几只丧尸却像驻守的士兵，木呆的站在原地，挡出了她们的去路。
卡亚瑟回头看向车后又追了上来的丧尸，咬着牙对罗琳说道，“冲过去，撞死它们。”
罗琳听到卡亚瑟的话莫名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关好了车窗，将车后退了一点然后加足马力冲了上去。
几只丧尸被车子撞倒，有一只正好跌落在车下，车子碾过它的身体前后颠了两下，前车轮碾压血肉时发出的那种毛骨悚然的声响，让罗琳背后发凉。
“卡亚瑟，你对丧尸下手的时候，不怕吗？”开出小区，丧尸的数量稍微少了一些，罗琳放下紧绷的神经，偏头看向卡亚瑟已经平静下来的面容，然后又迅速的转回去看着车前的路况。
“不怕？”卡亚瑟伸手用发绳把头发盘起然后扣上一顶帽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心有余悸还在怦怦跳动的心脏，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不怕，可是我不杀掉它们，死的就会是我。”
“那些丧尸……以前都是我们的邻居。”罗琳叹了口气，“卡亚瑟，你杀它们的时候，心里难受吗？”她心里的那股子内疚感，到现在还没有摆脱干净。
“为什么要难过？”卡亚瑟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罗琳猛然一个刹车，想起丈夫留下的录音，目光复杂的看向卡亚瑟，“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也会毫不留情的杀掉我，是不是？”
“妈，你乱说什么呢？”卡亚瑟眸色一沉，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别开目光看向窗外，良久才轻声说道：“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的。”
爸爸已经不见了，不能再没有妈妈了。妈妈和哥哥，一个都不能少。
罗琳沉默地握着方向盘，其实她知道，面对丧尸，不是它死，便是你亡，卡亚瑟说得并没有错。
更何况想要立足于乱世，心软肯定走不下去。
只是卡亚瑟这个孩子，毕竟和西里尔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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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川体校在市区，而且附近都是大学城，到处可见尖叫着奔走的学生和追逐人群的丧尸。
尽管这些丧尸几分钟前还是这些逃亡人群中的一员。
手机目前还能通话，卡亚瑟联系到西里尔，让罗琳把车直接开进了崇川体校的操场旁，把西里尔和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林言妍接了出去。
正准备重新发车的时候，车窗上突然扑过来一个黑影，把车里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林言妍忍不住一声尖叫，一头埋进了西里尔怀里。
等看清车窗外是人而不是丧尸，罗琳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才勉强放下，舒了一口气，摇下车窗问外面的那个男学生：“有事儿吗？”
“能不能搭您的车去医院？我手臂受伤了。”男生面色惨白，紧紧的捂着手臂，指缝里渗出的鲜血都染红了半件上衣。
“你怎么受伤的？”卡亚瑟伸手阻止了西里尔准备开后门的手，蹙着眉问：“是不是被丧尸咬伤的？”
“不是，是被抓伤的。”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声音更加惊慌：“求你们了，快让我上车吧，那些怪物又追上来了！”
“卡亚瑟，我知道你担心……”西里尔压低声音说道，“但是爸爸只说了被咬伤会变异，并没说被抓伤也会变异。”
“不行，我不能拿我们这么多人的安全开玩笑，他还是有可能变成丧尸的。”卡亚瑟迟疑片刻，依旧决定不允许西里尔开门。
男生一听到自己有可能会变成那种怪物，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卡亚瑟，我认识他，你快让他上来吧，后面丧尸真的追上来了！”林言妍这个时候也缓了过来，认出男生是自己的同学尤晖，连忙帮忙说话。
“他在车上变成丧尸你负责吗？你想死别拉我们家的人陪葬。”卡亚瑟扫了一眼林言妍，不耐的说道。
“我……我没有……”林言妍连忙辩解，急得声音里带了哭腔。
“好了。”罗琳及时阻止两边的争吵，“先让他上车，要是变成丧尸我们再把他丢下去就是了。”
卡亚瑟不同意，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生捂着手臂从后门上车，车子踩着油门冲了出去，她的不安感也越来越重，连忙喊了一句“停车！”
“怎么了？”罗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连忙一个急刹，把车子停了下来。
“没事儿，我换个位置。”卡亚瑟伸手打开前门下车，然后又拉开后车门，把西里尔拖出来推到了前座，“哥哥你坐前面。”
然后又看向后座的林言妍，伸手用手上的枪示意：“你先出来，让我坐进去。”
林言妍看着卡亚瑟手中的枪，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抹干净眼泪，听话地把座位让了出来，然后让卡亚瑟坐在了她和那个受伤了的男生中间。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变成丧尸，不然我会一枪毙了你的。”卡亚瑟握着枪轻轻的在那个男生太阳穴边敲了敲，威胁道。
卡亚瑟一直敲得尤晖脸色煞白，这才停手，然后又看了一眼林言妍，发现自己对她果真喜欢不来，没好气的撇了撇嘴，抱着手臂坐下，不再说话。
大学城内有附属医院，但是罗琳刚把车开到附近便发现有好几辆车与他们背道而驰，急驰的速度让罗琳一瞬间意识到，医院在末世中绝对不是个好去处！
人类受伤第一反应总是赶往医院，却不曾想到自己会在一小时后异变成丧尸，于是整个医院都变成了修罗地狱，爆发了一股尸潮。
密密麻麻的丧尸陆陆续续的从医院的大门里游荡出来，卡亚瑟远超常人的视力甚至透过窗户看到了病房里的病人正在疯狂的追逐撕咬护士和医生，甚至是陪伴他们的家属。
身为人类，却堕落为了野兽。
不，丧尸连野兽都不如！
卡亚瑟看着一幕幕惨象，突然想起罗琳问她的话。
她不明白，虎毒尚不食子，丧尸却连亲人都撕咬，杀掉这样的生物自己为什么要有罪恶感……
罗琳最后把车开到了一家药店附近，提点了几样消炎和抗感染的药物，让那个男生自己去买。
先不说被丧尸追赶的惊心感觉还没有压下去，又被身旁坐着的混血小姑娘冷着脸拿枪指了一路，尤晖心脏都快吓得不敢跳动了。
现在一听到可以下车，他立马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跑进了药店。
卡亚瑟皱了皱眉，想想还是不太放心，“我跟他一起去吧，万一异变了岂不是害了别人……顺带买点药回来，以后说不定会用上。”
“买药的事情你有我专业吗？”罗琳伸手制止了卡亚瑟，“你有枪，留在车里保护其他人。”
罗琳顿了顿，看了一眼满是担心的西里尔，笑着晃了晃手里锃亮的手术刀，“放心好了，如果那孩子变成丧尸了，妈妈还是有能力解决的。”
其实打心眼里罗琳也不赞同让受伤的人上车，因为就像带着一个炸弹，还是不定时的，危险系数实在太高。
但是她也不会阻止孩子们的善良和同情心，因为哪怕是和平年代，这两种品质都十分值得赞扬，更何况是如今自身难保的混乱末世呢。
这种品质，说不定哪一天就不复存在了。
车内的三个人安静等待的同时，一直紧绷着神经关注车外的状况，生怕突然跳出一只丧尸，把自己当做下一个口粮。
一声轻微的“嗡嗡”声在车内响起，卡亚瑟猛地握紧了枪，片刻之后才发现只是自己的手机有了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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