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肃小六点了点头,又想起之前的问题,“那王爷很多私密的事,都会跟你说吗?比如提前给我准备这些衣服的事?”
“玉满大叔是王爷的心腹,”若樱道,“王爷的事他都知道,给六爷准备衣服的事,是他交给我办的,所以这件事我知道。”
这时,若樱已帮着肃小六把大褂穿好,接着她又帮他换了一双新鞋,然后退后两步,端详了一番,嫣然笑道:“看吧,这新衣服一穿,还真有点世子的模样了!”说罢,便去收拾那些换下来的脏衣服。
肃小六听了若樱的身世,心里对她又多了几分怜爱,这时又看到她为自己整理那些污秽的衣服,不禁感动地道:“谢谢你,若樱,今天真是不该让你做这么脏的活儿,回头我一定好好的谢谢你!”
“没事儿!六爷太客气了!”若樱夹着脏衣服,弯身端起铜盆,走了出去,“我小时候在乡下喂猪也是这么脏!习惯了!”
“哦,你还喂过猪?那猪……”肃小六还想聊两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咦?怎么把服侍我和喂猪放一块比呢?合着我是猪啊?”
[网友]:哈哈~
[网友]:哈哈,喂猪啦!喽喽喽喽——
[网友]:喽喽喽喽——
第十四章 雏凤楼前一声锣响()
肃小六换好了衣服,院子外面焦急的太监们都涌了进来,一边夸赞着肃小六,一边拥着他向郑亲王府的“惠园”走去。
在路上,肃小六没有心思说话,他心里默默地在想着等会要说的相声,但那几位太监的嘴却不停,啰里啰嗦的奉承着这位即将成为郑王府“六爷”的世子。
“你看,六爷穿上这身儿新褂子,那就是不一样,倍儿精神!”
“那是,回头六爷要是在朝廷当差,戴上顶带花翎,穿上带补子的官服,朝珠这么一戴,那派头肯定不一般!”
“按规矩,只要六爷一入府,就能进宫到侍卫处当差,天天儿能见到皇上,到时候平步青云,出不了几年,一定是大富大贵!”
“要说起宫里的侍卫处,当属乾清宫的侍卫身份最尊贵,为什么呢?离皇上最近呗!只要天天在皇上面前晃悠,肯定能混个脸儿熟,到时候有什么皇差一定会派给脸儿熟的!这么着,官位就能越升越高!”
“咱们王府的三爷和五爷,早年也是先在宫里当侍卫,然后没几年就被皇上升为都统,各旗的营务,这不,现在三爷也到步军统领衙门任职了,五爷也去旗里当都统了。”
“就是,像六爷这能说会道的,到时一定升得更快!皇上在宫里岁数大了,六爷要有事没事的给皇上来一段相声,把皇上这么一逗乐,那皇上一高兴,还不得把六爷调到军机处去当差?”
[网友]:这几个死太监好吵!
[网友]: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真的好吵!
[网友]:小六怎么不理他们呢?
[网友]:摆架子呗,他是主子,那几个太监是奴才,跟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网友]:看小六嘴里也在轻声说着什么,应该是在背词儿呢!
[网友]:我看是在想那个小丫鬟呢!
[网友]:哈哈,小六在公主和小丫鬟两个人里选择困难了!
[网友]:那有什么困难,一个正室,一个当妾嘛!
[网友]:懂不懂历史啊,你!哪个娶了公主,还敢去纳妾,不怕皇帝老岳父砍了他的头!
[网友]:是哦,这么来看,当驸马也挺惨的!
几个太监奉承了半天,累得口干舌燥的,却不见肃小六搭话,心里面都直犯嘀咕,几个人相互递了个眼色,都觉得这未来的世子架子竟然如此之大,还没认亲呢,就假模假样的装起清高来了。
可是,他们虽看不惯肃小六的做派,但这小子毕竟是世子啊,一时间却也不敢得罪。他们几人在心里暗想,今天一大清早,郑亲王和宗人府两位堂官在寝殿里连比划带说,搞了半天,就是想把这个小子弄回王府来,这事在王府各院已经传开了。况且,皇上的五阿哥竟然带着士兵把这小子护送到王府来,这阵势也从侧面佐证了郑亲王寝殿传出的消息。还有,有几位王府里上了年纪的老太监,也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当年肃小六生母和王爷的那段往事。这几方面的证据摆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让人无法否认,这个穷困的卖艺小子,马上就要成为王府的继承人之一,并且极有可能与“三爷”和“五爷”去争夺未来的“郑亲王”之位。
想到这里,太监们依旧殷勤地巴结着肃小六:“六爷,慢点,这儿有个台阶!”
“六爷,您看,惠园到了!”
“哦?”这时,肃小六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举头一望,透过圆拱石门看到花园里亭楼叠嶂,俯仰生姿,池馆水榭,掩映其间,果然是景致怡人,不禁赞道,“真是个好地方啊!”
“六爷,咱们到雏凤楼去。”一位太监走到前面引路,“雏凤楼前有一汪水池,水池中立着一座亭楼水榭,六爷等会就在那里说相声,王爷福晋、还有那些来王府的大人们都坐在雏凤楼前听您的相声。”
“好。”肃小六长长地吸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道,“就要上台了,一直都是在电脑前直播,还没有真正在面对观众演出过。这次算是首场演出,并且还是没有对台本的即兴演出,不知道那几位相声宗师临场发挥得怎样,我和他们又能不能有形成演出时的默契,唉,这都是未知数啊!”
这样边想边走,穿过几道长廊,走了一段鹅卵石的小道,便来到了耸立在青松翠柏和假山怪石间的雏凤楼前。再向楼前一望,只见那汪水池如同湖水般,在波光粼粼中,水榭之上的亭台正与雏凤楼相对,一道通向水榭的曲折石栏小道使之与陆上相通。此时,晨光初起,在朝曦的映射下,水面薄雾氤氲,远远望去,颇有一番人间仙境的样子。
“好地方啊!”肃小六感叹道,“能在这儿说相声,就是等会被砍头,也不白来一趟!”
“怎么着?”不知朱绍文从哪冒了出来,“说不好还得砍头哪?这是王爷给定的规矩?”
“那可说不准,”肃小六故意吓他,“王爷临死前要乐一下,咱们逗不乐王爷,他临死还不得找个陪葬的?”
朱绍文好像有点被他吓住了,他咽了口唾沫,把张三禄一把拉了过来,说道:“师傅,我看还是您先上,真要是给王爷陪葬了,您岁数大,跟王爷在路上有得聊。我们太年轻,王爷跟我们聊不到一块去!”
“对对对,”沈春和也跟着起哄,“我年纪最小,我放最后上台,兴许王爷听完一段就死了呢,我就不用跟着陪葬了!”
[网友]:哈,这三个人,好像随时都在说相声!
[网友]:他们可真是够贫的,但让人觉得不讨厌!
[网友]:对,那几个死太监也贫,但只会让人感觉吵!
[网友]:这就是功力吧,毕竟这三个相声宗师是要靠说相声赚钱吃饭的!
[网友]:肃小六和他们搭档,不知道会怎样?
[网友]:刚才“穷不怕”老先生说他们三个给肃小六捧哏,我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就看肃小六发挥得怎样了。
[网友]:他们三个捧哏的话,肯定发挥不出来自己的强项,不过,肃小六应该感到庆幸了,能和相声的祖师们一起合作。
这个时候,雏凤楼前的亭台上已经坐满了人,郑亲王乌尔恭阿按照朝廷的礼节仪注,邀请惇郡王奕誴、寿恩公主悦龄、宗人府左宗人顺承郡王春山、宗人府右宗正多罗贝勒绵偲在客位就座,自己则领着福晋和儿子们列居主位。在他们的周围,丫鬟仆人又围了一大圈,端茶倒水,打火点烟,忙得不亦乐乎。
“哐!”水池上的石栏间一个太监按照京戏演出的规矩,敲了一声锣,亭台观众这边立刻安静了下来。
“请,”那太监声音尖细高亢,“天桥艺师上台表演!”
“啊?这就要上台了?”肃小六紧张之极,“不行不行,我这会儿想小便。”
第十五章 水榭亭台说相声()
“行了,爷们儿,这会儿可不是尿的时候。”这时,张三禄上前搀住了肃小六的胳膊,“这王府的水池子,放养的鱼都是几千两银子买来的,你敢尿里头,王爷立马死给你”
“可是,”肃小六是真的紧张,额头和后背都不停地往外冒汗,“三禄师傅,咱们四个人上台,你们仨给我量活,我得说三段儿,我还没想好先说哪段儿呢?”【注】
“既然吃了相声这口饭,”张三禄一边推着肃小六向前走,一边说道,“甭管是在什么地方,哪段能让人家乐,咱就说哪段。要不说不乐人家,咱们怎么下台?又怎么跟人家要钱呢?”
“您说的对。”前辈的教导让肃小六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待会您可得帮衬我点儿!”
“我今天咳嗽得厉害,”张三禄叹道,“本来不想上台呢,可是,看今天这阵势,要是撇下你们上台,说得好倒是万幸,要是说不好,非得闹出事来。所以,我就先上台帮你垫垫场吧,也给绍文和春和他们俩定定神儿。”
张三禄原是表演八角鼓的艺人,八角鼓是满洲军民在游牧时期的自娱的一种表演形式,后来在乾隆年间,吸取了汉族弋腔的曲调,经过一些文人的加工,逐渐形成了曲调悠扬、雅俗共赏的艺术特色,在清朝宫廷府第广为传唱,盛极一时。所以,张三禄年轻时,跟随八角鼓的曲艺班子经常在各王公府第演出,见识过这些大场面,也知道一些王公大臣的喜好和表演时应注意的仪制规矩,这次和肃小六等人一同被押到王府来演出,他怕这些后辈在表演时犯错惹祸,便出于长辈的爱护,首先上场帮衬他们,希望能保护这些后辈们顺利完成这次演出。
[网友]:看这老艺人平时嘴里没一句正经的,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挺身而出的!
[网友]:毕竟是前辈嘛,就得有个前辈的样子。
[网友]:这下就看肃小六会不会掉链子了,他们这些祖师级的肯定没问题,肃小六那紧张的样子,不好说吧。
[网友]:主要是即兴演出,也不知道说哪一段儿。
[网友]:传统段子应该张三禄他们还能捧,要是说《小偷公司》、《我要上春晚》这类的新相声,肯定捧不成!
[网友]:《小偷公司》?我的天,讽刺官僚主义的,在清朝表演会被砍头的吧?
[网友]:这是谁的相声,我没听过啊!
这时,肃小六和张三禄已走到水池边的石栏小道上,通道外的一位太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便昂首踏上台阶,款步走入那水榭上的亭台之中。亭台上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两块白手帕、两把白折扇、一个玉子和一块醒木。
张三禄往桌子里面一站,等肃小六吸气站定,便拿起醒木在桌案上一拍,相声表演开始。
肃小六望着一水之隔的亭台之上,神情盎然地开始:“今天哪,来到王府说相声,我是头一遭。”
张三禄见他已状态,也稍稍放下心来,捧道:“是吗?”
肃小六一看张三禄,说道:“哎呀,这头回在这么漂亮的花园里表演,我这心情啊,十分地悲痛。”
“悲痛?”张三禄忙拦住,“这么漂亮的花园,您悲痛什么?”
肃小六一边比划一边道:“我是说我这个心情啊,那么地……”
张三禄道:“您应该说激动!”
“对,对,激动!”肃小六道,“像在王府说相声,和在天桥说就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了?”
“这王府啊,”肃小六指着对岸的观众道,“听相声的都是王爷和诸位大人,都是读过书的。”
“那没错。”张三禄道,“有些大人的学问还很深!”
“所以啊,”肃小六指着自己,“像涉及到诗词歌赋的,我在这儿就不敢乱说。万一说错了,被王爷大人们笑话,就不好了。”
“也不至于。唐诗宋词元曲,也可以眼各位大人们请教请教,兴许还能涨涨学问呢?”
“您说的也对。”肃小六笑道,“那我就露露怯,说说我对这个诗词文章的研究各位王爷大人们给指点指点?”
“您可以给说说。”
“其实吧,”肃小六一拍胸脯,“我原本不是说相声的。”
“哦?那您是?”
肃小六道:“我是个骚客啊!”
“骚客?”张三禄奇道,“您是总尿裤子吧?”
“这怎么说的?”肃小六皱眉问道,“怎么叫尿裤子呢?”
“那这不尿裤子,哪来的骚客呢?”
说到这里,对岸立在人群后面的若樱不禁掩口笑了起来,心中暗道:“六爷您还真是个骚客!”
坐在亭台客位上的寿恩公主悦龄见肃小六在台上表演时神情自若,完全不似早上那副口无遮拦的模样,心里也暗道:“这个小六,一上台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文人骚客嘛!”肃小六解释道,“从屈原的《离骚》那来的,骚客嘛!”
“哦,这么个骚客!”
“像我们这个骚客吧,”肃小六道,“平时都喜欢看书!”
“那没错儿,文人都喜欢看书。”
“不光看书,”肃小六道,“还喜欢收藏书!”
“哦?这您给讲讲!”
“这个收藏书啊,有讲究,”肃小六道,“现在收藏的都以宋版书为贵!”
“那为什么呢?”
肃小六道:“因为宋版书啊,不仅刻印精致,而且流传很少。像一本宋版的珍本,在琉璃厂能换一处宅子!”
“嚯,这么贵啊!”
“那可不,”肃小六道,“像这宋版书,只要撕一页给你,就能买下来你,并且还得让你给我说一辈子相声!”
“哦?就一页纸就不光买了我的人,还得买我这一辈子的相声?”
“那可不?”肃小六重重地点点头,“就是这么值钱!”
“我看呀,您还是留着这页纸吧,我拿自己换一页破纸,这多不划算?”
“当然了,”肃小六道,“也不是的宋版书都那么值钱。”
“哦,这里头还有学问?”
“那是,”肃小六道,“这宋版书啊,由于纸张的不同,有竹纸和皮纸之分。”
“这我知道一点,这个竹纸是用竹子做成的纸,那皮纸是什么呢?”
“皮纸啊,”肃小六道,“是用桑树皮和楮树皮制成的纸,比竹纸要耐用。”
“哦,这可有学问了。”
“这么跟您说吧,”肃小六道,“您要是用这皮纸做一身衣裳,然后穿上去山上打猎,不小心遇到了野猪突袭你……”
“哦,那会怎么样?”
“这野猪大家都知道,”肃小六模仿野猪,“犬齿獠牙啊,并且牙带倒钩,只要是咬住你,你就甭想逃脱!”
“嗬,这厉害了!要是遇上不死也得褪层皮!”
“可是呢,”肃小六绘声绘色地道,“您要是穿着这皮纸做的衣服,任凭那野猪怎么咬,这衣服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嚯,这么结实啊!这不比盔甲还耐实呢?”
“当然了,”肃小六道,“您就往那一躺,就当是野猪给您按摩了,等着野猪啃得累了,就跑掉了,这时救您的人就来了。”
“哦,那我就这么躺着就能躲过一劫!”
“等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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