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这时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道:“丧礼一旦开始,王府的用度开销便大了,王府下辖的各处庄园都通报了没有?该让他们进献的礼单一定要尽快拟好,尽快送至府中,千万不要耽搁了!”
这次是端华作为长子回答:“大总管和旗下的几位长辈,已经在账房查阅以前的典章拟定了,今天应该就可以拟出来,发至各处庄园!”
富察氏对于这些需要急办的大事没什么可问的了,于是就端华和恩华勉励道:“你们阿玛骤然薨逝,留下的事情繁多,你们两人久在内廷当差,一定要严遵仪制,细心办理,万万不可出错!”
端华和恩华都跪了下来,叩头行礼:“是,谨遵垂谕!”
富察氏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左右望了望身边的诸位福晋,然后说道:“外面的大事都安排停当了,我再说说王府内的琐事!王爷在世时,病重在床,有一年的光景,这期间王爷不能说话,许多口谕都由身边的近侍向各院传达。这其中便有不少人俟机动了歪脑筋,有人买通王爷的侍仆玉满等人,假托王爷之名,以王爷‘赏赐’之由往自己手里搂银子、拿古玩、偷字画!”
此言一出,旁边的诸位福晋都是一惊。
[网友]:这老福晋玩完一出,又要玩一出了!
[网友]:一看就是个宅斗高手,趁王爷一死,赶紧把自己平时不爽的人给干掉!
[网友]:看那几位福晋,都吓得跟鹌鹑一样了!
[网友]:我觉得,这老福晋肯定也不怎么喜欢肃小六,等会一定要对他下手!
[网友]:汗!虽然不愿看到,但楼上的预测应该没错。
[网友]:记得那会儿不是有人说自己的女票是宫斗十段吗?赶紧叫过来给小六出出主意呗!
[网友]:对哦,是谁啊,快点去叫啊!这里已经剑拔弩张了!
[网友]:那兄弟估计刚吃了他女票**药,正在被女票检查呢!
[网友]:那完了,这货的下场肯定比小六还惨!
富察氏说道:“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王府后院只要相安无事,我便不愿大动干戈,派人到各院抄检,可是,就是有人过不惯这安生日子,偏偏要在这时横生枝节!是谁做了亏心之事,现在快出来相认!”
她身旁的诸位福晋噤若寒蝉,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来人啊,”富察氏对外面喊道,“把玉满带上殿来!”
这时,只听得外面靴声橐橐,由远而近,不多时,几名侍卫疾步将玉满拖入殿内,然后跪下禀道:“禀福晋:罪人玉满带到!”
肃小六侧脸望去,只见玉满伏在地上,背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乱不堪,在破碎的衣服下面,可以看到整个背上血肉模糊。若非适才那些侍卫说了名字,根本看不出这就是一个多时时辰前还身着光鲜、面色温和的玉满。
“我的天!”肃小六大骇,“老王爷尸骨未寒,这福晋就开始剪除异己了。这些侍卫就是刚刚进殿时看到的,他们这么快就已经行动了。这下一个,不会轮到我了吧?”
就在这时,富察氏的目光扫向了肃小六,她缓缓问道:“王爷生前,在身边儿侍候的还有谁?”
这时,庶福晋刚佳氏侧身向前答道:“还有个丫鬟,一直在王爷身边服侍,名叫若樱!”
肃小六听到矛头指向了若樱,顿时大惊。
第三十三章 逼人自尽的奇怪恩典()
“传侍女若樱进殿!”
就在肃小六还在惊疑之际,殿门外的太监已开始高声传唤。
“惨了!”肃小六这时想起了若樱之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原本若樱是派在郑亲王身边服侍的丫鬟,后来由于郑亲王病重在床,瘫痪失禁,所以原来侍候在身边的丫鬟都各找门路,投奔别处,只有若樱和玉满两人留了下来。即便是这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是在背后风言风语,说他二人守在王爷身边,不过是贪图王爷手边的古玩和钱财而已。
况且,若樱还说玉满之前已经预料到,富察氏会在王爷死后逼他殉葬,那时候,肃小六只想着玉满这次肯定会倒霉,但没有想到这场祸事会牵延到若樱。此时,听富察氏的口气,不仅是要把玉满逼上绝路,还要以玉满为突破口,对玉满曾经经手的王爷口谕进行逐一查证,这样做的目的一定是要牵出更多的人来。
“这老太婆不简单啊!”肃小六仔细捋清了其中的脉络,不禁悚然心惊,“像这些王府的福晋们,肯定和宫斗剧里那些后宫的女人们一样,整天没事斗来斗去的,原本王爷在时,肯定有些福晋比较得宠,现在王爷死了,这嫡福晋便开始打击报复了。后宫和朝堂原来是一个道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可是,她不论要打击谁,玉满和若樱肯定是她拿来打击别人的武”肃小六又在心里分析,“这王府里后院的这些福晋们究竟谁是谁,我现在都分不清,也不知道她们以前有什么矛盾,这老福晋现在要打击谁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想去救若樱这丫头,可是,我该怎么去救呢?”想到这里,他朝着直播间里,发出求救的眼神。
[网友]:看小六的眼神,他在做什么?
[网友]:是啊,一直在使眼色,是不是吓得尿裤子了?
[网友]:你们什么眼神啊,他这表情,明显就是大写的“HELP”啊!
[网友]:是在求救吗?
[网友]:他想让我们帮忙救那个小丫鬟?
[网友]:哇,这可高难度!我们怎么救啊?
[网友]:女票是宫斗十段那兄弟呢?怎么消失了?
[网友]:对,他女票肯定有些经验!
[网友]:我觉得,要真是跟那老福晋开撕,光有经验还不够,还得知道一些历史知识,不然的话,怎么有理有据地跟她争辩?
[网友]:有道理,这老福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肯定肚子里是有些墨水的,况且,这次她向这些人发难,肯定是早有预谋。这就像法庭剧里原告和被告律师辩护一样,要是没有充分准备,真的很难斗得过对方。
[网友]:哇,你们说得好难呀!
直播间里争论不休,到最后也没有拿出一个办法来,这时,若樱那娇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居正殿的殿门口。
肃小六站在大殿左边,旁边有恩华等人挡着,只能侧头看到刚刚进来的若樱。殿外那刺目的光线从她的背后照过来,将她的身影投在地面的砖石之上,显得更为纤小和孱弱。待她一步步向里面踏入,地上的人影也渐渐没入了四周的黑暗之中。
肃小六看到这里,心中不禁一紧,他看到伏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玉满,再想想若樱竟然也要被他们进行这样的残害,心里如刀绞一般痛楚。
“奴婢若樱,”若樱抱着肃小六的衣包,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叩见诸位福晋!”
“王爷生前,”富察氏低头盯着若樱,幽幽地问道,“是你和玉满两人一直守在身边的?”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但若樱也得照实回答:“是,自去年六月入夏开始,就是奴婢和玉满大叔两人一直在王爷身边侍候。”
“去年六月?”肃小六心想,“夏天服侍瘫痪在床的病人,是最痛苦的时候,怪不得那时候老王爷身边的侍女全跑了呢!”
“这么说来,”富察氏点了点头,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气,“你们二人单独在王爷身边,已经差不多有八个月了!”
“回福晋的话,”若樱把头埋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表情,“是有八个月了!”
“这八个月来,”富察氏望一眼玉满,问道,“王爷究竟赏赐过多少人,赏赐过多少东西,都赏赐给了谁,你都知道吗?”
“奴婢……”若樱正要回答,却被地上的玉满突然打断。
“她不知道!”玉满本来伏在地上,如同一具尸体一般,此时头也没抬,突然伸出一只血手,扬在空中,“王爷赏赐了何人,赏赐了何物,虽然都由奴才我来传达,但每一样东西、每一次赏赐都在账房有档可查。福晋若有疑问尽可查阅档薄!”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他这是要把若樱推出这个漩涡,自己独自承担的“罪责”,肃小六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流露出感激之情。
“哦?”富察氏转头看着玉满,冷笑了一声,“该查档的,我自然会查档!只不过,王府里每个月都照例给王爷那边发放的例银、摆件、衣物,以及日常用度的各样物品,这些物品的支用,你们两个那里可有详细的账目?”
“这些都是日常消耗之物,”玉满的语气很平静,他答道,“王爷久病在床,被褥衣物用度浩繁,这些物品支用如何能细细记录?况且,奴才斗胆问一句,福晋院里日常换洗的被单鞋袜等物,可有详细的账目可查?”
“放肆!”富察氏没想到玉满会如此反问自己,况且这句反问还无从辩驳,不禁大怒,她用那戴着长长珐琅甲管的手指指着玉满,厉声说道,“你这大胆的奴才,竟然如此放肆地对主子说话?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不忠不孝!”
玉满把那只血手放了下去,冷笑了两声,说道:“奴才在王府几十年了,对王爷忠心耿耿,对王府也是忠心耿耿!王爷卧病在床将近一年,身边的太监侍女四散而逃,只有这个可怜的丫头还有点良心,一直守在王爷左右。可如今呢?福晋不去追究那些真正的不忠不孝之人,却来问奴才的罪?唉,真是世态炎凉,公理何在啊!”
富察氏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众位福晋,指着玉满道:“你们都看到了吧?一个奴才,竟然对主子如此不敬!现如今王爷已经仙去,他还这么嚣张,可见王爷在世之日,他又是跋扈到何种地步?”
这时,庶福晋刚佳氏探身说道:“姐姐不必跟他废话,只要拿来账房里日用的账薄细查,若是与王爷寝殿中所留之物不符,便可认定玉满和若樱二人私拿盗窃之罪!到时来他们所属旗下包衣的族中长辈,尽可以将他们二人杖毙!”
“我擦!”肃小六一惊,“这老娘们儿更狠,直接要杖毙?我的天,我现在是不是该出头为她们说话了?可是我该怎么样驳斥那个狠心的老太婆呢?”
正在他犹疑之间,富察氏突然摆了摆手,说道:“王府里出现这等情事,传出去王府的颜面何在?这样吧,你们二人既然在王爷生前一直在身边陪侍,我也念你们二人的功劳,不再追究之前这些私通他人、假传口谕、偷窃钱财、私拿物品之罪。你们二人自行了断,我只当你们是为王爷殉葬了,这样,你们也算留个‘忠孝’的名节!”
[网友]:哇,够狠!逼迫别人自尽,还说得跟恩赐一样!
[网友]:肃小六还不出头去救那小丫鬟吗?
[网友]:是啊,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网友]:问题是,肃小六现在该怎么救?
[网友]:要是我,直接上去扇那老太婆了!
[网友]:那样,连带肃小六一起,三个人死得更惨!
[网友]:暴力手段解决不了,可是和平手段又该怎么用呢?
这时,富察氏对着殿门外大声叫道:“来人哪!将玉满和若樱二人押至后院排房,赐他们三尺白绫他们去陪先王爷去吧!”说罢,竟然拿出手绢开始拭泪。
“喳!”门外的侍卫们响亮地答了一声,接着便传来急促地踏上台阶之声。
“慢着!”肃小六此时也顾不得细想,慌忙跳了出来。
富察氏没有料到他会蹦出来,眼神从那擦泪的手绢旁斜睨过来,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我,”肃小六只是见事情紧急,便赶忙跳出来阻拦,具体的说辞他一时并没有想好,所以经富察氏这么一问,当下词穷,不知该如何应对,“我觉得,不应该让他们为王爷殉葬!”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富察氏没有说话,庶福晋刚佳氏先行出来大喝,“你不过是今日刚刚过府的外室之子,哪有资格来过问王府的事情?乡野村夫之辈,来到王府应当好好儿学习王府的规矩才是,怎么毫无礼数地就跳出来,这成何体统嘛!”说罢,转头向侧福晋瑚佳氏看了看。
她揪住了肃小六站出来说话没有遵循礼法的辫子,是要把矛头指向瑚佳氏,由于肃小六在宗室的谱牒上写明是瑚佳氏所生,所以,儿子没有礼数,自然是当母亲的没有教导好。
瑚佳氏此时犹如芒刺在背,她权衡了一下,便忙对肃小六道:“若有想法向福晋禀报,需行叩拜之礼才是。你刚过府,这些规矩日后我慢慢教你,此刻正在办理正事,你先行退下吧!”
瑚佳氏的话虽有回护肃小六的意思,但是,却也明确表明了她的态度,对于若樱和玉满二人被逼殉葬之事,她是不会过问的。
这样一来,肃小六更加心急如焚。
第三十四章 金蝉大闹五城兵马司()
“啊,饶命啊!冤枉哪!”
在五城兵马司的签押房里,一阵阵凄惨的叫喊声不断地从外面传进来缩在墙角的金蝉和她那位九岁的堂弟吓得瑟瑟发抖。
在隔壁受刑的正是那位随金蝉一同卖艺的老乐师,她们三人一进兵马司的签押房,就立刻被锁在屋内。巡城御史万超向众位差役秘密交待了一番后,便起身离去,接着那些差役们便不由分说,将那老乐师拖到隔壁的监房,用蘸了水的皮鞭不断抽打。
金蝉的那位堂弟小名叫柱子,他随着家人一路卖艺乞讨来到京城,虽然一路上见闻甚广,但是被关进衙门里还是头一遭,此刻听到父亲被这些差役恣意欺凌,不禁吓得躲在金蝉的怀中,暗自垂泪。
“柱子,不必怕,”金蝉紧紧地搂着他,“没事的,没事的!”
此刻,在她们二人被关的屋子外面,几名看守她们的差役正摆下了酒菜,一边划拳,一边喝酒,对于那边老乐师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金蝉噙着泪,听到那乐师的呼喊之声越来越弱,声音也渐渐没了生气,便鼓起胆子站起来,冲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差役喊道:“你们那位万老爷呢?我要见你们万老爷!他从天桥把我们带到这里,明明是说要那些乱党指认,可是,现在既没有人来指认,又没有升堂问案,就将我伯父私自用刑,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是唱戏出身,嗓音本就高亢,此时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大声叫喊,更显得声音明亮之极。
“妈的,吵什么吵!这是兵马司官署,是你乱吵乱叫的地方吗?”门外的几名差役正在一张方桌上饮酒,其中一名有些醉意,此时见她如此咆哮,便恼怒地走上前要伸手打她。
金蝉自幼学戏,身上有些功夫,见这差役伸手袭来,便一手挡开,另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足下使力向前一踢,一下便将那差役绊倒在地。
其余众人没料到她会有此身手,顿时大惊,慌忙转身去拿佩刀。
金蝉见事情已到这个地步,索性也就不去顾虑那么多了,纵身向前一跃,一脚将那方桌踢翻。此时一名正在背身抽刀的差役被歪倒的桌面击中,向前踉跄了两步,待他刚刚站定,手中的刀却已被金蝉夺了过去。
金蝉反手握刀,将刀锋直直抵在那差役的颈上,对面前的差役喝道:“你们都把刀放下!不然我一刀先解决了他!”
“反了,你!”一名差役持刀大喝,“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女流之辈放肆!”
“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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