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摇了摇头:“自从昨日慧光外出之后,他就再没有回过大慈恩寺,老衲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李沧海摸了摸下巴,哦了一声,随即便让人带着几名僧人前去超度亡者。
“韩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你。”李沧海背着双手,沉声说道。
“大人请说。”韩渠恭敬地道。
“本官让你将所有受感染之人集中关押,可为何没有中毒之人也被关押了起来?”李沧海冷声问道。
韩渠愣了一下,忙道:“大人,下官所关押之人,皆是被猫狗咬伤,或是被人抓伤之人。只是下官也不知究竟谁中了毒,为了以防万一,下官才将他们全都关押了起来。”
李沧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韩渠缩了下脖子,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此等惨剧造成数十人身亡,且此事发生在京城之中,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李沧海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此事既然是本官所下之命,圣上若是问起,本官自会承担,不会连累你韩大人。”
韩渠忙弯腰,尴尬地笑道:“大人误会了,下官并非是担心受罚,只是只是下官身为长安府尹,如今出了此等大事,下官无法向圣上交代啊!”
“韩大人,本官说了,此事本官会一力承担,你就莫要多想了。本官问你,在你发现房屋着火之前,你可有发现异常?”李沧海问道。
韩渠有些茫然不解地问道:“不知大人所指为何?”
“在你离开这里,前去收集草药之前,可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在此出入?”李沧海皱眉问道。
韩渠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走水之前,这里一直都处于封锁之中,周围有衙役看守,下官并未见到可以之人啊!”
犹豫了片刻之后,韩渠好奇地问道:“大人为何这么问?”
李沧海哦了一声,道:“无事,本官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顿了顿之后,李沧海接着说道:“韩大人,本官还有些要事待办,这里就交给你了。所有的尸体清理出来之后,让其家属前来辨认领尸。本官会出一百两黄金作为遇难之人的安葬与对其家属的补偿费用,此事就有劳韩大人督办了。”
“大人仁义无双,请受下官一拜!”说着,韩渠对着李沧海行了一记大礼。
“韩大人不必多礼,本官回去之后,便立即差人将黄金送来,务必要分发到每一个受难之人手中。”李沧海叮嘱道。
“大人放心,下官必会认真对待此事,绝不辜负大人一片苦心!”韩渠郑重地道。
交代完之后,李沧海便回到了大理寺。
不多时,便到了午时三刻,奔波儿灞来报,说被抓的几名卦主已然行刑,首级被挂于城门之上。
李沧海本还有些担心‘逆鳞玄武’会用尽方法前来营救几人,直到他确定监斩官是刑部尚书高洛川,并且由他亲自验过尸体之后,才放下心来。
被抓住的几名卦主,一直是由王宫禁军协同建宁铁卫共同关押,可以说戒备森严,加上皇帝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牢房,即便是有人想调包也不太可能。
‘逆鳞玄武’虽没有彻底被铲除,但‘八大卦主’损失大半,但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极其严重的打击。
至少在短期之内,‘逆鳞玄武’会元气大伤,不会再有所行动。
眼下最让他担心的是慧光和鸿雁二人之下落。
他二人本是前去替受到蛊毒感染者去解毒的,可那些感染者竟会死于非命,而两人却又下落不明。
这其中究竟发生何事,无人知晓。
唯有找到两人,才能知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思良久之后,李沧海让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在长安城全力查找两人下落,而后便拿起吕季同所收集到的那些百姓的证词,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七百零七章 御状()
从吕季同所收集的证词来看,那些被大火烧死的百姓,似乎都很是正常,并未有异常举动。
但这也让他更加疑惑了起来。
若是这些百姓所言非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韩渠抓错了人!
可依他对韩渠的了解,韩渠虽无甚建树,但也不是个贪官。
何况,韩渠此人性格怯弱,对于李沧海所吩咐诸事皆是小心翼翼的执行,不敢有丝毫大意。
李沧海不相信韩渠胆敢错抓百姓。
可若不是他错抓了百姓,这又是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疑团,出现在李沧海脑中,不知为何,李沧海忽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就在李沧海踱步沉思之际,忽然有一名宣旨官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李大人何在?”那宣旨官一只脚刚踏进门槛,便大声叫道。
“李沧海在此,不知大人有何要事?”李沧海迎了上去问道。
那宣旨官对着李沧海行礼道:“李大人,圣上有旨,着你速速入宫觐见!”
“臣李沧海领旨!”李沧海起身对着那宣旨官问道:“这位大人,圣上这时让我进宫,不知有何要事?”
那宣旨官对李沧海倒也客气,说道:“下官只是奉命传旨,至于何事,下官就无从而知了。不过,来此之前,高公公曾嘱咐下官,让下官告诉大人,请大人务必当心。”
李沧海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高力士让他当心,这说明事情对他会很是不利。
“李大人,圣上正在等着您呢,要不咱们即刻出发吧?”那宣旨官见他低头沉思,于是开口道。
李沧海哦了一声,随即点了点头,跟着那宣旨官离开了大理寺,朝着皇宫而去。
大明宫,含元殿。
李隆基高坐于龙椅之上,大殿之上文武百官躬身而立。
李沧海走进大殿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身上。
不知为何,李沧海总觉得众人的眼光甚是奇怪。
“臣李沧海参见陛下!”李沧海行礼道。
“李爱卿请起。”李隆基挥了挥手,淡淡地道:“李爱卿,你可知朕喊你前来所为何事?”
李沧海摇了摇头:“恕臣愚钝,臣不知。”
李隆基手中拿起一本奏折,盯着他道:“朕手中有一本奏折,说你滥用职权,害死无辜百姓,此事你可认罪?”
李沧海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陛下,此事从何说起?”
“国忠,你来说说吧!”李隆基挥手说道。
杨国忠走出朝列,道:“是,陛下。臣之前在御史台处理公务,忽听有人击鼓鸣冤,便让人将击鼓之人带来。来者却是几名普通百姓,臣对他们说,御史台乃监查百官之衙署,若有冤情可前去长安府或大理寺告状。但他们却说,所告之人乃是朝廷大官,恐长安府与大理寺无法受理,闻听御史台可以监察百官,是以这才将状纸递到了御史台。”
说到这里,杨国忠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身对李沧海道:“而那些百姓所状告者,竟然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卿李大人。状纸上说,李沧海为求功劳,勾结长安府尹韩渠,枉杀百姓,致使三十余名百姓惨死。只因涉案者乃是大理寺卿,臣不敢独断,是以前来秉承陛下,望陛下裁决。”
“李爱卿,你是否该给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隆基摸着胡须,盯着李沧海问道。
李沧海看了一眼杨国忠,杨国忠脸色凝重,一副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表情,心中逐渐明白了过来。
数十名百姓惨死,这是对付他的最好机会,杨国忠又岂会白白浪费?
李沧海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张,地道:“回陛下,此事另有蹊跷,详情如此。”
接着,李沧海便将白老汉遇害,以及其身中蛊毒等事一一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之后,纷纷陷入惊疑之中。
崔涣走出朝列,说道:“陛下,如此说来,李大人也是为了百姓之安定,并非是李大人故意为之。”
“陛下!李大人所说,不过是片面之词,是否可信还需查证。”杨国忠上前一步,正色说道:“何况,这世上又岂会有此等诡异之毒?据臣所知,那些惨死百姓只是身患疾病,并未中毒。但却因此而被关押,以致被大火焚烧而亡。陛下若是不信,臣已将告状之人带来,请陛下亲自审理!”
李隆基点了点头,道:“将告状之人带上殿来。”
片刻过后,一名穿着百姓服饰之人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殿上,对着李隆基跪拜在地:“草民杜枚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问你,你状告大理寺卿李沧海,究竟所为何事?”李隆基捋着胡须,问道。
李沧海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在火烧现场的那名书生,眉头不禁一皱。
“回陛下,草民状告大理寺卿李沧海为求功劳,残杀无辜百姓,致使三十余名百姓无辜惨死!只因其位高权重,草民无奈之下,才去到御史台告状!”杜枚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李隆基喝了口参茶,沉声道:“你说李沧海无辜残杀百姓,可有证据?”
“回陛下,草民的兄长便是此次遇害之人。据李大人所说,之所以将草民兄长抓起,是因为草民的兄长身中蛊毒。可草民兄长只是得了麻风病,并未中毒,这点济世堂的太夫可以作证。可李大人却说草民兄长身中蛊毒,并将其强行关押了起来,以至于草民兄长被大火焚烧而亡,求陛下替草民作主哇!”
说着,杜枚开始哽咽了起来。
“李沧海,这是怎么回事?”李隆基放下茶盏,皱眉问道。
“陛下,此事臣是交代给韩渠韩大人所做,至于所隔绝之人是否中毒,臣尚在调查,陛下若是不信,可传韩渠前来问话。”李沧海躬身道。
李隆基皱了皱眉,道:“速去宣韩渠前来。”
宣旨官领命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皇宫。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就连李隆基也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不断敲击着龙椅扶手。(。)
第七百零八章 东宫太子()
小半个时辰过后,宣旨官带着韩渠来到了含元殿。
“臣韩渠叩见陛下!”韩渠跪下行礼。
李隆基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韩爱卿平身。朕来问你,安兴坊命案是怎么回事?”
韩渠惶恐不安地道:“回回陛下,臣也不知发生何事。臣只是奉李大人之命将中毒百姓隔离,不想竟发生此等惨事。”
“那你所抓之人,可是身中蛊毒之人?”李隆基问道。
“回陛下,臣是按照李大人所说之症状抓的人,应该不会出错吧?”韩渠小心翼翼地道。
“哼,既然不会出错,为何会有人前来告状?”李隆基冷声喝道。
韩渠吓了一跳,忙跪了下去,道:“陛下,臣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是李大人所安排,臣只是奉命唯谨,望陛下开恩!”
“陛下!此事虽说是由韩大人负责,但真正下令之人却是李沧海。李沧海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之下,便下令抓捕百姓,致使无辜百姓惨死,此事在长安城已经造成巨大震荡,影响甚是恶劣,甚至让百姓对朝廷失去了信心!若是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恐会造成恐慌啊!”杨国忠眼珠子一转,义正言辞地道。
群臣之中,有人也走出附和,表示赞同杨国忠所说。
“陛下,此事尚有蹊跷,臣以为应当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决断!”崔涣上前说道。
李隆基沉吟不语,片刻过后,他盯着李沧海道:“李爱卿,你认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沧海,用眼神瞥了一眼杨国忠,而后对李隆基行礼道:“陛下,请给臣一点时间查明此事,臣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杨国忠闻言,眉头顿时一拧,忙道:“陛下!李沧海身为涉案之人,理应回避此案,又岂能亲自调查此事?臣提议,暂停其职位,并禁足家中,灵着御史台官员负责调查此案,也好以示公正!”
李隆基捋了下胡须,觉得杨国忠所说有理,便点头道:“也好,既然如此,李爱卿这两天就暂且在家中休息两天,待查明原因之后,再去大理寺任职吧!”
崔涣等人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御史台乃是杨国忠的地盘,其官员也大多是杨国忠所提拔,若是让御史台负责调查李沧海,哪里还会有李沧海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崔涣走上前,对李隆基躬身行礼,正色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依臣之见,应当让刑部,大理寺,会同御史台共同调查。”
“崔大人,不过区区一件小事,用得着三司会审么?交给我御史台足矣!”杨国忠淡淡地说道。
崔涣严肃地道:“杨大人以为此乃小事?您之前也说了,此事若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定会引起百姓对朝廷不满。事关民生,又岂会是小事?何况,李大人乃太子少傅,官居二品,且又是新罗摄政王,不用三司会审,又岂能服众?”
崔涣语气严厉,特意加重了李沧海身为新罗摄政王的语气。
李隆基闻言,也微微点头:“崔爱卿所言倒也不无道理,但李沧海身为大理寺卿,若是让大理寺参与审理,怕是同样会有失偏颇吧?”
就在这时,太子李亨走出朝列,对李隆基行礼道:“父皇,依儿臣之见,不如将此事交给儿臣,由儿臣来调查,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李隆基见李亨主动出来解围,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李隆基不是个傻子,他又岂会看不出,杨国忠和李沧海之间有所间隙?
只是,这两人皆是他所倚重之人。
李沧海可以替他稳固江山社稷,是个不折不扣的忠臣,他自是缺不得。
而杨国忠不仅是杨贵妃之兄长,还善于揣测他之心意,很多事情都要杨国忠去办,他更是缺不得。
如今,李沧海又身陷囹圄,不管让御史台还是大理寺进行审理,都会难以公正。
而李亨的话,则给他解了围。
若论起调查李沧海,说起来似乎没有比李亨更为合适之人。
一来,李亨长居东宫,与李沧海并不熟识。
二来,也可借此机会,验看他之能力。
想到这里,李隆基不再犹豫,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由亨儿前去调查。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从旁协助,三日之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儿臣领旨!”
“臣等遵旨!”
李亨和几位臣子纷纷行礼。
“行了,若无他事,退朝吧!”李隆基挥了挥手说道。
“恭送陛下!”群臣纷纷跪下行礼,送走李隆基之后,群臣也开始退出了含元殿。
李沧海走到李亨跟前,说道:“太子殿下,此番却是有劳您了。”
李亨淡然一笑,说道:“李大人客气,此番父皇将此事交于本王,本王定会全力以赴调查此事,不辜负父皇一番期望,李大人,不如你给本王详细说上一说这其中之事如何?”
“殿下想听,下官不敢拒绝。只是如今沧海被圣上禁足,怕是难以在外久留。”李沧海平静地说道。
李亨捋了下胡须,笑呵呵地道:“这有何难,父皇只说让李大人在家休息两天,并未说不许他人探视,本王去你府上便是。”
“太子驾临,沧海自当逢迎。”李沧海甚是客气地道。
“哈哈,如此甚好,本王一直听闻李大人断案如神,正好想讨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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