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杨素接着说道:“不过好在鸿雁姑娘非是世俗之人,她对钱财之物并不看重,鸿雁姑娘唯一喜爱的便是画。于是便向我们约定,谁先找到阎立本之画作,便优先选择谁。”
“阎立本的画作?”李沧海有些诧异,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必不简单。
杨素点了点头道:“不错,阎立本大师画作当世无双,其所传之作也甚是稀少。不过,我们杨家与皇甫家却各自有着一副大师之作。”
李沧海嗯了一声,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杨素见他皱眉,于是停下问道:“怎么,有何不妥之处么?”
李沧海没有说话,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皇甫惟虽说是个败家子弟,但阎立本大师画作一直被皇甫坤视若珍宝,绝不肯轻易拿出。而我们杨家那幅画,也是爷爷的心头肉,平时决计不让我们子孙看上半眼。不过,在一个月前,皇甫惟趁着皇甫坤外出之际,将他们家那幅画给偷了出来。”
说到这里杨素停顿了下,他冷笑道:“皇甫惟仗着自家权势,经常胡作非为,他原本带着那幅画准备交给鸿雁,以博取美人欢心。不曾想,就在当天,他喝醉了酒,画卷竟然被人给顺了去,这真是上天开眼啊!”
“此事发生在一个月前?”李沧海忽然问道。
“正是。”
李沧海揉了下眉心,一个月前正是狄家闹鬼刚发生之时,沉思片刻之后,他便问道:“皇甫惟既然丢失了画卷,那你又是如何让鸿雁姑娘做出选择的?”
杨素叹了口气,他稍作犹豫后说道:“三天前,我偷了爷爷的那幅画,然后交给了鸿雁。”
“你也偷了画?”李沧海诧异地看着他,难怪杨老对他如此轻视,就连他陷入命案,也没有太大关心,反而是一脸气愤的样子。
杨素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苦笑道:“我虽为杨家子孙,但从来没有被杨家人重视过,爷爷他更是视我如仇人一般,觉得我丢了杨家脸面,我一时恼怒便偷走了画卷。”
李沧海心中不觉好笑,没想到此人还是个情种。
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竟然连自家宝贝都能偷去送人。不过,此人情商虽高,但智商却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所以,鸿雁姑娘才答应与你在一起,送了个荷包给你,作为定情信物?”
杨素点了点头,叹道:“本想着替她赎身,再迎娶她进入杨家,没想到后来发生这么多事情。”
顿了顿后,杨素有些为难的道:“其实当日我去往积香楼,并非是为了薛姑娘,而是为了看皇甫惟笑话。我对鸿雁姑娘一往情深,又怎会不敢承认?只是当时被你说穿了心思,怕此事影响到鸿雁姑娘,这才愤而离开。”
李沧海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与鸿雁姑娘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敢作敢当,才是大丈夫之所为。”
第五十章 晓之以情()
“李兄教训的极是,我想通了,倘若我真能无罪释放,我就去正大光明的迎娶鸿雁姑娘。”杨素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满怀期许的道。
李沧海愣了下,看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听完这些,李沧海点了点头,对鸿雁之事也有了些眉目。
他拍着杨素道:“杨兄,恐怕此事,要让失望了。”
杨素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杨兄有没有想过,为何鸿雁姑娘会突然出现在你与皇甫惟之间?她喜欢阎立本大师画作,而你们两家人正好拥有此物,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么?”李沧海摸着下巴,淡淡地说道。
杨素眉头拧了起来,他深深的看着李沧海,沉声道:“你这话是何意?”
“世间之事绝无巧合,万事形成皆有其因。”李沧海盯着他,认真的说了一句:“杨兄,恐怕鸿雁姑娘的出现,绝非偶然。”
“你休要胡说!鸿雁她温柔可人,怎会骗我?”杨素不是蠢货,自然听的出李沧海话中之意,心中不禁大怒。
李沧海并没有在乎他的怒火,而是拨弄着枯草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兄深陷其中,自然无法看清。”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立刻滚出牢房!”杨素眉头一挑,气急败坏的骂道。
李沧海眯了下眼睛,他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从第一个疑点说起。首先,鸿雁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你与皇甫惟之间。当时,探雪之死给你打击很大,你对皇甫惟恨之入骨,此时的你无论心里还是身边都需要人陪伴,而恰恰此时,鸿雁就出现在你身边,并与你相谈相知。”
“那又如何?”杨素阴沉着脸,表情甚是不悦。
“与此同时,鸿雁也在和皇甫惟交往。如果她与你一见钟情,又何必脚踏两只船?难道你没有想过,她这样做的目的?”
李沧海的话让他以为是在说鸿雁水性杨,他顿时气的浑身不自主的发起抖来。
李沧海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因为她知道你与皇甫惟之间的恩怨,为了赢得她之青睐,你们两人必定会明争暗斗,这样她就可以轻松得到想要之物。”
杨素心中的火焰逐渐褪去,李沧海这番话让他陷入了沉默。的确,为了鸿雁,他们二人可谓是争斗了许久。
见他陷入沉默,李沧海暗暗点了点头,说道:“只待时机一到,她便会提出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就是她许下的承诺。”
“你是说阎立本大师所做之画?”杨素理解了这句话,脱口而出道。
李沧海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我推算的不错,鸿雁是想借此从你们手中得到阎立本画作。只是皇甫惟的画作无意中丢失,这才导致鸿雁开始倾向于你,而你也不负其望,果然从家里偷来了画。”
杨素脸色有些难看,他摇着头道:“不、不会的。”
李沧海见他还是不愿相信,便叹道:“杨公子,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自己荷包里为何会有杀人的蛊虫?”
杨素想起荷包,脸色瞬间变得一阵煞白。
“荷包是鸿雁送你的信物,在里面放入蛊虫,简直易如反掌。”李沧海认真的说道。
杨素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他抱着头道:“不可能,鸿雁她怎么会害我?她怎么会有蛊虫?”
李沧海叹了一声,杨素用情至深,怕是真的喜欢上了鸿雁。他虽有些不忍,但真相便是真相,不会因任何原因而被忽视。
“鸿雁来自苗疆,对蛊虫甚为了解,她带有蛊虫并不稀奇。她陷害于你,很有可能是你已经没有了价值,亦如皇甫惟。”
杨素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他双眼空洞,毫无光彩。
过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李沧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杨兄,我知道此事对你打击甚大。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这样才能还自己一个公道。”
“公道?”杨素惨然失笑,他摇头道:“还要公道何用,我被家族赶出,被最爱的女人欺骗,公道?呵呵呵。”
李沧海没有安慰他,而是平静地反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你就想这样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
稍作停顿后,李沧海淡淡的说了一句:“明日,鸿雁姑娘就会离开洛阳。”
这句话似乎对杨素起到了一些刺激,他蓦然抬起头,咬着嘴唇道:“我要找她问清楚,我不能死!”
见他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念,李沧海点头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那两幅画作。那两幅画上究竟画的什么?”
“画上所作,乃是‘武皇行旅图’,不过只有一半。”杨素回忆过后,认真的说道。
李沧海立即皱起了眉头,只有一半的画作,难道另一半是皇甫惟丢失的那幅不成?
李沧海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否则,鸿雁为何非要让两人都拿画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幅画究竟藏有何等玄机?鸿雁又为何非要得到不可?
皇甫惟丢失的那半幅画作,应该不在鸿雁手中,毕竟皇甫惟本来就是打算送于她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其盗走?
如果没有在鸿雁手中,那半幅画又会是被谁所盗?
李沧海将所有的疑团在心里过了一遍,又接着问道:“皇甫惟死前,你可有发现他有过异常举动?”
杨素回想了一会,摇头道:“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何异常之处,要说唯一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曾经喝过一种颇为奇怪的水酒。”
李沧海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是何水酒?”
“嗯,那是一种气味微凉的酒,但味道却并不香醇,众人之中只有皇甫惟无所顾忌,是以只有他一人喝过。”杨素皱了皱眉头,说道。
李沧海立马想到积香楼后院的酒桶,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惊慌。
三名死者都曾喝过那酒桶之中的水,也都莫名其妙的暴毙,李沧海可以确定,那桶酒绝对有问题!
酒水乃是百姓日用之物,积香楼也不知卖出去了多少,更不知有多少人喝了那酒,想到这里,李沧海就觉得事态非常之严重。
匆匆和杨素交待了几句,让他尽管放心,李沧海便火烧屁股般的离开了牢房。
第五十一章 单挑?()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路上行人减少。
李沧海匆匆往积香楼走去,他要尽快掌握住酒水动向,绝不能让酒再被人买走。
行至僻静之时,李沧海忽然觉得身后有风声传来。
他下意识地侧身一躲,只见一记掌风挨着他的肩头擦了过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手掌已变掌为拳,一拳打在他的肩头上。
这一拳怕不是有数十斤之重,李沧海被打的连连吐血,噔噔噔的连打了几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用力撑住身体,李沧海咳出一口血痰,骂道:“哪个龟孙子,大半夜的竟然找小爷的麻烦?有种你就出来,小爷我跟你单挑!”
话音甫落,几名黑衣人顿时出现在他四周。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突然骂道:“小爷说的单挑!单挑!你们听不懂人话么?出来这么多人,你们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我们当然讲了,你是单挑我们一群呢,还是我们单挑你一个?”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道。
李沧海不禁呆了呆,心道,原来无耻行径是从古代就开始流传了啊!
“不说话,看来你是同意我们单挑你一个了?”几名黑衣人突然戏谑般的笑了起来。
“等会!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交谈解决的事情,为何非得要付诸武力呢?”李沧海急忙说道。
“害怕了?”那黑衣人背着双手,淡淡地道:“放了你也可以,只要你留下身上的布包,我便不为难你,如何?”
李沧海眼神微微一冷,沉声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打我布包的主意?”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留下东西饶你活命。”那黑衣人声音冰冷的说道。
李沧海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他强行挤出一丝苦笑,抱着布包道:“几位好汉,此物对我至关重要,咱们能否商量商量。”
“好啊,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那黑衣人倒也不啰嗦,弹了弹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冷笑道。
“别、别,我这命也不值钱,好汉既然看上了布包,那我就交给好汉便是。”李沧海咧了咧嘴,放下布包,然后一步步往后退了出去。
李沧海快速退出几人包围,然后飞快的走到一处墙角,躲在暗处看去。
那名黑衣人拿起布包查看了一下,和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李沧海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如他所猜测的那般,至少有两股势力在打圣旨的主意。
经历此事之后,李沧海心中大定,许多谜团已趋于明朗,之后,就要看谁的动作更快一些。
李沧海辨认了下方向,飞快的往积香楼而去。
积香楼正要打烊,几名伙计正在忙着整理酒坛等物。
李沧海跨步走了进去,其中一名伙计倒是认的他,上前道:“李公子,这么晚了还来喝酒啊?”
李沧海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很不凑巧,我们掌柜的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就在这里等着便是,直到你家掌柜回来。”李沧海往凳子上一坐,倒出一杯水,喝了起来。
那小二也识趣,之前见何萧对他毕恭毕敬,就知道眼前之人绝非一般人,于是就到后厨端了几个小菜上来。
“哟,李大人,你怎么来了?”
李沧海一杯茶还没有喝完,门口就传来何萧惊讶的声音。
他一直误以为李沧海是洛阳府官员,是以一直以‘大人’称呼。
回头看了下何萧,李沧海眼睛微眯了起来。
“何掌柜还真是大忙人啊。”李沧海将茶水一饮而尽,微微笑道。
何萧双手抱拳,笑道:“哪里,哪里,去办了点小事而已。李大人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李沧海放下茶杯,神色凝重的道:“何掌柜,我怀疑你所贩卖的酒水里含有致命毒素,现在正式通知你,希望你能够配合官府调查。”
何萧顿时愣了,他惊愕地叫道:“大人,你是说我卖的酒里有毒?这怎么可能!”
李沧海见他跳了起来,便说道:“何掌柜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你在酒里下毒,而是说这酒本身就有问题。”
何萧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颇为不悦的道:“大人,你说的话可有证据?小店每日里也卖出不少酒,可曾有人因此而中毒?”
“当然,就在下所知就有三人。”李沧海伸出三根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淡淡地道。
“什么?”
何萧显然没想到居然会真的有人中毒而死,他愕然地看着李沧海,想看出他是不是在说笑。
“准确来说,这三人都不是死于酒毒,但他们的死都和酒水有关,而他们所喝酒水,正是出自积香楼。”李沧海认真的说道。
“不可能,大人一定是弄错了。本店之酒全是由老字号酒窖提供,怎会有毒?”何萧使劲的摇着头。
“你跟我来。”李沧海站起身来,率先往后院走去。
何萧跟着李沧海,一言不发的来到了后院。
李沧海拍着一口酒缸,沉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这缸酒有问题。”
何萧认得这缸酒,正是之前李沧海查看过的那缸。
“大人,你之前不是说过,这酒没有问题么?何况,大人你也曾尝过,如果有毒,大人又怎会不知?”何萧满脸不解的问道。
李沧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正是让他感到疑惑之事。
倘若这酒真的有问题,为何他会没事?
“何掌柜,请问这缸酒是从何处运来的?”李沧海拍着酒缸,反问道。
“落凤集。”何萧回道。
这个回答让李沧海觉得甚是讶异,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坛酒居然产自落凤集!
神色古怪的皱了皱眉头,他接着问道:“还有多少人买过这缸中之酒?”
“这酒水质微凉,但味道却是不佳,是以并不好卖,应该没有五人吧。”何萧回想了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李沧海沉思了一会,忽然严肃的道:“何掌柜,人命关天,我希望你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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