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者是在死前受到凌辱,那很有可能这是情杀。”凭借对犯罪学大量的研究,李沧海敏锐的察觉到一丝端倪。
“我们可以猜想这种可能,死者生前曾与人私定终身,可是现在却出嫁在即,而嫁的那个人却又不是同她私定终身之人,而后那人怀恨在心,所以才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李沧海这番话让众人为之惊愕,这倒是一种假设。
“依你所说,那人既然深爱着死者,为何又要害她性命?”狄怀眉头锁得更紧了些,疑惑地问道。
李沧海耸了耸肩膀:“也许凶手认为,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那如果是死后遭受凌辱的呢?”狄怀撇了下嘴,似乎对这句话感到有些不适。
李沧海脑子中瞬间出现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他猛不丁的打了个寒噤。
“如果是死后遭凌辱的话,那只能说明,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
李沧海说完,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奸尸?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情吧?
狄怀思索了起来,片刻后他疑问道:“这和凶手有什么关系吗?”
李沧海摸了下鼻子,心道这狄大人的脑子似乎还没有转过弯来。
无奈地叹了口气,李沧海坚定地说道:“大人,不管凌辱是在生前还是死后,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是个心理有病之人。”
作为县丞,狄怀判过的案子也不在少数,李沧海所说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你说的虽有道理,却只是一种猜测。还有,你如何确认凶手一定会是患有心疾之人?而不是山贼所为?”
第三章 飞蝇验刀()
李沧海沉默了起来,他仔细回想着昨夜的一切。
“此事绝对不会是山贼所为,大人管辖此地,应对山贼有所了解。山贼凶残成性,如果真是山贼所为,他们定会大开杀戒,在村中劫掠一番,何必单杀一名女子?”
李沧海顿了顿,他看了眼村老,道:“何况,村老也曾对大人说过,这附近早已没有山贼出没。所以,我断定此事定是村中之人所为!”
狄怀诧异地看着他,心中啧啧惊叹,此话是他与村长两人单独所谈,不想此人竟能在如此嘈乱的环境之下,也能清晰的听到两人交谈。
听李沧海说凶手就是本村之人,众人顿时哗然。
“你胡说!本村民风淳朴,凶手绝不会是本村之人。大人,他这是诬陷,您可得为村民们做主啊!”村老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使劲的杵着拐棍,颤巍巍地道。
看着神色激动的村老,以及愤怒的村民,狄怀急忙安慰道:“村老,你且放心,本官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顿了顿后,狄怀突然喝道:“李沧海,你所说可有证据?”
李沧海愣了下,他摇了摇头。
狄怀面有不悦,他指着李沧海道:“没有证据,你这般胡乱指责,这可是诬陷之罪!”
李沧海摸了摸鼻子,显然狄怀对他的信任程度比不上村老。想想也是,他一个外来之人,又陷入凶杀案,凭什么让别人信他?
李沧海闭上眼睛,将昨夜之事过了一遍,过了片刻,他终于发现了一丝破绽,忽地睁开了眼睛。
李沧海当时只觉得是自己太过疲惫,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想起来,才发现其中关键。
香味!
虽然混在檀香之中,但李沧海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出来,这是一种奇特的沉香,此香名叫‘伽蓝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香料。
不过,伽蓝沉有个特性,就是与檀香共同燃烧,就会产生微量的迷香。
这些知识完全来自他融合的记忆,原来那位仁兄虽是位百无一用的书生,但却是读了不少的典籍。
李沧海心中立即浮起一个计策,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大人,想要找到凶手,并非没有办法。我有一计,不知大人可否相信我。”
狄怀摸着下巴,看着李沧海脸上自信的笑容,问道:“什么办法?”
“请大人下令,让各家尽数交出砍柴刀,我自有办法找出凶手。”李沧海故作神秘的说道。
狄怀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下令道:“各家柴刀尽皆交出,如有私藏不交者,必是凶犯无疑,必将追究查办!”
村民尽皆哗然,但是县丞大人下令,他们又不敢不从,于是纷纷回家取刀。
片刻之后,这些村民取刀回来。
小杨村背靠大山,家家户户皆有柴刀,李沧海大概数了下,约莫有四五十把。
李沧海选了一处阔地,双手抱胸的站在原地,让村民挨个上前将柴刀交给他。
狄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沧海仔细的观察着每一把柴刀,也不知他究竟想干什么。
那些村民挨个的上前,直到有一名‘阿巴、阿巴’的男子走来,他眼睛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接收柴刀。
几十把砍刀放在地上,排成了一片。
此时,正值盛夏,蝇虫飞舞,酷暑难当。
众人等了一炷香时间,也不见他有何动静,逐渐开始不耐烦起来。
狄怀也是满身大汗,他擦着汗水不悦的问道:“李沧海,你让村民拿来柴刀,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此时,其中一把柴刀上飞起了苍蝇,那些苍蝇发出嗡嗡声响,在柴刀上聚集。
“有了!”
李沧海微微一笑,指着那把柴刀问道:“这是谁的?”
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用手比划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地声音。
“哑巴?”狄怀眉头一皱。
“大人,他说这柴刀是他的。”村老在一旁对狄怀说道。
李沧海蓦地对狄怀拱手道:“大人,凶手已经找到,就是他!”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那哑巴更是神情惊慌,似乎被突然其来的指控吓坏了。
“你如何判定凶手是他?”狄怀显然不相信,这哑巴就是凶手。
“大人请看,其余柴刀皆无苍蝇,惟有这把有苍蝇飞集,这乃是杀人之后刀上血腥未散,所以才导致苍蝇聚集。”李沧海指着那些柴刀说道。
狄怀上前看去,果然如他所说,数十把柴刀只有这一把上有苍蝇飞绕。
那哑巴连连摆手,他呜呜叫了起来,指手画脚的比划了起来。
“大人呢,哑儿他说,这把柴刀上的血,是昨日杀鸡时所沾染,这上面并非是人血啊!”村老颤巍巍的说道。
“李沧海,单凭一把染血柴刀你就认为他是凶手?”狄怀对他的信任,明显比不上小杨村村民。
李沧海看着狄怀,平静地道:“大人,您要是不相信我所说,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我所说不假。”
李沧海的话让狄怀陷入了沉思,李沧海所说是真是假,现在并无定断。但看他认真的表情,似乎没有说谎。
狄怀琢磨了片刻,决定看他如何寻找凶手,于是便道:“好,本官就给你一天时间。明日日落之前你无法找到真凶,本官绝不轻饶。”
众人散去,哑巴因有人证明柴刀上是鸡血,也并未受到看押。
不过,李沧海倒丝毫不在意,他的目的达到了。
对他来说,刀上是否有血腥并不重要,他只是借此机会,查探持刀之人身上的味道。
‘伽蓝沉’这种沉香,具有很强的吸附性,凶手既然能够用其做成迷香,那其身上定然有残留香气。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料。
他在哑巴的身上,清晰的嗅到了‘伽蓝沉’的香味。
“公子,你这一招‘飞蝇验刀’简直绝了!虽然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但也让我大开眼界啊!”一名青衣小厮赞叹道。
这小厮名叫狄风,是狄怀的书童,是狄怀派给他的助手。
李沧海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到凶手的?”
两人正前往山神庙,准备勘察现场。
听李沧海这么一说,狄风顿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问道:“公子说的凶手就是那哑巴么?可惜,可惜啊!”
“有何可惜之处?”见狄风摇头叹气,李沧海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公子,我虽然没您聪敏,但跟着我家大人也是查了不少案件。你既然知道凶手,为何要现在指出?这样一来,凶手岂不是有了准备?”狄风也不见外,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沧海微微一笑道:“那你可知,有一种计谋叫做‘打草惊蛇’?”
狄风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李沧海话中之意。
“狄风,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去么?”李沧海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笑着问道。
狄风拍了拍胸膛,认真的道:“大人让我跟着你,就凡事听你的安排,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
李沧海点了点头,凑到狄风耳边交待了起来。
狄风听完之后,使劲点了点头,就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看着狄风离开的方向,李沧海揉了揉鼻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第四章 血色脚印()
山神庙,李沧海独自一人在庙内仔细查看。
前世中他最喜欢侦探系列的小说电影,最佩服之人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侦探,狄仁杰。
如果不是出现意外,他现在应该在警局的刑侦专业实习了。
这可以说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探案,想想还真有些小激动。
案发现场曾有村民涌进庙内,但他们并未擅动任何物件,所以现场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
李沧海走到窗户旁边,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下两扇窗户。
两扇窗户上都横着窗栓,诚如狄怀所说,窗户是从里面锁起来,而且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庙宇不大,可以说一览无余,进门就是神台,除了神台与供桌之外,整个庙内再无其他。
完美的密室杀人案件!
李沧海掐了掐眉心,心道初次破案就遇到这种密室杀人案件,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供桌前面是一滩已经凝固的血液,血迹中有一行清晰的脚印。
李沧海问过仵作,这脚印与死者鞋印相吻合,也就是说这是死者留下的脚印。
这就让他有些想不通了,从现场看来,脚印是在血流出之后才踩出来的,难道死者在脑袋被砍之后,才走到血水上的不成?
可根据现场来看,死者是横躺在血迹前面,血迹上的脚印却是靠近供桌,而且血脚印还是面朝门的方向,李沧海越来越看不懂了。
从现场情况,他可以确定,脚印是在血液之后出现,似乎是死者自己走到血迹前面。
可是,死人又怎么会自己移动?
李沧海有些头疼,他确定那个哑巴就是凶手,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
从案发现场来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要不是他确定了凶手的身份,他都怀疑是不是死者的冤魂在作怪。
李沧海靠着门槛陷入了沉思,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青年,鬼神之说他自然不会相信。
现场简单明了,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段非常高超。
初次探案,就遇到如此对手,这顿时勾起了李沧海的好胜之心。
深吸了口气,让头脑保持清醒,李沧海振奋精神,再次投入到了现场勘察。
既然凶手能够杀人,就说明凶手进入到了庙内,可凶手究竟是如何进来的呢?
李沧海仔细的观察了下庙宇的结构,四面墙壁以巨石砌成,上面架着一个三角形的房梁,房梁木很是干净,似乎常有人打扫。
此时,一个破败的蛛网引起了李沧海的注意,他立即找了个梯子爬了上去。
房梁上灰尘甚少,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蛛网。
李沧海爬在房梁上,来回寻找了几遍,却连一个蚊虫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这说明蛛网刚结应没有太久。
正在他觉得奇怪之际,从头顶梁木上忽然垂下来一根蛛丝,一只蜘蛛正掉在半空打着圈的吐丝。
李沧海盯着那只蜘蛛,觉得似曾相识,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想起,这和他在山上见到的蜘蛛是同一品种。
“奇怪,山里的蜘蛛怎么会跑到这庙里?”李沧海觉得奇怪,他随意的将手按在房梁的梁柱上,自言自语地说道。
忽然,他的手指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李沧海急忙朝梁柱看去。
这梁柱位于房梁正中,用来撑起上玄,约有碗口粗细。
梁柱是用普通的杨木做成,并无甚特别,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梁柱上有半圈下斜的细深勒痕。
李沧海摸着勒痕,看痕迹应该形成的时间不长,他暗自猜测,这勒痕会不会和此案有关系。
爬下梯子,李沧海再次陷入沉思。
如今这一切都是一头雾水,凶手的杀人手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凶器和死者的头颅又在哪里,这对李沧海来说都是未解之谜。
任何事物都有其出现的道理,李沧海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破案过程中,一些看似与案情无关的东西,往往对案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沧海接着又仔细寻找了一番,果然在山神像伸出的左臂上发现了相似的勒痕。
两个勒痕高度相近,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这又会有什么关联呢?
李沧海爬到神像下前方,半躺在神台上,歪着脑袋琢磨起来。
神台前面就是血迹,上面一行脚印很是清晰,血水再过去,就是死者所躺下的地方。
李沧海看着神台前的一切,又抬头看了看两个勒痕,试图将眼前这些给联系起来。
苦思冥想了小半个时辰,他不经意瞥见从房梁上垂下的蜘蛛。
那只蜘蛛还在吐丝,细长的丝线挂在房梁,看起来不像是在吐丝,而像蜘蛛被吊了起来。
李沧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个猜测浮现在他心中,他急忙跳下神台,朝庙外跑去。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就能解释死者的脚印和尸体为何会这么奇怪的现象了!”
此时,已经入夜。
李沧海为验证心中猜测,趁着夜色跑到临时停尸的草屋,认真的检查起了死者的尸体。
借着微弱的灯火,他在死者双臂以及肩膀上,发现一条青紫色痕迹,似是被细长之物刮过的痕迹。
李沧海长舒了口气,心道果然如此。
不过,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李沧海边想边往门外走去。
可能是太过于专注,他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摔了个嘴啃泥。
“哎呦,幸好没被人瞧见,否则真是丢人他妈给儿子开门,丢人到家了。”李沧海呲牙咧嘴的爬起来,自言自语道。
回头骂了句倒霉催的门槛,李沧海不经意间瞥到门槛上,自己留下的一只脚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直接跳了起来。
再次回到山神庙内,李沧海变得更加仔细,他围着神像周围敲敲打打,忙的不亦乐乎。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沧海脸上的兴奋逐渐褪去,他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些。
月光下,狄风一路小跑的跑来,手里还拿着几个馒头。
“公子,已经入夜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狄风将馒头塞给李沧海,说道。
李沧海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狄风扫了眼有些阴森的山神庙,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公子,你可有查到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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