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要行以表率。”
“这么说来,这些年发生的案件全部都有记录了?”李沧海也喝了口茶水,问道。
“这是自然,各州府皆设有存馆,用以保存历年案件。”梁修放下茶盏,好奇的问道:“有关正阳县令一事,你调查的如何?”
李沧海不知在想些什么,想的有些出神,直到梁修又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我此番过来,就是为了向大人禀报此事。”
李沧海停顿了一下,说道:“正阳县令与当晚我们所见之人甚为相似,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去过狄家。”
梁修哦了一声,他皱着眉头道:“那依你之见,正阳县令与此案是否真有关联?”
李沧海摇了摇头,他沉吟道:“他所说言辞凿凿,但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切绝非偶然。”
梁修皱了皱眉,他用手指敲打着扶椅,叹道:“正阳县属本官所管辖,本官也曾看过他的履历,此人一生清贫,为人正直,绝非奸恶之人,他怎么会和凶案牵连在一起?”
李沧海心道,你说的那个人早就被人冒名顶替了,你当然会看走眼。
不过此事他也只能在心中说说,关于他重生之事,就是他说出来也没人会信,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疯子。
“大人,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恶人脸上也没写着‘恶’字不是?”李沧海淡淡一笑,半开玩笑的道。
“你说的是啊,画虎画皮难画骨,倘若他真是与凶案有所牵连,本官绝不会轻饶他!”梁修一拳拍在扶椅上,瞪着眼睛厉声说道。
沉默了一会后,李沧海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他对梁修问道:“大人,听说当年武皇在世时对狄公大为赞赏,曾赏赐狄公紫袍、龟带,这些东西当时都是洛阳府所准备的,不知是也不是?”
梁修点头道:“不错,这些东西确实是洛阳府所准备,由当年洛阳府尹寻遍能工巧匠,用了三年时间方才准备完成。”
“三年?”李沧海暗暗咋舌,他不解的问道:“仅仅这两件东西,就用了三年时间?”
李沧海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通常来说,皇帝赏赐臣子,即便是个普通的酒杯,也会被臣子当作圣物供着。
更何况,皇帝所赏赐之物大多已是奇珍异宝。
但从来没听过,哪个皇帝赏赐大臣,会精心准备三年时间!这,太不可思议了。
震惊归震惊,不过想想武则天对狄仁杰仙逝时‘朝堂空也’的恸哭,李沧海也就释然了,毕竟狄仁杰对武周天下可谓是居功甚伟。
“这些也是本官从历任府志上得知,据说狄公出任魏州刺史时,武皇就已经命洛阳府准备这些。”梁修喝了口茶水,有些奇怪的道:“你问这些陈年旧事做甚?”
李沧海心思飞速转动,用三年的时间做出的东西,必然有着极大的价值,或许这就是地鼠门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抬头问道:“大人,关于紫袍、龟带,洛阳府可留有记录?”
梁修想了会,说道:“本府现在还留有这两件东西的样品图纸,你稍带片刻,我去给你取来。”
李沧海欣喜若狂,他原本以为能够找到相关文字记录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洛阳府竟然还保留着这两件东西的图纸。
过了片刻,梁修拿着一本布满灰尘的卷轴以及府志走来。
“这就是府志和图纸,这些东西存放的有些久了,你不提的话,本官都险些忘记了。”
李沧海急忙接过府志和卷轴,他放下卷轴,先拿起府志看了起来。
府志上所记载的和梁修所说大致相同,不过,府志上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是这样记载的:帝赐狄公紫袍、龟带,赏十二金字于其上,以旌其忠。
意思就是说,武则天赏赐狄仁杰紫袍、龟带时,还亲自写了十二个金字,用来表彰狄仁杰的忠诚。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偏偏李沧海是个好奇心很重之人,上面没有说明十二金字究竟是些什么,这就让他更加想知道十二字的内容。
“大人,你可知十二金字所写为何?”李沧海放下府志,转而向梁修问道。
梁修愕然,他摇头道:“此事过去太久,本官也从未听过有人说过十二金字的内容。”
李沧海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干脆不再去想,接着拿起了卷轴。
第三十一章 第二名死者()
这卷轴以绢丝为底,上覆上等宣纸,纸上画着两幅图案。
一者是衣袍,一者是龟带。
两幅图纸上的图案,皆是复杂繁琐,美轮美奂。
李沧海盯着两幅图案看的简直入了神,不说别的,单是两幅图案上复杂的纹,就让人大开眼界。
如此繁复的纹路,简直不是人间能够织就。如果那紫袍真的是按照这图纸织成,他只能感慨,大唐的刺绣水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沧海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狂跳的心情,他这才认真的朝卷轴看去。
紫袍纹繁复精美,上绣凤池,较之普通宰相朝服,简直华丽到无法比拟。
至于龟带,则是以蓝田古玉制成,虽说只是图案,但透过图案依然能够感受到,玉龟带温润儒雅的盎然古意。
李沧海盯着玉龟带,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
玉龟带上方形的玉龟扣上,似乎有些异样的纹刻痕。
李沧海将图案凑近了些,他看了半天,终于发现那些纹竟是一些符号。
天、地、风、雷!
李沧海有些诧异,这分明就是八卦符号其中的四个!
而且,最让他感到惊愕的是,玉龟带的形状,让他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玉龟带上的纹,仿佛立体模型般浮现在他眼前,这让他看的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为何,李沧海忽然有种焦躁感,仿佛心中藏着一个恶魔,正拼命的想冲出来大肆破坏一番。
察觉到李沧海神色古怪,梁修眉头微皱,急忙拍了他一下,道:“沧海,你这是怎么了?”
李沧海猛地挣开梁修的手臂,好似发疯一般大笑了起来。
这下将梁修吓了一跳,他看着李沧海双眼变得血红,二话不说,端起茶盏往就往李沧海脸上扑了过去。
哗啦一下,冷水击面,李沧海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李沧海擦了下脸上茶水,愣愣地道。
梁修眉头拧成了川字,道:“你方才好似发癔症般,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沧海呆呆地回想着,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卷轴,脸色瞬间变的一阵惨白。
“娘的,这图有古怪!”李沧海打了个激灵,他急忙收起卷轴,待厌恶地情绪有些好转之后,才开口道:“大人,这图能否暂借与我?”
梁修点头道:“你尽管拿去便是。”
李沧海长舒了口气,他收起卷轴,就放在了袖子里。
“看来这紫袍,龟带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些图案看似繁琐,实则内藏玄机,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李沧海掐了下眉心,决定回去之后,再仔细研究图纸。
直觉告诉他,这图纸上的图案,与地鼠门盗走玉龟带,有着很大的关系。
如果能够找出图案的秘密,他就能够猜出地鼠门的目的,也就能够做出相应的对策。
李沧海收拾停当,和梁修又说了几句关于地鼠门的事情,他才起身告辞。
刚迈出几步,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一个慌慌张张的衙役给撞了个满怀。
那衙役神色紧张,就急匆匆地叫道:“大人,不好了,出命案了!”
“什么?”坐在椅子上的梁修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李沧海也跟着收回抬起的脚,惊愕地道:“又出命案了?这次是哪里?”
“回回大人,这次是驿馆。”
李沧海和梁修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震惊与错愕,两人几乎同时跨出了门槛。
洛阳驿馆,听闻有凶案发生,已经围了不少行人。
一班衙役神色肃穆的守在门口,见梁修过来,满头大汗的驿丞急忙前来行礼:“大人,您可算来了。”
“驿馆出命案,究竟怎么回事?”梁修眉头一皱,喝问道。
驿丞冷汗涔涔,他低声道:“大人下官也不知发生何事,死者的姿势相当诡异。”
“诡异?”梁修脸色有些阴沉。
“大人看到后,就会明白下官所说。”驿丞擦了下汗,脸色有些发白,似乎见到了极为恐惧之事。
驿丞也不知该如何描述,干脆直接引着他们走进驿馆,让他们自己去看。
驿馆是个二进院,凶案则发生在一进院的回廊之中。
此时几名衙役已经围在尸体周围,将现场完整的保护了起来,见梁修过来,纷纷行礼让路。
梁修原本很纳闷,究竟什么样的死法能用‘诡异’来形容,但当他见到尸体那一刻,却感到被一桶冰水从天灵盖直接浇到了后脚跟。
尸体跪在走廊上,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扭曲着,仿佛身体被人给拧了一圈。
最让人后背发凉的是,他的双手呈爪状放在胸前,脸上凝固着痛苦的表情,张着嘴巴似乎在向天呼救。
李沧海虽觉得惊悚,但他一眼就看出其中问题。
这具尸体的姿势,与狄家家仆的姿势简直如出一辙,像极了他在森罗殿中见到的诡异石雕!
自从见过家仆尸体,经狄晴提醒与在森罗殿所见石雕相似之后,他就将当时见过的雕像在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
所以,在他看到这尸体的瞬间,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些诡异的石雕。
那些石雕处处透着诡异,李沧海想不通的是,为何两名死者的姿势竟会和石雕相似。
“驿丞,通知仵作了么?”梁修脸色难看的咽了口唾沫,转身问道。
驿丞躬身道:“回大人,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说话间,一名少年带着木匣走了过来,李沧海认得他是老仵作的徒弟。
“大人,师傅伤势未愈,所以这次由小人前来验尸。”少年对梁修躬身行礼。
梁修这次恍然般的哦了一声,说道:“本官近日公务繁忙,却是忘了老刘头日前受伤之事。不过,你一个人真的行吗?”
梁修摸着下巴,毕竟验尸是一项容不得马虎的事情,死者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关系到案情真相。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说道:“师傅的本领,小人已学会七八分,还请大人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定不负大人所托。”
梁修看了下李沧海,想征询下他的意见,论起破案之道,梁修自认无法与其相比。
第三十二章 步步紧逼()
李沧海看了看少年,少年虽说瘦弱,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朝气。
因为之前曾一起验过家仆尸体,他对少年也有所了解,于是便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此事大可交付于他,我会从旁协助。”
见李沧海同意,梁修也不再说话,命衙役搭起草棚,就去召集驿馆内所有人,进行盘问。
小五认真的检查着尸体,从死者头颅开始,任何一寸也不放过。
李沧海都有些佩服小五的胆量,面对如此诡异的尸体,他还能这般淡然,其心性之坚定可见一斑。
李沧海双手抱胸,盯着尸体陷入了沉思。
不经意间,他瞥到那冒牌县令居然也出现在了现场。想想也是,驿馆发生命案,所有人都会是嫌疑人,他自然也不例外。
李沧海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从死者身上所穿的公服看来,此人其实是正阳县衙役。
稍一琢磨之后,他拿出纱巾蒙在了脸上,对着之前来时曾嘱托的那名衙役勾了勾手指。
那名衙役心中了然,急忙过来凑到他耳边嘀咕了起来。
李沧海听完之后,瞥了眼正阳县令,随即走了过去。
包括冒牌县令在内,正阳县共有七人,如今死了一人之后,余下之人纷纷惊恐不已。
“沧海,你来的正好,死者死时,这几人曾与死者在一起,目睹了案发过程。”见李沧海过来,梁修对他说道。
那县令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李沧海居然和他同名,不过他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李沧海眯了眯眼,对方的动作全被他看在了眼里。
不过,他并没有想去揭露那县令的念头。而是看着几名衙役,摸着下巴道:“几位,能否将案发时的情况说明一下。”
几名衙役浑身哆嗦,似乎吓的不轻,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名年纪稍大的衙役才缩着脖子道:“回大人,我等原是陪李大人前来送税银的,没想到到了驿馆之后,被勒令不许离开。兄弟们这些天无所事事,闲暇之时就饮酒为乐,打发时间。”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接着说道:“兄弟们酒量都不错,今天牛富贵喝了一坛酒后,就嚷着去茅房,兄弟们还笑他酒量太差,可没想到,他刚走两步,突然摔倒在地。”
说到这里,那名衙役的脸色变得惊恐起来,仿佛见了鬼一般。他吞了口唾沫,不断的喘着粗气说道:“我本来想上前去扶他,可是他却一把将我推开,整个人就好似发疯似的往柱子上撞了起来!我们拉也拉不住,等他撞的头破血流时,他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体拼命的扭曲着。”
梁修吃了一惊,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怎么会这样?”
那衙役喘了几口气,脸色煞白的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们去拉他时,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李沧海认真的听着衙役的诉说,从衙役的神情来看,他们没有说谎。
可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曾来过驿馆。
那时众人还好生生的在喝酒打诨,短短一个时辰,竟然会出现一条命案。
“回大人,这是大约半个时辰之前的事。”那衙役颤巍巍的回答。
“这期间可有什么可疑之人进入驿馆?”李沧海沉思了一会,转身朝驿丞问道。
驿丞拱手道:“驿馆这两天并没有陌生人进入,就连日常用菜都是由衙役到集市买来。”
李沧海闭着眼睛思考了下,接着问几名衙役:“这两天,你们可曾接触过外人?”
那衙役愣了下,他疑惑地摇了摇头:“兄弟们这两天每日饮酒,从未接触过外人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冒牌县令说话了。
“成头,今日你们是不是离开过驿馆?”
那衙役突然愣了下,语气变得支吾起来:“大人,这这事您怎么知道?”
冒牌县令衣袖一甩,哼道:“成头,本官说过多少次,这嗜酒的恶习一定要改掉!你们以为能够瞒得住所有人的眼睛么?”
成头吓的连连称是,弯着身子半天不敢抬起来。
梁修有些愕然,他有些不解的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离开过驿馆?”
冒牌县令对他一拱手,指着一旁的酒坛道:“驿馆里的酒与集市上所卖的酒水不同,下官从这些酒坛之中散发的酒气,从而判断出他们曾经偷偷离开过驿馆。”
梁修拿起两个酒坛闻了闻,两种酒的酒气都非常淡,很难闻出差别。
李沧海盯着冒牌县令,他也闻出了两种酒气的区别,微微一笑,他说道:“李大人观察细致入微,令人钦佩。”
冒牌县令也同样盯着他,他拱手道:“师爷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