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荆点了点头,就把目光转向了工房那边,他就一个文科生,物理学也就是高一上学期的水准,做几个受力分析图什么的勉强还可以,到了开挖水渠这种大型水利工程上,就有些抓瞎了,也好在他有点儿自知之明,不去瞎指挥:“工房这边怎么说?”
“早年间这永宁江向南,挖过一条水渠,相关的文牍倒也能找到,况且如今工房之中也有精通水利之人,只是人工、粮秣、器具到位,修水渠自是不成问题。”工房的胥吏向前沾了一步,一脸的恭顺。
特么的这年月也没有什么重型机械,开山修路靠的全是人工,而且工具方面……诶,工具?!
杨尚荆想到工具俩字,眼睛就是一亮,工兵锹这玩意他可是很熟悉的,堪称神器了,就算以大明朝现在这个技术水平鼓捣不出来便携、耐用之类的功能,可是有了那个力学结构,开挖水渠都能省事儿不少,比起效率来,大概能甩出现阶段的工具几条街去。
“所需工具你等暂且不需着急,本官自会知会工坊那边,弄出些合手的工具来,户房去做个谋划,看看大概要多少钱粮,本官也好心里有数,工房那边也需用心些,找好开挖的地方来。”杨尚荆袖子里的手搓了搓,心里就很是欢喜,工兵锹的边缘磨锋利了,上战场砍人都是好武器,加上长柄,杀伤范围和杀伤力大概要比现阶段明军装备的制式军刀还要强上那么一点儿。
第四四五章 农本()
第四四五章
“别处田亩大多枯黄,这黄岩县之中却是截然不同,难不成此处真有甚么神仙庇护不成?”
商辂看着田间地头的庄家,不由得面露惊奇之色,叫停了车夫,起身下车来到田埂旁,伸手就要去摸叶子,看看这是真是假。
结果正在田里除草的老农当即就把锄头往地上一杵,远远指着,大声叫嚷着:“莫要坏了我家的庄稼!”
商辂满脸的尴尬,站起身来,对着老农拱了拱手:“老丈,小可无意毁坏苗稼,只不过想看看这苗稼到底为何如此碧绿,不同别处庄稼那般枯黄。”
农也是担心庄稼,这会儿才看出来商辂穿着不俗,气度不凡,连忙干笑了两声:“倒是小老儿多心了。”
光着脚丫子往田埂这边走,等着走近了,这老农才说道:“不瞒这位公子,要是往年,这田里的庄稼也该枯黄了,可是今年不同往日啊,县里有了文曲星庇佑,这浇地的水是足够了,下不下下雨,自然也是没甚么关系了。”
商辂听了这话,最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这尼玛是个什么说辞,不说这田里的庄稼不枯萎是不是文曲星的功劳了吧,咱们就算照着迷信来,管着降水的也是龙王爷,不是什么文曲星啊。
不过和这老农说这个,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商辂苦笑了一声,拱了拱手,说了两句吉利话,起身上了车,向着县城方向走去,然而那老农哪知道商辂这表情里面的丰富含义,在后面拱了拱手,喊了一句“公子慢行”,就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刨地去了。
这年月既没有化肥,也没有农药,除草之类的工作,纯手动,标准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还无公害,唯一的缺点就是亩产低的吓人,反转人士回到这个朝代肯定喜笑颜开,毕竟……这年代农家肥都不够用。
当然了,无脑反转的人士回到这个年代,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吃不上这口饭的,毕竟能混道杨尚荆这个位置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总人口的百分之一上下,他们要去吃的,得是更加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草根树叶观音土。
当然,如果灾年实在特别严重的话,桌上可能还会有肉,刚刚死的邻居家的孩子,还热乎着呢,这是不是能算作一种“否极泰来”?
再说商辂,上了马车之后,继续向着县城方向驶去,等马车上了一个还算高的山坡,商辂便叫停了车把式:“且将车停下,带我看上一看。”
车把式应了一声,将马车停稳了,商辂从上面走了下来,极目远眺,连片的农田映入眼帘。
离近了只觉得青翠诱人,可离远了,就能看到些不同的景色,这田间的庄家,也不是每一处都是那般的翠绿,不受的地方还是泛着枯黄的颜色,个中有严重的地方,也不必外面寻常的农田好到哪儿去。
“这么看来,此间却是绝无神灵庇佑了。”商辂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四下里扫视着,就看见三条水渠从永宁江方向延伸而来,不甚宽阔,可看着模样,水流却是湍急,满足些田亩灌溉,总归是没甚么问题的。
“这位杨少詹事……倒真是好大的手笔,只这水渠一项,说他一个“勤政爱民”,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商辂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里对杨尚荆这个少詹士的戒备,也算是放下了一点点了。
能为民做主的,总不会是坏人。
“阿嚏!”
黄岩县县衙里面,杨尚荆冷不住打了个喷嚏,还要他扭过头,让过了面前的公文,否则还要返工一次,他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到底这是谁在夸我帅”,这才继续低头看起了桌案上的文牍。
“少詹事,黄县丞求见。”门口传来了杨家家丁的声音。
杨尚荆不由得抬起头来,对着对方招了招手:“只叫他过来说话便是了。”
不多时,县城黄成走了进来,这个本来脸上已经皱纹堆累的正八品县丞,如今却是显得年轻了不少,整个人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甚么老态,杨尚荆看了他一眼,就笑了起来。
心宽体胖啊,现在黄成对杨尚荆是一点儿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了,自然是尽心尽力办事,没有了勾心斗角的环节,剩下了大把的心力。
“却不知黄县丞来本官这里,所为何事?”杨尚荆露出了一个笑脸,伸手示意黄成坐下。
黄成在椅子上小心地坐了半拉屁股,一脸笑容地说道:“回少詹事的话,下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今夏夏粮之时。”
顿了顿,黄成直接说道:“盖因少詹事发动流民,修了三条水渠,这县中今夏的干渴,却是没了甚么忧虑,故此这夏粮征收,总归是不成问题的。”
说着话,黄成叹了口气:“只是相比之下,临县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如今朝廷没有免税、减租的文书,只怕一个赈济不及时,还要有流民产生啊。”
现在这年月,毕竟但明朝开国这么多年了,路引制度虽然依旧还在,但是严格程度上来说,已经有了失效的兆头了,当然这不是指单人的路引官府不签发、农户外出官府不查证了,而是遇到灾年之后,原本就低下的保甲制度就会迅速失效,从而产生大量的流民。
如果官府给赈济还好,官府不赈济,不说十室九空吧,乡下的宅子空出来三分之一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草根树皮什么的,也是不够这么多人吃的。
“若是临县有流民,只管安置过来罢。”杨尚荆眯缝着眼睛,慢吞吞地说道,“这水渠是挖出来了,可是这配套的设施,还有所欠缺,如今前日里招纳的流民都已经安排妥当,却也不好在秋粮播种之时,再征发劳役去修甚么水渠了,本县……还是缺人啊。”
没办法,现在这水渠的配套设施不够齐全,有些地块还接不到永宁江里的降水,这天一干旱,一准儿要干死。
第四四六章 筹备()
第四四六章
反正现在这黄岩县是他杨尚荆一言堂,整个黄岩县在倭寇没有彻底剿灭干净之前,他杨尚荆是看不见任何离开的征兆的,马上到来的七月份,他又要跑去南京和魏国公家的嫡女成亲,到时候身后不光靠着外朝的内阁、六部,还有魏国公这样的大佬,谁敢找他麻烦?
便是他之后调走了,只要说清楚了黄岩县的重要性之后,外朝的大佬们也得仔细考量一下,然后派过来一个稍微有点儿能力的,许下一点儿好处、来一通儿威胁之后,帮着他执行政策延续。
所以这个时候加大力度,把黄岩县以试点的形式进行改造,最后也好吸取教训,慢慢地推广开来。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绝壁不是看两本书就能解决的,哪怕这两本书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毛选。
黄成自然是不知道杨尚荆的心中所想了,听着杨尚荆的吩咐,也只能捏着鼻子点头,心说这年月,大家在地方上发财,一个是靠着刮老百姓的油水,另一个就是靠着谎报灾情,骗朝廷的免税政策,然后赋税照交不误,和县里的乡贤们三七分成。
现在杨尚荆居然连这个财都不去发,他是连一点儿的汤都喝不到。
杨尚荆瞅了瞅黄成的脸色,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怎么能给黄成找一个妥帖的发财的路,现在这黄成挺服帖的,办事也还算稳妥,他去军营的时候,黄成在县衙里也能很好地主持工作、贯彻他的精神。
有了这么一个用得顺手的,自然不会想再去换一个完全陌生的了,用着不顺手就不说了,很有可能还会扎个刺儿神马的,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朝廷整体上是在求稳,他杨尚荆其实也在各种求稳,只有一个安稳的后方,他才能愉快地在前面布局、搞事。
脑袋里念头翻转,杨尚荆就叹了口气:“城中商会的会长,前日里来找过本官,说他那里还少了个能写会算的管事,令公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有个合适的营生才是,听说也是读过圣人教诲的,不如前去试试。”
黄成听了这话,一张老脸都绽放出了花朵:“那边多谢少詹事了。”
他也没客气,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自己是清楚的,如今何止不小了,都特么四十多了,比杨尚荆都大得多了,根本没继承他读书的天赋,别说做官了,就是做一个小吏都嫌碍手碍脚,这年月衙役又是贱役,他总不能把儿子扔进三班里面吧?
当然,最糟心的是,因为放荡的缘故,到现在孩子才特么两岁多一点儿,差一点儿让他以为老黄家要绝后了。
还好这杨尚荆给了个出路,虽说商贾也是贱业,但是只要不登记造册什么的,以他黄成这个做老子的,以后他的孙子科举,也没任何的问题。
谁还没有个生计所迫的时候?
“黄县丞尽心尽力,本官总也要为黄县丞着想啊。”杨尚荆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这黄岩县的码头,总归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修葺一番的,不日之内,只怕就要有大用啊。”
这又是一条生财之路,明摆着告诉他黄成,黄岩县码头就快要升值了,该在那儿买地买地,该在那儿采石采石,总归是是能让他赚一笔好钱的。
“下官一定多多派人前往巡视。”黄成笑得十分灿烂,连连鞠躬。
第四四六章
反正现在这黄岩县是他杨尚荆一言堂,整个黄岩县在倭寇没有彻底剿灭干净之前,他杨尚荆是看不见任何离开的征兆的,马上到来的七月份,他又要跑去南京和魏国公家的嫡女成亲,到时候身后不光靠着外朝的内阁、六部,还有魏国公这样的大佬,谁敢找他麻烦?
便是他之后调走了,只要说清楚了黄岩县的重要性之后,外朝的大佬们也得仔细考量一下,然后派过来一个稍微有点儿能力的,许下一点儿好处、来一通儿威胁之后,帮着他执行政策延续。
所以这个时候加大力度,把黄岩县以试点的形式进行改造,最后也好吸取教训,慢慢地推广开来。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绝壁不是看两本书就能解决的,哪怕这两本书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毛选。
黄成自然是不知道杨尚荆的心中所想了,听着杨尚荆的吩咐,也只能捏着鼻子点头,心说这年月,大家在地方上发财,一个是靠着刮老百姓的油水,另一个就是靠着谎报灾情,骗朝廷的免税政策,然后赋税照交不误,和县里的乡贤们三七分成。
现在杨尚荆居然连这个财都不去发,他是连一点儿的汤都喝不到。
杨尚荆瞅了瞅黄成的脸色,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怎么能给黄成找一个妥帖的发财的路,现在这黄成挺服帖的,办事也还算稳妥,他去军营的时候,黄成在县衙里也能很好地主持工作、贯彻他的精神。
有了这么一个用得顺手的,自然不会想再去换一个完全陌生的了,用着不顺手就不说了,很有可能还会扎个刺儿神马的,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朝廷整体上是在求稳,他杨尚荆其实也在各种求稳,只有一个安稳的后方,他才能愉快地在前面布局、搞事。
脑袋里念头翻转,杨尚荆就叹了口气:“城中商会的会长,前日里来找过本官,说他那里还少了个能写会算的管事,令公子今年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有个合适的营生才是,听说也是读过圣人教诲的,不如前去试试。”
黄成听了这话,一张老脸都绽放出了花朵:“那边多谢少詹事了。”
他也没客气,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自己是清楚的,如今何止不小了,都特么四十多了,比杨尚荆都大得多了,根本没继承他读书的天赋,别说做官了,就是做一个小吏都嫌碍手碍脚,这年月衙役又是贱役,他总不能把儿子扔进三班里面吧?
当然,最糟心的是,因为放荡的缘故,到现在孩子才特么两岁多一点儿,差一点儿让他以为老黄家要绝后了。
还好这杨尚荆给了个出路,虽说商贾也是贱业,但是只要不登记造册什么的,以他黄成这个做老子的,以后他的孙子科举,也没任何的问题。
谁还没有个生计所迫的时候?
“黄县丞尽心尽力,本官总也要为黄县丞着想啊。”杨尚荆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这黄岩县的码头,总归是要好好准备准备,修葺一番的,不日之内,只怕就要有大用啊。”
这又是一条生财之路,明摆着告诉他黄成,黄岩县码头就快要升值了,该在那儿买地买地,该在那儿采石采石,总归是是能让他赚一笔好钱的。
“下官一定多多派人前往巡视。”黄成笑得十分灿烂,连连鞠躬。
第四四七章 大实惠()
第四四七章
龙虎山的张家和曲阜的孔家为什么长盛不衰?
第一个是会站队,换句话说,“谁坐龙椅拥护谁”,这是根本,没有这个做根基,别说两家身板这么大了,就是再大个一两倍,那也得给灭了。
第二个,是自己实力强。要不然那么多喊“谁坐龙椅拥护谁”的家族,千多年下来就剩下这两家?当然了,这个实力指的是软实力,也就是民间影响力,毕竟张家代表的是“天师”,孔家代表的是“至圣先师”,所以他们两家喊效忠,朝廷就没有必要收拾他们了。
因为那涉及到意识形态领域、思想道德体系等等一个复杂系统的重塑,不利于社会迅速统一思想,恢复和发展生产力,得不偿失嘛。
但是还有一点,就是自己身上没有刀子,或者只有很少的刀子,你让张家一招呼十万顶盔掼甲的天兵天将,或者孔家一招呼几万个喊着“孔夫子阿克巴”的读书人冲出来,那么他们也得死。
总而言之,脑子要灵醒,实力强弱要有个合理的度。
现在张家这个强度就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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