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不过想要出使番邦,总得带个翻译什么的,尤其是杨尚荆打算派人去“调查倭国金银铜矿”这事儿的时候,毕竟日本那种弹丸之地,贵族再傻逼也是贵族,这种消息是不会轻易透露的,所以呢,从“小民”嘴里打听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作为东南士族里面的大佬,杨家要是不偷摸地搞点海贸,那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名头,所以家里面的庶出子,精通外语的,还是培养了那么几个的,杨尚荆这么一招,除了给自己添了便利之外,也是“回报家族”的举动,哪怕是一个正九品的小官儿,最起码也让杨家看到了他的能力,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对他的支持力度也好加大一点儿。
所以忠叔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老仆这便修书一封,让家中早做准备,那些个庶出子,大多都是随船在海上行走的,若是迟了,只怕找不到人手。”
杨尚荆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一转眼,已经是快到了五月了,戬这婚事,可是还八字没一撇呢,没有魏国公这张护身符,总归是不爽利的,还是要让家中去书南京打问一番,免得束手束脚。”
忠叔愣了一下,点头应是,虽说就算杨尚荆娶了魏国公的女儿,对方想要切割止损也很容易,但毕竟还有那么一点儿出于道义上的规律,盟友都管不好的,会让其他人产生疑虑,如现在这般,魏国公找个老道批个“八字不和”,就能把杨尚荆打发了。
第四二二章 天威难测()
第二章走个防盗吧,稍后更新正文,多担待,多担待
面对李信的这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徐琦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也是挠头不已。
虽然是个兵部尚书,可是他的升官儿履历,却和并不没有半点儿关系,甚至赶不上涉事的主人公之一户部侍郎焦弘,最起码人家备倭浙江的履历很晃眼睛,他的主要成就,全特么集中在了外交上。
对,外交,大明朝强力嘴炮的代言人之一,比起大宋朝那帮挨了鞭子还美滋滋地回来说自己“不畏强权”的鸿胪寺前辈,那真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不过呢,说到底他是个宁夏人,大明朝宁夏的第一个进士,在朝堂上没有乡党扶持不说,反而很多乡党都等着他接济,给点儿政治资源好升迁,所以他这么个精通嘴炮的文官儿,本来应该挂个礼部尚书职位,做个清贵的京官儿的,但是耐不住礼部尚书胡濙他资历老威望足还特么能续命,他无论是资历还是根底儿都刚不过,所以只能憋憋屈屈地滚到南京城做个兵部尚书,加一个“参与机务”的头衔,也算是外朝对他的一个补偿了。
综上所述,他是得罪不起焦弘这种户部侍郎的,先不提焦弘的出身、履历多牛掰,身后的底子多硬实,单单是北京户部掌控天下钱粮的属性,就让一堆跑部钱进的地方官儿跪着叫爸爸,吏户礼兵刑工这个排序可是有说道的。
再加上这位户部右侍郎这几年东奔西走的,不是督钱粮就是督军务,小履历刷的那叫一个漂亮,估摸着以后北京尚书出了缺儿,第一个要被提干的就是于谦于廷益,第二个就是这位焦弘。
所以他带着消息,一脸无奈地坐在了魏国公徐显宗的身前:“这个李信啊,确是给你我出了一个难题。”
丰城侯李贤虽然也挂着守备南京的衔儿,然而这位现在在南京,还是处于一个离线状态的,因为他现在奉旨南下,和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交界之处的那帮矿匪、流民玩躲猫猫去了,所以两个人在一番友好交流之后,徐琦不得不感慨了一声:“丰城侯……好运道啊。”
不在南京城,也就相当于躲过了这次江南的政治风波,那位北京的户部右侍郎哪怕心怀不满,也不会记恨到他李贤的身上,反倒是在座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要被记在小本本上。
“昔年老丰城侯曾出镇南方,圣上着李贤前往镇压,应该也是考虑到虎父无犬子的缘由罢。”魏国公徐显宗微微一笑,相比于徐琦这个兵部尚书,他这个国公底子更厚,所以做起一些事情,也就不用那么多的顾忌了。
虽然说定国公徐家刚刚和他们南京魏国公徐家争祖产,差点儿把人脑打出了狗脑,可那也是徐家的内部矛盾,谁要是真恨上了南京的徐家,想要撸掉魏国公的爵位,那就别怪南北两魏联起手来教他做人了——攘外必先安内,在宗法制依旧存在的明朝,可是铁律。
徐琦脸上虽然平静,但嘴里说出来的话总有些若有若无的苦味:“也罢,你我还是要早作打算,写好奏章,呈送京师,免得被内廷攻讦多谋无断。”
镇守南京、参与机务之类的活儿,听着只是在南直隶一地,可是大明朝整个南方的奏疏之类的,基本都要在南京中转一下,作为南京的掌权人,两个人必须对此作出回应,以彰显自己的魄力,也算是代表南京同僚表个态,只是那样呈上去,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魏国公点点头,叹了口气:“也罢,事已至此,便只能上书附议了,你我各修书一封,一同上奏天曹罢。”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南京南京镇守太监,这也算是一个另类的政治正确了,毕竟南京镇守太监虽然和王振有点儿矛盾,但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个没卵子的太监,是内廷的铁杆,在这个当口上,谁也不会和他通个气儿啥的。
当然了,要是他主动上门来搞个投效什么的,还是要另当别论的。
于是乎,就在第二天,两封奏疏以南京文武两大巨头的名义,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直接踏上了送往京师的路,备倭嘛,军国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也就是在这天,杨勤带着一队备倭衙门的兵丁,来到了南京城城南的一座小宅院门前,带路的是南京一个绸缎铺的掌柜。
这掌柜是杨家的人,作为福建一霸,杨家的掌柜的即使在南京城,也是人模狗样的,可是在杨勤的身前,这个掌柜的也就和哈巴狗差不多:“二爷,您看,那茗烟姑娘就在此处,小的可是派得力的人手伺候着的,就连丫鬟,都是自己贴身的丫鬟调派过来的,可不敢有一点儿错处。”
杨勤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小院儿,点了点头:“可有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色胆包天的混账来此处打搅?”
掌柜的连连摇头:“茗烟姑娘刚刚住过来的时候,倒是有那么两个色胆包天的穷酸书生跑过来,在后院吟几首酸诗什么的,可是都没用咱们杨家的人出面,直接就被魏国公家的护院给揍了一通,生生打折了那几个人的狗腿,也就没人敢来这里招惹了。”
杨勤点了点头,转了转眼珠子:“外贼没了,这内鬼……”
“这茗烟姑娘,可是少爷花了足足三千贯,才从秦淮河上赎出来的,咱们这绸缎铺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便是真的吃了甚么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这茗烟姑娘的身上啊。”这掌柜的急的,寒冬腊月的,汗珠子都下来了。
杨勤现在身上可是挂着小旗的职司,谁都知道,自家少爷这是要把杨勤捧上去的,这样的人,便是一句话,都要顶自己这种小掌柜的一万句的,万一少爷怪罪了下来,自己也就只能跪着领家法了。
所以他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这茗烟姑娘颇为愁苦,小的也就善做主张,把昔日伺候她的那两个婢女赎了出来,都不是黄花闺女了,想必少爷是看不上的,二爷要是有心……”
第四二三章 金英的再平衡战略(上)()
第四二三章
眼看着阴影中走出两个小太监,脸上带着兴奋、激动的神采,就要将王振拖出去,还站在烛光边缘的金英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监身体残缺,大多性格阴狠偏激,寻常人看着高位者倒了霉,会在心中欢呼雀跃,可到了这太监里面,就不是什么欢呼雀跃那么简单了。
王振这种之前在皇宫里一呼百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一死,只要原本不是跟着王振混饭,或者说不是立了王振就混不开的小太监,会高兴得在王振的坟头蹦迪,当然,如果王振能留下坟的话。
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开来,夹杂着大便独有的臭味,王振不仅是吓尿了,而是直接大小便失禁了。
金英半弓着身子,鼻子里闻着传来的臊臭气,心下开始计较了起来。
要不要看着王振就死在这儿?
王振一死,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就算是坐稳了,毕竟他现在和外朝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宫中也没有比他资历更老、收到的圣眷更多的太监了。
然而……这样真的就好么?
金英突然默默地叹了口气,做到了他这个位置,想法自然不能再那么简单了,他需要为了全盘考量,或者说,为了自己今后仔细考量,因为他看的……要比其他人远得多。
所以他向前迈了一步,跪在了地上,重重地叩头,有些苍老的沙哑声音,让朱祁镇和那两个一脸兴奋的小太监都是一愣:“老奴请陛下且息雷霆之怒,容王公公为自己辩解几句。王公公掌司礼监如此之久,事事都是尽心竭力,不说鞠躬尽瘁,一个公忠体国总是称得上的,大抵不会为了些小便宜,陷陛下于不义之中。”
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位置当然好了,但是如果是一个只能看着外朝颜色行事,自己一点儿自主权都没有的掌印太监,那就没有那么好了,他金英仰仗外朝,也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平衡,一个外朝和内廷之间的平衡,以此存身,一旦王振一死,外朝尝到了甜头,会不会一鼓作气再把板子打向他?
之前也是大权在握过的人了,手里别人的把柄和别人手里自己的把柄,都不少。
而偏生大明朝的祖制里面,还有宦官不得干政之类的话,一旦外朝因此要求皇帝裁撤司礼监的权力,就会相当于切断了绝大部分内书堂出来的、能识文断字的太监们的梦想,也就相当于直接他金英要被直接弄死。
所以哪怕是为了防微杜渐,他也必须要开口,最起码要把王振保下来再说。
朱祁镇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金英一眼,也没让他起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冲上来的那两个小太监,停手,然后低着头看着王振,声音里全是冰冷的气息,便如同数九寒冬北京城的烈风一般:“也好,大伴,你便说说吧。”
王振听了这话,心中不仅仅没有紧张的意思,反而有些死里逃生的庆幸,伺候了朱祁镇这么多年的他知道,一旦朱祁镇说出这种话来了,就证明心情有了那么一点儿转变。
作为朱祁镇的身边人,他知道,这是他抓住机会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了。
所以他一个头磕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奴在外虽有如此做法,却绝无奏疏上所写的这般不堪,凡此种种,也不过是为了压服外朝的那些小人啊。”
一边哭着,王振一边磕头:“陛下明鉴,若是老奴真个如此恶劣,他等为何不早日冰雹,非要挑着陛下安排老奴去城东皇庄休养之时上奏?若说老奴能胆大包天,能在司礼监将其奏疏全部拦下,可是这大朝会上,为何连一个弹劾老仆的御史都没有?”
哭喊着,王振的话也慢慢组织起来了:“这外朝的臣子,便如同恶犬一般,陛下荣宠有加,便是万岁万万岁,可若是陛下执意做些什么事,便是跳出来满嘴的仁义道德啊,陛下继承大统已逾十年,各种滋味,自是不必老奴细说了。”
“老奴昔日曾对陛下说过,神威莫测,方显天家威严,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只不过陛下在朝中,不能肆意而为,老仆也只能瞒着陛下,在下面做些事体,一则看看有无忠臣,二则让那些伪君子知晓圣眷恩隆,便有无穷威力,自是可以让陛下大权在握,效太祖、太宗横扫漠北之威……”
王振的话是越说越快,越说越顺溜,直接把他的“谋划”,或者说朝堂上的一些“规则潜规则”之类的全都说了出来。
之前朱祁镇哪里听过这个?九岁那会儿,也没人教他,太皇太后张氏就算当初大权在握,可到了去世的时候,也没教给他太多,所以他听着王振这些歪理邪说,竟然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为什么之前没人弹劾王振?自然是因为他们不够忠诚。
为什么王振要在私底下欺压百官?自然是因为这样可以帮着他树立权威。
为什么王振要干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自然是为了威慑百官,告诉他们皇权无所不能,同时还把一口硕大的黑锅扣在了他自己的头上,让自己毫不知情就是对他“明君”头衔最大的保护。
为什么……
什么样的人最容易被洗脑?自然是脑子里空空如也的人最容易被洗脑,就好像一张白纸,画上去的是水彩,就是一幅水彩画;画上去的是素描,就是一幅素描画;写了一幅字,就是一幅字……
朱祁镇现在这个状态,也就和白纸差不多,再加上之前就信众王振,所以王振这么一说,他自己的心里就产生了认同,越想越气,右手攥得死死的。
等着王振喷完了信众所想,朱祁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低下头来,看着王振,慢慢地说道:“是朕不好,险些错怪了大伴。”
王振打了个机灵,拼命压下心头的喜意,一脑袋砸在了地上,不再说话,只是呜咽。
第四二四章 金英的再平衡战略(下)()
稍后更新正文,多担待……
面对李信的这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徐琦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也是挠头不已。
虽然是个兵部尚书,可是他的升官儿履历,却和并不没有半点儿关系,甚至赶不上涉事的主人公之一户部侍郎焦弘,最起码人家备倭浙江的履历很晃眼睛,他的主要成就,全特么集中在了外交上。
对,外交,大明朝强力嘴炮的代言人之一,比起大宋朝那帮挨了鞭子还美滋滋地回来说自己“不畏强权”的鸿胪寺前辈,那真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不过呢,说到底他是个宁夏人,大明朝宁夏的第一个进士,在朝堂上没有乡党扶持不说,反而很多乡党都等着他接济,给点儿政治资源好升迁,所以他这么个精通嘴炮的文官儿,本来应该挂个礼部尚书职位,做个清贵的京官儿的,但是耐不住礼部尚书胡濙他资历老威望足还特么能续命,他无论是资历还是根底儿都刚不过,所以只能憋憋屈屈地滚到南京城做个兵部尚书,加一个“参与机务”的头衔,也算是外朝对他的一个补偿了。
综上所述,他是得罪不起焦弘这种户部侍郎的,先不提焦弘的出身、履历多牛掰,身后的底子多硬实,单单是北京户部掌控天下钱粮的属性,就让一堆跑部钱进的地方官儿跪着叫爸爸,吏户礼兵刑工这个排序可是有说道的。
再加上这位户部右侍郎这几年东奔西走的,不是督钱粮就是督军务,小履历刷的那叫一个漂亮,估摸着以后北京尚书出了缺儿,第一个要被提干的就是于谦于廷益,第二个就是这位焦弘。
所以他带着消息,一脸无奈地坐在了魏国公徐显宗的身前:“这个李信啊,确是给你我出了一个难题。”
丰城侯李贤虽然也挂着守备南京的衔儿,然而这位现在在南京,还是处于一个离线状态的,因为他现在奉旨南下,和浙江、福建、江西三省交界之处的那帮矿匪、流民玩躲猫猫去了,所以两个人在一番友好交流之后,徐琦不得不感慨了一声:“丰城侯……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