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你就别动歪心思了。这些仕女全是新罗李世子府上派来的,不是我家的人。再说了,你入京之前过河**买了那么多人,难道他们不能替你解决问题?”
铁木辛哥笑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在鸿胪寺里又不在你这。行了行了,你快动筷子吧,你不动手我们都不敢吃。”
兰子义哈哈笑着拿起筷子,他道:
“今天我们只吃肉,不喝酒,可是要进宫的,不能在和前两天一样喝得不省人事。”
铁木辛哥闻言满嘴答应道:
“安达你放心,这道理我懂。”
几人吃饱喝足后便动身出府,府外早有仆役为几人备好了马匹,兰子义便与铁木辛哥和桃家两兄弟上了马。桃逐虎本来也想跟去却被兰子义拦下,一来兰子义需要在家里留人,而来两天来桃逐虎天天陪在前面吃酒,兰子义也想让他回去好好陪陪桃仡。
几人上马后便悠悠然往招贤门去,早间京城的街上已是人来人往,许多行人都认出了兰子义,他们立刻便将路让开,站到一边朝马上作揖。
桃逐兔凑到兰子义耳边说道:
“少爷你可真有面子。”
兰子义笑道:
“得民心者的得天下,我为民除害,百姓们自然拥戴我了。”
一旁铁木辛哥说道:
“我说安达,我听说你们大正的天下只有一人可得,那便是当今的大皇帝,怎么你也要得天下了?”
兰子义道:
“铁木安达,你来京城没几天,好的没学会,咬文嚼字倒是学了个明白。怎么样,我一句说错了还要到台城卫那告我谋反不成?”
铁木辛哥大笑道:
“子义啊子义,你自己包藏祸心有意无意的把真心话说出来,反倒说我咬文嚼字。告发你的事情留给别人吧,我没那兴趣。话说回来,你们正人虽然破规矩多,麻烦的要死,但是好些鬼点子还真是独此一家,别人想也想不到。”
一旁桃逐鹿问道:
“比如呢?”
铁木辛哥道:
“比如你们的兵法。之前草原上打仗我从来都是只管带兵来回冲,现在看了你们的书才觉得竟然还有这种门道。”
桃逐兔笑道:
“哈哈,你个莽夫,以前只知道冲,现在看了书才知道该怎么打仗了吧?”
铁木辛哥摆手道:
“那倒不是,你们的兵书并没有告诉我怎么做,因为我以前带兵也就是在这么做。你们的兵书只是把我的战法总结了出来,告诉了我为什么,让我可以想到更多的东西。”
兰子义转过脑袋看着一旁的铁木辛哥赞许的点头,别的那些草原质子来了京城便立刻被这里的花花世界夺了心智,只知道上街吃喝嫖赌欺男霸女。而眼前自己的结拜兄弟则能静下心来读书,兰子义还真没看错人。
铁木辛哥见兰子义只看自己不说话,于是问道:
“怎么了安达?我脸没擦干净?”
兰子义笑道: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除了兵书还看什么书?”
铁木辛哥道:
“你们正人派到鸿胪寺里的那些老博士倒是什么都教,可有的玩意本身就没什么意思吗。那吟诗写文章又不能写出酒肉,又不能写出牛羊,我学他干什么?倒是你们的史书很有意思,记得全是非常有趣的故事。”
兰子义笑道:
“安达觉得哪个故事有趣啊?”
铁木辛哥道:
“比如那什么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故事,就很有趣。”
兰子义闻言大笑,他道:
“安达你是部落长子,难道害怕有兄弟篡你的位置不成,还说什么重耳在外而安,我可告诉你,京城此地很是邪乎,一语成谶的事情天天都发生。”
兰子义此话本是玩笑,没想到铁木辛哥听了却低头嘿嘿讪笑,明显是被戳中了心事。兰子义见状连忙敛容问道:
“安达难道也有夺嫡之患?”
铁木辛哥叹道:
“夺嫡倒是没有,有什么可夺?你们正人爱长子,我们室韦人传幼子,不过我那几个兄弟还小,我并不担心他们。”
兰子义问道:
“那是谁妨害了安达?”
铁木辛哥道:
“是我的叔父。我怀疑他和我爹的女人有染,我曾见他们从一个帐篷里出来,还骑马往野地里去。”
桃逐兔道:
“阔阔汗好歹也是部落之主,女人多的是,你叔父睡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铁木辛哥摇头道:
“那女人是我爹的阏氏,也就是你们正人所说我的后妈。我的叔父和我后妈搞到一起我当然担心,而且我与我那叔叔一向不和,他在我小时候就曾带我去河边,说是带我玩,结果差点把我淹死,还好我游上了岸。”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兵法()
桃逐兔笑道:
“这可不容易啊,你一条草原汉子居然会水。”
铁木辛哥苦笑道:
“我也不想会,还不是被逼得。那日全部落的人都以为我没了,我湿漉漉的回去还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桃逐鹿问道:
“你继母与你叔叔私通难道就没人告诉阔阔汗?你都看见了他们私处一起,你们不落当中看到的人想必不在少数吧?”
铁木辛哥叹道:
“二郎你说的没错,处我之外还有几个人也看出了端倪,我也曾经向爹提起过这事,但我爹他根本不信我的话。那女人是个妖女,着了他道的男人都难脱身。”
兰子义这时开口问道:
“安达,要我出手帮你么?”
铁木辛哥听闻兰子义要出手相助,也便扫掉了自己脸上的晦气,他笑道:
“就是因为有安达你在,所以我才敢放心大胆的四处跑。现在还不用安达动手,若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说罢铁木辛哥想了想又道:
“安达,其实刚才我说兵书的事情是有事想要问你。“
兰子义道:
“安达请问,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定尽力为你解释。“
铁木辛哥道:
“你们正人的兵圣在书里说,胜可待而不可为,为己之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这个我就不理解了,你说在那茫茫大草原上,劲马疾驰,来去如风的,怎么去待敌?不主动出击才是找死又如何能为己之不可胜?我觉得你们的兵圣在书里说得其他都不错,就这点说得不对。“
桃逐鹿答道:
“铁木兄,兵圣他只在北境以内作战,从未见过塞外的草原,而且他那时候只有车战,没有骑战步战,他哪能料到草原上会有那么多骑兵来去如风?“
铁木辛哥反驳道:
“这个不对吧?就算你们的兵圣没有见过骑兵,可那支军队打仗不追求自己的速度?你们的兵圣自己都还在书里写兵贵神速呢,这难道不与他的胜可待而不可为矛盾了?“
桃逐鹿听着吱唔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兰子义则在此时笑道:
“安达,你要是这样读书那就把书读死了。兵书说胜可待而不可为乃是因地制宜的举措,在草原上,行军的速度是军队最重要的能力,跑的越快越有胜算,但并不是说跑得快就一定能赢,安达刚才说要主动出击,可若你的敌手跑的和你一样快抑或说他跑的比你更快安达你又如何进攻呢?这时进攻的不就该是你的对手了吗?“
铁木辛哥摸着下巴想了想,暗自点点头,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别说服,他道:
“他跑的比我快又怎样?只要我抓住他的弱点便可将他一击冲垮,比如说我设下诱饵引他上钩,比如说我埋伏起来,再比如我把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人专门挑出来攻他一点,总而言之我得要主动进攻才行。“
兰子义笑道:
“安达你若这么做岂不就应了书上的‘为己之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吗?为己之不可胜并不是让我们死死的杵在那死守,而是说要修补己方的一切弱点,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在草原上,跑的慢就是最大的弱点,我们要想法弥补;在野外行军,营垒不坚固,扎营位置不合理便是大弱点,我们要弥补;在城市守城,城墙是否坚固,守城器械是否完毕便是关键,我们一定要将自己的器甲修的锋利无比,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但敌人的弱点却不是我方能做出来的,而只能是被我方找出来的。安达你想,若你的敌人营垒坚固,行军迅速,城墙高厚,器甲精厉,他们的主帅明明果敢,他们的斥候遍及各处,无论我方怎样去寻都寻不到地方的弱点,这时我们除了耐心等待又能再做什么呢?“
铁木辛哥听了兰子义的解释用力点了点头,很明显他已经被兰子义说服,但他还是不肯松口,只听他道:
“那也得主动去找对方的弱点才行,等能等出什么结果来?你们兵圣说得“胜可待‘终究还是不对。”
兰子义笑道:
“安达只当寻找地方弱点的过程就是‘待’之过程。”
铁木辛哥指着兰子义道:
“你还说我不要咬文嚼字,你自己才在这里和我咬字眼呢。”
说着几人便笑了起来,大家伙便有说有笑的往招贤门去。下了马过了桥兰子义带人便要进宫去,没想到早有卫军守在宫门口,见到兰子义来便拱手道:
“侯爷,我们奉公公的命引您往城北武库那边洗冤寺去,您请跟我来。”
兰子义问道:
“明明从宫里去更近,为何要引我往远处走?”
卫军只道:
“小人只是奉命而行,其他一概不知,还请卫侯见谅。”
这时跟在兰子义身后的铁木辛哥冷笑道:
“不就是嫌我个骚鞑子没资格进你们皇帝的房子嘛,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今天是来取人的,又不是进宫给你们皇帝磕头的,只带我去你们那个寺里便可。”
那几个台城卫听到铁木辛哥的呵斥不悦的抬起头来,好在有兰子义袒护,几个卫军还不敢发难刁难,只是经这么一闹,后面路上几人都再没心情说话。
沿着御河绕过整个北边宫城后,众人终于穿进了台城与京城之间,玄武门北边那块空出的场子里。自东往西行进的过程中,京城武库那高大的库房与铺张开来的营房都给兰子义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桃逐兔凑到兰子义而前说道:
“少爷,李广忠就在这里带兵。”
兰子义点了点头。
几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洗冤寺,那股让人恶心又战栗的阴森隔着大门便伴着阴风吹到了兰子义身上,兰子义不禁打了个寒战。一旁铁木辛哥路上没说话,这时见状笑道:
“卫侯还怕这个?”
兰子义道:
“当然怕了,你进去见了你也怕。”
几位在前引路的卫军已经和门口守卫的台城卫交待了清楚,接着便有寺里的卫军出来接应兰子义道:
“里面由小人们引路,侯爷您这边请。”
兰子义点头应了,然后就携众人鱼贯而入,恰在这时有台城卫也要出门,两边打了个照面各自别过,兰子义纳闷为何大热天有人将头包住便回头多看了一眼,发现那卫军也回头向这边张望后兰子义便没再多看。
这洗冤寺说是寺,其实是大正最大的黑牢,这里面厉害兰子义是晓得的,他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被带到关押步落稽的地方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催的吐了出来,这边牢里那些兰子义见过的没见过的,想得到没想到的刑具全都被用上了,好几个人被放在刑具上半死不活的呻吟,剩下的人则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扔得到处都是。
第七百六十章 唱双簧()
兰子义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桃逐兔与桃逐鹿赶紧上前服侍。铁木辛哥虽然没吐,但也是满面肃容,五指攥成一股劲。一圈牢房围在这刑场周围,里面人全被吓得所在墙角动弹不得,听到有脚步声来,里面关着的人颜色为止大变,四肢并用的爬到栅栏前隔着牢笼向铁木辛哥探手叫道:
“哥救我,哥救我!我知道错了,救我出去吧,求求哥了!”
铁木辛哥听见声音转过头去,凝神观察了许久才看出里面关着的正是步落稽等人。没想到只两天的功夫步落稽已经憔悴的面无人色,更重要的是他的头发居然全白了,再加上他身上脸上全染着牢房里的污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是谁。
铁木辛哥闻声没先走过去答话,他走到兰子义旁边小声问道:
“子义,你不是说没上刑吗?怎么人成这样了?”
兰子义刚刚吐完,擦着嘴揉着胃正难受呢,听到铁木辛哥的问话他抬头瞟了一眼牢房,指着周围挂的七零八落的部件无所谓的说道:
“他们身上没伤,四肢健全,肯定没受过刑,那副德行估计是给吓得。你不也吓得够呛吗?”
说着兰子义朝铁木辛哥递了眼色,铁木辛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居然在微微发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铁木辛哥对兰子义说道:
“你们大正还真有好些东西让人刮目相看。得我去把人捞出来吧,你可得配合。”
说罢铁木辛哥便走到牢房前,里面关着的几个人见铁木辛哥走来,隔着木栏就已经将他的衣服死死攥住,生怕放了手自己就没命。那步落稽带头哭道:
“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上街抢东西,我不该和卫侯爷对着干,我错了,你和卫侯的关系最好,你们是安达,你去说说情,求他放了我们吧。”
铁木辛哥俯视着跪在自己脚下哭诉的步落稽等人,说道:
“早就和你们说过守大正的王法,你们不听,如今捅出乱子来却又托我救人,想救你们谈
何容易?这里是台城卫的大牢又不是你们各自家的马棚,岂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那步落稽受了两天惊吓已经没了人样,现在的铁木辛哥在他眼里就是天降的救世主,唯一能抓住的一根稻草,他哪里肯把铁木辛哥放开?只听他道:
“哥,你快救我出去吧!从我被关进来之后,这里的诸位爷就跟我说,这洗冤寺进来容易出去难,想要出去可得让那位活阎罗鱼阿公开口同意才行。几位爷们说了,其他人任谁说清都没用,鸿胪寺里的大人们都找鱼阿公找了好几回了,鱼阿公只听卫侯的话,除了卫侯能救我们再没人救得了。再说了,哥你若不是来救我你又何必携卫侯同来?”
铁木辛哥闻言回头朝兰子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兰子义则看着牢笼里的步落稽心中五味杂陈。古人都说不入狱不知狱吏之威,这几个前几天还横着走的草原汉子,只被关了两天便管狱吏叫爷,管鱼公公叫阿公,一个草原最大部落的长子居然抱着铁木辛哥的腿哭得不像样子,这样的变化还真是耐人寻味,若有一天他兰子义也被关入牢中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对了,兰子义曾经被关进去过,在旧都那次。
铁木辛哥朝兰子义笑了笑后回头厉声呵斥步落稽道:
“这里管事的是鱼公公,又不是我安达,我托安达帮忙,安达还要再去求鱼公公,隔着中间这好几层远,你们让我如何救得了你们?”
步落稽听着铁木辛哥的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不停叩头,苦苦哀求。铁木辛哥看着脚下狼狈的步落稽倍感满意,他口气转软接着说道:
“刚知道你被抓入这洗冤寺我便快马加鞭跑到卫侯府上求情,这两天来我在卫侯身边软磨硬泡,好说歹说给你们求饶,可这天子脚下犯了王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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