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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兰子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慌乱的心情像是有了定海神针镇住了一般,登时没了波澜。兰子义看着月山间,眼神里依旧是含情脉脉,他柔声解释道:
“我哥哥那里不是出了事了吗,我得先去替他们把事摆平了才行。这也是昨晚上回京后公公没放我出来的缘故,要是我昨晚上就回家来也不会有这番闲事。”
月儿闻言娇嗔道:
“你少把爹牵扯进来,爹他留你在宫中那是为了保你肩膀上那颗头颅,你不谢他还要埋怨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来你那三个哥哥,昨天刚进家门,家里灶是冷的,炕是凉的,还没来得及安顿好,你的哥哥们便弄出事情来,一下子全家都被折腾的鸡飞狗跳,我瘸着一条腿拄着拐去前面看时,你的哥哥们就已经风也似的跑了,谁也追不上。你嫂子弱女子一个,没了人只知道哭,我忍着疼下人们生火做饭,安排人慰藉大嫂,好容易停当了那还有时间操心自己?你留得人本就少,我那还敢占用别人?更何况我就是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
月儿正说话时,门外有仕女掀门帘进来了,那仕女刚绕过屏风便看见兰子义与月山间搂在一处你侬我侬,瞬间吓得面色煞白,嘴里一边道歉,脚下一边就往外退了出去。这时月儿说道:
“卫侯你看,人家这仆役都知回避,你三哥却毫无避嫌,那日我与你在客房里,也为垂帘更为穿衣,他却自顾自地冲进房来,奴家可是羞得见不得人了。“
兰子义闻言无奈的摇头笑了两声,他道:
“夫子有云:侵润之肌,肤受之愬,能无行乎?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行,但我知道‘剥床以肤,切近灾’。月儿你是我床帏中人,入幕之宾,你吹得枕边风可是能杀人的。若不是我与三哥从小长到大,我信他信得真,刚才你那几句话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当日事情紧急,三哥冲进门来也是没办法的事,三位哥哥里就属三哥与我亲近,在落雁关时也是他来叫我起床的多,那日他进来一直低头作揖,目不斜视,耳不多听,你那边他瞟都没瞟一眼,这我看的清清楚楚,你说他坏话又是何必?而且你与我哥哥,尤其是三哥嫌隙颇深,虽说不是水火不容,可也是猫嫌狗不爽,凑不到一块去,他有对你动心思的功夫早就去青楼了。月儿,我可跟你说过的,三位哥哥是我亲兄弟,你挑拨我与他们的关系可是脚踹到了钢板上,没用的。“
月儿闻言娇嗔一声推开了兰子义自个坐到一边去,一扫刚才那副弱不禁风的伤病模样,她作色道:
“你这么信你的兄弟便和你兄弟过活去,少来我这里!“
兰子义笑着躺下,拿头拱在月山间腿旁,亲了月儿一口说道:
“兄弟是兄弟,女人是女人,缺了那个我都活不下去。“
月儿装模作样的撇过脸哼道:
“那你现在缺谁?“
兰子义伸手将月儿搂到身旁呓语道:
“当然是缺你了。“
月儿躺下后轻锤兰子义胸口娇嗔道:
“讨厌!我腿上有伤,这几天容不得你碰我。“
说过后月山间问兰子义道:
“唉,你别光搞这些没什么要紧的,你倒是说说你用了什么法子才把你哥哥从牢里给弄出来的。“
兰子义闻言便把衙门里和杜京达成的交易说来与月儿听,月儿听罢说道:
“那杜京,自己的活自己不干,反倒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卫侯你,真是滑头。不过这事咱做了也不是没好处,只这件事赚到的民心都够回本。只是想要制控住这些鞑子可不是见轻松的事情,只凭卫侯和你的三哥哥哥怕是不够看。“
兰子义转过眼珠瞟了月儿一眼,他心里虽已有底,但他还是开口问道:
“那月儿说我该从哪调人呢?“
月儿道:
“台城卫可用,但直接用倒显得我大正不能容人了,搞不好前脚台城卫刚把人抓进去,后脚皇上便降旨要求放人。我看上次咱混出京城时,东辑虎营的那些新兵对卫侯颇为尊敬,而且东营高延宗与卫侯又是挚交,不如卫侯去他营中问他借点人用。到时候抓了人把人关进洗冤寺去,一来吓吓这群鞑子,二来京军抓人,台城卫关人,两边不是一个衙门,有人来要人还可以踢踢皮球,拖延一二,卫侯你看如何?“
月山间一番话全都说到了兰子义心坎里,兰子义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你个小机灵鬼,真能算计!“
第七百三十九章 英雄冢()
当夜无话。次日清早兰子义起床后本打算立刻带上桃家兄弟往东辑虎营去商量借兵的事情,不成想鱼公公却早早的派了人来。平日里鱼公公也都每天派人来送早餐,可这次来人专门要求查看月山间的伤势,同时还传来鱼公公的口信,说是月山间为兰子义伤了腿,兰子义怎么也都应该多陪陪月山间两天,别再出去乱跑了。
鱼公公的话兰子义自然得听,所以送走了传话的公公后,兰子义便把自己出门的事情放下,整日里和月山间对弈弹琴,吟诗作赋,好不快活。就这样厮混了几日后,这天早上吃过晚饭,兰子义又在房中听月山间弹琵琶。
兰子义身着纨绔斜敞着胸膛靠在床上,微微眯着眼静听妙音,月山间坐在床的另一头,垂着腿,抱着琵琶,用那冰凝玉削的柔软手指轻抚琴弦,每一个手指的每一次拨弄都会弹出一个音符,那些音符耐不得弦与弦间狭窄逼戾空间,便从琴上跃下,泄往地上,那些身子重的这一落便沿着地砖盘旋伸展,那些身子轻的则在碰到物品后被弹起,扬到空中四处飘散,尤其轻快的那些音符甚至都飞到梁上,钻过瓦砾墙壁的缝隙透到外面去,引得鸟儿都驻足檐下,叽叽喳喳和着拍子唱了起来。
月儿的琴声很是令人受用,当日在大营中兰子义便被她的妙曲勾得魂不守舍,如今佳人在旁,余音绕梁,兰子义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化了,溶在月儿身旁也值了。
兰子义文卫睁开眼,看着另一头的月儿。屋中熏香缭绕,幽深静谧,烟云似流苏一般将月儿裹住,慢慢地,快要将她拖到天上去,兰子义想要抓住这远去的佳人,于是他开口道:
“月儿,别光弹,唱一曲让我听。”
月儿闻言故作娇羞的笑了下,然后轻启朱唇准备和弦而唱,没成想这时门口那边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只听这脚步,即使看不见外面来者也能清楚的体会道来者的愤怒,月儿在听到声音的第一刻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屋门被人用力推开的同时她也将琴弦压住,生怕琵琶受惊。
月儿抬起头冷冰冰的看向门口,她知道来的是谁,隔着珠帘桃逐虎已经立在卧房门前了。
桃逐虎瞥了眼屋里床上衣冠不整的兰子义和月山间,叹了口气撇过脸去,立在帘外,后面桃逐兔与桃逐鹿跟在兰子义身后停下了脚步,只听桃逐虎问道:
“少爷!”
进门的桃家三兄弟好似关外草原上刮来的寒风,哪怕是暑气正盛的京城也被他三人的气势给冻得快结出冰碴子来,月山间正因此才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兰子义并没有因为自己三位哥哥的入场而有些许不自在,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乡中,神奇的是围在他周围的一圈烟气也都没有散掉,刚才的那份飘飘仙乐还绕在兰子义周围,消散不去。
月山间看着帘外的桃逐虎道:
“怎么是大郎,我还以为是三郎呢。怎么不让你兄弟替你进来了?”
桃逐虎还是刚才那副抱拳的模样,他沉声道:
“我虽是奴才可少爷一直唤我做哥,既然少爷当我是哥,哪怕只是说说,我也要尽自己兄长的职责。今天这事情让不得别人,只能由我来做。”
月山间冷笑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你不就是嫌卫侯在屋里呆得太久吗?你们三兄弟平日里声色犬马的,窑子酒楼没少去,丝竹罗裳没少听,怎么你们少爷听个曲你们就不自在了?就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也不该你们三人说呀?大郎你刚才可都自称奴才,哪有奴才限制自家主子的道理?”
这时兰子义说道:
“月儿不得无礼,我大哥、二哥和我三哥都是我亲哥,我爹娘在关里一直都跟我说长兄如父,我爹娘不在时就要听大哥的,月儿你胡说什么奴才主子?还有大哥,你也是,说着说着就不着调,自谦也该有个限度,哪有把自己贬成奴才的?”
门外桃逐兔听到兰子义的话嘀咕道:
“妇人居然能说话?”
桃逐鹿恶狠狠的呵斥桃逐兔道:
“就你话多?闭嘴!”
兰子义躺在床上也不睁眼,听到桃逐鹿的呵斥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对门外三兄弟说道:
“三位哥哥,当日大营之中,我们都听着月儿的曲如痴如醉,只因军务紧急听不到尽兴。今日正好哥哥们来了,月儿又在弹,大家坐下一起听吧。来,进来进来,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门外桃逐虎不为所动,他继续撇过脸去抱拳说道:
“少爷既然那我当大哥,那我今日便斗胆拿大哥的派头来和少爷说两句话。少爷是读书人,自然知道温柔乡是英雄冢的道理。我与二郎三郎虽然也是酒色之徒,可我们进去逛一逛,尽兴就出来了,少爷你这在家里一呆就是好几天,也不管外面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事,这怎么能行?”
后面桃逐鹿接过话说道:
“少爷如今这模样正好比之前在那什么狗屁诗社里醉生梦死一般,当时少爷被消磨掉了多少志气,难道少爷忘了?”
兰子义听到诗社心里一下被针戳了一下,他睁开眼翻身下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口气深深吸入胸膛后,兰子义也打起了精神来,他说道:
“确实太腻了。”
月儿闻言讶然问道:
“卫侯是说什么太腻?是嫌弃奴家不成?”
兰子义笑道:
“哪里的话?我是嫌这熏香太腻了。”
说罢兰子义又道:
“月儿,我陪了你也有好些日子了,公公说得事情我是做到了。”
月儿知道兰子义要走,她虽然拦不住可她也不想就此罢手,只见月儿把琵琶扔到一边娇嗔道:
“你才赔了我几天?这也叫做到了?你和你兄弟那么亲密就和他们去算了,别再回来烦我。”
兰子义弯腰笑着拍了拍月儿的脸蛋说道:
“好月儿,我有事情要办,你知道的。那日你不还替我出谋划策吗?若我不去你的谋划不就落空了吗?”
月儿听闻此言也笑了,她打开兰子义的手,说道:
“就你能说,油嘴滑舌的,好不招人恨。要走便走,别再我面前碍眼!”
兰子义闻言笑了两声,然后转身推帘而去,门外候着的桃逐兔早已拿好了衣装,见兰子义出来他便帮着兰子义把衣服穿戴整齐。一切就绪后兰子义便领着桃家兄弟出了卧房,刚到走到门口兰子义只觉阳光刺眼,面前白茫茫一片,他拿手挡住眼睛,适应了好久才能睁开眼。兰子义笑道:
“我可真是在温柔乡里醉久了。”
第七百四十章 出城跑马()
跟着兰子义出来的桃逐虎说道:
“只要为后肯出来就好,整天呆在女人床上,腿软。”
兰子义哈哈大笑,他拍着桃逐虎的肩胛骨说道:
“大哥你也真好意思,你在嫂子房里呆了这许多天怎么不说,偏来说我。我不过是在月儿房中听了几天曲,下了几盘棋,她腿上有伤,根本不让我碰,我何曾腿软?”
桃逐虎听了这话有些急了,他道:
“少爷若是嫌桃仡碍事,我立马派人送她回落雁关去,决不坏少爷的事业。”
兰子义赶忙安慰桃逐虎道:
“大哥你就是死心眼,爱较真,跟你开玩笑呢。嫂子怀着孩子,哪有这时候送嫂子远行的道理?实话跟你们说了,我在屋里呆了这几天也腻歪了,早就打算找机会出来,只是一直没空。”
桃逐兔调侃兰子义道:
“想出来还没空,少爷你还是不愿意出来嘛!”
兰子义闻言哈哈笑了笑。几句话后兰子义的眼睛也适应了外面的环境,所以他便迈步走开,兰子义边走边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桃逐鹿答道:
“已经快巳时了。”
兰子义叹道:
“已经到了巳时,天气却不像之前那样炎热,看来夏天快要过去了。”
桃逐鹿道:
“我们从余杭返程的时候便已经立秋了。”
兰子义道:
“嗨,我这脑子,连节气都记不得了。也怪这江南的天气不似落雁关那般凉爽,我在这里只觉得每一日都是夏天。”
这时桃逐兔插话道: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兰子义闻言故作恼怒道:
“三哥你把我从床上拖下来,却连要去哪都不知道?你说你怎么赔我那一片春宵?”
桃逐兔笑嘻嘻的赔罪道:
“少爷你想过春宵还不简单?我带少爷出去乐呵不就得了?何必在屋里干看着摸不着?”
兰子义挥手不屑的说道:
“三哥你也太俗,难不成我跟你出去吃喝嫖赌就不算在温柔乡里泡着了?
唉,既然你们也不知道去哪那就由我来做主吧。我在房里憋了好几日身子骨都生锈了,我觉得该出去动一动,老早之前就约了高大人,要去他东辑虎营骑马跑场,今天正是时候,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桃家兄弟听闻此言面面相觑,互相换了个眼色后桃逐虎开口说道:
“少爷,我听说你手底下有事要办,所以我们才来请你。”
兰子义知道桃逐虎说得是什么事情,他故作听不懂,只管自说自话道:
“嗯,我今天就想去辑虎营逛一圈,这就是我要办的事,大哥你赶紧备马吧。”
桃逐虎还想争辩,一旁已经听出门道的桃逐鹿则拉住桃逐虎递了个眼色,桃逐虎也是聪明人,只要不认死理他便能很快转过弯来,所以一看见桃逐鹿的眼神桃逐虎也反应了过来,他便赶忙喊小厮备马。一边桃逐兔则盘算道:
“都已经巳时了,我们还要出城,东辑虎营还在东门外十几里的地方,我们住在西门,这一趟出去今天是别想回来了。”
桃逐鹿闻言道:
“既然都算清楚了还不快收拾行礼去?今天运气好我们能住进营房,运气差点赶着闭营我们可就得野地里露宿了。”
桃逐兔点头应了令,快步离开去收拾东西,他只道:
“少爷和哥哥们放心就好,我一定把东西制备齐全。”
兰子义笑着跟桃逐鹿说道:
“二哥你和三哥一块去拾掇拾掇吧,三哥马虎,我怕他遗漏东西。”
然后兰子义又对桃逐虎道:
“大哥你去和嫂子说一声,让他不要担心,我们快则明日,慢则后几日便会回来,大哥你让嫂子不要担心。”
桃家兄弟领了命便各自分头办事去了,兰子义则转向去往仇家父子房中看望。仇家父子乃是聪明人,当日兰子义说已有人选,这几日父子两人就在琢磨,已经琢磨的七七八八,现在兰子义登门说要外出前往辑虎营跑马,父子两人也便清楚了此事。仇文若对兰子义说道:
“辑虎营的将士固然是合适人选,但高大人新官上任,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