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
兰子义笑道:
“鼻烟,新鲜玩意,我听说那些红毛黄毛夷人才喜欢这东西。”
冷静下来的杜京收拾好东西装回兜里,又捏着鼻子再吸几口气,然后答道:
“这东西提神,我常熬夜,少不了这玩意。我听说你家鱼公公也喜欢烟草,只是他喜欢拿烟斗抽烟,而不是向我这样吸鼻烟。”
兰子义道:
“杜大人活的精致。”
杜京道:
“精致不精致不好说,就像鱼公公和你嫂子的事有关没关也不清楚一样。”
兰子义道:
“要是鱼公公掺和在招婿楼里我嫂子踏不出楼便已经是死人了。台城卫那你放心,和这事没关系,光我家每年孝敬公公的例钱都够他养几辈子的老,他不在乎这点钱。”
杜京点头道:
“那就好。”
这时兰子义问道:
“我问你呢,你不是拿这事来要挟我吗?怎么又主动要查?”
杜京笑道:
“我只是找件事情拿你,当日传你时你用这事来和我交易,我便知这事对你不那么重要,而军粮的事情我又很感兴趣。”
兰子义道:
“那你为何不问我京口粮商的事情了?”
杜京闻言苦笑着摇头,然后道:
“卫侯你刚到京口,那边粮商家里便遭了火,老婆孩子全别烧死,而后那几家涉事的商人挨个在自己屋里上吊自杀,他们手底下的精干伙计又被人查出曝尸荒野。我问卫侯什么?人都死干净了有什么可问的?”
兰子义走近杜京笑道:
“杜捕头莫要着急,人没死干净,最后的活口在我手上呢。“
杜京听到这话眼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他抬头问道:
“卫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之前藏着掖着都来不及的宝贝居然张口就许给了我知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成交()
兰子义笑答杜京道:
“那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宝贝?只不过是应时而动罢了。我现在把军粮的案子透出来是为了让你放开我大嫂,就像当日我把葱河的事情透给你换你的面子一样。“
杜京抬头看向兰子义,爽朗的面孔笑得甚是欣慰,他道:
“全是阳谋。“
兰子义点头道:
“嗯,阳谋。“
杜京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开手脚查粮食了。顺带问一句,这次没有阻力了?“
兰子义道:
“有阻力时你自然就查不下去了,趁着现在没人管杜捕头你就赶紧查吧,如果要用我手里
的人你便来找我。“
杜京道:
“卫侯是要把人派给我助我查案?”
兰子义笑道:
“依情况我会让你问些话出来。”
杜京笑道:
“也罢,也罢,聊胜于无。”
兰子义见事情说罢便拱手道:
“既然我与杜大人已经谈妥,那我就先告辞了?”
杜京闻言横手拦住兰子义道:
“卫侯,就那两件案子你便想还我的鼻梁骨,你这买卖未免太划算。”
兰子义抖了下嘴角露出半个冷笑,他道:
“那杜大人还想从我这里套些什么话出来?”
杜京道:
“你的话我已经套够了,我只要你帮我个忙。”
兰子义道:
“什么忙?”
杜京道:
“当初首辅大人定策,命草原各部送质子入京学习,好像卫侯你还和他们一起入的京城。”
兰子义道:
“是和其中一部分一起,那里面有我的把兄弟。”
杜京道:
“就是那个铁木辛哥吧?那是个好汉,你们还惹得太尉动手,京城里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太尉亲自动刀子要杀人。”
兰子义笑道:
“那不是传说,那是真的,不知为何太尉看我安达最是不爽。”
杜京道:
“你把兄弟横行无忌,霸气外露,不过是个小部落的质子,却在鸿胪寺里靠自己的拳头嗓门把其他所有人鞑子都给打服了。”
兰子义笑道:
“那是必然,若没有两下子我怎么可能与他推金山倒玉柱,义结金兰?杜大人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要我帮你什么?”
杜京叹道:
“这群鞑子在蛮荒之地野惯了,来了京城这教化之乡便不适应,说明白点就是不服管。有银子拨给鸿胪寺时,还能用酒肉歌妓把他们稳住,最近银子不够用,那些个戎狄便四处撒野,我被折腾的头都大了。”
兰子义道:
“有人犯事你抓了不就得了?”
杜京冷哼一声道:
“说得轻巧。这群鞑子是什么德行卫侯又不是不知,我抓他一人一次得要上四五个人,就这还会有人受伤。难抓不说这些个王八蛋还有朝廷罩着,什么我天朝为天下宗主,怀柔四方,要以礼服人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抓了的过不了夜就全都得给放了。”
兰子义听明白了杜京的意思,他道:
“你的意思是我去和我安达说说,让他代为收拢一下他手下的这群鞑子,是不是?”
杜京笑道:
“卫侯果然是明白人。”
兰子义也笑道:
“这件事情不用杜大人来求,这是公事更是正是,我只要知道了我主动就会去做。”
读经杜京点头道:
“那就好,卫侯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说完杜京便对兰子义客气道:
“卫侯别不是饿着肚子来的?若是卫侯不嫌弃,不如与我一起吃个便饭吧?”
兰子义笑着摆摆手道:
“杜大人不必客气,我家哥哥刚从你这出去,我怎么也得给他们接风洗尘,对吧?杜大人还是早点送我出门比较好。”
杜京闻言笑了笑,然后便伸手引路,导兰子义外出。两人说笑着往花园外走,不多时便到了来时的路上,只要再转一个弯过去便可穿堂走到前殿然后出门,可就在这里,有一个兰子义不那么愿意听到的声音,只听见杜畿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如同挣脱了绳索的公牛怒气冲冲。杜畿骂道:
“好个鱼公公,黑的愣是能被他说成白的,几万条人命没了他说句用人不当,道个歉就算完,那兰子义更是被洗的清洁溜溜,好像他就没去过余杭一样,真是岂有此理!
我哥在哪?兰子义家那几个奴才把他打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你前面先去替我看看我哥伤的重不重。”
接着便有仆役跑动,另有人对杜畿说道:
“大人,刚才您在轿子里没注意,我看见姓桃的那三个刚刚就在衙门口站着呢。”
杜京闻言一愣,而兰子义与杜畿也迎着那个问话的仆役走去,转角差点与那仆役撞个满怀。杜畿本在纳闷,转脸一看兰子义居然与自己哥哥并肩走来,此中诧异哪怕以他之才思敏捷也反应不过来。兰子义自然发现了杜畿的异样,于是他拱手道:
“杜京兆,有什么话庙堂上说,背地里说公公坏话像个什么事?我家哥哥乃是良民军籍,又不是奴籍,何时当过奴才?杜大人这么说话不怕咬到自己舌头根子么?”
说来杜畿倒底是个人物,兰子义对他而言好似地里蹦出来的,可这种突然性只惹得他出神了一小会,很快他便恢复了往日的笃定。杜畿依旧非常愤怒,可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听到兰子义的问话后并未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你兰家好歹也是有名有姓之族,这么给宦官当假子可还要自家先人的脸面?”
兰子义听闻此言勃然大怒,正要发作旋即又冷静了下来,杜畿是在做激将,兰子义可不能中招,于是兰子义笑了笑说道:
“鱼公公从我爷爷那辈起便来我北镇监军,他与我家可是世交,但即便如此鱼公公也从来没用自己的辈分压我,我从来都称他公公,他一直都称我爵位,大人所为为人假子之事只不过是你一人构想的事情罢了。
反倒是杜京兆你,正经科举考出来的进士,圣人书读出来的英才,却在朝中为人鹰犬,每每在内阁为章鸣岳做走狗,这你可对得起自己的气节?还是说杜大人会试那会便已经是花钱买进士了?”
杜畿听闻兰子义所言怒气更甚,可他又没什么好把柄再接着说,于是他便道:
“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正道自在人心,你巧言令色骗不了天下人。”
接着杜畿转脸问杜京道:
“哥,你被兰家人打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伤的重不重?”
杜京笑道:
“谁说我被兰家人打了?我怎么不知道?大人你可不要听人谣传。”
第七百三十五章 兄弟情()
杜畿自然不信杜京的话,他道:
“兄长莫不是被人使了咒中了邪?为何要说出这种胡话来?这丹阳县衙许多的衙役差人哪个没看见兄长昨日挨了拳?你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杜京道:
“既然大人说有人证看见那就让他出来,我来与他对质。没有打人就是没有打,我何必装聋作哑吃哑巴亏?“
杜畿问道:
“既然兄长说自己没有挨打,那你鼻梁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杜京道:
“我摔得。“
杜畿被自己亲哥一句话呛得半天缓不过劲来,他盯着杜京怔怔的看了许久,最后说道:
“兄长怕他兰子义作什么?为何要替他说话?咱们不用怕他的。“
杜京笑道:
“京兆大人,我杜畿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从来我都是顶天立地,任谁我也不害怕,我犯不着为了卖兰子义一个面子就自己打脱牙和血吞。没动手就是没动手,我是当事的受害者,我说谎有什么意义?“
兰子义这时恰如其分的附和道:
“杜捕头所言极是,我倒是很想托您卖我个面子,可我真没那么大的面子啊。“
杜京看着眼前一唱一和唱双簧的两人气的上下牙床直打架,他对杜畿说道:
“我不知道兄长与兰子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但我奉劝兄长有一句,这兰子义是鱼公公手下的武将,天生不和兄长你在一边。而且兰子义奸猾无比,一肚子坏水,你和他做交易可得小心别被他骗了。被他骗了都是小事,若是你被他宰了卖肉还给人数钱,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杜畿不以为然的笑道:
“杜大人所言极是,属下一定谨记在心。“
杜畿看着杜京无奈的摇头叹气,然后他狠狠的瞪了兰子义一眼,哼了一声已拂袖而去。
兰子义乐得见到杜京杜畿两兄弟阋于墙内,见杜畿气急败坏的走了,兰子义也便拱手对杜京说道:
“看来是让杜大人兄弟失和了,真是我的罪过。“
杜京冷笑道:
“卫侯你就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有可能会为我兄弟两人伤心?我和卫侯只是交换些情报罢了,卫侯不用装的与我这么要好。“
兰子义闻言低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便告别杜京自行出门去了。今天的事情总的来说还处理的不错,兰子义可是获了不小的好处,所以临出门时他的心情可谓大好。出了衙门后兰子义本想赶紧找到马匹好与自己三位哥哥早些回家吃酒,可没想到他连衙门外台阶都还没下去桃逐虎便扑通一声远远的朝着兰子义跪下了。‘
兰千阵一向将桃家兄弟视若几出,兰子义的娘亲也对桃家三兄弟关爱有加,兰千阵不止一次告诫兰子义,桃家兄弟就是他兄长,兰子义他娘也一直跟他说要尤其倚重这三人。之前兰子义与桃家三兄弟再有矛盾也未曾让他三人跪下,现在这点小事在兰子义看来完全不够分量,桃逐虎为这事跪下真是把兰子义吓傻了。
本来兰子义还离桃逐虎他们有两步距离,见此情景赶忙兰子义赶忙掀开前摆快步跑到桃逐虎面前,沉臂弯腰把人给捞起来。可兰子义还没捞起桃逐虎,另外桃逐鹿并着桃逐兔居然也跟着跪下了,三兄弟齐刷刷跪在兰子义面前怎么也不肯起。
街上过往行人见到衙门口几个华冠锦袍之人跪在一个年轻后生面前自然忍不住转过头看,还有好事之徒打算上前围观。兰子义怕周围场面越闹越大控制不住,心中慌乱,忙不迭地问桃逐虎道:
“大哥,你带着两个哥哥跪下干什么?街上这么多人呢,你这不是出洋相吗?“
桃逐虎这时已是泪流满面,他哭道:
“少爷,都怪我一时冲动害了少爷,让你丢了面子给人低三下四,还不知道少爷你费了多少本钱才将我三人给弄出来,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少爷,少爷你罚我吧!“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突然一股无名火起,他骂道:
“谁不知道这是祸事,还用你再说一遍?你们是我哥哥,你们惹了祸我不兜底谁来兜底?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你又是跪又是请罚的是把自己当奴才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不该给我闯祸,那你就没发现这里是丹阳县衙门口,你跪在这里就是在给我惹祸吗?“
骂完之后兰子义的火气笑了不少,他弯腰搀住桃逐虎的臂膀硬生生把人拉起来,一边拉人一边说道:
“起来,快起来。你可是我大哥,你们都是我的亲哥,这么跪在地上可让别人怎么看”
桃逐虎被兰子义扶起来时已经泣不成声,桃逐鹿则代桃逐虎说道:
“少爷,我们也是心怀愧疚,昨天被关起来后大哥便自责的不行,我心里也不好受,其实我该劝劝大哥的。”
兰子义喝断桃逐鹿道:
“劝什么劝?哪有自家婆娘被人破门进来搅扰还能忍气吞声的?咱们又不是低三下四仰人鼻息的奴才,有没有仗势欺人,有什么不和他争的?二哥你该劝的不是大哥过来找事,而是大哥动手打人。”
兰子义一番话好歹把三兄弟都给安抚了下来,桃逐虎也抹掉眼泪停止了哭泣。兰子义又劝三人道:
“三位哥哥,我兰子义从小到大创出的祸可还少过?哪次不是三位哥哥替我背黑锅,把我往出拉?今天哥哥们就遭了这么一次罪便哭天抢地的,这么那我当外人今后我们还怎么做兄弟?”
桃逐虎闻言忍住哭泣不断点头,桃逐鹿与桃逐兔也称是不已。见桃家三兄弟总算被自己劝住兰子义便到:
“走吧,回家去吧,昨天进了城我们兄弟便各奔东西,今天好不容易见了面可不得好好吃口酒?大嫂还在家等着呢?我们在不回去大嫂又得担心了。”
桃逐虎听闻此言终于再开笑脸,他牵着兰子义就往马上送,同时说道:
“少爷说的是,我们赶紧回家去吧。“
早有衙役为桃家兄弟送来了昨天扣下额马匹,三兄弟在兰子义上马后也都纷纷跟着上马,周围看客一看没什么热闹事也都纷纷散去,看来兰子义用不了多时便可以与自己的哥哥们回到家中把酒言欢,可在这时却又个中年人领着好几个仆役拦到兰子义马前,鞠躬作揖道:
“听闻侯爷家中出事,曹老板特地派小人前来帮衬,侯爷可有吩咐?“
第七百三十六章 归家()
兰子义勒着缰绳打算催马离开,闻言只是敷衍着说道:
“我没什么事,你们请回吧,待我转告曹老板,谢他美意,改日我一定登门告谢。”
可拦在马前的曹家仆役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还是拱手弯腰离在马前。兰子义着急回去,见他不让开,恼怒地问道:
“你不让路还要干什么?”
领头那中年伙计闻言答道: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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