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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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 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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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家三兄弟见兰子义看来,于是便跟着兰子义一块冷笑。朱十六到底是走江湖的人,哪怕被人耻笑他也没有一点别扭,朱十六跟着兰子义笑了两声,然后便道:

    “卫侯想要把这十里八乡的农户全都动起来,可卫侯有想过怎么动吗?”

    兰子义道:

    “当然是派人动了。”

    朱十六道:

    “那侯爷有人吗?”

    朱十六语调油滑,面色也非常痞气,兰子义其实是不喜欢这种地痞的。但朱十六最后这句问话着实问到了兰子义要害,虽然他的反问让兰子义心里相当不爽。

    兰子义道:

    “你有人?”

    朱十六道:

    “有人,人还不少。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平日里时常聚头,十里八乡都有分布,只要卫侯想动,一个晚我便可让江湖上的弟兄们把百姓全都聚起来。”

    兰子义听着朱十六的话,眼珠上下飞转不住的大量面前这人。这小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村无赖,他嘴上说得虽好可到底有几分能信?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虎和桃逐鹿两个就不住的对兰子义摇头,示意兰子义不要轻信此人。

    但不相信他兰子义又能怎么办?眼下他并没有现成的人手可以组织百姓抗债,而且就算他有人手他也不好直接派,这事本就是谋乱起事,兰子义手下全是官兵,哪有让朝廷自己的兵掀朝廷自己台子的?

    兰子义听完朱十六的话,站在原地沉吟片刻,他在考虑该怎么处理眼下的事情。朱十六等不到兰子义的回应,闲着无聊便四处乱瞟,这一瞟他便看见了骑在马上的月山间。

    其实刚才跪在地上的时候朱十六便已经看见了月山间,只不过刚才他忙着动脑子思索兰子义的意思,思索清楚后又着急想办法策应兰子义煽动百姓,所以朱十六刚才只是觉得眼前出现一仙子,却没有往深处去想。

    现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朱十六也闲了下来,此时再看见月山间那就是另外一幅景象了。此时的朱十六把自己脑海翻了好几遍都没有翻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马上的美人,月山间体若冰削,肤如凝脂,饱满的身形一点也不嫌胖反倒能引人浮想联翩,至于面容,反正朱十六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女子了。

    月山间何许人也,朱十六毫无遮拦的看她,还看的贪婪无比,月山间怎能咽下这口闲气,当场便发作道:

    “呔!你这滑贼,眼珠骨碌碌的在往哪里瞧呢?”

    若是平常人等偷看女子被呵斥,一定会面红耳赤,羞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可这朱十六被呵斥到居然不躲不藏,反倒恼羞成怒的骂道:

    “你穿成这样出来抛头露面不就是给男人瞧的吗?你愿给男人瞧,我是男人,我凭什么瞧不得?人家大户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好好呆在家中作女红,向你这样的一定不是好东西。一个给人当婢子的下贱东西有什么资格来骂我?我可不是奴籍!”

    月山间名义上虽是奴婢,可她从小是被鱼公公当亲闺女养大的,平日里她在宫中都是意气指使,现在随便村里的一个地痞居然敢这说她,这可是摸了老虎屁股。

    月山间当下大怒,她轻轻抖了抖袖口,飞镖便落在她手中,眼看下一刻月山间的暗器就要封到朱十六喉咙上,兰子义却及时抬手制止了月山间。兰子义抬手不光是阻拦月山间,他也是在阻止桃家兄弟,桃家三兄弟此时刀都已经露刃了。虽然平时桃家兄弟与月山间互相不对付,但那是自己人在兰子义面前争荣辱,现在外人出言不逊,他们三兄弟就算是不为月山间争口气也要给兰子义争面子不是?

    见到兰子义抬手月山间和桃家兄弟纷纷收回兵器,月山间还发狠的说道

    “算你走运!”

    朱十六见自己闯了祸赶忙跪地叩首,一边忙着组织百姓请愿的其他闲汉见状也都停下了手往这边看来。

    兰子义对着跪地的朱十六说道:

    “我是侯爵,我爹是代公,我家世守大正北大门。那位月姑娘是我的贴身丫头,我让她出来抛头露面风吹日晒是我不好,至于他是不是正经人,那是你该问的吗?”

    朱十六闻言连忙叩头,一个劲的赔不是,他给兰子义磕完头后又转向给月山间叩头,同时朱十六说道:

    “奶奶饶命,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奶奶,还请奶奶饶命!”

    月山间显然怒气未消,她只是怒目瞪着朱十六,并未明言原谅他。兰子义则在此时说道:

    “少丢人了,你有本事能把全府的百姓全调起来你给我就去做,我可没功夫等着你在着说胡话!明早我来你要是没调来万八千人我就追到天涯海角扒你的皮!”

    说罢兰子义便走到马前踩蹬上马,与桃家兄弟和纵马扬长而去。

第六百七十一章 暂回城中() 
    众人事情已了,便纵马回城。兰子义今早虽然是清晨起床,但先是忙城内客栈楼底下的事,又是在村里慷慨激昂,现时回城,日头已经西向。

    虽然回城是要赶时间,但月山间纵马飞奔的也太快了,她这一路上好几次都擦着行人飞驰而过,若不是她骑术好,今天一定会撞出人命来。兰子义知道月山间是在为刚才朱十六的闲话生气,他也纵马狂追,奈何月山间先走一步,两人马匹又不相上下,想追极难。一直快到城门口时,月山间碍于路上人多才将马匹放慢,兰子义这才能借机追上。

    追上月山间后兰子义连忙并马到月山间马前将她拦住,两马差点撞在一起,惊得路旁行人都侧目而视。兰子义看着月山间,想要大声吼话却又怕被别人听见,只得压低声音愤愤说道:

    “月儿,你想干什么?跑这么快你是想撞着人么?”

    可兰子义说完才看见月儿眼中吟着的泪水,她两眼通红,强闭住的嘴唇一抖一抖不住的打颤,这一路上来估计她都是强忍着不哭的。兰子义从来没见过月山间这幅模样,看来那个朱十六说得话的确狠狠的伤着了月山间。

    兰子义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可为时已晚,他已经来不及改口,而月山间则抬起袖子掩面哭泣道:

    “奴婢自知出身下贱,跟在卫侯身边是给卫侯丢脸。可奴家这些天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他活计婢子不提,每日早晚为卫侯操劳的事情卫侯难道也忘了吗?今日那痞子当众侮辱我你却拦住不让我下杀手,你是何意?!”

    说着月山间便失声哭了出来。月山间之前也曾哭过,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今次她哭与往日里都不同,今天的月山间哭声凄厉,听上去连心肺都在打颤,她一边哭一边抽泣哽咽,强压着不让自己放声大哭,这种嘤嘤抽泣的少女姿态让人看着心疼不已,看客不由自主的想要施以恋爱。

    兰子义叹了一口气,他默默的将马退到月山间旁边,然后将月山间的马缰绳栓在自己鞍上,由他带着一起前行。策马慢慢走开后兰子义伸手轻轻按住月山间的臂膀,他道:

    “月儿,如今用人之际,凡事需得忍让。”

    月山间闻言挥袖推开兰子义的手,她哭道:

    “我知道要忍让,可是哪有拿我的清白身去忍让的?那无赖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在卫侯眼里他比我还重不成?”

    兰子义探出手去为月山间擦拭脸上泪痕,他道:

    “月儿,你哭的妆都花了。”

    月山间拍开兰子义的手道:

    “用你管?!”

    兰子义叹道:

    “月儿,我暂时找不到替那朱十六的人,只能让你暂受委屈,是我不好,你有委屈打我骂我都成,不要硬忍着。小心憋出病来。”

    月山间闻言没有答话,虽然她还是抽泣不已,但听到兰子义的话后月山间精神明显为之一振。兰子义抓起月山间的手接着说道:

    “月儿,我答应你,等这次事情忙完,我把季知年从他家里逼出来抓到后,那朱十六我任你处置,你想让他怎么死,他就怎么死。”

    月山间闻言推开兰子义道:

    “现在给我空口许诺,刚才却不见你逞英雄,你就是个大骗子。”

    说着月山间抓起缰绳,又先兰子义一步而去。但这次月山间的话里就带回了往日里娇嗔的模样,先行一步也只快半步,并未离去。

    兰子义知道把月山间的心意又说了回来,赶忙催马上前连哄带骗好言相劝,好不容易在回客栈前把月山间哄得破涕为笑。

    刚进客栈兰子义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兰子义高声唱和道:

    “这不是客栈老板嘛,怎么,出来了?”

    那老板见着兰子义,躲也不是,迎也不是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干笑道:

    “拖侯爷的福,小人出来了。”

    兰子义看着老板肿起来的脸庞,知道他在台城卫衙门里受了折腾,于是便拍着他肩膀说道:

    “老板既然开店,自然知道利害。聪明点,有些事不该做,别逞强。”

    那老板哪还敢多说废话,只得点头应了。

    兰子义给老板撂下狠话之后又随口点了几道菜,然后他便与月山间一并上楼,来到二楼住处兰子义便要去仇家先生卧房,而月山间并未跟上。兰子义问道:

    “月儿还在生我的气?”

    月山间则娇嗔道:

    “卫侯刚才说我脸上妆花,现在上了楼又嫌我离你而去。我不去补妆怎么见人?”

    兰子义闻言笑着摆手示意月山间回房,自己则转头拐进仇家父子房中。

    兰子义刚把门推开便听见里面刀出鞘的声音,接着有人厉声呵斥道:

    “何人!”

    然后便闻仇文若道:

    “卫军大人,不可无礼!”

    仇孝直也道:

    “听脚步声当是卫侯,军爷可不敢呵斥。”

    兰子义笑着推门而入,他道:

    “两位先生好耳力,辩声识人。”

    说着兰子义朝卫军点头示意,表示不用在意刚才的话,同时兰子义从袖中取出无两银子来赏给这名台城卫,他拉着卫军的手道:

    “忠勇可嘉,这便是嘉奖。”

    见到钱财谁人不喜?那卫军只略微推辞然后便接了银子,然后识相的告退,而兰子义的拿了一个凳子坐到仇文若床前。

    躺在床上的仇文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气喘吁吁,燥热难耐,虽然这客栈豪华,比起寻常百姓家凉快的多,但暑热难当,谁人又能受得了。

    兰子义看着仇文若道:

    “先生辛苦了。”

    仇文若道:

    “我躺在床上有什么辛苦可言,卫侯外出才是辛苦。我听刚才卫侯进门时步伐轻盈,定有喜事,卫侯难道在季家捞到好处了?”

    一旁坐着吃瓜的仇孝直闻言数落儿子道:

    “吾儿,你躺在床上看不清楚,我观卫侯笑容僵硬,面有苦色,今天的事情怕是不顺利,脚步轻盈最多说明喜忧参半。”

    兰子义闻言拍手笑了起来,他道:

    “两位先生到底是才智过人,管中窥豹居然能窥见全貌。孝直先生所言不假,我今天遇到的事情喜忧参半。”

    接着兰子义便将今日在季府门前遭堵,又在村中煽动百姓的事情和仇家父子说了一遍。

    仇家父子听完沉默不语,仇孝直更是一直用手捋着下巴上那撮山羊胡陷入沉思。兰子义见仇家父子默不作声,心中顿时没了底,他问道:

    “先生以为我做错了?”

    仇文若道:

    “错卫侯倒是没做错,只是卫侯说得如果没有隐瞒的话,这件事情的细节就很是值得斟酌了。”

    仇孝直这时问道:

    “卫侯煽动百姓是有何意呢?”

第六百七十二章 暂回城中(下)() 
    仇孝直问罢便与自己儿子一道看向兰子义,兰子义见状咳嗽一声后说道:

    “季家人多势众,武备齐全,一众家丁把他那碉楼豪宅围得跟铁王八似的,这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德行我们硬上不得。既然我硬上不得那我便要从他处想办法,季家借着荒年放高利贷,整个余杭府的农户都被他折腾的快要破产,昨晚孝直先生教我,让我拉拢季家仇敌,现在百姓就是季家仇敌,我自然要动他一动,煽他一煽。“

    仇文若道:

    “卫侯所言不差,只是卫侯为何要用那流氓?“

    仇文若这一问又惹得兰子义想起回城前月山间受辱的事情,登时兰子义便觉胃里泛苦,脸上也因此无光,他低下头叹道:

    “我不用他还能用谁呢?”

    仇孝直闻言将凳子拉近兰子义,他抬手拍着兰子义肩膀道:

    “卫侯切勿自责,我们说卫侯做得不对,只是觉得这人不值得信任。”

    兰子义并没有因为仇孝直拍他肩膀的僭越行为而感到懊恼,他早已将仇家父子当作自己的良师益友,仇孝直年龄又长,拍拍他肩膀并无不可。

    兰子义叹了口气又重复道:

    “我不用他又能用谁?我当时只带了三位哥哥和月儿在身边,我总不能让他们去煽动村民吧?再说就算我手底有人我也不可能把人派下去,这种聚众闹事的活计乃是挖朝廷的墙脚,我的家人全是朝廷的人,哪有自己挖自己墙脚的?”

    仇文若叹了口气道:

    “卫侯你自己不就在挖朝廷墙脚吗?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卫亭侯。”

    兰子义叹道:

    “现在是关内侯了。”

    仇孝直道:

    “卫侯不愿让自己人参与此事无非是不想脏自己的手,可这种大事如用外人,事情将来发展可就不受控制了。兰家马场分布全国,余杭乃江东大港,此地马场伙计想必不少。这些人手都是代公多年以来广布全国的心腹,对代公、卫侯忠心耿耿,能力也没有问题,卫侯放着现成的人不用,专门依靠一个不知来路的地痞,这就不妥了。真要是卫侯觉得马场伙计不便出面,卫侯也可调用三郎麾下的赌棍恶徒,卫侯散了那么多银子养闲人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兰子义闻言恍然大悟的点头道:

    “有道理有道理,孝直先生一眼真如醍醐灌顶一般,我刚才在村中怎么就没有想到?

    ”

    仇文若这时又说道:

    “我听卫侯描画,那个叫朱十六的就是个无赖,他不仅对卫侯侍女起色心,还当着卫侯的面辱骂卫侯的人,卫侯恼怒之后这人又立马跪地求饶。此等奸猾巨贼,脸厚心黑,能忍敢当,此人心思怕不只是给卫侯打点下手这么简单。

    而且卫侯刚来余杭便当街打死衙役,虽然以卫侯身家,打死个人应该没事,但这事传到京城去也够卫侯喝上一壶。现在卫侯又煽动百姓,若果百姓走偏便是民变,据我所知那些行走乡间的拳师药贩暗地里都有结社,平日里画符扶乩,真要动起来搞不好就是转生道第二,那个拳师估计就是此中人事。“

    仇孝直接过话说道:

    “现在卫侯登高振臂一呼,百姓因卫侯鼓动方才起事,那些地痞流氓便能因此假借卫侯名义四面扩大势力,一旦乱起黑锅便在卫侯头上,这等罪过哪怕卫侯是皇上的亲儿子估计也该以死谢罪了。”

    听话到此兰子义只觉脊椎发凉,即使在这暑热天气他也被惊得冷汗直流。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兰子义被吓得从座上弹跳而起。好在进门的是桃家兄弟,三兄弟正端着饭菜拿着酒从回廊走进,他们将饭菜放到桌上,桃逐兔招呼兰子义和仇家父子道:

    “少爷,两位先生,来吃饭吧。差点忘了文若先生起不得身,来,我把桌子搬到到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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