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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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 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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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

    只是说出这么简单的一个句子,桃逐虎却中断了两回用来喘气。桃家兄弟与兰子义一样都是北镇人,这样的闷热让他们煎熬异常,而他们的水又全部省给兰子义用,大量发汗之后两人都有中暑的征兆。

    在桃逐虎说完后桃逐鹿也说道:

    “少爷,这里太热了,再往里走我和大哥都会中暑,若是我们两人倒下,少爷你可怎么办?”

    兰子义闻言抬起头来,他回头看着走过的船舱,那幽长的走廊居然像游蛇一般摆动起来,连同这船家的面容一道逐渐狰狞。

    船家虽然也觉得很热,但他明显比兰子义更适应船舱中这种恶劣的环境,他挥手擦了一把汗,然后笑眯眯的对兰子义说道:

    “侯爷,我们还是出去吧,再走下去您的身子可是真吃不消。”

    兰子义没有立即回答船家,他扶着墙努力的想从剧烈的呼吸当中平复下来,可试了试他才发现这只是徒劳。兰子义绝望了,他想这种鬼地方绝对不是人呆的,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带下去,季知年那种富家公子更也不可能,搞不好这位船家真的只是想要走私而已。

    兰子义喘了两口气后终于不再坚持,他掉头想要原路返回,可就在此时,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中却传来了“叮咚”的响声,听那声音好像是杯盘落地的声音。

    兰子义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船家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兰子义注视声音来源的方向,哪里离他并没有几步距离。于是本打算要走的兰子义又停下了脚步,他说道:

    “再看那最后一个房间,看完我们就离开。”

    说罢兰子义便扶着墙壁走到那间房门口。

    紧随其后的桃逐虎上前推开房门,房中的人对兰子义的到来很是惊讶,因为他明显的浑身颤抖,而见到人的兰子义他们更加吃惊,因为在这么热的天气里,那人居然紧紧裹着斗篷伏在地上,连脸面都不外露。

    兰子义回头大声质问船家道:

    “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五十五章 熟鸭子() 
    那人披着斗篷伏在地上,像是一只被人抽走了筋骨的蛇,软绵绵没有一点力道。房内的甲板上洒落着一滩水,水面在船底海浪的摇摆下沿着甲板四面摇晃,越摊越扁,最终彻底渗进甲板中。与兰子义相隔一水的是摔碎一地的瓷片残渣,那人的手就瘫软在残渣之后,他肯定是在拿水的时候晕倒的。

    兰子义一边问船家一边下意识的想上前救人,可散落地上的瓷片却引起了兰子义的好奇,这些瓷片肧烧得非常好,晶莹剔透,几乎透明,再看瓷片上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几乎能从画中跳出来。虽然兰子义对瓷器文玩并不在行,可他也知道这个摔碎的杯子一定价值不菲,可这样名贵的器物真是一个裹在着破麻布斗篷趴在地上的人可以用的吗?

    船家见兰子义要动,立刻上前将人拦住,船家说道:

    “侯爷,不能去扶啊!那人有麻风!”

    兰子义闻言眉头略微一皱,他又看向伏地那人。伏地之人似乎听见了船家的话,他用自己所能用上的最快的速度将手收回怀中,可他行动还是太慢,兰子义已经看到了他白净的臂膀。无论这人是男是女,能有这样的皮肤,他一定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兰子义听到船家的话后脸上划过一抹狡黠的笑容,他任由船家将他推出房外,然后对船家说道:

    “麻风也是人,难道因为他有病就要把他活活热死在这里?”

    接着兰子义吩咐桃逐虎与桃逐鹿道:

    “大哥、二哥!你们快去把他扶上甲板。”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的话有些为难,他小声说道:

    “少爷,麻风病可是瘟疫,那是要染到别人身上的。”

    桃逐鹿则看出了些许端倪,他用胳膊肘杵了桃逐虎一下,他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能因为有病就就不施以援手?“

    桃逐虎回头看向桃逐鹿,他自然看出了自家兄弟脸上的映出的言外之意,于是兄弟两人推开船家,走到地上人跟前,一左一右把人架住,不由分说便往甲板上拖,而兰子义则快步跟上,在船家和船舱里其他水手们行动起来之前,兰子义他们四人便重回甲板。

    终于,海面的微风再次轻抚兰子义的面庞,兰子义感到自己从外到内,一直到他灵魂的深处都清凉了下来,没想到夏日的热风居然能为人带来此种清凉的感觉。虽然只是进舱一瞬间,但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在舱内过一年,兰子义心想自己今后绝对不会在盛夏时节进船舱闷着,决不!

    那个藏在斗篷里的人应当是中暑了,在被拖出船舱的过程中他完全是被桃家兄弟架在手中,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被舱外清风吹拂之后他才稍微像是恢复了一点精神。

    桃家兄弟将那人拖出船舱后便将他扔到甲板上,桃逐兔看着满身湿透的两位哥哥和兰子义,赶忙取下水囊递过去,他问道:

    “舱里那么热,这人怎么是怎么裹这么厚的?他不热吗?”

    这次兰子义没有自己喝水,他把水囊递给了桃逐虎。桃逐虎接过水囊后喝了两口递给桃逐鹿,他笑着回答桃逐兔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中暑热的都快晕过去了,可刚才我和你二哥把他拖出来的时候他却还不忘兜紧头罩,不让自己露出脸来。你问我他热不热?我也不知道,不如你问问他?”

    桃逐兔闻言上前踢了那人一脚,他问道:

    “你热吗?热就脱了。“

    见到桃逐兔替人,甲板上聚集的水手和舱里出来的船家全都想上前护卫,可此时的甲板上已经站满了台城卫,水手们哪里再敢放肆。

    船家强行赔上笑脸走到桃逐虎面前护住那人,他对桃逐兔说道:

    “公子,您离这人远点,他有麻风病。“

    桃逐兔闻言一惊,赶忙后退,他指着船家骂道:

    “你这混账东西!一个麻风病你让我两位哥哥给抬出来,我看你是找打!“

    不过桃逐兔只是这么说说,并没有动手,估计是因为船家站的离那个“麻风病“太近,桃逐兔投鼠忌器。

    桃逐虎与桃逐鹿听到自己的小弟怒骂,抱着臂膀嘿嘿冷笑,而兰子义也没有桃逐兔那么反应过敏,他蹲下身子凑近“麻风病“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船家见状弯腰想分开兰子义的手,他不停的说“麻风病,碰不得。“可兰子义完全不管船家怎么说,他抓住那人,而那人则紧紧的扣住自己兜帽的收口不让自己露出脸面。兰子义没管这人怎么做,他将这人另一支手臂抬起,然后把他的袖子撸上肩头,露出臂膀。兰子义捉着这人白净的手臂笑道:

    “好个麻风病,竟生的如此白净。老天无眼,竟使斯人有斯疾!”

    然后兰子义凑近那人兜帽说道:

    “你说对吧,季公子?”

    船家听着兰子义的话还想解释,他道:

    “侯爷,这人只是刚刚生病,你不要……”

    可船家话未说完,被兰子义捉住的那人便猛地用力将兰子义推开。

    兰子义自恃经历阵战,力气比之前大了不少,季知年本就是富家公子,现在又成了一只病猫,他肯定是博不过兰子义的。可兰子义没想到季知年突然间的发力居然如此猛烈,兰子义被推得朝后滚了一个跟头才停下。

    船家见“病人“逃跑,立刻扑向桃逐虎把他拦腰保住,其他水手也同时行动,有两人死命抱住桃逐鹿,其他人则分头拦住想上前来的台城卫,那船家带头高声喊道:

    “不行啊几位爷,那人是麻风病,近身不得!“

    这些水手们齐心协力为“病人“挡出一条路来,而病人则在推到兰子义后摇摇晃晃站起身,死命的往船舷处跑去。

    桃逐兔见兰子义跌倒,赶忙去扶,而兰子义则推开桃逐兔骂道:

    “不要管我!去抓人!“

    可为时已晚,那个“病人“跑到船舷便纵身一跃,普通一声跳入海中。

    桃逐虎见状大怒,船家此时正抱着他的腰拖延他的时间,可这怎么会难住桃逐虎?只见桃逐虎弯下腰反将船家保住,然后原地旋转,手腰用力,将船家给扔了出去。

    在桃逐虎挣脱船家的时候桃逐鹿与台城卫也突破了水手们的封锁,台城卫将这些乱事的水手挨个押住不让乱动,桃逐虎与桃逐鹿则急忙跑到船舷边,只是这时“病人“已经在水里游出老远。兰子义此时也从地上爬起,他气急败坏的叫道:

    “给我把那小子抓住!“

    桃逐虎今次上船没带弓箭,他听到兰子义的命令后四下端详,想要找件趁手的家伙,就在此时桃逐兔抛给桃逐虎一只鱼叉道:

    “大哥,用这个!“

第六百五十六章 熟鸭子(下)() 
    真没想到这艘商船上居然会有鱼叉,而且好巧不巧还偏就被桃逐兔看到一手捞了起来。在桃逐兔喊话的同时他已将鱼叉掷出,而桃逐虎更像心有灵犀一般,头也不回,抬手便将鱼叉抓住。

    此时“病人”正在海中拼命游泳,桃逐虎接过鱼叉的时候他已经游出很远,而且非常神奇的是哪怕在水里那人身上还裹着那件破麻布斗篷。

    桃逐鹿手扶船舷眺望“病人”,他道:

    “他到底是真的中暑还是装的中暑?披斗篷下水不被淹死还能游这么快,这人水性真不一般。”

    桃逐虎没有去管桃逐鹿,他正手举鱼叉瞄准“病人”,全神贯注只待决定一击。终于,桃逐虎爆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投出鱼叉。平日里只见桃逐虎强弓硬弩,箭无虚发,今日方知桃逐虎扔标枪也是神准,那支飞在空中的鱼叉化做一道闪电直扑“病人”而去。

    此等凌厉的鱼叉莫说是人,哪怕是鲲也能插死在水中,眼看鱼叉铁尖就要刺入“病人”背部,那病人却突然沉入水中,只留斗篷浮在水面。鱼叉在空中飞舞时好似雷光电转,可是一碰到水力道便大打折扣,再加上浮在水面的湿斗篷,鱼叉刚一碰触便似铁牛入泥潭,整个铁尖全被斗篷裹住。

    桃逐鹿见状叹道: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练家子?”

    桃逐虎一击不中甚是恼火,他道:

    “再来一根鱼叉!”

    可这时桃逐兔却走上前来说道:

    “没了呀大哥,我就找到这一根。”

    桃逐虎想要回头让水手替他拿根鱼叉,可看到的确实整船水手们怨毒的眼神,桃逐虎这才想起这些水手刚才都在帮助“病人”逃跑,现在哪里可能会帮他。于是桃逐虎只得悻悻回头,再次查看“病人”

    “病人”刚刚从水中钻出,他勉强伏在水面上咳嗽了几声,然后便踉踉跄跄的差点再没到水里去。

    桃逐虎见状骂道:

    “哪来的练家子,只是快他妈淹死而已,真是让他走了狗屎运!”

    兰子义这时也爬起来跑到船舷边,见到水中那人的样子,他急忙对一旁的台城卫下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下去抓人!”

    在船的台城卫都已经知道船上这人便是卫亭侯兰子义,闻命立刻动身入水,而兰子义则在心中咒骂这些当差的怎么每一个长眼。

    好在留在岸上的仇家父子是有心人,他们听到动静后便开始向水面张望,看到水中乱象父子两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此外父子两人还看出“病人”是在往岸上游,现在船上的主力没了办法,父子两人便动起了脑子。他二人高呼周围台城卫随他沿陆路包抄“病人”,可这些卫军怎会听两个白衣的安排?他们汇报两人呼喊的只有嗤之以鼻。

    父子两人无奈,只得自己动腿往“病人”上岸的地点跑去,等兰子义看到跑动的仇家先生后派人跟上时,两人已经跑上木桥,沿岸狂奔。

    兰子义在船上焦急的来回踱步,现在唯一能让兰子义放心一点的就是那个“病人“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游,他在水中上下扑腾,几近溺水。

    虽然港口里的大部分人已被清走,但留在船上看守的水手人数依然不少,海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各船的水手自然纷纷伸长脖子观望,这些人只把眼前发生的事情当作好戏,他们指指戳戳,好不热闹。对兰子义而言这些人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保持现状,不要插手此事下水捞人便可。

    但兰子义今天出门貌似没翻黄历,老天爷处处与他作对,刚刚是煮熟的鸭子飞掉,现在又是别人跑出来截胡。本来兰子义看那人已经没劲再游,只等台城卫游过去便能将人抓住,可就在此时一行人划着小艇从不知道那条船背后钻出,看那势头居然能在台城卫之前赶到那人处。兰子义见状自知不妙,他赶忙放眼岸上看去,果然一众戴着乌纱帽的人已经占穏岸边一角,只等船小艇把人送上。

    兰子义看着小艇把“病人“捞起,在捞起的一瞬间艇上的人还不忘给”病人“重新披上一件斗篷,而游在水中累的半死的台城卫却只能在差了一步的距离上眼睁睁的看被人抢走。

    兰子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然后推开船舷飞奔下船,临下船之际兰子义还不忘吩咐船上人道:

    “把水手和船家都给我押回去,我要好好审问他们一番。“

    下了船后兰子义又发现木桥上的台城卫们只是各自闲散在一旁,并没有人跟仇家父子追上去,再看仇家父子,两人已经被那些乌纱帽拦住,靠近不得。

    兰子义现在已经没有了咒骂的心情,他带着桃家兄弟沿路向岸边狂奔,而在他的带领下,台城卫们终于肯随之一起行动。

    兰子义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问道:

    “那边的差役是哪来的?“

    桃逐鹿答道:

    “看样子好像是官府衙役,这里是余杭地界,那应当是余杭府的人无疑了。“

    兰子义又狠狠的咒骂一句,他道:

    “早间维持秩序时不见他们,现在抓人他们反倒来了。季家势力如此,港中居然专门有人帮他儿子出逃,我才不信现在来的这些官差是来帮忙的呢!“

    兰子义所料不假,小船拉着“病人“上岸之后便被一众差役护在中间想要离开,任凭兰子义远远呼喊,仇家父子近处争执,这些差役就是装作不闻不问。

    仇文若被差役拦在外围,急得跳脚吼道:

    “那人是台城卫所抓人犯!你们要把他们弄到哪里去?“

    一边说仇文若还一边往人群中挤,他头上纶巾和衣衫都因为剧烈的争抢而被撕扯成了碎片。阻拦仇文若的差役被仇文若纠缠的恼火,猛然抽出刀来用刀把狠筑仇文若面庞,那差役把仇文若打到在地,然后和一旁其他几个人一起施加拳脚,他骂道:

    “穷秀才,酸书生,老爷们办事岂是你该管的?“

    仇孝直见状上前想要护住自己儿子,可他一人怎能敌过一群差役,他只能把自己也赔进去而已。

    好在这时兰子义已经快步赶到,他见到自己先生被打,怒不可遏,上前对着带头那人面门便是一记老拳。差役挨打自然火上心头,他伸手抓住兰子义的衣领就想还手,可桃家兄弟的刀把这时已经招呼到了他脸上,其他差役见到台城卫们浩浩荡荡涌上前来不敢再上前助拳,而那个带头大人的差役只一瞬间便从打人者变成被害者,他被桃家兄弟围在中间狠命捶打,满地找牙。

    兰子义伸手去扶仇家父子,同时他愤怒的吼道:

    “你们管事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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