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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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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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说得好啊卫侯,你找姓隆的救急便是卑辞厚礼,找我求救便知来说句话。怎么着,我是你兰家家奴不成?”

    兰子义闻言赶忙跪地扣头道:

    “子义不敢,子义错了!公公,求您息怒!”

    桃家三兄弟见状也跪下扣头,桃逐鹿同时说道:

    “公公,当时我家少爷并未有给姓隆的写信之意,这都是仇孝直和仇文若那父子两人教我家少爷干的!信也是仇文若那厮代笔,和我家少爷全无关系啊!”

    鱼公公闻言转头指着桃逐鹿骂道:

    “当初投靠姓隆的时你家少爷同意,现在被我捉到把柄你就把仇文若供出来当替罪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知道刚才姓隆的拿着这封信来台城卫衙门时有多么趾高气昂?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鱼老哥,兰子义见利忘义,当年写信拜于我门下时说的那么好听,现在居然当着内阁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给出卖掉,我劝鱼老哥也长个心眼,别被兰子义给骗了。“

    你们知道我有多丢人吗?“

    兰子义听闻此言只敢把头抵在地上,不敢抬起。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信就是隆公公故意泄露给鱼公公的。

    鱼公公接着说道:

    “兰子义,我把你视若己出,我把我的心头肉月儿塞给你连眼都不眨,你可倒好,那我当枪使?今天我已经被你使过一次,我再也没有那份闲心,明天的军机处里,你自己去吧!”

    说罢鱼公公拂衣转身而去。

    今天兰子义在军机处已经把隆公公得罪,同时出卖了德王,章鸣岳从来都是要找机会收拾兰子义,现在兰子义唯一能指望也是能靠得住的就是鱼公公,而鱼公公又因为兰子义写信给隆公公的事情现在和兰子义决裂,明日再去军机处,那不就是让兰子义任人宰割么?

    兰子义最怕的就是这个,可怕什么来什么,兰子义在鱼公公离开后赶紧起身去追,可已经来不及。

    追鱼公公不及,兰子义只得退回屋中,后厨这时已经做好饭菜为兰子义送来,而兰子义哪里还有卫侯去吃,摆摆手让人把东西拿下去便了事。

    桃家兄弟一直围在兰子义身边,见兰子义这幅模样,桃逐虎说道:

    “少爷,我看这事还可以和鱼公公再解释解释,少爷你当时本就没打算给姓隆的写信,都是仇孝直和仇文若唆使少爷你干的。”

    桃逐鹿闻言附和道:

    “对呀少爷,这事明明是仇家那父子两人谋划的,怎么最后却要少爷你来背黑锅。”

    兰子义此时无心听人多说,今天一天的他的事情就没有一件顺遂的。兰子义只是对桃家兄弟摆摆手,叹息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要休息。”

    三兄弟闻言互相换了个眼神,他们知道现在不宜多言,不得已只得作揖后离开。

    把所有人都赶走的兰子义再次紧闭门窗,熄了灯一人蜷缩在床上。一夜难眠,他满脑子飞的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等到今日的回忆刚刚消停一些事,明日的担忧又浮现脑海,明天真要是被人宣去内阁,那要面临何种事情啊。

    次日一早,整夜没怎么合眼的兰子义起身推开门窗,简单的叫仆役们端来东西,简单梳洗后兰子义一人坐在躺椅上发呆。

    过了不一会桃家兄弟便一起来兰子义这里问候,三兄弟见到兰子义这幅模样,都不免担心叹气。

    既然兰子义情绪低落,兄弟三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他们三人便立一言不发的立在兰子义身后,静等兰子义安排。

    又过了一会后,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仇家父子两人立在门外问候道:

    “孝直、文若求见卫侯。”

    桃家兄弟听闻是仇孝直与仇文若过来,当下便怒,卷起袖子就想出去打人,还好兰子义及时起身将兄弟三人拦下,接着兰子义亲自走到门口,却见父子二人已经扣头跪在门外。

    兰子义上前扶起仇家父子道:

    “两位先生这是何意?”

    仇文若道:

    “我与父亲害了卫侯!”

    仇孝直道:

    “我与文若身为卫侯幕僚,却算出这等失误,叩头乃是轻的。”

    被兰子义拦在身后的桃逐兔闻言冷哼道:

    “你们两个还知道这是轻的!”

    兰子义闻言正想说话,院外却传来呼唤声,只听人道:

    “杜大人到!”

第五百一十六章 吉凶已定() 
兰子义正在伸手搀扶仇家父子,听闻有人来,心脉气阻,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兰子义也不管是否有人来,转身便走回屋内,桃逐虎见状立刻指派桃逐兔跟上兰子义回屋,他和桃逐鹿则堵在门口。

    兰子义前脚刚走,后脚杜畿便来。这次杜畿身边在没有宫中的公公相随,只有杜畿和他的家仆。

    见到桃逐虎与桃逐鹿两兄弟如同门神一样把路堵死,杜畿倒是没有太意外,他来到门口略微向几人点点头,然后便宣道:

    “奉首辅大人令,传卫侯过去问话。”

    桃逐虎闻言呵斥道:

    “说话放尊重点,你是要叫我家少爷过去问话,还是要过去定罪?”

    杜畿笑道:

    “一回事,说问话只是给代公一点面子。至于你桃逐虎,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知不知道按照我大正律令,你这样的七品武官对我放肆要挨军棍?”

    桃逐虎被杜畿气得直喘粗气却有无可奈何,因为以他的身份地位,继续硬抗的确是会受罚。

    杜畿见桃逐虎与桃逐鹿还是没有散开的意思,大声呵斥道:

    “我来传卫侯,你等何人,是何身份?有什么资格堵在我面前?还不快让开?”

    也在门外一并站着的的仇孝直与仇文若听闻杜畿发怒,上前一步作揖。仇孝直先说到:

    “大人,实不相瞒,昨夜卫侯回来之后染了急病,不吃不喝睡不着觉,今天身体不适,容不得再出去。”

    杜畿笑道:

    “身体不适?我个京兆尹亲自过来叫他一个小侯爵,他却说自己身体不适?今天是首辅大人会同吏部兵部共同议定卫侯功过的日子,岂是你一句身体不适就能推辞掉的?”

    仇文若闻言叹道:

    “杜大人!卫侯已经成了你们的板上肉,你们又何必非得要扒掉他最后一点面皮?既然是要治罪,治之便可,有什么必要把人再叫去羞辱一番?你们非得要把卫侯逼到绝路上去不可吗?”

    仇文若这番话说中了杜畿心事,杜畿闻言后低头略微沉吟,半天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后杜畿才算定下决心,他抬起头来扫视了一遍面前的仇家父子与桃家两位兄弟,然后说道:

    “在我来之前首辅大人便嘱咐了,今天卫侯方便,便请过去,不方便,便抬过去,无论如何吏部大堂里的位子都给卫侯准备好了,你们若是还在门口阻碍,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仇文若闻言扬天长叹,摇头不再多言,仇孝直则叹道:

    “章鸣岳东夷狸獠,行事剽急如此,完全不留余地,今后岂有好下场?”

    杜畿刚才便被仇文若的话点中心事,现在听闻仇孝直的感叹,也没有发怒,更没有追究他不敬的罪名,他只是轻声叹道:

    “首辅大人自有首辅大人的安排,孝直你骂首辅狸獠,难道你自己不是吗?”

    仇孝直闻言也如自己儿子一样摇头叹气,不再多说。

    这时一直坐在屋内的兰子义慢慢走到门口,桃逐虎与桃逐鹿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赶忙拱手抱拳,让开通路,而兰子义则走到门前与杜畿互相行礼。

    作揖过后兰子义对杜畿说道:

    “刚才孝直、文若两位先生说的不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子义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今天会落得什么后果,去了只是遭人羞辱,不去也会不会多天一份罪。所以杜大人请回吧,子义今日身体不适,这几天都不会出门。如果章大人非得用硬的把我拉过去,那么是拆屋还是扒墙便由着大人干吧,子义也没有还手的力气。”

    杜畿听闻此言把手放下,一时立在屋前,犹豫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早在昨晚章鸣岳便召集人手商议,打算次日叫兰子义去吏部议事,而杜畿和不少人对此表示反对,他们的想法和仇家父子的想法一样,都是觉得兰子义的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明白事,治了罪就可以,不必专门在把人叫来,那种过场于事无益,只会将人羞辱一番,惹人记恨。但章鸣岳坚持要把兰子义拉去。

    杜畿说是回来硬的,章鸣岳也的确是这么安排,但真要干杜畿还是顾虑很多。即使兰子义昨天说错话惹得内廷两个太监头子全都不高兴,那也不是说内廷就会和外朝联手绞杀兰子义,扒房字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就连硬拿人这种事其实都不能干,兰子义又不是犯人,有没有犯罪,哪能抓?就算隆、鱼两人不管外朝拿人,难道落雁关里的兰千阵就会看着人欺负到自家头上?所以杜畿现在是非常为难的,甚至他已经打算打道回府,反正他也支持传人过去。

    好在这时李敏纯及时赶到,他一路小跑来到两人之间,连伞都没打,气喘吁吁的说道:

    “杜大人,卫侯,大家都是朝中同僚,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僵?”

    接着李敏纯又说对杜畿说道:

    “杜大人,您是来抓人还是请人?要是抓人那卫侯倒是犯了什么罪,您给出个名目来,也好堵了周围看客的嘴。”

    李敏纯这话算是给杜畿找到了台阶,而且以李敏纯的身份,他有资格这么说,于是杜畿回答道:

    “当然是请人,如果卫侯实在是不愿意去,那我也只好先回去,是不是硬要拿人,那还得首辅大人定夺。”

    李敏纯闻言点了点头,对着杜畿再次作揖,然后他走到兰子义跟前,问道:

    “卫侯为何不去?”

    兰子义道:

    “叫我去是要羞辱我,我又不傻,干嘛要去?”

    李敏纯道:

    “近日京城之事,我也多有耳闻,卫侯近日去,凶多吉少乃是必然。但是卫侯,去与不去结果相同,既然如此,何不走一遭呢?“

    兰子义闻言怒道:

    “殿下这是什么话?去与不去结果都一样,我又干嘛过去自找苦吃?”

    李敏纯道:

    “哪怕就是过去任人宰割,卫侯你也能知道到底是给卫侯安了什么罪名,受一顿气,探清首辅大人用意,纵使不能补过,也能死个明白,我以为卫侯可以一试。”

    兰子义闻言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后他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桃家三兄弟道:

    “哥哥,为我备马。”

    杜畿听到这句,拱手之后自己先出门去。桃逐虎与桃逐鹿则转身去牵马。仇孝直还有话想说,兰子义却率先带着桃逐兔走了一步,他对仇孝直说道:

    “先生不必前来,有几位哥哥相伴,子义这边没什么问题。”

    仇孝直听闻此言与仇文若换了一下眼神,父子两自然听得出兰子义对他二人的疏远,父子两人只得拱手退后,不再多言。

    桃逐兔看着退回去的仇家父子,冷哼了一声,然后便伴着兰子义出门去。门外杜畿已经入轿,桃逐虎与桃逐鹿则备好了马匹,兰子义翻身上马,接着便虽在杜畿轿子一旁,往吏部那边去。

    一路上兰子义任由天上梅雨拍打,惟其如此他才能让心中的愧疚与懊恼稍稍缓解。

    当此时节,街上行人稀少,兰子义一行走在漫长的道路上倍感孤单,吉凶已定,兰子义今天无处可逃,能得前日张偃武的下场已经算好,今日死状究竟如何,实不可知也。

第五百一十七章 欲加之罪() 
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吏部衙门,下马之后兰子义将马缰绳交给桃家兄弟,桃逐兔还想随在兰子义身边一起跟进去,却被兰子义拦住,兰子义道:

    “三哥别去了,吏部肯定不会放你进去,就算让你进你也是白受气,我自己去便好。”

    桃逐兔闻言想要开口,却被桃逐鹿拉住,桃逐鹿给桃逐兔指了指守在吏部门前那些衙役们的嘴脸,桃逐兔便也只好大笑进去的念头。

    兰子义迈步走向吏部衙门,杜畿居然出人意料的侯在门口,见兰子义过来他便先行一步在前面引路。

    兰子义跟着杜畿走入吏部,七拐八拐绕过吏部大堂,来到后衙。被引入后衙的兰子义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章鸣岳还没打算拿公堂的威严来扫他威风。

    与之前那次被德王赶去刑部相似,兰子义被杜畿引入了后衙院中的一件侧房内,入房之后兰子义看到屋内如内阁一般摆满了文案笔墨,诸位大人都坐在案后办公,屋内还有许多衙役来回行走,传递文书。

    除过有桌子办公的大人外,屋中还有好几个人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人便是老面孔申忠,还有一把椅子空着,想必便是杜畿的座位。

    进屋之后兰子义只是略微对章鸣岳欠身,连作揖都没有,倒是章鸣岳笑得很客气,他在第一时间差人给兰子义搬来椅子,而兰子义也不客气,直接便坐下了。

    坐下后兰子义直接开口问话,他道:

    “章大人不是要来论我的功么,现在我来了,大人打算怎么定我的功劳。”

    章鸣岳闻言笑道:

    “卫侯的功昨天便已经算的明白,你出征的功和你冒充德王赏银的过相抵,已经没了,卫侯还有何功劳可言?”

    兰子义道:

    “昨天这事根本就没有谈成,鱼公公便没有同意。”

    章鸣岳笑道:

    “鱼公公昨天是对此事有些疑惑,但今天他已经同意了,卫侯不必多虑。”

    兰子义道:

    “你说鱼公公同意他便同意?什么时候章大人的手脚已经伸进台城卫了?”

    章鸣岳道:

    “既然卫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今天将卫侯功过论罢,我拟好奏章呈交司礼监,如果两位公公全无意见便会把奏章批红下来,如果公公有意见便会驳回奏章。卫侯等一等,看看奏章便知。只是不知卫侯愿不愿意和我打这个赌,打算那什么出来赌?”

    兰子义听闻此言暗地里咬紧嘴唇,章鸣岳今天将他招入吏部而非内阁已经能说明两位公公的态度,况且经过昨天晚上的争吵,兰子义再想请鱼公公出来帮忙已经不可能,至少短期之内不行。

    兰子义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之所以把鱼公公抬出来是想要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点优势,只是现在看来他今天只能做板上肉,全无优势可言。

    不过兰子义还是不愿束手就擒,他岔开话题,指着坐在一旁的申忠说道:

    “今日是来论我的功,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诬陷我私财募均,意图谋反不成?”

    申忠昨日去鬼门关游了一遭后大难不死,今天兴致出奇的好,甚至可以说他今天与兰子义形式互换,所以在兰子义问话后申忠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慢悠悠的答道:

    “明明是卫侯你一直在诬陷我,今天反倒说我诬陷你,真是信口雌黄!你没有谋反的嫌疑又怎样,你不谋反难道你冒顶德王功劳的事情不算过?事情可没完呢,卫侯!”

    申忠最后吐出“卫侯”两字时故意将声调拉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跃然纸上。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章鸣岳见状都有些不屑,不过他还是放任申忠咬紧兰子义不放。在申忠说完话后章鸣岳也接过话说道:

    “今天叫卫侯来是给卫侯理清楚自己的事情,卫侯不必扯到申郎中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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