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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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 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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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侯仁义!朝廷处置不当留下的烂摊子,卫侯自己一个人接了,不仅接了下来还拿自家私银出来赏赐百姓,真是仁义啊!大正若全是卫侯这样的栋梁之才,何愁不能千秋万代?”

    兰子义闻言只是笑着拱手谦让,没接半句话。

    隆公公感慨一番之后又道:

    “前几天卫侯没来内阁旁听之前,我便按照皇上的意思与几位中堂商议过此事,营房那边已经不再赶人了,都是为国捐躯的忠烈,怎么能让他们的家属无瓦御寒?”

    兰子义闻言赶忙起身跪地叩头道:

    “臣兰子义,谨代诸多军户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隆公公见状赶忙起身扶兰子义重新入座,然后隆公公道:

    “子义这是干什么,你替朝廷出了这么大的力,皇上还想谢你呢,怎么你却先跪下了。”

    兰子义道:

    “都是子义份内之事,怎么敢劳皇上感谢?这些军户们的家中丁壮许多都是因为我的命令才丢掉性命的。他们家里少了一条命,而我只是赔些银子,我心里甚是愧疚!”

    隆公公闻言又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止是点头,在他的眼中还闪过一丝凌厉。接着隆公公话锋一转道:

    “卫侯,说起你赏赐军户这件事情来,朝中大臣可是非常的不满。”

    兰子义闻言故作糊涂道:

    “我也听说此事,据说工部的申大人一口咬定我拿私财出来赏赐百姓便是意图谋反,这罪名就莫须有了。以私财犒军古已有之,我拿银子出来为军户们发抚恤有什么错?再说我兰子义孤身一人在京城,拿什么造反?”

    隆公公闻言连忙安慰兰子义道:

    “子义莫要动怒,你说的有理,我也是这么觉着的。只是朝中的那些读书人嘛,你也晓得,听风就是雨,容易小题大做。”

    兰子义闻言叹道:

    “唉,我也习惯了,刚入京时不久搞出来个什么御沟行马的事情么?我不也硬挨了过来。”

    隆公公道:

    “不错。子义啊,我知道你苦,知道你在京城遭人排挤,德王也对你甚是无礼。不过子义你行事正道,皇上都看在心里,不要着急,你只要安心辅佐德王,将来少不了你的前程似锦。“

    兰子义闻言拱手作揖,没有答话。

    隆公公见兰子义不说话,开口问道:

    “只是卫侯,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的银两,又是在王府发生,德王就没有调度此事?“

第五百零八章 怀璧其罪(下)() 
兰子义闻言略微颔首,答道:

    “公公,德王的性情公公你更了解。别说去调度了,就是让他动脑子去想此事他也没这个胆。”

    兰子义这话说的生硬,鱼公公闻言却只是笑笑,他道:

    “卫侯,是我陪着德王长大,我的确比卫侯更了解德王。正是因为了解德王,所以我才觉得卫侯拿私财犒军这件事情有王爷的调度在其中。”

    兰子义心中暗笑,隆公公你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金粉你也敢往德王脸上敷?不觉得脸上发烫吗?不过兰子义还是客气的答道:

    “公公此言差矣。自从回京之后王爷每日早出晚归,说是去周博士家里求学,但实际上去干什么恐怕只有天知道。结果那日军户堵门来得早,德王没来的及出去,便被吓得躲在楼里不肯出来,还是吴幽思前来把我拱到前面去招呼外面军户。德王本就看我不爽,平日里就不理睬我,之前未有安排,临阵他又退缩,怎么他就能调度此事呢?”

    兰子义这话说的直接,隆公公听着很是不爽。虽然隆公公脸上没作色出来,但他的气息已经变得粗重,听之颇有不屑之音。

    兰子义知道隆公公是在冷哼,所以话说完后兰子义便停下筷子低头浅笑,静等隆公公发落。

    隆公公看着兰子义,想了一会,再次开口道:

    “卫侯,害怕乃是人之天性,突然有那么多人堵在门前,德王一时被人夺气也属正常,但这并不是说德王就是铁石心肠,不关心民间疾苦,不懂世态人情。“

    兰子义笑道:

    “公公,德王专门在院里砌了一堵墙把我封起来,他若有可能恨不得杀了我,怎么可能提前跟我安排事情?”

    隆公公道:

    “安排是有很多种方式的,卫侯你不也说吴幽思前去给你传话吗?说不定那是就说了。

    子义,你再仔细想想,德王当时是怎么调度这件事情的?“

    隆公公这话一出口,兰子义便在心中骂娘,话说到这份上简直是明着强迫兰子义让功,真是不要脸。

    兰子义笑道:

    “那天吴幽思只是让我去门外处理军户的事情,在没有多说其他任何事,也没有安排什么德王的吩咐。”

    隆公公的耐心此时应当是被兰子义消磨的差不多了,兰子义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头痛感,不过痛感没有往日里见到隆公公时那么剧烈。

    隆公公还是可以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子义,章鸣岳和外朝支持他的人都打算拿你这私自赏银这件事出来当借口。你这么干的确是给了京城军户一个非常大的人情,可是这份人情是烫手山芋,你拿着不合适。你只需要动动舌头,把这份功让给德王自己便没有被人攻击的借口了,何必非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揽在自己怀里呢?”

    兰子义心想当日在王府前赏银子的时候仇家父子就已经极言进谏,要让兰子义把功劳让给德王。若是当日兰子义听了仇家父子的建议,把功劳让出去,那便是护主心切,救驾有功,怎么说都好听。现在隆公公在这里威逼利诱,要是这时候松口岂不是让人觉得他兰子义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被人来硬的才肯吐出红利来?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面子可不能轻易丢。更何况兰子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德王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于是兰子义答道:

    “公公,我兰子义世代忠良,历来都以赤心见朝廷。朝廷之中如有流言蜚语便随他去吧,我兰子义君子坦荡荡,不怕小人恶语中伤。那申忠本就是一小人,妖贼渡江之时,在朝中主战的是他,暗自给妖贼送效忠信的也是他。就这德行,谁人会去信他的话。”

    隆公公耐着性子听兰子义把话说完,兰子义发现隆公公对申忠的事情一点也不关心,隆公公只是盼着兰子义快些把话说完。

    等到兰子义说罢后隆公公立即开口说道:

    “卫侯你家世代忠良皇上懂,皇上也都记在心里,正是因为你忠心耿耿,所以皇上才选你辅佐德王。“

    见兰子义部位所动,隆公公进一步说道:

    “卫侯,皇上疼爱德王人尽皆知,但德王根基太浅,人心不附,皇上得给德王一个立功的机会。”

    兰子义听闻隆公公此句心中甚是愤懑,就因为要给德王立功的机会所以就要牺牲掉大正腹地沿江数道之地?那死去的无数百姓和将士就是为了给德王加一份功?

    心有怒火,言语自有表现,不过兰子义也吃过几回钉子,知道事情轻重,这一次他说话便没有那么激动,他道:

    “公公,德王之前干下的种种事迹实在不堪自称有功,德不匹位,必有灾殃,皇上如果真为德王着想就不该再把德王抬到如此高位,这是在拿火烤德王。”

    隆公公闻言脸上终于绷不住,他冷声说道:

    “皇家事情还轮不到卫侯插嘴。”

    兰子义闻言拱手道:

    “子义身为德王幕僚自然要为德王尽忠。忠言逆耳,听上去自然不好听。”

    隆公公冷哼一声道:

    “卫侯你说的可真好听。“

    接着隆公公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我知道你和德王有矛盾,你们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德王欺负你欺负到头上我知道,今后我代皇上好好说教他一番,定不会再让他放肆。再说卫侯你在军中不还当中踹过他吗?你以侯爵身份殴打王爷这事我也帮你压下来了不是?那天我去你府上摆放我也当面替你呵斥了德王对吧?卫侯要是不愿卖人情给德王,卖个人情给我可好?只当是帮我一个忙。“

    应当说隆公公这番话说的是非常诚恳的,有那么几个时刻兰子义都已经被隆公公说服了。只是现在在让功,还是在隆公公已经低三下四哀求的情况下,这时让出去难道不怕今后遭隆公公秋后算账?

    兰子义一时没有想好主意,低头陷入沉思,而隆公公则等不及的追加话语道:

    “子义,你是德王伴读,是幕僚,孰轻孰重你清楚。现在朝中争得是什么?不就是德王的面子么?子义你干出来的这件事情就是一张天大的面子,只要你肯给德王,我在军机处和章鸣岳争就有话说。”

    见兰子义还是不开口,隆公公说道:

    “卫侯,如今朝廷缺钱,内务府也好不到哪里去,正是因为缺银子,所以才让军虎门没有抚恤拿。但你这事乃是忠义之举,皇上不会亏待你的。皇上已经跟我说过,你这银子不会让你白出,你花了五十万内务府愿意出一百万还给你。”

    兰子义听到这话不乐意了,隆公公这意思是兰子义在这里做了半天是在坐地要价,嫌钱少?

    当即兰子义便说道:

    “公公,我家里不差那点钱。”

    隆公公道:

    “卫侯家里不差钱,难道就差那点名声?谁人不知北镇兰千阵卫国戍边,抵御喏喏,功高震主?”

    隆公公故意说出功高震主这句话就是在给兰子义敲警钟,告诉他他家功名已经盈满,不可再加。可兰子义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连罚酒都不愿意吃,不愿意前后不一折面子,又怎么可能咽下别人的威胁?

    隆公公这话要是兰子义自己人,比如仇家父子来讲兰子义还可能听进去,从隆公公嘴里吐出来,兰子义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他抬起头来,看着论功道:

    “公公,公道自在人心,我兰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德王与此事无关,我怎么能把他拉进来?”

    隆公公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兰子义问道:

    “卫侯是不愿帮我这个忙了?”

    兰子义看着隆公公没有答话。

    正在气氛尴尬之时,门外来了一个台城卫那边的太监传话道:

    “隆公公,卫侯,军机处那边着奴来请两位过去议事呢。”

第五百零九章 互相掣肘() 
虽然来传话的是台城卫那边的人,按道理不用惧怕隆公公,但眼看着屋中隆公公和兰子义僵持不下,来的这人也不由紧气收声,躲在门口不敢再言。

    在这人进来之前兰子义就已经快要和隆公公谈崩,这突如其来的打搅对兰子义来讲究竟是福是祸还不好说。

    隆公公一直盯着兰子义再看,兰子义也盯着隆公公,两人默默的相持了一会之后,兰子义开口问道:

    “公公,军机处那边请我们过去,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隆公公闻言耸了一下肩膀活动筋骨,他没有开口回答兰子义就直接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兰子义见状笑了笑,随后也起身跟着隆公公一道出门去。

    门口那个来传话的太监知道今天这两位大爷的心情都不好,赶紧闭嘴悄声在前面引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于是乎隆公公与兰子义两个面不和心也不合的人就一前一后,默默的结伴而行。

    快走到司礼监门前时隆公公的心情似乎转好了一些,他语气缓和下来问兰子义道:

    “卫侯,我听说昨晚大理寺卿赵庭柱去你府上拜访了?”

    兰子义跟在隆公公身后颔首答道:

    “确有此事。”

    隆公公问道:

    “赵庭柱有何事找你?”

    兰子义道:

    “没有什么事情。“

    兰子义说话之际两人即将跨出门槛,隆公公闻言回头看着兰子义问道:

    “赵庭柱与卫侯家中并非旧交,无缘无故他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到你那里去?这怎么能说无事?”

    兰子义拱手道:

    “赵大人来找我只是闲聊,没什么重点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

    隆公公本来就因为兰子义不肯让利德王恼火,现在听到兰子义的话后他更是恼怒,瞪了兰子义一眼后便拂袖而去。而兰子义则默默跟在隆公公身后。隆公公如此不高兴,兰子义也不敢再乘坐轿子,他便带着轿夫等一行人跟在隆公公身后几步远默默前行。

    这段不长不短的行程在兰子义和隆公公两人的脚下走的相当压抑,期间这一行队伍里面就没人敢开口说话。一直到兰子义与隆公公到了军机处,两人脱开身后随从进屋后,跟在两人身边的其他人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几个从司礼监跟来的小太监凑到一起嘀咕道:

    “昨天就见隆公公发火,差点把司礼监房顶掀掉,今天又见他和卫侯闹别扭,不知道今晚上回去会有何等事情发生。”

    “看这样子今晚我们没好果子吃。”

    “我说你们两个,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能松一口气就先松一口气,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

    说会兰子义这头,他与隆公公先后进入军机处,同里面几位中堂和鱼公公行过礼后两人便各自入座。

    鱼公公本来见到兰子义与隆公公一起来,眼神里有些疑惑,但看到隆公公那张铁青的脸和兰子义小心翼翼的样子后,鱼公公便放下心来,安心的品茶。

    兰子义入座后观察力一眼内阁的情况,与昨天相比,屋里少了一人又多了一人,总人数没有变。少的那人自然是昨天情绪失控的张偃武,而多的那人也是兰子义认识的老熟人。不错,来人正是申忠。

    张偃武见到人都到齐,清了清岸上的文件,交给一旁的军机章京,军机章京结果后便把东西送到隆公公那边。只听章鸣岳道:

    “隆公公,这是这几天内阁拟好的奏章,还请公公转交皇上过目后套红用印。”

    隆公公还在气头上,也没接章鸣岳的话,也没伸手去拿文件,只是给身后跟来的贴身太监递了一个眼色,让那太监把东西接过去。

    章鸣岳见到隆公公这幅气冲冲的样子不怒反喜,他又看了一眼兰子义,然后略微低头自顾自的笑了笑。

    隆公公笑过之后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

    “既然两位公公都已经屈尊来此,那就让我们讨论今天的事情吧。我昨晚委托兵部的同僚检核张偃武功绩,私以为他在军中既无建议,也无陷阵,之前御马监提议封侯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再议?”

    鱼公公闻言发下茶碗,说道:

    “这次张偃武入军乃是张望托自己的面子把他孙子硬塞进来的,我以前一直觉得这种思想授予那是徇私舞弊之举,若都像太尉这样把自己近亲塞进要害处,我看我大正的吏治是要完啊。”

    兰子义听到这些话,心中苦笑不已。若论这次出征,张偃武完全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带兵将领,那么多次张偃武都带伤与兰子义一并冲锋,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靠走后门进到军中沾光的纨绔子弟?果然嘴在别人身上长者,众口铄金,手上没有过硬的权就只能被人消遣。

    隆公公虽然还是不高兴,但现在已经开始谈事,他也不好继续把脸黑下去,略微调整情绪后隆公公开口说道:

    “军乃是皇上的军,将也是皇上的将,不能因为是武勋,过去立过功,就为所欲为。再说了,张望立下的功劳张偃武凭什么就能白白沾光?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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