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就看谁先没气。
在将尸体铺满营外之后,妖贼们终于冲到了门前,但问题是兰子义也来到了门前,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那一扇门。
妖贼们见到自己功亏一篑,怒火中烧,用手中有的一切武器疯狂的砍向大门。他们并没有看到在门后发力的只有兰子义一人,更不知道此时的兰子义手上连个门闩都没有。
兰子义将两扇门合在一起,再看眼下没有一件东西能用来关门,在听门外已经全是喊杀声,于是乎他双手将门合上,一转身绷紧双腿,斜着身子那自己当桩将门给抵住。
门外的杀声越来越大,更糟糕的是妖贼们已经开始推门撞门了。兰子义闭上眼,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将门顶死,但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透过营门传到他身上,那巨大的力道每一次袭来兰子义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被震开了一条缝,他的肌肉中传来的酸楚和疼痛不停的告诉他再顶下去不被砍死也要被撞死,但他的意志告诉他若是现在泄力那死的就不知他兰子义一人,全营都要完。
兰子义咬牙坚持着,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周围的声音都在逐渐消退,唯有身体的疼痛愈演愈烈,这份痛苦好似一道深渊,之差一步就会将兰子义吞没。
猛然间一道巨大的冲击透过门板传来,这次力道与之前杂乱无章的敲打完全不同,这是许多人同时发力撞过来产生的力道。兰子义差点被这一下给撞飞出去,但他顶住了,顶住的代价是被这一下震得喷出老大一口血。
喷出血来的兰子义两只眼睛看到的全是星星,他觉得自己的腰快要端掉了,他的两两只脚已经深深的陷入泥地之中,真是神奇,这么稀滑的泥地兰子义居然能站的住。
接着兰子义左耳边传来扑通一声闷想,妖贼的矛尖穿透门板从他耳旁扎穿,这一下之差寸许便会扎在他兰子义的脑袋上。
兰子义望着门板上穿出的枪尖,心中居然没有一丝的恐惧,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乱想,只是纳闷妖贼是怎么把这么厚的原木给捅穿的。
兰子义的两条腿在发抖,在他身后的撞击短暂的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是妖贼在准备下一次集体冲撞。
“到此为止了,我已经没有力气撑过下一次的撞击了。”
兰子义心里这么想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依旧笔直的顶在门后,但他的精神已经消耗殆尽。这一刻兰子义的回忆像是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看到了自己那几次失败的科举,看到了自己在草原上纵马驰骋的样子。这难道就是死之前的走马灯?
门外的呐喊声再次想起,这次是妖贼喊出的号子声,撞击即将到来。就在兰子义思考死后会去哪里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强大力量被另一股力量生生的抵住了。这力量不是兰子义能够发出的,这是门内传来的另一股力量。
兰子义睁开眼向旁边望去,桃逐虎那伟岸的身影出现在了他旁边。桃逐虎展开双手撑住大门像是一个背负大山的巨灵神一样。在桃逐虎周围则是众多的官军,他们身上多沾染着鲜血,看来是砍完了妖贼之后马不停蹄的杀了过来的。
见到旁边援军已至,兰子义再也没有撑下去意志了,他松了一口气,顺着大门滑下,坐到地上。
门虽然被堵住,但门外的妖贼还在用手中的兵器破门,时不时有刀枪透过门板扎过来。桃逐虎见旁边刚才堵门的兰子义瘫倒地上,赶紧一把将他拉开,同时说道:
“小子,干得好!今天仗打完我给你请功!”
可当桃逐虎把人拉起之后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着的锦袍可不是一般军士能够穿的起得,泥污之下的衣服花纹反倒看着像是自己家少爷的穿着。吃了一惊的桃逐虎赶紧去辨认泥污下的那张脸,却听兰子义有气无力地笑道:
“大哥要为我请功?那可真是好事啊。”
桃逐虎一听这是兰子义的声音,再看兰子义拼成这副模样,两眼控制不住留下泪来,他将兰子义拉到一边,双手向钳子一样恰如兰子义肩膀中,他冲着兰子义问道:
“为何是少爷你?你还要命吗?”
兰子义被桃逐虎掐的生疼,咧着嘴苦笑道:
“大哥这是什么话?凭什么不能是我?我一直喊着关门却没人听我的,我只好自己上来关了。
还有,大哥,你把手松开吧,我胳膊快被你掰断了。“
桃逐虎闻言放手,掀开衣服前摆就想给兰子义跪下赔罪。
兰子义当然不容自己大哥因为这点事情给自己跪下,赶忙探手去拉桃逐虎的胳膊想要把人扶起来。让兰子义意外的是他这一手下去桃逐虎居然呲牙叫出声来,兰子义闻声赶忙收回手来,桃逐虎也因此没有跪下去。
兰子义赶紧翻过手来,看到手心当中满是鲜血。惊讶之余兰子义仔细去看桃逐虎,这才发现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代替了蓑衣披在桃逐虎身上。兰子义望着桃逐虎,心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哥,刚才我一怒之下便送你入险境,你看,现在又是一身的伤。你自从跟我出京剿贼身上的伤口就从来没有止住过,新伤叠着旧伤,我才该给你跪下赔罪啊。“
说着兰子义就推金山,倒玉柱要给桃逐虎跪下赔罪。
桃逐虎哪里会受兰子义这份大礼,赶紧伸手把兰子义扶住。两人分隔不久却都经历生死,再见面时恍如隔世,兄弟两人就这么互相捉着手,只是流泪,无言可言。
这时桃逐兔也带领着队伍剿灭了挡路的妖贼,他一人冲在最前,淋着雨拎着刀,高声喊道:
“少爷!少爷!你在哪?“
接着桃逐兔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桃逐虎以及被血污障住的兰子义。天上降下的大雨已经将兰子义身上沾染的污迹冲刷掉了一层,桃逐兔也因此很快的辨认出了兰子义,他赶紧走到两人跟前,着急的对着兰子义说道:
“少爷!你去哪了呀?我找你找得好着急!冲锋开始的时候你还在我旁边,怎么我刚砍了一刀一回头就不见你人影了?“
桃逐兔只顾着对兰子义说话,没有注意到他大哥黑的发紫的脸。桃逐兔话刚一说完,桃逐虎便一记重拳打在桃逐兔的脸上,要不是兰子义使劲保住桃逐虎的腰,估计他要把桃逐兔按在地上往死里打。
桃逐虎指着被打翻在地的桃逐兔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个兔崽子,让你护卫少爷你在做什么?说!你是不是已经好几次跟丢少爷了?说!刚才少爷孤身一人穿过妖贼刀丛枪林,一个人把大门给堵住,差点死在门后面。少爷要是没了你我还有脸活着会落雁关吗?“
桃逐虎此时心中的怒火已经快把天给烧透了,他口中吐沫横飞,头上青筋暴露,脸上就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桃逐兔躺在地上,他抬手擦了擦混在鼻涕里流出来的鲜血,眼睛不争气的流眼泪,虽然从小没少挨大哥的打,但这一拳打得实在太疼。但桃逐兔并不敢抬头,他知道是他过错在前护卫不到位,真的有个差池那他们兄弟三人都得向代公兰千阵自刎谢罪,哪怕代公饶他们一命他们也没脸活下去。
桃逐虎骂的起劲,兰子义费了死力才把他给拦住,兰子义喊道:
“大哥莫再生气了!我这不没事吗?大敌当前,众军还需要我等指挥,你这么不控制自己脾气后面仗还怎么打?“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这么说总算是把自己心中的火气收敛了一点,可就在此时桃逐兔却有动作了。刚才还不做声的桃逐兔突然瞪着桃逐虎目露杀气,“啪“的一声桃逐兔拍地弹起,照着桃逐虎脑袋就是一刀挥去。
事出突然,兰子义与桃逐虎都没有时间反应,就在两人都还愣在原地的时候桃逐兔的刀锋已经越过桃逐虎脑袋,斩断了他后面从天而降的标枪。桃逐兔并没有因此停手,他挡在两人身后又连续拨开好几支落下的标枪,然后说道:
“大哥小心!快送少爷回去!“
兰子义与桃逐虎这才反应过来,桃逐虎反应更是迅速,一把将兰子义推到自己身后,举刀开始挥舞。
兰子义被桃逐虎护在身后,后退的同时还探出头来查看周围。他见拥在门口的将士有好几个都被梭镖击中,赶忙喊道:
“向两边退,不要向后退,不要被击中。离门口近的就近躲到门后去,顶住门不要被妖贼钻了孔子。“
将士们听到兰子义的命令后赶紧分头撤退,仇文若更是站在人群当中亲冒矢石指挥军士分散。好些来不及后撤的将士从地上找到了之前堵门用的木楔木桩,拿到门口顶上。虽然妖贼大军已经兵临营门,但营中已经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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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片刻安息()
桃逐虎与桃逐兔护送着兰子义退回安全地带,其他将士也都一起退到四周去。
现在突入营门的妖贼已经被全歼,营门也已经被牢牢关上,混乱的军营终于有了稳定下来的迹象。
妖贼薄营的消息已经在营内传开,四面八方的将士正源源不断的向这边赶来,他们集中在西门内的这个十字路口处却不知道这时该干什么。恰好此时兰子义在桃家兄弟二人的护送下退了下来,正好遇到了据记载一起的人群。
桃逐兔见已经退到了妖贼攻击范围之外便要收刀,可刚一抬手就被旁边人给碰到了。桃逐兔转身一看被周围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将士吓了一跳,然后便问兰子义道:
“少爷,这么多人怎么办?”
兰子义答道:
“带兵打仗人自然是多多益善!人不来我才发愁呢!”
接着兰子义顺手抓住旁边一个军士问道:
“你是哪个营的?”
这些军士们都是听到动静出来杀贼的,现在却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心里自然不痛快,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抓住问话,给谁谁都不会舒服。
被问的那个军士一把甩开兰子义,扬起下巴瞟了兰子义一眼问道:
“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问我?老子有必要回答你么?”
兰子义被顶了一句后自是火旺,但看到这军士那副横行无忌的样子兰子义又感到滑稽,兰子义冷哼一声笑道:
“我是兰子义,你说我有什么资格问你?”
那军士刚盯着兰子义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眼熟,动手甩开兰子义后有看到桃逐虎与桃逐兔两人露刃挺身,站在兰子义旁边,那架势就差动手。等兰子义说话时,这个军士也想起来面前此人是谁了,于是乎这军士一个哆嗦之后赶忙跪地拜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这一脸泥巴我真没有认出……”
兰子义不等这人跪下便一把把人拎住,说道:
“行了,我不缺你这点礼数。说!你是哪个营的?”
那军士被拎起来后毕恭毕敬的说道:
“回卫侯的话,小人是先登北营的。”
兰子义听到这话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后小声嘀咕道:
“北先登营,那在南边驻扎呀。”
不过兰子义这么说也就只是感慨军中将士来的迅速,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却还没有辨别清楚哪里不对劲。
对兰子义来说当下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他对着这军士吼道:
“你赶紧把和你一个营的军士都挑出来,弓弩手在前,刀盾手在后,长毛长枪最后,排列好了就往墙上去!”
那军士闻言忧郁的说道:
“可是,可是卫侯,小人只是个小兵,连伍长都不是。”
兰子义闻言说道:
“那你就当我的传令兵,先去把人给我排出来,等到军官来后在传我军令!反正不能让人像群猪一样都给我挤在这里!”
那军士闻言大喝一声道:“领命!”便掉头走了。
围在兰子义周围的军士们在兰子义问话伊始便被吸引过来,到这时也都听到了兰子义的命令。兰子义在和那军士说完话后便向四周为的其他军士大声喊道:
“照我刚才说得,各自找到各自行伍,重整,列队,上营墙灭贼,不要堵在这里!”
兰子义的威望可是有他历次作战积累的军功做基础的,哪怕他现在只是挂个虚衔,他在军中的威望却一点不虚。
众将士听到兰子义的话后赶忙各自寻找伙伴,列队分组,桃逐虎与桃逐兔则帮助兰子义居中高声呐喊,不时用手将挤在一起的将士掰开、分流,、送到另一边去。场面虽然混乱,但在混乱之中慢慢地则出现了各个队伍的轮廓。
就在此时,最开始被兰子义问话的那个军士远远的向兰子义喊道:
“卫侯!我们的先登营已经找到了,可是我们排在那边,旁边还有其他营呢!”
兰子义头也不回的大声喊道:
“各营按照各营驻扎的东西南北顺序排列队伍,先排好的先上墙去!”
兰子义这话一吼出,其他将士们也都有样学样的开始分化站位。张望立营,营中帐篷安排,道路设计本来就考虑了行军的要求,营中大小路段本来就可以行军。要不是刚才事起仓促,再加上连日下雨导致道路泥泞,将士们本可以不用这么混乱的。
营中将士到底是训练有序的京城精锐,在兰子义下达命令之后不过些许时间,将士们就按照各自营属排列成行,并且按照兰子义的要求各兵种分开配置,弓箭手在前。已经有好几列的将士登上墙头与武库营的将士并肩作战了。
总算是安排的有些眉目之后兰子义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他额头上的伤口结了一个巨大的茄,被雨水泡了这么久之后有些开裂,兰子义没注意摸上去只觉额头生疼。
这时桃逐虎望着各行行进的队伍嘀咕道:
“好奇怪呀。“
兰子义问道:
“大哥觉得哪里不妥?难道营中还有细作?”
桃逐虎道:
“有没有细作我看不出来,那是逐鹿的本事。我觉得奇怪的是各营将士都在此处,为何他们的营将副将全都不在?我看各营带队的,官最大的也不过是校尉。要是有各营营将带队刚才也不会这么乱。”
“那是因为各位将军们都回京见妻小去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惹得兰子义回头望去,只见戚荣勋带领着神机营和部分御林军长刀手从西边款步走来,全无刚才其他众军的杂乱无章,那些一人高的长刀森寒凛冽,那些神机营的鸟枪手们则裹了好几层蓑衣,鸟枪上用帆布裹得严严实实。
兰子义见戚荣勋过来点点头算是行礼,兰子义见御林军过来以为是张偃武去大营通报后那边来的援兵,于是问道:
“是大营那边让戚侯来的?”
戚荣勋冷笑道:
“德王要有让我来援的脑子我们早就能灭贼了。”
兰子义又问道:
“既然如此戚侯你身边的御林军是哪里来的?“
戚荣勋答道:
“营中鸣锣示警,我身为营将自然要来支援,这些御林军的刀手们驻扎的离我近我便一起叫过来了。“
御林军可是在鱼公公麾下专司皇宫守备的精锐之士,他戚荣勋没有调令,没有鱼公公同意居然说拉出来就拉出来,这么嚣张兰子义不得不为之侧目。
与兰子义不同,桃逐兔主要关注的是其他事情,他开口问道:
“戚荣勋,你说各营主将都回家抱孩子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