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王三李四专门为德王打着伞,可德王身上还是有好些地方被淋湿,而且德王明显来的匆忙,他的衣服下摆沾的全是泥水,靴子也脏的离谱。
此时德王一脸戾气站在门口,眼泪汪汪嘬着下巴看着大帐帐门,活生生像个怨妇。见到众将出门,德王挥舞着手臂大喊道:
“都他妈给我上哪去?谁让你们走了?都给我回去。”
众将一见是德王堵们口,都低头不语,大家虽然不说话但兰子义感觉的到,所有人胃里都在反酸。
帐内张望听到外面有动静,出帐问道:
“谁在军中喧哗?”
见是德王在门口,张望抱拳略微欠身,说道:
“原来是元帅,末将失礼了。这些天没见元帅末将还以为您回京去了。”
德王看上去并没有听出来张望的讽刺,他继续叫嚣道:
“我是主帅,大军开拔却不告诉我,我在姑孰城中差点被妖贼捉住你们知道吗?现在你们说走就走还把我个主帅放在眼里吗?都给我回去!我今天要好好训话。”
众将闻言没了办法,都回头去看张望,结果被张望凌厉的眼神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大家伙明白张望没打算让德王这后生在军中夺他的权,只要张望在军一日,大家就只能听张望的。于是众将都低着头默默散开,按照张望刚才吩咐忙活去了。
德王见没人听他命令,正打算破口开骂,却被张望放话堵住。张望在旁边军士撑着的伞下和鱼公公并肩走出大帐来到德王身边,他说道:
“大军开拔都有两天了王爷你却不再军中,现在反倒怨我没有告诉你,那你身为元帅为什么不告诉大军是战是走呢?”
德王被张望针对,气的跳脚,他伸手指着张望就想开骂,没想到却遇上了张望打算杀人的凌厉目光。德王欺软怕硬的德行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一看张望来硬的,德王立刻低下头不敢发话,张望则收回眼神冷哼一声,和鱼公公径直走开了。
德王留在原地不知所措,愣了半天之后发现周围人已经走光,没人再超理他,他便回头抽了王三李四各一记耳光,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兰子义回营之后让仇家父子两人留下,他自己则带着桃家兄弟随西辑虎营出营而去。
一个满员的西辑虎营五千人一时之间尽数出动,淫雨霏霏,铁蹄绵延,马鞍上那种动人心魄的震颤又点燃了兰子义血管中的热血,征战沙场居然可以让人如此兴奋,哪怕只是几天未战都让人感觉如饥似渴。
兰子义深吸一口气,仔细的体会这自己一腔沸腾的热血。旁边桃逐鹿发觉了兰子义的异样,问道:
“少爷这是心痒难耐?”
兰子义被桃逐鹿一语点破心中念想,哈哈笑了出来。他回头报给桃逐鹿一个充满力量的微笑,说道:
“二哥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军中待久了会有上瘾的感觉。”
桃逐鹿答道:
“这事得问大哥。”
前面打头的桃逐虎闻言掉头答道:
“阵前生生死死多了就没有什么迷恋战场的冲动了。我其实只想回去看你们嫂子。”
兰子义听到这话来了兴趣,问道:
“大哥你有女人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桃逐虎好像是说漏了嘴,被兰子义问起来脸红成了一片,低头不再说话。
兰子义见状童心大作,本想刨根问底看看是什么事情,却被桃逐兔打断道:
“少爷,你没发现周围军士都对你指指戳戳吗?”
兰子义哪里可能没发现这些,别说现在跟着西辑虎营一起出战,就是在营中他都能感到众多军士在戳他脊梁骨。
但兰子义并不打算阻止军士们对他的非议,也不会对此莫不做声,现在桃逐兔问起,兰子义正好借机放声说道:
“三哥说得我当然知道。我兰子义带的兵在江北全军覆没,现在将士们骂我是应该。可我要在这里说清楚了,我兰子义输过,知道弟兄们没了是什么感觉;但我兰子义还赢过,知道仗怎么打才能赢。我兰子义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还没到我死的时候。我向你们保证,跟着我继续打,你们都能建功立业,待会撞见劫营的妖贼,你们自会明白!”
兰子义虽然说得不卑不吭但在将士们听来还是没有多少说服力,不少人都对兰子义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这种情况吧并不出乎意料,若是没有实际战果任他兰子义说的有多好听都不会有人信的。让兰子义觉得特别的是在兰子义附近不远处的贺温玉并没有像其他军士一样反感兰子义,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兰子义催马来到贺温玉旁边,说道:
“贺将军手下都是心情男儿呀。”
贺温玉则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卫侯如果觉得这些人太过放肆我就替卫侯收拾收拾他们。”
兰子义扭头瞥了一眼贺温玉,说道:
“贺将军言重了,弟兄们骂我是应该的,防人之口胜于防川,将军要是下令出发说话的兄弟那才是给大家留了骂我的口实呢。”
贺温玉笑道:
“卫侯真是有气量啊。”
兰子义跟贺温玉聊了几句后就明白了桃逐虎为何不喜欢贺温玉了,此人比起魏琼楼那种直来直去的武夫来更像是个为人圆滑的。。。官僚,其实兰子义也不太喜欢这种性格,问了几句都不得要领。但不喜欢归不喜欢,一起共事还是要共事的,要想共事下去兰子义还是有必要了解贺温玉对自己的看法的。不得已兰子义说道:
“我为魏将军和东缉虎营的事情想贺将军道歉,如果不是我指挥无方,他们也不会全部没在江北。”
贺温玉则笑道:
“卫侯说的哪里话,江北的战事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二,老魏那种莽夫性格死在方城并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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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雨夜捉贼()
兰子义在贺温玉说完之后转过头盯着他看了好久,那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兰子义那种惊讶之余带着些许鄙夷的眼神像是要把贺温玉看透一样。
贺温玉也察觉到了兰子义的目光,掉过头来看着兰子义。贺温玉是想笑一下的,但兰子义的目光看得他太过尴尬,最后他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可以被成为笑容的表情缓和气氛。
贺温玉小心的试探道:
“卫侯是觉得我说的不妥吗?”
被贺温玉问道后兰子义身上散发的那种无形的压力突然烟消云散,兰子义笑着答道:
“没有没有,贺将军评价很到位,说得都挺中肯的,魏琼楼的确是莽夫一个,要不然他也不会跟着我死在项城外了。”
兰子义身上的威压虽然散去,但他说得话里却着实带刺,兰子义身后与魏琼楼亲如兄弟的桃逐虎更是对贺温玉怒目而视。
贺温玉好像听出来兰子义话里不对,但他不能确定,于是便回头仔细观察兰子义。兰子义笑得很灿烂,也笑得很和蔼,贺温玉似乎被兰子义的热情安抚了,也点头笑道:
“我与魏琼楼在京营共事许久,自然知道老魏的性情。
卫侯啊,您其实完全不必为老魏的死自责内疚,他死在那里也算是命了。“
说着贺温玉便用胳膊肘抵了抵兰子义,顺道还笑着扬了扬自己眉头。
兰子义见状哈哈大笑,说道:
“贺将军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这时众人已到江边,原先在江边巡视的斥候队伍已经早一步接到令兵传话,这时都在路旁等着,见到贺温玉他们到来后那些骑兵将士们在马上抱拳对贺温玉行礼道:
“将军,江面并无动静。”
贺温玉摆摆手说:
“知道了。”
接着贺温玉抬手请出兰子义为大家介绍道:
“这位是兰子义兰卫侯,大家都来见过侯爷。”
先前向贺温玉行礼的将士们听到这话互相瞅了瞅,最后不情不愿的给兰子义抱拳作揖,兰子义也拱手抱拳,当是回礼。兰子义放下手后开口问道:
“江上没有来船吗?”
被问话的军士们偷偷瞅了贺温玉一眼,贺温玉则不耐烦地说道:
“卫侯问什么你们就赶快答什么,看我干什么?”
接着贺温玉又对兰子义笑道:
“卫侯,这些兵痞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兰子义对贺温玉笑了笑,应付道:
“贺将军严重了。”
然后兰子义又问军士道:
“江上没有来船吗?“
斥候们这才答道:
“江上没有动静,小人刚才已经说过了。“
兰子义接着问:
“那江中金州岛上的妖贼呢?那边有什么动静?“
军士答道:
“侯爷,天又黑雨又大,江中心那么远,我们也看不见东西。只能看到那边有灯火而已。“
兰子义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带我上大堤。“接着催马就动。
那几个斥候见状赶忙掉头在前面引路,贺温玉与桃家兄弟则陪在兰子义左右一起登上石堤。
一行人催着马登上大堤,此处江面已近京师,石铸大堤修的很是结实,虽然江水暴涨已经淹没了堤内新开垦出来的农田,但江水只到大堤半腰,放眼望去,东西延绵不绝的大江无时无刻不在拍打江堤,可江堤却依旧屹立不动,没有一丝动摇。
江堤牢固,百姓无虞,不过现在要紧的事情却是妖贼而不是滚滚而来的江水。漫长的河堤到处都是妖贼的登陆点,虽说湍急的江水会将贼寇从这边登来的船只冲的七零八落,但对小股前来劫营的贼寇而言这种问题并没有多碍事。
兰子义又扭头向西,眺望江心的金州岛。天上风雨飘摇,江中景象也在雨雾中模糊难见,正如斥候所言,谁看的清楚。
兰子义摸着下巴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他们刚才过来的道路,然后问斥候道:
“你们在江边还有多少人?“
那军士答道:
“基本上都在这了,还有一部分在东边接近京城那里的道路上守着,为的是防止妖贼乘夜入京。“
兰子义听后想了想说道:
“在京城那边的军士就让他们在那吧,派兄弟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眸子放亮,别打盹把人漏了。如果有妖贼登岸并向他们攻去就让他们回京通报西门守卫的将士做好准备。
剩下的人都从堤上撤下来,全部沿路退回来的路上那片树林中去。大家入林之后一字排开,尽量扩张两翼,但不要站到树林外面露出马脚。“
之后兰子义又补充道:
“对了,进入树林后多在树上绑些火把,把带了锣鼓号角的弟兄散开到周围去,待会妖贼来了之后让弟兄们使劲吹打,使劲呐喊,一个人要给我造出两个人的势来。“
周围的将士们听到兰子义的命令后并没有立即执行,他们还是扭头看向贺温玉。
贺温玉见状则有些发怒,他骂道:
“我从大营出来时太尉就已经说得清楚,要我军凡是听卫侯安排。现在卫侯都安排下来了你们还看着我作什么?都给我动起来!“
军士们挨了贺温玉一通骂之后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得已都打算掉头行动起来。
这时有军士问道:
“卫侯真的以为这么大的风浪会有妖贼前来偷袭?“
兰子义说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各位兄弟出京之后还没有机会来上异常不是总觉得遗憾吗?现在正是各位一展身手的机会。无论妖贼今夜来不来,我们有备无患总是没错。“
兰子义把话说完,贺温玉又使劲催促他手下的将士。等到将士们动起来之后,贺温玉对兰子义说道:
“这群兵痞总是这么不听使唤,我跟他们去督促督促,免得他们偷懒。”
兰子义闻言笑道:
“那就有劳将军了。”
贺温玉闻言抱拳,掉头策马跟着军士们下堤去了。
看着周围军士连同贺温玉都走了之后,笑眯眯的兰子义脸上逐渐阴沉下来,守在兰子义身边的桃逐兔呸了一声骂道:
“这个贺温玉是个什么东西?”
兰子义冷笑一声答道:
“他不是东西,他只是个削尖脑袋想往上爬的精明人。“
桃逐兔不服气的说道:
“少爷你觉得他不是个东西还和他聊得那么尽兴。”
兰子义笑道:
“兵在人家手上,我只不过是临时派下来的督军,不和他套近乎怎么带兵。圣人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是不成,我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桃逐兔笑着调侃道:
“少爷你又文绉绉了,难道你还想着和朝堂上那些读书人混在一起?你不是说他们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皮吗?”
兰子义答道:
“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我从来都没有变,只是想当君子而已,庙堂上的人不是君子,我当然就不用学他们咯。”
然后兰子义掉头问桃逐虎道:
“大哥,这个贺温玉是不是与魏琼楼有什么过节?“
桃逐虎答道:
“过节我到没有听说过,只是我听说两个辑虎营能分到一个外放出去做副总兵的名额,他们两人想拿到这位置估计得要争一争。“
兰子义闻言冷笑道:
“难怪。“
说罢兰子义就催马下堤,桃家兄弟紧紧护卫在兰子义身旁。
被兰子义带到江边的人马这个时候正按照兰子义刚才的部署逐渐向树林中移动,大堤下面已经没有多少人马。兰子义他们下了坡后本来是要跟上队伍去树林里面的,没成想却听到东边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兰子义闻声向东望去,嘴里小声嘀咕: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闭上了,怎么还会有向这边走来的马蹄声?”
桃家兄弟则催马护在兰子义面前,三人都握紧刀把,隔着夜幕紧盯着黑暗。
马蹄声越来越近,还留在大堤旁边没有走开的军士都围到了兰子义身边,虽然他们都看兰子义这个败军之将非常不爽,但兰子义侯爵的位置在那里放着,这些军士们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就在声音已经靠近的马上就会让人出现在面前时,黑暗中传来声音道:
“清风虎啸。”
这边有军士答道:
“巨石勇缉。”
然后军士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是自己人。”
兰子义听着两边军士的对话感到有趣,这夜半的口令蛮不错的。
东边跑来的战士在一众将士面前停住,兰子义旁边有军士看了看来人,问道:
“你们不是好几十骑在东边路上守着吗?怎么跑这来了?”
对面军士说道:
“我们抓到了妖贼口舌,专门送回来交送大营的。“
兰子义闻言问道:
“妖贼口舌?难道妖贼在下游靠岸了?”
来的军士问道:
“问话的是什么人?”
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兔呵斥道:
“大胆!卫侯在此你敢放肆?”
来的军士们听说是卫侯,脸上有些不爽,但他们还是抱拳作揖,给兰子义行礼。其中有人答道:
“回卫侯的话,妖贼并未有人靠岸,这舌头是从京城那边跑来的。”
桃逐鹿这时对兰子义说道:
“莫非妖贼的细作已经先一步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