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下草原上已经有了一片片绿意。
空气清新,精神舒爽,兰子义借着回军旅途,带上桃家兄弟又好好游荡了大草原。
几人每天都骑马游离在大军周围打猎,一直到傍晚才会返回大军驻地。
兔子,羚羊,狐狸,狼,哥几个每天都能打到不少野味。
只是这些全都是桃家兄弟射中的东西,兰子义小时候没有学习骑射,再加上为了科举长期读书,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这几天也就只是骑着马儿跟着桃家兄弟凑凑热闹,他本人根本拉不开弓。不过兰子义自己倒不觉得尴尬,反而乐在其中。
兰子义每天纵情游猎,将士们倒是非常高兴自家少爷终于肯骑马射箭而不是每天死读书,倒是兰子义自己每天都可以回避监军太监,生怕被碰到后给自家带来不利影响。
有一晚兰子义和桃家兄弟回来的晚了些,在军营门口碰见了御马监的监军,
兰子义大为惶恐,赶忙下马拜谢,本来以为被对方拿到把柄可能会拿这件事要挟自己父亲,没想到监军太监居然说:
“早听说兰少将军饱读诗书,苦学圣人教诲,如今一见这弓马也很娴熟嘛,真是文武双全啊。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将军可要好好努力,日后成为国之栋梁。”
不仅没有拿这件事做把柄,反而还大加称赞。
兰子义当晚就找到自己父亲谢罪,怕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没想到他父亲兰千阵更不在意,
兰千阵说:
“你放心打你的猎,他个小太监这次是摊上了我才有福分捞到这么大功劳,感激我都还来不及,有可能弹劾我?真要弹劾我朝廷会信他?我大正是有太监监军的传统,但并不是说武将就是出力不讨好的替死鬼,你要知道现在各地军镇的镇将全是开国武勋的后代,太监们只不过是制衡一下而已,真要是来监军,这个太监绝对不够资格,放心好了。”
就这么游玩了七天,兰子义终于随着大军回到了落雁关。
还没入关已经有一行人等候在落雁关口,
一行人都穿着青色锦袍,披着金丝罩甲,带头一人更是穿着一身紫色内廷官府,头顶玉冠,肩缠貂皮,鬓角虽然发白,身子也有些佝偻,但眼神犀利,
见到这队人物后兰千阵赶忙领着自己儿子和一众武将下马拜谢,嘴里还说道:
“末将惶恐,没想到鱼公公竟然亲自来着落雁关,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恕罪!“
原来来的人正是当年监督兰千阵剿灭茅人的鱼公公。
鱼公公笑了几声,说道:
“三郎如今立了大功,老夫我该出来迎你才对,如果劳驾三郎迎接我,那才是坏了规矩呢。“
兰千阵听着连连说“小子不敢,小子不敢“
鱼公公也没管兰千阵,接着就从后面的台城卫手里接过黄布包裹的匣子高声宣道:
“众军接旨!“
等到兰千阵领着众人跪下后鱼公公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武运昌盛,大军凯旋……特赐爵落雁关统兵诸将关内侯。兰千阵功勋卓著,特赐其妻一品诰命夫人,封其子兰子义卫亭候,征入德王府侍读。加封兰千阵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天下兵马副元帅,进爵代公钦此!“
原本加官进爵是好事一件,可这道圣旨降下后全场竟然鸦雀无声,气氛没有缓和反倒是紧张了起来,
鱼公公虽然察觉到了气氛变化,但却没有在意,反而提醒兰千阵道:
“代公还不接旨?“
此时兰子义就像吃了三九天河里的冰块一样,心肺都被透的冰凉。按照大正惯例,以往有能打下他父亲这种功劳的武将要么就战死,活下来的都被征入朝廷作三公。如今加封他父亲这种爵位,其中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仅在开国时设立过,天下兵马副元帅更是闻所未闻,确实不知道朝廷到底想干什么。
兰子义偷偷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发现他父亲跪在地上几乎有些颤抖。
兰千阵听到鱼公公催促自己接旨,提起一口气说道:
“还请公公禀明皇上,末将实在不敢接旨。我大正自有制度,军功封侯,从来没有听说过异姓可以为公。末将世守边关,与鞑子作战哪怕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应当,绝不敢拿这种小功劳邀功请赏,贪图不该贪图的爵位赏赐。“
鱼公公听兰千阵把话说完没有反驳,反而上前扶起兰千阵,并将圣旨递给了他,
鱼公公说道:
“三郎不必担心,皇上这么做自然有皇上的安排,这次专门派老夫来宣旨也是为了消除三郎的顾虑。赶快接旨回将军府吧,皇上特令我带了几十缸御酒和各种美味佳肴过来犒劳将士,就等着你带兵回府了。“
兰千阵极不情愿的接过圣旨,还想说些什么,
但鱼公公已经跨上马带队入关了,只留下了一句:
“三郎快来,老夫可等的不耐烦了。“
鱼公公和台城卫刚一走,独孤豹就赶到兰千阵身后着急地说:
“将军!这五军都督府仅开国时韩国公领过,当时是南征北战不得不为的时候。韩国公后来可是谋反的罪名被灭了九族啊!”
兰千阵抬手止住了独孤豹,狠狠的说道:
“闭嘴!先回将军府再说。”
说罢就草草的给偏将安排了领军入城的事情,带着独孤豹和兰子义快马赶回将军府去。
到了将军府门口时才发现整个府邸已经张灯结彩,鱼公公已经率领台城卫入住了进去。
两位将军正在将军府门口等着兰千阵,其中一人是大军出征时镇守落雁关的呼延浩;另外一人长得不高,双目鼓突在眼眶里,贼滑滑的四处打量,涨起来的颧骨配上一张笑咧咧的大嘴不用说话就好像是在在嘲笑周围的人。
兰千阵见到这人又看了看将军府,皱着眉头问:
“卜阳,这将军府是你装扮的?”
这个卜阳扯着嘴笑道:
“回将军,前几天我带着部队入关后,鱼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还说要开庆功宴,于是我就吩咐将军府布置起来了,这不,刚好赶上。”
兰千阵又问道:
“那夫人就同意了?”
卜阳笑眯眯的说:
“夫人同不同意鱼公公都安排下来了,总不能驳了公公的面子把?”
兰千阵看了卜阳一眼,说了句:
“你可真是我的左膀右臂。”
说着迈入将军府去,
兰千阵也顾不上换衣,脱了斗篷头盔交给旁边人就往大堂走去,
兰子义紧随其后,
父子两人进入大堂,台城卫正在里面布置长桌座椅,
鱼公公背着门站在堂下,抬头看着挂在堂壁上那副虎啸山林图,
兰千阵带着兰子义抱拳作揖道:
“公公!”
鱼公公听到后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三郎你到底是胆大呢还是胆小呢?”
兰千阵听着皱了皱眉,问道:
“公公此话怎讲?”
鱼公公笑道:
“如果说你胆大,今天你吓得连圣旨都不敢接;如果说你胆小呢……”
说着一拍手,屋里的人全都出去,接着四个台城卫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两人被打的遍体鳞伤,不过看来没有伤筋骨,
台城卫把人扔到地上后向鱼公公做了揖也出去了,
被扔在地上的人艰难的爬起来跪在地上,
鱼公公瞅着两人对着兰千阵问:
“三郎,这两人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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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庆功宴(下)()
兰千阵望着两个人,默不作声,
兰子义站在旁边没弄清楚情况,但也明白此事来者不善。
鱼公公接着说:
“北方天高气凉适合养马,三郎你的北镇兵不光守边关,同时还掌控者大半个大正的马政。我大正无论是驿站,商队还是地主贵胄一半以上都是从你这里买的马。这两人就是京城里的马贩子,问东问西被我给逮到了。”
这时一个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说:
“我们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是什么北镇兵,也不认识什么兰家人。我们就是贩马的,你抓错人了。”
鱼公公听罢冷笑道:
“我台城卫乃皇帝耳目,监控天下小大所有事,就是哪家婆娘刚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知道,你们干什么事我会不知道?还嫌挨打不够?”
兰子义听到这恍然大悟,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
兰千阵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又看着鱼公公,没有作声。
鱼公公盯着兰千阵看了许久,忽然放下脸说道:
“不过既然他们嘴硬说跟你没关系,那想必也不会冤枉你,我与你们兰家也算世交了,三郎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既然如此,人我就交给你了,反正我也问不出来什么。你赶紧安排人准备庆功宴吧。对了,听说你夫人生得美艳动人,今天又刚封她做一品诰命夫人,待会就让她出来给我斟杯酒吧。”
说着鱼公公从堂屋后面穿了出去,只剩下兰家父子和跪在地上的两人。
屋里一时沉默,过了会后兰千阵说道:
“你们两个啊,小心点。”
跪在地上的两人大吃一惊,同时抬头望向兰千阵,
兰千阵摆摆手,说道:
“辛苦你们了,不用再装了,那只老狐狸真要想抓这把柄我早就人头落地了,看来他这次来有事情。你们下去吧,好好养伤,不用胡思乱想。”
说着堂屋外进来几个人把两人扶了出去,临出门时两人都哭着说:
“将军,对不起,辜负将军了!”
兰子义见两人被扶了出去后问道:
“父亲,你真的在京城安插眼线?为人臣者怎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一直以为父亲对朝廷是一片忠心的。”
兰千阵并没有作答,只是说道:
“去把你娘请来,待会为鱼公公斟酒。”
兰子义看了会儿自己父亲后抱拳说道:“是。“便从堂屋后面穿入后院了。
兰子义走在将军府里,一瞬间感到原本熟悉的院落居然变得如此陌生,
路上有人问候他也没管,满腹心事又哪有什么精力去管其他闲事呢?
兰子义走入后院,来到母亲卧房门口,说道:
“娘,爹请你去大堂参加庆功宴,待会还要给京城来的鱼公公斟酒。“
听到这卧室里传来一阵响动,好像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接着里面的丫鬟起身说了句“是,夫人“就全都从里面走出来,
等到丫鬟们离开院落后,里面传出声音来:
“子义,你刚才说我要给谁斟酒?“
兰子义听到母亲声音有些不对,说道:
“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屋里夫人急促的问:
“我问你让我给谁斟酒?“
兰子义听着吃了一惊,在他印象里母亲几乎没有发过火,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父亲有令,母亲也在催问,他就接着说:
“皇上有旨,加封娘为一品诰命夫人,这是喜事,宣旨的鱼公公要娘亲自去给他斟酒。”
屋里沉默了老半天,接着传出声音:
“你爹说什么?”
兰子义答道:
“爹他亲自让我过来请娘过去。”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会儿后夫人说道:
“你先去吧,把丫鬟们叫进来,我待会就过去。”
兰子义问道:
“娘,你没事吧?要是不舒服我去告诉爹,你就别去斟酒了。”
夫人回答说:
“我没事,你去把丫鬟叫进来。”
兰子义不好再接着追问,应了一声后走出后院,让丫鬟们进卧房后自己就回到了大堂。
这时宴席已经摆好,兰千阵和鱼公公一起坐在主位上,一众受封赏的军官分别坐在长桌两侧,兰子义进去的稍晚,自己找到末席坐下了,
刚一坐下鱼公公就发了话:
“子义如今承父辈荫蔽,得封卫亭候,也是有爵位的人,更何况刚才已经有军校说道你兰子义英雄虎胆,带着室韦人力克马贼,也是大功一件啊。来,坐到前面来,让老夫好好看看。”
兰子义听到后作了作揖,顺着鱼公公的手势坐到自己父亲左手边上。
等到众人坐定后,兰千阵先小声问道:
“你娘能不能过来?“
兰子义回道:
“娘他还在梳妆,待会就过来。“
鱼公公似乎没有听到父子两人的对话,笑呵呵的问兰子义
“卫侯,给老夫讲讲你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故事吧。“
兰子义给鱼公公抱拳行礼,接着把自己轻骑出塞,路上遇到室韦部落,如何刁羊,如何夜晚反击马贼,又是如何率部突袭马贼的故事讲了一遍。
故事讲完引得满堂喝彩,鱼公公也听得练练叫好,还敬了兰子义一杯酒。
接着鱼公公说:
“自古英雄出少年,卫侯不愧为将门之后啊。这次皇上赐你为卫亭候就是有意让你拱卫德王,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啊。“
兰千阵听到后问道:
“公公,这德王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呀?皇上二十年前卧病到现在,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位德王?“
鱼公公听到后脸绷得僵硬,似乎很不想想起什么事情,但还是说道:
“哼!我也是不久前皇上加封德王时才知道的。这德王年纪比卫侯小个一岁,据说生下来时体质弱,为了图吉利一直不敢指认王室,怕冲了孩子生气,所以一直都由司礼监找人代养。你也知道,我大正朝自高祖创业以来皇室血脉一向单薄,好不容易有个皇子,这也可以理解,只是这么大的事司礼监那群阉患居然瞒着老夫!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一把拍到桌子上,震得满桌佳肴乒乓作响。
在座军官们听得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兰千阵不敢怠慢,倒了杯酒说道:
“公公息怒,三郎敬公公一杯。公公在御马监勤勤恳恳,监军有快四十年,如今升任台城卫掌印太监也算是可以抽空享享清福了。“
鱼公公明显余怒未消,冷哼一声说:
“我鱼朝恩六岁净身入宫,一直伺候皇上,若说宫里还有哪个阉患比我更忠心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夫殚精竭虑,为皇上奉公,多少次出生入死,从来没想着要图什么回报。五十年了,老夫对皇上一片赤胆忠心,可到头来司礼监秉笔却赏给了那个狗奴才!如今新封德王,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岂有此理!“
说着又是一把拍到了桌上。
这一下拍桌比刚才更狠,酒盅都弹了起来,不过兰千阵听到鱼公公的话后反倒是把心塞回了肚子里。
这时丫鬟们围着盛装打扮的兰夫人来到大堂,刚好碰见鱼公公发怒,兰夫人就停在大堂门口,深深地道了万福。
鱼公公看到兰夫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兰千阵说道:
“公公,这位便是小子拙荆,以前得过病,不会说话了,还请公公见谅。“
说着招呼道:
“来,夫人,为鱼公公斟酒。“
兰子义看到母亲没事,心理舒了口气,只是自己总是感到心头悸动,就好像自己可以感到母亲心中愤怒一样,而且兰子义发现自己母亲脸色惨白,几乎没有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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