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妖贼,胡编乱造一些妖言出来蛊惑人心,将先圣忠孝仁义丢在一旁,一路过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畜生不如,还敢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
我大正百姓安于旧业,天下稳如磐石,尔等小寇就是跳梁小丑,不过胜了几只偏军就敢说杀人百万,也不嫌丢人,
向我大正天军何止百万,只不过你等贼寇狡猾,钻了空隙,让我官军没有时间赶来罢了,若是等到四方镇军云集,哪里还有你们放肆的机会?
你等妖贼听着,现在投降还能保你们姓名,还能让你们回家种田安安生生过日子,如果还要执迷不悟,谋反作乱,只能是斩首街口,累做京观的下场。“
兰子义听着高延宗叫阵,悄悄看了一眼旁边桃逐鹿,发现桃逐鹿也听着笑了。这高延宗吹牛的本事比起雷有德来一点也不差,当前形势如此都能被他说得天花乱坠,好像马上就赢了。
不过也罢,守城本就辛苦,叫阵赢了也好提振士气,而且贼寇势大,城中免不了人心动荡,雷有德这样义正言辞的宣讲可以凝聚人心。
城下雷有德听着面色铁青,等高延宗骂完之后说道:
“高大人一心寻死我也不好拦着,可是你城中数万百姓就要因为你为正妖卖命跟着你一起死吗?”
接着雷有德对着城上百姓喊话道:
“各位乡亲,正妖无道,残害苍生,
这些年来大正不顾民生,四面征战,尤其去年出征喏喏,整个北方男丁出塞,粮草运边,真可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可现在人死绝了,仗打赢了,却还要运钱运粮供养那群鞑子,城中百姓你们现在吃的是什么,那你们知道那群鞑子又在吃什么?现在你们还要为了正妖卖命?
诸位乡亲,信我转生道,来世得登仙,快来……“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高延宗招来的弓手朝雷有德放箭,
雷有德离城太远,箭矢毫无意外的在半道衰减力度,跌落在雷有德马前。
放箭的弓箭手骂道:
“妖贼,想死就到城上来,爷爷们只跟高县令做忠臣,不听你那鬼话。”
说罢,城墙上的守军都跟着呐喊起来,那声势与贼寇相比一点不落下风。
雷有德冷冷的盯着城上,不发一语。
兰子义看将士们士气高昂,心中振奋,这次守城之战必定艰苦,能有如此袍泽,死而无憾。
之后兰子义轻轻叹了口气,扬声悠悠说道:
“雷将军百万大军顿于坚城之下,已经犯了兵家大忌,现在我城中士气又盛,我看你打不赢。”
雷有德听到兰子义的话,微微把头偏了下,看向声音的来源,嘴角微微上扬,问道:
“请问是谁在说话?”
兰子义也笑了笑,心想你这明知故问有意思吗?不过雷有德想演,他兰子义也得配着不是?
于是兰子义拱手作揖,说道:
“在下兰子义,久闻雷将军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能与将军相会在这项城城上,也是一种缘分啊。”
雷有德也在马上抱拳,说道:
“原来是兰卫侯,失敬失敬,
既然是卫侯,当然明白事理,卫侯难道以为凭你城中能挡住我大军的铁蹄吗?
想想看,之前卫侯麾下还有甲士无数,那时我手下的人可真是不够看,现在短短几天就形式逆转,这之中的天命卫侯也该了解了。“
兰子义放下手扶着女墙笑道: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输了就输了,我下次赢了就是。
只是这项城城非都会,地非险要,孤城一座,食之无味,弃之呢,则一点也不可惜,
将军集百万之众,顿兵小城之下,人再多也不可能一次全部登城,那人多又有什么用?一点一点添油往上送难道不觉得心疼吗?
当然尔等妖贼都想着死了登仙,我也不好阻拦,可当将军死伤无数把城池攻下来后又能得到什么?项城里面什么都没有,项城外面可有几百万大军着急赶着过来,到时候取我孤城一座,却最终命丧于此,子义窃以为得不偿失啊。“
城下雷有德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笑看兰子义说完,而后说道:
“你已经没有援军了。”
兰子义说道:
“我爹就是北镇兰千阵,他就我这一个种,别人会不会来救我我不知道,但我被围在这里我爹肯定回来救我,如果我命丧于此,你们这群王八蛋跑到天涯海角都跑不了。”
兰子义此话一出,贼寇阵中都有些骚动,人们四下交头接耳说道
“原来这兰妖贼是北镇兵。”
“我听说北镇兵杀人不眨眼。”
“他爹就是兰千阵?乖乖,这可怎么得了?”
雷有德看了看身后交头接耳的贼众,脸上的笑容溜走了,然后他问道:
“那依卫侯之见,我该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项城孤城一座,进不得攻,退无处守,我只求保一方太平,将军想去哪里去哪里就是了,我也没拿本事难为你。”
雷有德盯着兰子义看了半天,然后调转马头回到阵中,边走边说:
“容我考虑考虑。“
兰子义在城上抱拳说道:
“雷将军三思便是,但千万不可因一时之愤,弄得两败俱伤啊。“
看着雷有德走远,兰子义遥声说道:
“雷将军,子义有话送你。“
雷有德听到后驻马回头,问道:
“卫侯有什么话送我?“
兰子义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损之,雷将军之前已经被你们天王抓过一次了,现在又统领大众,功高震主,我看你难得善终啊。还是早点解甲归田吧。“
雷有德在原地怔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催马回到阵中,之后贼众便从城外后撤,开始安营扎寨。
见雷有德走后,兰子义微微一笑,可旁边高延宗却没那心思,跑过来一把抓住兰子义说道:
“卫侯你这是干什么?我高延宗一心报国,求得就是和贼寇一战,
现在你一番话,说得这什么雷有德心灰意冷,他真要是带着人绕城走开了,我们还打什么打?“
兰子义拍着高延宗的手背,笑着说:
“高大人放心,今晚就让你杀个痛快!“
看着高延宗一脸疑惑的表情,兰子义笑着走开,
高延宗赶紧追上想要问话,旁边桃逐鹿上前拉住高延宗说道:
“高大人请来这边说话,这里人少。
据我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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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过半,月挂长空,
或许是因为贼寇在外的缘故,项城内街道上静的压抑,连一声狗叫都没有,城中唯一的声音是城墙上火把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慢慢的,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路旁黑暗的巷子里探了出来,
脑袋后面连着的躯体隐藏的不错,与身后的黑暗合为一体,但为了侦查街景不得不将脑袋从黑暗中暴露出来,裹着黑布的脑袋在阴影中当然难以被发现,可一旦暴露在月光下,深黑色的布料就变成了教坊司门口的红灯笼,非常显眼。
黑暗之中有人小声说道:
“喂,看清楚了没有,到底有没有人?”
前面探出的脑袋说道:
“放心,没人。”
紧接着一行人匆匆的从黑暗中跃出身来,一个声音小声的咒骂道:
“早就说别穿纯黑的,这大晴天月亮一朝就成了活靶子。”
另一个声音说道:
“还好街上没人。”
这时队伍里有人问到:
“城外就有大军,这城里却连个巡逻的都没有,往常还有什么营的骑兵巡逻呢。”
带头那人笑道:
“二杆不是已经说了吗,今天晚上那个兰子义要趁晚上出逃,把手下人全都集中到衙门去了,除了城墙上留了点送死的倒霉鬼,街上现在已经没有兵了。”
有人问道:
“二杆这人信得过吗?”
带头人答道:
“怎么信不过?他的老相好在衙门里当丫鬟,从他那里咱知道了正妖的岗哨安排,这几天给大营送信送的这么通畅就是靠的二杆。
行了,别废话了,到城门了,干活!“
一行黑衣人贴着墙角来到东门城门洞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真是转生正道,有天相助。
再说了雷天将有令,声东击西,在西门屯兵,在东门突破,有此等妙计还愁大事不成?
一人留在街上放哨,其他人来到门前,同时用力拆下门栓扔到一边,顿时城门大开,之后一个黑衣人对着城外就吹了一声口哨,
一瞬之间漆黑的城门外全都点满了火把,数不清的贼寇从城门涌入空无一人的项城街道,
顺利,太顺利了,冲锋在前的士兵几乎已经看到正妖兰子义被活捉的场景,这么轻易就突破了城防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只是这夜空之中怎么突然传来呼啸的哨子声?
贼寇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声音,突然就被锐器击穿身体,尖锐又熟悉的痛苦告诉冲锋的贼寇是弓箭射中了自己,
没等贼寇叫出“中计”二字,街道两边的房顶上,四面八方的城墙上已经全被火把照亮,喊杀声如同晴天霹雳,响彻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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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项城夜()
今夜的项城寂静的让人心寒,
明明城外有数十万贼寇将城池团团包围,城里却没有一点声音,无论是民居中的细语还是街巷中的犬吠,全都没有,
不仅没有声音,城中也没有一丝灯火,远远望去,就连府衙都是漆黑一片,
只是靠近之后才会发现府衙周围的街道上站满了禁军骑兵,所有将士都口中衔枚,马套笼头,
再往府里走能看到府衙里面站满了辑虎营将士,各个披甲带胄,手按马刀,警惕的注视府衙墙外,不发出一点声响。
县衙大堂当中并没有人,倒是后衙院中沾满了将士,
乍一看后院房屋也没有亮光,但只要稍微等一等就能看到偶尔打开的后屋大门里会透出昏暗的灯光。
桃逐虎、桃逐鹿、桃逐兔与魏琼楼四人早就已经带上城里的弓箭手和入城的禁军步兵分别埋伏到四个大门的主要街道上去了。
交战区的百姓在入夜之后就被悄悄的撤走,由于桃逐鹿将入城的流民安排在固定的地点,那些有嫌疑的项城人当晚也找了各种借口调走,百姓们撤离的行动并没有被发现,至少兰子义他们是这么计划的。
现在后衙屋里只有兰子义,高延宗以及仇家父子,四人周围还有不少辑虎营将士,
这么多人围在屋里却只点了桌上一根蜡烛,那只蜡烛已经烧掉一大半,烛芯耷拉着陷在周围的化作一团的蜡泪中左右摇曳。
屋子的窗户全都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线也透不出去,同时一点热量也散不出去。
屋里的诸多甲士都大汗淋漓,兰子义全身披甲,也热的满头大汗。
一旁高延宗本就体型肥壮,这么逼戾的空间里更是让他如入蒸笼。
不过高延宗并没有因此丢盔器甲,他穿戴全套甲胄一动不动的盯着烛火。
没人说话,屋里只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突然,高延宗自言自语道:
“要是被贼寇看出来怎么办?”
兰子义知道高延宗在问什么,为防止误伤,百姓全都被转移了,这就造成街上太过空旷,而且城门口的守军都被调走,其实应该留几个做诱饵才更真实,可大家都不忍心让自己人去送死。
这么可疑的环境一旦让贼寇细作起疑心,今夜功夫就白费了。
兰子义拉扯了下自己的衣领,散出热量,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个干净,他说道:
“贼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会轻易更该计划,城里到丑时本来就是宵禁,现在又是战时,街上没人在正常不过,不会露馅的。”
高延宗想了想,又问道:
“要是贼寇已经看穿了桃家二郎安插的眼线怎么办?
如果贼寇是在反间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我相信二哥,他的眼力不会有错的,贼寇细作绝没有察觉。
哪怕贼寇察觉也不过是贼寇退下而已,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一旁仇孝直擦掉满头大汗后说道:
“高县令不要激动,只是接敌而已,习惯了就好。”
高延宗扭头看了看仇孝直,看样子是想回嘴把这句话怼回去,但又想了一会后,高延宗自己倒是笑了,他说道:
“我只是想要尽快尝尝手刃贼寇的快感。”
这时仇文若说道:
“可大人即将手刃的‘贼寇’也曾经是良民,他们只是受人蛊惑而已。”
高延宗有看了看仇文若,然后说道:
“文若宅心仁厚,高某佩服。
可文若说了这番话就能让贼寇回去当良民吗?”
仇文若低头苦笑,然后说道:
“只要今夜伏击贼寇成功,贼寇也该知道项城有多难啃了,要是贼寇因此弃项城而去可就好了。”
一旁仇孝直说道:
“要是雷有德统军说不定今晚过后就走了,
但换成其他人,那就未必了。“
而一旁雷有德听到“贼寇要走”可就不高兴了,正要说话屋外却猛地传来喊杀声,
屋里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点头。
门外军士推门而入,正要禀报军情,却见兰子义与高延宗带人匆匆出门,
兰子义边走边说:
“按照之前计划,府衙骑兵主力分做四队,各自支援四边城门。
高大人去西门援助逐兔将军,我带人去东门支援逐鹿将军,剩下各队到达地点后听从逐虎将军与魏将军吩咐,
府里留守的人,保护好仇家先生,如果四方需要支援,必须要有两位先生同意才可出发,
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士齐声唱诺,声震原野,哪怕是在杀声四起的项城中也掷地有声。
兰子义与高延宗来到衙门口,各自上马,
兰子义抱拳说道:
“高大人,保重!”
高延宗抱拳说道:
“卫侯保重,明早大家一起喝酒庆功。”
而后两人各自带队,府衙周边一众骑兵分做四队,分别向四面城门飞奔而去。
兰子义骑马居于骑兵阵中,指挥手下辑虎营将士冲锋。
项城不大,在县衙就已经可以看到城门处的的火光,兰子义带领手下将士向前跑了不远就看到埋伏在街道两旁房屋里,屋顶上的官军挽弓向贼寇射箭。
贼寇经过历次大战后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在遭受了突然袭击之后居然没有士气崩溃抱头鼠窜,而是在藤牌手或是盾手的掩护下一边阻止官军靠近,一边慢慢向城门撤退,
而且在裕州之战后贼寇着甲人数剧增,这些入城部队中有不少人都身穿禁军铠甲。
兰子义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贼寇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乌合之众了。
只可惜贼寇虽然有了应对能力,但还是不够,贼寇的主要防御的是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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