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也因为有了他在,不管是大将军关勃,还是宁国公蒋逵,再或者是首辅陈登和何进远,以及现在的自己,都只能老老实实的恪守本分,在皇上渐渐不理国事的时候,国家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动乱,没有出现历史上最容易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权臣。
而现在,他就要走了,带着他仅剩的三五个月寿命回老家去等死,自己却不得不在他走后和陈登一起搅起一阵腥风血雨,把他维持了二三十年的繁荣局面一举摧毁,也把他内心渴望国家安定繁荣的梦想,一拳打碎。
但是,谁让这是政治呢!谁让这是狗娘养的政治呢!
一直送到大门口,两人相互抱了抱拳,王鸿便上轿而去,陈羽却是久久地站在门口石阶上,轿子都已经拐过弯儿去没了影子了,他的身子却还是一动不动,眼睛痴痴地往前看着。一直到府中传来下人的大喊声,他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老爷,夫人要临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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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定安坊。
一座还算宽敞的院子里,白居易到处走动着,指挥着自己从地方上带来的十几个仆人姬妾把东西都放好,下人管家来回的走动说话,院子里一片热闹气象。
白居易负手而立,脸上一片得色,三年了,自己终于又回到了长安,回到了这天子之都。
三年前自己灰心丧气地找了一个主簿的差事,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么安顿了,谁能想到自己还有今日?说起来朝中还是有能人的,自己的那一篇一定是被朝中某位大人看中了,这才把自己调回了长安。或者,白居易甚至忍不住想,会不会看中自己文章的人,就是当今圣上呢?要不然,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提拔了自己?如果是某位大
了自己,哪里会不告诉自己,也好一边得了自己的感还能顺便的拉拢自己一下呢?
在长安居住多年,又是出身世家大族,白居易耳濡目染的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大树底下好乘凉,不管到了哪里,自己都必须依靠某一股势力,这才能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政治抱负,单单靠自己一个人,恐怕连站稳脚跟都成问题,想有什么作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
不过,现在白居易想的并不是这些了,那个提拔了自己的人总会出来拉拢自己的,白居易深信,自己有着足够的政治才华,足以让那位大人主动的来招揽自己,那人现在不出面的愿意,恐怕是觉得时候还不到,所以,自己根本就不必着急。
现在他心里最着急的是,苏小小嫁人了没有?
这几年来窝在地方上,他虽然有了几房妻妾,但是心里朝思暮想的,却还是那个婉约的人儿。多少次午夜梦回,他甚至想干脆抛开现在的一切,到长安去找她算了,但是一想到自己伟大的抱负,他就不免又收回了已经抬出去的脚,然后深深的叹息一声。
现在好了,自己已经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而且已经回到了长安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去寻访那个叫做苏小小的女子了。但愿她还没有嫁人吧,不过,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白居易心里并没有底,谁知道现在会怎么样了呢,一切都还是等自己去打听一下再说吧。
他招手叫过管家来,在接到朝廷调升长安的文书之后,他就命管家先动身往长安来打前站,办理购买房屋等事项了,当然,也悄声的嘱咐了他几句,命他到了长安之后不要忘了先去打听一下苏小小的消息。
管家快步跑过来,一看自家老爷换了衣服,便陪着笑问道:“怎么着,老爷这是要出门访友,还是要去拜访哪位大人?要不要小的预备礼品?”
白居易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只是出去拜访一位老友。对了,你来时我命你打听苏小小的消息,你可打听到了?”
那管家闻言四下里看了看,道:“老爷,请借一步说话。”
白居易心下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如此,到书房去吧!”
两人前后到了书房,白居易刚坐下,就听那管家道:“老爷,您让小的打听的那苏小小的事儿,小的根本就没用打听,到了长安街头随便一问,整个长安城里谁不知道苏小小苏大家呀,她现在可是长安城***行里的四大花魁之一呀,名满长安。”
“哦?”白居易闻言一脸惊喜地站起来,急急地问道:“那就是说她还没有嫁人!那她,那她可有了情郎?”
“这个……”,那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的来到长安之后就知道了苏大家的事儿,至于其他的,都是小的秘密的打听了好久,直到前几天才终于得了些有用的消息。且不说那位苏大家是不是有情郎了,老爷,您可知道,是谁把您调入长安的吗?”
“这,”白居易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道:“实在不知。”
那管家叹了口气道:“据小的打探到的消息,大人之所以能被调到长安来,乃是当今朝中三大员之一的内阁奏议兼礼部尚书陈羽陈大人在其中出了力说了话儿,而且,据小人所知,那位陈大人年少风流,和长安***的几位花魁都是过从甚密,其中尤以柳如眉柳大家和苏小小苏大家为甚。外面市井间甚至流传着,陈大人就是她们的情郎呢。而据小的所知,那位陈大人也是毫不掩饰地当众表示过自己喜欢苏大家。所以,小的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居易便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显然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可是不小,那管家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继续说道:“本来这事儿不该小的多嘴,但小的我还是忍不住要劝您一句,您这些年在下面府县里给人做主簿,何其艰辛啊,这好不容易回到了长安,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受到陈大人的重用,就凭大人的本事,以后登台拜相那也并非妄想,但是,如果您现在就因为苏大家而得罪了陈大人的话……”
章一五五再回头已百年身(一)
清焦急地在外间转来转去,里面的倒水声,绫子撕裂蜜哄声,都让他焦躁不安,在他身后,是一拨被临时请来的太医,尽管夜已经深了,但是他们都是强打着精神,没有一个人敢说回去的话。
不知道为何,绮霞竟是难产,一直到现在算算都两个多时辰了,竟然还是没有生下来,陈羽必须做好多种准备,所以,这些医生只能在外面陪着他。
杏儿琥珀都被蒋颖带着进去帮忙了,外间只有几个丫鬟轮流的给那些医生倒茶,陈羽心里正在盘算着,要是绮霞母子有点什么差池,自己非要了那狗屁稳婆的命不可,却有一双小手突然伸过来,把陈羽的手合在了手心,陈羽扭头看,却是一向羞涩的丫鬟阿锦,这一次,她那活泼的妹子阿瑟反而是站在了姐姐身后。
“老爷,您别担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少爷或者小姐有您这么硬的命格撑着呢,都不会有事的。”阿锦素日是个脸皮极薄的,此时却是大着胆子主动过来拉住陈羽的手安慰他,那眼中满是关切甚是殷殷,说出话来竟也是如此绵密入骨。
陈羽强自笑了笑,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然后笑道:“站得身子乏了,来给爷松松筋骨吧!”
“哎!”阿锦脆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冲着妹子阿瑟一个飞眼儿,姐姐这才推着陈羽坐到椅子上,妹妹便已经跟了过来,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搭上了陈羽的肩头,阿锦则搬了一个小凳来,陈羽把脚放上去,她帮陈羽轻轻敲打着腿上的肌肉。
一众太医见状不由得有些尴尬,便只有看见了当没看见,只有某几个年轻点儿的,时不时的偷偷往阿锦姊妹身上瞥过来两眼,盯着姐姐阿锦那因为蹲下而被裙衫勾勒出的浑圆臀部咽两口唾沫。便又很快一本正经地扭过了脸去,心说原来陈大人喜欢孪生子,这以后倒是该留心着点儿,谁家有出生的双生子,以后都该到长安府登记一下,以后方便寻找嘛。
陈羽皱着眉头听里面的各种声音传来,不由得越发心急,阿瑟伏在陈羽耳后怯怯地说:“老爷,您放松点儿啊。您那么用劲儿,我都捏不动你的肩了。”
陈羽哦了一声,果然放松了些。阿锦看着自己地妹子笑了笑,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呢,却突然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陈羽霍地一下子踢开凳子站了起来。
阿锦差点就被他给踢到,不过那小凳子还是碰到了她的胳膊。疼得她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一切陈羽都没有心情去关注了,他的整个身心都在听着那令人心颤的婴儿哭声。
阿锦蹲坐在地上只微微一愣神儿的功夫,也一下子明白那一声哭泣代表着什么了,当下也忘了疼,不等妹妹来拉。她自己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样一脸欣喜地看着卧室方向。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打开,杏儿第一个走出来,却是连汗都没来得及擦,就给陈羽报喜来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陈羽咧开嘴笑了起来,却是笑不出声音来,只是在那里傻傻的笑,杏儿看他的样子好玩,便转身要叫人出来看,这时蒋颖已经迈步走了出来,陈羽没有注意到她煞白地小脸儿上强自做出的微笑——她那是吓得,刚才的难产,让她这么一个刚刚嫁人地新媳妇儿看了自然害怕——只是盯着她怀里抱着的那个正哇哇啼哭着的婴儿。
“喏。老爷,咱们家的小少爷出生了。来抱抱他吧?”蒋颖抱着小娃儿冲陈羽道,小家伙刚刚生下来被稳婆用洁白的小棉套给裹了起来,此时正在不安分地挣扎,不一会儿就把严严实实地小棉套踢腾开了几处,一看就知道,长大了一定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陈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他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从蒋颖怀里接过孩子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似的,差点就一屁股蹲到地上。
好不容易抱过来了,那姿势却是怪异无比,孩子进了他的手,哭声更响了,吓得陈羽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这时一个稳婆出来,道:“大人别害怕,小孩子出生地时候,哭得越响就证明他的身子越壮实,您就让他可着
哭吧!一会儿他自己就不哭了。”
陈羽笑着忙不迭的点头,一副谦恭受教的样子,怀里自己的儿子露在外面的只有小脸儿,还有两只小手,那肌肤通红通红的,上面还依稀裹着一层薄而透明地羊水,陈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连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正常了。
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真正的血亲骨肉,这是自己的儿子。
前世今生的四十年来,陈羽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父亲这个概念。他明明才刚出生,但是作为父亲,陈羽却已经开始在幻想他十岁、二十岁、三十岁时候的样子了,甚至,下意识的已经在为他的未来做着千奇百怪地打算。
蒋颖见陈羽看着儿子在那里傻傻地愣神儿,当下便过去一把把孩子从他怀里抢过来,陈羽一惊抬头看她时,她却朝里间努了努嘴儿,陈羽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由猛地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暗骂自己混蛋,这个时候儿子已经是平安了,什么时候看不成,现在最重要的,是绮霞。
绮霞失了不少地血,此时脸色一片煞白。陈羽坐到床边蜜蜜的安抚了,又命人把孩子抱进来给她看,当场起了个小名儿就叫虎儿,寓意自然是希望他能像一只小老虎一样茁壮成长。至于正式上官呈牒的大名儿,当然是要等皇上给亲自赐名的。
家里添了第一个男丁,陈家后继有人,这自然是天大的事儿,三天后,皇上赐名曰祥,并命那来下旨的太监捎来了淑德妃柳隐的一句话,说是等到孩子满月时,要和皇上一起来陈府给孩子洗满月。
此时的陈府里,不管主子下人,人人都是面带笑容,小陈祥的出生,可不只是添了一房男丁这么一点意义,他代表着,这个陈氏家族的荣华已经有了继承人,有了他,大家突然一下子就安心了,觉得只要有了继承人,大家的好日子就可以万万年了。
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白居易自然不好来烦扰陈羽,他拿着朝廷的调令去吏部办了相关程序,便悄悄地走马上任了,心里只是想着,等到事情过了自己再去拜访也不晚,赶在这个事儿头上,人家哪里有心情见自己呢。
当然,他也没有去见苏小小,犹豫了两天之后,他只是叹息了一声,就彻底的断了自己的心思,但是苏小小却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连续两日到白府求见,白居易都硬着头皮的推病不见。
苏小小含着眼泪在白府门口站了一整天,白居易现在已经一妻四妾的事儿她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来见他,但是现在却被他拒之门外,让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肯见自己。
那门房不知这女子是谁,但是看着苏小小如此美丽的人儿在门口一站一天,饭也不去吃,水也不喝,实在是怪可怜的,便忍不住一次次的进去通报,只盼自家老爷别让人家在门口站着了,这么弱的姑娘,站这一天只恐要站坏了的,于心何忍哪!
白居易又一次摆摆手,“不见!”
那门房无奈地退下去了,这里他那管家却凑过来道:“老爷,您这么不见,也不是办法,苏大家一个劲儿站在咱们家门口,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说法儿。以小的看,您倒不如见见那位苏大家。”
白居易闭着眼睛不住地揉着自己太阳穴,叹息道:“见不得呀,见不得呀!这一见不免要让陈大人误会不说,本官,本官也未必能再舍得下她了!唉,你不懂,你不懂!”
那管家谦卑地躬身道了声是,却又说道:“小人的意思是,大人如此被陈大人看重,想来是要重用的,但是大人现在毕竟不是陈大人直接的手下,这办事情,不免隔了一层,因此,小人想大人还不如为陈大人再立一个功劳,这样,一来是感谢陈大人的提拔重用,二来嘛,也可以依之为晋身之资啊!”
“再立一个功劳?怎么立功劳?”白居易闻言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问道。
那管家笑了笑,凑过来小声道:“这个功劳么,可就要着落到那位苏大家身上了……”
章一五六 再回头已百年身(二)
王鸿要告老还乡的事儿暂时还只是朝中几个重要人物知道,并没有扩散出去,因此,整个朝堂还是呈现出一派安定的气象,而陈羽添了儿子之后,这几日里一下子变得不那么热心公事了,下了朝就往家里赶,尽管他也知道王鸿告老还乡一事,对自己来说至关紧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觉得把儿子抢在怀里才能体会到一丝祥和,否则就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不得安宁。
小陈祥三天的时候。戴小楼和郭兴特意到府上小贺,三个人在陈羽的书房里商量了足有两个时辰,两人这才留下了贺礼。告辞而去。
有了这些日子的打磨与赏罚,陈羽自信虽然不足以完全驾驭那些投诚过来的大臣们。但是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事态没有明晰的时候,是绝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更何况,只要戴小楼和郭兴站在自己这一边,别说他陈登了,就是皇上要动自己,也要考虑考虑。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给自己打气,但是陈羽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根基比起皇上和陈登。实在是太浅了。正如王鸿来时所说,自己崛起之快前所未有,但正是因为这个。自己虽然作为当朝大员。手下也有一份足以影响朝廷动向的势力,但到底时间太短,一来不足以全部收束其首尾,二来也不敢保证那些大臣们都是真心的倒向自己的。因此心里不免时时都战战兢兢。
陈羽回到后院。恰好小陈祥醒了,绮霞正给他喂奶呢,蒋颖杏儿等姐妹几个半是害羞半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