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警察没在客气,在王禾木使了眼色之后,警察抓着王昌明的头发将他拽了出去,一路上王昌明惨声叫着。
李伯阳听着王昌明越来越小的惨叫声,面上阴晴不定,一个乡间劣绅,窝藏土匪还拒不认罪,这让他对于南陵形势有了新的判断。
县署之内静悄悄的,教师们目睹着王昌明被拖走的一幕,惨叫声犹在耳边,他们畏惧的看着李伯阳,停下了手中的书写,生怕莎莎的写字声会惊扰到县长。
王禾木小心翼翼的瞧着李伯阳的脸色,干巴巴的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县长,卑职告退。”
李伯阳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过了好一会,招手让王禾木来到身旁,附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查一查王昌明与城内的人,有没有勾结。”
王禾木点点头,心中忽的兴奋起来,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正式走进了县长的视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土匪来袭()
就在王禾木领着一干警察匆匆走出时,迎面撞上了气势汹汹走进来的徐会昌。
“徐县长。”
王禾木脸上堆着笑,打了个千。
徐会昌面无表情,斜眼看了一眼王禾木:“王队长攀了高枝,徐某在此恭喜了。”
王禾木面上尴尬道:“徐县长取笑卑职了。”
徐会昌冷哼一声,严厉的盯着他道:“听说你把王昌明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禾木心中大骂,是哪个多嘴的家伙把消息露了。他哈着腰道:“人刚押回城,正要去给您报信,这不就赶巧碰上了。”
徐会昌看了他一看:“是嘛?”
“是,是。”
王禾木点头哈腰道:“卑职正要向您汇报,王昌明通匪,人赃俱获,罪证确凿。县长已下令绞首示众”
徐会昌面色一变,瞪了一眼王禾木,匆匆的往公署走去。
公署当中,李伯阳翻阅着教师们批注的公文,连连点头。这些教师熟悉南陵风土人情,本身又有才学,处理公务比之他这个半吊子县长要强上好多倍。
李伯阳一边看着公文,一边与这些教师交谈着,他是经历过革命洗礼的新派军人,言谈之中流露的思想很引得教师称赞,众人在对于他有了新的认识后,也多了几分正视。
言谈正欢间,忽听外面卫兵提高嗓门喊道:“徐县长到!”
李伯阳放下公文,往门口处一瞧,却见徐会昌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李伯阳猜出徐会昌生气是为了什么,他面色假装不知,故意说道:“徐县长,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动怒。”
徐会昌瞧着李伯阳假作关心的样子冷哼一声,不客气的摆手道:“李县长,为何抓了王昌明这么大的时期不知会我一声。现在本县士绅托我来问,不经询问审判,怎么就能轻易的判罚。”
李伯阳笑了笑,平静道:“徐县长,适才我也见到过王昌明,此人包藏土匪、绑架女学生,以法律判处,有什么不对?”
徐会昌道:“依法判决没错,可县长你在此之前应该先告知本县士绅。”
李伯阳反问道:“这是县署公务,为何要先告诉士绅。”
徐会昌道:“这是历年来的规矩,凡是涉及士绅的大事都要公决。”
“胡闹,荒唐。”
李伯阳勃然作色道:“这叫什么规矩,县署行事还需要看旁人脸色嘛。”
徐会昌冷下脸:“士绅的脸色大可以不看,可后果县长可要想清楚。”
李伯阳眯着眼,看不出喜怒:“什么后果。”
徐会昌生硬道:“士绅人人自危,县长今后的政令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李伯阳目露精光道:“你威胁我。”
“不敢。”
徐会昌道:“我只是提醒县长,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是县长的事情。”
李伯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掩盖不住。
徐会昌好大的胆子,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言下之意是,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南陵县乡绅就会抵制自己这个县长。
李伯阳怒极反笑,冷冷看着徐会昌道:“你们就是用这种方法逼迫走前几任县长的吗?”
徐会昌面色一沉:“李县长,什么叫做逼迫,这是南陵乡绅的呼声,我只不过是代为转达。”
李伯阳恨的咬牙,可他不能把徐会昌怎么办了,更不能与全县乡绅对立,被人制肘的感觉深深地挫败了他。
李伯阳默然良久,他知道与徐会昌的战斗刚刚开始,战争以胜败论,现在不是与徐会昌翻脸的时候,一颗在战场上沉着冷静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他渐渐缓下面色,深深地看了一眼徐会昌道:“徐县长,那这件事依你,该怎么处置。”
徐会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很快收敛起来:“请全县乡绅公审,论罪。”
李伯阳一口答应:“好。”
徐会昌吃了一惊,他来兴师问罪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甚至李伯阳翻脸也在预料之中,但却没有想到李伯阳会这么轻易的吞下这口气,这种城府,让他深为忌惮。
李伯阳又道:“既然士绅委托徐县长来找我,那干脆这件事件就全权交给徐县长处理吧,无论王昌明是杀是放,我是不管了。”
徐会昌瞧着李伯阳的脸色,沉静无波的脸上不见喜怒,就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徐会昌忽然笑了笑:“好,难得县长信任,那我就把人提走了。”
李伯阳摆了摆手,像是挥打一只苍蝇:“我不管,徐县长也不必和我讲。”
徐会昌笑了,李伯阳这是赌气了,他一扯嘴角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县长处理公务了。”
“不送。”
李伯阳沉着脸,背过了身。
“哈哈。”
徐会昌哑然,哈哈笑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出去。
就在徐会昌将要走出公堂的时候,薛坡按着大檐帽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厉声喊道:“县长,土匪打过来了。”
李伯阳精神一振,不慌不忙道:“慌什么,各处城门情况怎么样。”
说话时,余光看了一眼徐会昌,却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佩服。自己是军人,面临土匪不惊是本色,而徐会昌一介布衣,却也能闻之土匪袭来的消息处之若泰,只凭这分胆气,也难怪徐会昌能稳坐南陵豪绅之首。
薛坡擦着额头的汗水,道:“县长放心,各处城门都加派了人手,卑职自作主张,派了两队人手巡城,提防土匪内应。”
李伯阳满意的看了他一眼道:“薛局长,你做得很好。”
薛坡受宠若惊的躬着身,连忙问道:“县长,咱们怎么办?”
李伯阳镇定道:“不要慌,南陵城高池深,土匪没那么快打进来。”
徐会昌看了李伯阳一眼道:“县长,我得去指挥民团,告辞了。”
李伯阳点头道:“徐县长请便,还请民团奋战。”
徐会昌道:“县长放心,民团都是土生土长的南陵人,此时不奋战,更待何时。”
说罢,他提起长衫下摆,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目送徐会昌身影走出县衙,李伯阳反而不急了,他缓走几步来到交椅坐下,问薛坡道:“薛局长,土匪究竟来了多少人?”
薛坡道:“卑职适才在陵阳门巡查,发现此面土匪不下数千人。”
李伯阳皱起眉头:“那这么说,四面城外的土匪加起来,得有近万人。”
薛坡道:“卑职猜测是这么多。”
李伯阳一扯嘴角:“那这么说彭春华是倾寨而出了。”
薛坡摇头道:“卑职也不知。”
说完,他焦急的看着李伯阳,迟疑道:“县长,土匪来临,为何您一点都不着急。”
李伯阳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在等消息。”
薛坡疑惑道:“什么消息。”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靴蹬蹬声从外面传来,薛坡回头看去,只见瘦小精悍的叶淮快步走进,对着李伯阳敬礼道:“县长,卑职已经摸清楚了。”
摸清楚?
薛坡皱起了眉,县长与叶副官这时再打什么哑谜。
李伯阳道:“说一说。”
叶淮简短的说道:“四处城门外,东西两门土匪最多,各有两千余人,可手中枪炮不多;南门土匪乘船而来,约有一千多人,手中枪炮最多;北门土匪千余人,有骑兵炮队,最是精锐。”
叶淮的情报给了李伯阳有用的消息,土匪四面围城,必定有个主攻方向,根据敌人的兵力分布,李伯阳断定土匪的主攻方向一定是北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马威()
李伯阳换上军装,点齐卫兵,乘马往北门而去。
还未到北门,刚远远望着城墙,就听到北门外一片枪声大作,城墙上的警察们慌叫着跑了下来。
李伯阳瞧得真切,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厉声道:“谁他娘的敢擅离职守,就地枪决。”
随着他的动作,跟随在后面的卫队整齐划一的拎起冲锋枪,哗啦一阵枪栓声,瞄准了慌乱的警察。
跑下来的警察被枪声吓了一跳,再一看杀气腾腾的卫队和黑洞洞的枪口,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又跑回城墙。
“县长,这都是咱们新招的警察。”
薛坡生怕李伯阳怪罪,赶紧辩解了一句。
“我知道。”
李伯阳拧起眉头,这些新招的警察未经训练,听到土匪的枪声便已经吓得逃跑,若是土匪真正蚁附攻城时,怕是难堪一用。
薛坡也想到这个可能,他忧心忡忡道:“县长,咱们手中就几十条枪,怎么和土匪打。”
李伯阳不动声色:“几十条枪足够用了。”
说话间,李伯阳带着卫队已经到了城墙下,李伯阳翻身下马,问薛坡道:“薛局长,我让你做的大刀长矛都做好了么?”
薛坡道:“都做好了。”
李伯阳大手一挥道:“全发给保安团,让他们在北门待命。”
“是。”
薛坡一脑子疑问的领命而去。
叶淮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等薛坡走远时,他忧虑道:“团长,有把握守得住吗?”
李伯阳正要上城墙,闻言停住脚步,缓缓摇了摇头。
叶淮上前拉住李伯阳的胳膊,低声道:“团长,我带人保护你突围吧。”
李伯阳抽出手臂,淡淡道:“你见过临阵脱逃的黄埔军人吗?”
叶淮道:“没有。”
李伯阳看了他一眼,重重道:“不能从我开始。”
叶淮咬牙道:“可是团长,你为了南陵冒险值得吗?”
李伯阳缓缓道:“是我鼓动百姓回的城,我得负这个责。”
叶淮坚毅道:“团长,那让葛田七带你突围,我留下守城。”
李伯阳沉着脸,脚步蹬蹬的往城墙上走,冷冷道:“屁话。”
上了城墙,只见到守城的警察战战兢兢的躲在城堞后面,一个个面如土色,已然失了胆魄。
李伯阳大怒,一伸手:“望远镜。”
叶淮连忙从腰间拿出德国进口的蔡司双筒望远镜递上,这是平定杨刘叛变之后,大元帅府特意嘉奖李伯阳的宝贝。
李伯阳握紧望远镜,毫无惧色的迈步走到城垛边,探头向外望去。
“县长,使不得。”
就在李伯阳身旁城堞下躲着的警察慌了神,连忙拉扯李伯阳的裤腿。
李伯阳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使不得。”
警察紧张道:“小心土匪的冷枪。”
“打死老子的人还没生下来呢。”
李伯阳不以为意,站到城堞前向外望去,只见北门外一大片花花绿绿的土匪鼓噪着,一队土匪骑兵沿着护城河来回奔走,时不时的向城墙上方举枪射击,这种漫无目的的瞎射击要能打中人只能说被打的人命背。
“把这群没卵蛋的家伙都给我拉起来,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土匪的子弹究竟能不能打中。”
李伯阳怒声对卫队下了命令。
“是。”
卫兵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在警察们的尖叫惊呼声中把他们都硬拽了起来,一个个被押着头眼睁睁的看着外面呼啸的土匪。
“妈呀。”
“救命呀!”
警察们哭爹喊娘,死命的挣扎着。不过挣扎了一阵子,虽然底下土匪的子弹已然乱飞。可没有一个人中弹。他们都惊叫着,有些不可思议。
“都他娘给我看清楚了,怎么打枪。”
李伯阳一脚踩上垛口,大手一招道:“拿枪来。”
“是。”
叶淮大声应道,可随即就犯了愁,他知道团长是要露一手给警察看,可卫队配备的都是驳壳枪和冲锋枪,这么远距离根本不能对城下的土匪造成杀伤。正在犯愁间,他的眼睛四下看了看,等看到一个警察手里边拿着的一把成色不算新的步枪时,不由眼前一亮。
“兄弟,借用一下。”
叶淮快步上前从警察手里躲过枪,熟练的检查了枪膛,方才放心的递给了李伯阳。
李伯阳接过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对准城下一个嗷嗷叫的土匪脑袋,砰的开了枪。
城下土匪根本没有把城墙上的警察当回事,下山之前大当家的说了,南陵城里保安团都撤走了,现在南陵县城只有几十条枪,还有刚拉了壮丁没一天的县警察局、保安团、民团,根本不堪一击。
就在土匪奔走间,从城墙上突兀的响起一声砰响,一个骑骡子的土匪胸口迸出一团血水,倒头栽了下去。
后面的土匪避闪不及,奔走的骡马四蹄狠狠的践踏在倒地土匪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血液四溅。
李伯阳一枪命中,可面上却露出一丝尴尬,本来刚才那一枪他是瞄准土匪的脑袋的,可打中的却是土匪的胸口,所幸其他人不知道县长打偏了,哄然叫了一声好。
城下的土匪吃了一惊,惊慌的拨马往回跑,同时手中的长枪对着城头一通猛射。
子弹打在城垛上击碎城墙,溅出一团团烟尘和碎石屑。
警察们再次惊呼着,可他们身后的卫兵死死的按住他们,一动也动不了。
李伯阳昂然而立,躲也不躲,扫了一眼躲闪畏缩的警察,厉声喊道:“看到了吧,不怕死的人,子弹都会躲着走。你们都给我直起腰来,谁他娘的再给我拉稀软蛋,老子就把他绑在城墙上做靶子。”
土匪拨马逃出射击范围后,破口大骂城头卑鄙,报复似的排枪射击,将警察吓得又缩头缩脑的躲进城堞后,他们哄堂大笑,大骂南陵爷们都是缩头乌龟。
李伯阳怒不可遏,可又拿这群警察没什么办法,毕竟只是匆匆拉起的壮丁,能守在城墙已经够不错了,最后他也泄了气,只要警察不逃跑,就听之任之了。
李伯阳拧着眉头,照此发展下去南陵根本守不住,必须得想办法提升城内警察的士气。
正在思索间,从城下忽的传来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李伯阳举目向下望去,只见土匪们簇拥着一彪人马向城下杀来。
李伯阳望了一眼看不真切,忙抬起望远镜瞧了过去。
只见这彪土匪约莫有百人,与刚才城下打转的骡子瘦马骑兵不同,这彪土匪胯下都是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一瞧便知道这都是从西北私运过来的军马。
这彪土匪踏着烟尘直奔城下,领头的是一个浑身悍匪气,目光阴狠的粗鲁汉子。土匪勒马站定,这个领头的汉子胆气十足的来到被李伯阳打下马的惨死土匪前,抬起头吼了一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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