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他很满意,他现在是下野之人,更在乎人情冷暖,李伯阳的举动不仅看在他的眼里,同时给外界人透露一个信息,蒋某人虽然下野,可军中还是有实力将领效忠于他。
就当李伯阳通电次日,一份捷报从南京发来:孙传芳于8月26日趁夜渡江,进攻南京,与第七军和第一军交战于龙潭车站,战况惨烈为北伐之最,经过数日激战,孙传芳大败,被俘官兵3万余人,伤亡无数,仅有万余残兵逃回江北,取得龙潭大捷。
这个捷报的真实性得到了叶淮的确认,他在津浦路上的情报人员描述孙军失败的惨况称,出兵时孙传芳足有六七万人马,败回浦口时,仅有残兵五千余人乘军列惶然向徐州退却。
李伯阳看过电报后,叹了口气道:“经龙潭之败,孙传芳从此一蹶不振了。”
罗群瞧着李伯阳叹气,不觉奇道:“主席,孙传芳败了是好事,你为何闷闷不乐啊。”
李伯阳没去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老罗,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孙传芳,这场仗能否打赢?”
罗群没有想到李伯阳会如此发问,楞了一下,随即认真的想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孙传芳尽管失败,但这次进攻时机选的不错,国民政府遭遇了徐州大败,士气低落;总司令蒋介石下野,黄埔系军队军心不稳;而武汉方面唐生智的东征军沿江东进,从西面威胁宁沪,这是天时。
其次是地利,渡江地点选在滁河入长江的河口,这里与江南岸渡河距离最短,又有沙洲芦苇滩,便与大军隐蔽集结,往返运兵。河口的对面就是栖霞山和龙潭,攻取此两地后,在战略上切断了沪宁铁路,使北伐军沪宁不能相顾;在战术上,此两地是最佳的登陆桥头堡,栖霞山和龙潭是南京的要隘,占据此地后,便等于有了立脚之处,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说南京周边再无比这里更好的登陆点了。
最后是人和,孙传芳的军队无论在训练、军纪、战力上都比其他军阀部队要强,在他督东南五省时,苛捐杂税最轻,待百姓也最为和善,江浙的士绅对孙传芳都有好感。相反,北伐军在清党后军纪便败坏下来,江南的士绅百姓皆有怨言,且南京政府建立后,收买扩编军队,建立各级政府都需用大量的钱,不可避免的杂税也多了起来,与孙传芳一比较,高下立判。而且孙传芳此来渡河进攻,用的是破釜沉舟之策,官兵只携带数日的粮食,士气鼓舞,有拼死敢战的决心。
可罗群又在心中沉思,天时地利人和占齐,可孙传芳为何又遭遇了如此大败,他一时想不明白了。
李伯阳看到了罗群的疑惑,脸色郑重道:“这就是我为何叹息的原因了,孙传芳料胜却没有料败,有破釜沉舟决心,但没有事不可为的退路,让我从中总结到了很多的经验教训,值得反思!”
罗群若有所思,随后摇头清空脑筋,恭维笑道:“南京的委命状到了,主席你今后就是一省主宰了,这搁以前,您就是正儿八经的督军大帅了。”
李伯阳哈哈一笑,颇有志得意满之感,他现在只有二十三岁,已经是一省主席,成为民国屈指可数的封疆大吏,古往今来都是少数。
罗群沉声道:“山东有107县,如今我军实际控制的县只有17个,张宗昌一日不离鲁,余威就尚在,各县的官吏观望胜败,极不利我军在山东打开局面,征兵征税工作开展的很不顺利。”
李伯阳皱了皱眉:“这些县长的底细查清楚没有?”
罗群道:“查清了,县长大多是北洋政府任命的,有一少半是张宗昌任命的,我查阅往年政绩,大多数人都不合格,不是人浮于事,就是贪腐渎职。”
李伯阳拍桌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们怕张宗昌就不怕我李伯阳了!给我下一道政令,各县县长月底前必须来济南述职,谁敢不到,免职查撤。”
罗群道:“看来主席是打算用杀威棒了!”
李伯阳冷笑道:“就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
山东省政府虽然建立,但只有一个空架子,李伯阳没有启用张宗昌留下的厅长,而是拍电让董思白带着皖南民政厅的旧部赴鲁,委任董思白为省政府秘书长兼民政厅长。
董思白精于政务,上任伊始,针对省政府政令难以下达,他特意去齐鲁大学等学校招聘优秀毕业生,一经录取,便分派各县为巡县员,名义上是监察县长行政,实际上有架空夺权的作用,为了震慑县长,每一个巡县员都有官兵保驾护航。
这一办法很刁钻,既让各县长留任维持局势,又让巡县员监督政务,识相的县长自然不敢再对李伯阳下达的政令阳奉阴违,但也有冥顽不化的县长,巡县员直接派兵抓拿下狱,公审公判,并上报省府,李伯阳甚至连内情看都不看,大手一挥批阅两字:枪决。
雷厉风行的枪决两个县长的消息传遍齐鲁,各县县长惊骇莫名,就是蛮横如张宗昌,也未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县长们畏服李伯阳的杀伐果断,至此政令畅通无阻。
8月底,随着各师迅速的扩张,纳于省政府统治的县已经达到53个,述职大会选在30日,53个县长无一缺席到场。
大会上,李伯阳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宣讲道:“本主席治鲁,先要烧三把火,第一,废除山东历来的苛捐杂税;其二,澄清吏治,严惩贪腐、渎职;第三,恢复工商。这三件事,你们做县长的要用心完成,干好了政绩嘉奖,干不好了人头落地。”
此言一出,县长们脸色齐刷刷的煞白,众人蚊子大点的声音应答。
李伯阳点点头,起身道:“该说的说完了,下面的会由董厅长开,诸位都用心听着点。”说罢,便扬长而去了。
出了大礼厅,李伯阳又赶到省党部,山东省国民党委员齐聚一堂,实际上党部很多人都是汪精卫的改组派,李伯阳对他们好感缺缺,但毕竟都是一党同志,每县都将建立党部,人员还得从里面出,今后党部运作,也绕不过这些人。
李伯阳此时也算是党内大佬,既是中执委委员,又是军事委员主席团委员,与一众党委员会过面后,和颜悦色道:“大家都是同志,我就不绕弯了,各县党部成立,希望大家推举德才兼备的同志,省党部的具体职责划分,我拟了个意见,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我将把省党部划分为四个部门,第一为组织部:负责全省党员总登记和总考察、训练选拔党员和干部,健全下级党部,我推选董思白同志担任组织部长。”李伯阳毫不客气的将党内组织大权揽入己手,董思白是他的老丈人,可谓最信任的一个人。△≧△≧,
说完,李伯阳笑眯眯的问:“大家没有意见?”
一众改组委员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董思白履任省府秘书长和民政厅长,是李主席的铁杆亲信,谁不长眼的敢提异议,顺利通过。
众人很给面子,李伯阳投果报浆,任命何思源为省府委员兼教育厅长,党内担任宣传部长一职,负责全省咽喉报刊。
任命李文斋为监察部长,负责党员党纪、风纪监察。
任命新一军政治部主任陈庚明为党务部长,负责筹建农民协会、妇女协会、工人协会等团体事宜。
任命结束,李伯阳表示明天将会宣誓就任省政府主席和党部主任,希望所有人都能到齐参加。
次日,宣誓典礼选在大礼堂,党政军三方数百人到场,李伯阳身着戎装郑重宣誓就任省政府主席和党部主任,并宣布政府和党部的委任状,张贴全省。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新政()
兖州,直鲁联军临时司令部,张宗昌大发雷霆,李伯阳宣誓就任山东省主席,明眼人都看得出,山东怕是丢定了,直鲁联军七万大军被堵截在曲阜一线,屡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加上孙传芳渡江失败,北伐军卷土重来是早晚的事。c八c八c读c书,。■↑
张宗昌脾气坏到了极点,有个副官因说错了话,差点被他枪毙,还是众人求情,那也免不了被重打了五十军棍,差一点就死在军棍下面,底下的副官参谋等人噤若寒暄,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只有褚玉璞、李藻麟、徐琨等人陪着。
忽然有一个参谋从外面急匆匆的跑来,大喊道:“紧急军报,我要见大帅!”
副官连忙开门让他进去,张宗昌远远问道:“什么事?说!”
参谋惨然道:“韩麟春在考城大败!”
张宗昌大惊失色,他和韩麟春互为犄角支撑战局,如今韩麟春在考城一败,直鲁军在山东顿时陷入了孤军奋战之境,此时张宗昌不敢再想什么反攻济南了,如果考城大败的消息传至李伯阳耳朵里,他只需派兵堵截住直鲁军退回黄河北岸的道路,直鲁军便必败无疑了。
“怎么败得这么快,昨天不还说小胜西北军吗?”褚玉璞急问道。
参谋低声道:“据听说韩将军突然中风,军中无人指挥,这才败了。”
几人的心中都生出一个念头,值此战局关键时刻,韩麟春竟中风,恐怕是天要灭北洋。
李藻麟的反应最快,忧虑道:“大帅,兖州不可守了,我军需尽管退撤,迟则生变。”
张宗昌犹豫了一下道:“馨远还没有退回来……”
李藻麟低喝一声:“大帅!切不能有妇人之仁!若让李伯阳赶在前面动手,万事皆休。”
褚玉璞在旁冷哼道:“孙传芳咎由自取,当日老帅和大帅都不同意他南下,倘若他能听进一言,何至于今天地步。”
张宗昌烦躁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褚玉璞道:“反正我是建议快撤,曲阜距兖州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要是新一军杀到,我军再想撤就难了。”
张宗昌神色复杂,原地踱步一会,咬牙道:“他娘的,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参谋长,下令撤退!”
李藻麟应了声,匆匆去传令了。
褚玉璞松了口气,就怕大帅关键时刻讲兄弟义气,这时候宽慰道:“大帅,山东丢了不要紧,咱还有直隶嘛!”
张宗昌叹气道:“但愿。”
……
孙传芳一路凄惨撤退到蚌埠,沿途收拢了将近两万人的败兵,可士气低落,重武器和枪支短缺,更严重的是津浦线和陇海线都被截断后,他已经失去了补给,全军只得从地方强征粮饷,战斗力一落千丈。
还未等孙传芳喘息口气,张宗昌总算还有几分哥们义气,讲了自己不得已撤退的苦衷,让孙传芳伺机突围,等孙传芳反应过来时,余海滨率领的新一师已经重新占领了兖州,济宁两镇,同时韩百航的新四师沿津浦线南下,攻取了徐州后,计划向蚌埠进兵。
孙传芳如遭雷击,他遭遇的是必败之局,凭手中残兵败将,根本无法突围。
而在这时,韩百航向蚌埠出兵的消息传来,孙传芳知道戎马生涯的最后时光到了。
蚌埠,天色灰沉沉下着蒙蒙细雨,仿佛孙传芳的心境一样,昔日的五省联帅风光不再,面对着将领们张皇失措的脸庞,孙传芳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斗志在一瞬间失去,颓然道:“再战无益,投降!”
部将们鸦雀无声,心中却松了口气,如此境地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况且李伯阳好歹还是五省联军出身的人,人心一下子就活泛起来。
郑俊彦沉默了一下,问:“馨帅,那您怎么办?”
孙传芳苦笑道:“下野,料李伯阳也不会为难我。”
……
孙传芳投降的消息传回济南,李伯阳却出人意料的下令韩百航停止进军,反而从徐州向蚌埠发去整整两火车皮的物资,并托人给孙传芳带去一句话:馨帅若要北归,新一军愿让开道路,绝无阻拦。
孙传芳听了之后长叹一声,对左右说道:“伯阳是念旧的人,你们跟着他我很放心。”又很动情的说:“龙潭之败,是我孙传芳一人之过,连累将士牺牲,我不忍今日再催使将士做无畏牺牲,今日我个人下野,换将士们一条生路,是我孙传芳最后能做的。”
郑俊彦、李宝章等将领触景生情,哭泣不停。
当日,孙传芳通电下野,命令所属军队放下武器投降,韩百航代表李伯阳受降,并将投降的联军全员编入第四师,愿意留职的将领都有重用,但多半人表示愿意追随孙传芳离去。
孙传芳坐军列北上,到达济南站时,孙传芳要求列车过站不停,在火车的汽笛声中,李伯阳目送一代枭雄离去。
新编入两万人的联军,韩百航新四师的兵力眨眼间便庞大至近四万人,虽然是降兵败将,但联军士兵训练有素,久经战阵,很快便能转化为战斗力,这么一大块蛋糕新四师独自吃不下,李伯阳命令韩百航将俘虏兵拆分、打乱,分别派军列补充其他三师。
张宗昌溜得快,逃回了黄河北岸,新一师轻松占领鲁西,陈兵于郾城、菏泽、曹县一带,既防备河北的奉军和直鲁联军,也防备西北军。
刘赤忱在胶济线的势如破竹,张宗昌逃至黄河北岸后,残余的部队没了主心骨,逃的逃降的降,仅用了半月时间,他就贯通了胶济线拉出了一师的部队,不负出发前对李伯阳的许诺。
9月底,黄河以南的山东全境都纳入李伯阳的统治之中,在董思白的建议下,李伯阳没有乘胜渡河,而是偃旗息鼓,专注于恢复山东本省的民生。
山东本是富庶身份,可经过张宗昌三年的盘剥,民生凋敝,经济不振,坦白来说山东没有能力担负李伯阳近十万的大军,以董思白的计算,要养活十万大军,每月需军饷一百三十万,这笔钱以山东省目前的财力,仅能拿出五十万,而其他的钱,则需要李伯阳自掏腰包了。好在从奉军讹诈的数百万大洋做底子,李伯阳到不虞发不了饷。
经济上的事李伯阳和军中的大老粗商量不来,只能请教于董思白,而董思白长于政务,却对经济不怎么擅长了,建议李伯阳效仿东三省。
李伯阳令人收集东三省的资料,钻入房间研究数日,总算有先例可循,照猫画虎拟定了一个山东‘新政’。
新政的施政总纲:一切事宜让步于经济发展。
具体措施为:其一,建设山东铁路公路交通网,以东三省做比较,东三省大多数县城和部分村镇都通了火车,公路更是四通八达,极利于商贸流通,山东有津浦路、胶济路两条铁路,更利于发展铁路,李伯阳大手一挥,便在现有的铁路基础上增添了五条距离不等的铁路线,成立山东铁路公司,开始发行公债建设铁路。
其二:山东是农业大省,但农业生产手段落后,生产水平低下,一旦遭遇灾年,农民只有逃荒一条路可走。李伯阳通过调查发现,农民的普遍贫穷不能完全归咎于土地兼并,关键在于耕地面积的减少与人口的增长,尤其工业时代背景下,农业所创造的经济很低。当人均耕地和人均耕作所得降到很低的程度,而农民又很难有其他行业的出路,只能继续呆在土地上,从而加剧了土地越分越散和贫困发生。
面对这个难题,李伯阳下达新政的第一个政令,经商者不购地,购地者不经商,规定最高人均耕地面积,严禁经商者在乡间购买大批耕地,违者严惩,并强制收购经商者最高人均外的耕地。在此之外,李伯阳的建设银行在山东以公立银行的身份亮相,李伯阳允许无产者可以从建设银行无息借款,购买耕地,鼓励开垦,并为加强农业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