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德当下就将红薯和土豆这两种高产作物告知了郑刚中,后者听到两种作物的亩产,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来自后世的秦天德,依稀记得川蜀一带有些地方特比适于种植这两种作物,因此才特地让郑刚中返回京城。
而且川蜀一带靠近吐蕃西夏,与金国接壤较少,而且远离金国中心地带,很适于在一定程度上推广种植两种作物。
将这些事情,以及三位老农大半年来整理成册的种植经验心得交给郑刚中后,秦天德这才转向端诚殿内唯一一个“亲兵”,说道:“虞大人别来无恙啊!让虞大人乔装返回,我实在是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下官不敢有怨言,只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二位大人,本国师又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二位,还望二位大人精诚合作,切莫因为本国师交代的事情,而起了争执。”
秦天德所说的重要事情,是让郑刚中将辖治的诸军分作两路,其中一路交由虞允文统率。
郑刚中虽是文臣出身,但统兵多年,不过虞允文乃是去岁的进士,文官出身的他本就进入仕途较晚,而秦天德居然要郑刚中将麾下的诸军分出一半交由虞允文统率,不要说郑刚中了,就连虞允文都不敢相信。
宋金边境四大宣抚使的设立,使得郑刚中和虞允文都怀疑秦天德有北伐的打算,因此虞允文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郑刚中,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国师大人,下官职位卑微,且不说下官从无统兵经验,不敢答应,就算答应,那些将士恐怕也多有不服,岂不误了国师的大事?”
“本国师的大事?呵呵,本国师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大事。”
虽然四大宣抚使中,除了韩世忠外,其余三人都怀疑秦天德有北伐的用意,可是秦天德从来没有承认过,当下面对虞允文的试探,自然也不会承认。
“郑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秦桧迫害你时,本国师是如何将你从秦桧手中的利刃下救出来的?哦,我不是表功又或者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我所做的事情必定有道理,之所以现在你们难以理解,是因为时机未到。
彬父兄,你虽是进士出身,从未有过统兵经验,可你是否相信,这世上有天才一说?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不要怀疑我的决断,一切只需要用时间来证明,不过这其中恐怕还需要郑大人多多教导彬父,如此他才能够成为大宋下一代出将入相的柱石之臣!”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郑刚中知道秦天德特别的看重虞允文,但居然能用“下一代出将入相的柱石之臣”来形容,这实在是太难让人理解了,包括虞允文都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会那么看重自己。
秦天德之所以将虞允文安置在郑刚中身边,是因为那里太过重要,而这两人对于他将来的大计,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看到二人仍旧面露犹豫,他只能透露出了部分口风:“郑大人,你将来的功业将在北方,你将与吴大人一同创下不世功绩;而虞大人,你除了要配合郑、吴两位大人外,你的成名战将会在在西南,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见识到你惊艳的一幕!”
听到秦天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刚中和虞允文也没法拒绝了。对于郑刚中来说,秦天德有救命之恩,对于虞允文来说,秦天德有知遇之恩,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知己之感。
几日后,在秦天德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一定要保密的唠叨中,二人又匆匆赶回了兴元府。
似乎一切都按照秦天德设想的那般发展,事情进展的越来越顺利,可是没过一个月,一件事情就彻底让秦天德陷入了愤怒——韩世忠受伤了。
秦天德的愤怒在于韩世忠的为老不尊。
三种高产作物,以及食制方法的出现,传到韩世忠耳中后,韩世忠立刻赶回了临安。他在枢密院挂着枢密副使的官衔,因此不用请示就可自行回京。
就算没有,将秦天德视作子侄的他,也不会在乎手握大权的秦天德,他想回就能回。
在品尝了三种作物制作出来的食物,详细了解了三种作物的产量,并且知道随着种植经验的丰富,来年三种作物的产量还会提高,老头兴奋坏了。
武将出身一生戎马倥偬的韩世忠太清楚两国交战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粮草。秦桧掌权期间,贪污**,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纵然江南有着鱼米之乡的美誉,朝中的粮草也大不充足。
两年前,秦天德曾经说过力争五年内灭金吞夏,韩世忠还有些担心粮草不济之事,生怕秦天德为了成就功业,在国内增加税赋,为了将来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搜刮百姓的存粮。
不过这三种易种高产作物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忧虑,若是亩产真能如秦天德所说,不要三年就足以支持朝廷打一场持续三年以上的战争了。
如今宋朝境内,不算后方各路的兵士,但是四大宣抚使所统领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五十万,这完全是秦天德有意“纵容”出来的。
募兵、收编山贼土匪、接纳北方归来的义军残部,每个宣抚使麾下的兵力,都超过了十万,这还没有算秦天德将来打算从海路攻打山东的五万海军。
可以说,这两年来,宋朝的兵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而朝廷,由于兵部尚书是王贵,户部尚书是李瑜、吏部尚书先是何铸后世陆宰,这些人都算得上是秦天德的心腹,因此赵鼎等文臣根本不知。
把秦天德的肩膀拍的生疼,又将岳震往空中扔了几下,然后用胡子扎的秦朗哇哇直叫后,韩世忠心满意足的返回了建康府。
然而悲剧就在韩世忠返回建康府那一刻发生了。
原本是王贵担心韩世忠的身体,希望用这件喜庆的事情让韩世忠心情舒畅,哪知道韩世忠因为心情过于舒畅,回到建康府后宴请众人,酒醉后不过众人劝阻,骑马张弓,结果不小心从疾驰的马匹上摔了下来,摔成了重伤,不能轻易动弹。
这不没事找事么!
得知此事的秦天德气的将手中的官窑所产的茶杯摔得粉碎,原本还想立刻赶往建康府探望韩世忠的伤势。
根据建康府的奏折,韩世忠伤势较重,而且新伤引发了旧患,当地名医诊断后,说是不能经受颠簸,必须慢慢调养,最少需要一年半载才能下床行走。
韩世忠对于秦天德已经不是简单的中兴四大将之一了。要说如今朝中武将中,秦天德最熟悉的当属韩世忠,没有之一。
韩世忠流传后世的种种传说,秦天德可谓耳熟能详,而且韩世忠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他这一伤,若是能够痊愈,那还好说,可若是好不了,对于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他很关心韩世忠的伤势,不论是奏折还是建康府来人,都无法将韩世忠的确切伤势准确的描述出来,因此秦天德打算动身赶往建康府,反正现在朝中较为统一,而且赵昚也改变策略,秦天德也在一点一点将朝权交还。
不过他最终没有去的了,因为在秋末之时,十余天内,高丽、扶桑、琉球以及南海诸国,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陆陆续续派遣使节来使,到最后竟然有二十多个外国使节齐聚临安。
这些人摆明是商量好的,因为这些使节虽然来得时间较为集中,不过也有先来后到只说,可是先来的那些使节只是呈上国书,表达该国皇帝对大宋皇帝的呃问候,然后就住在了驿馆,说是要领略大宋的风土人情。
而到最后,当最远的一个国家使节抵达临安后,这二十多个使节居然同时递上国书,说是大宋无德,水军在海外之举,与盗匪无异,在各国欺横霸道、打劫商船、杀害当地百姓,要让赵昚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些使节代表的是各自国家的君主,因此他们面对的是宋朝皇帝赵昚。而赵昚似乎也想展示自己的帝王威风,并没有知会基本不理朝政的秦天德,下旨在四方馆下的同文馆内接见各国使节。
秦天德也不在意,悠哉悠哉的窝在国师府内,正跟十岁出头的岳霆下五子棋,而秦朗趴在旁边,一边吃着玉米面做成的糕点,一边看着秦天德被岳霆逼得抓耳挠腮的模样。
“小小舅舅好厉害啊,连爹爹都不是你的对手!”
岳霆闻言露出了羞赧之色,挠了挠头,又摸了摸秦朗的脑袋:“朗儿,其实不是舅舅棋技高明,而是因为你爹的水平实在是太不堪入目,这么多年了,居然都没有半点进步,亏这五子棋还是他最先发明出来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牛二娃的高喊声:“少爷,少爷,官家派人请你前往同文馆一行!”
第五四六章 再战同文馆
同文馆还是老样子,满眼的金粉白玉珠光宝气。所有的一切打造,均以黄金玉石为表,沉木檀木为基,翡翠珍珠为饰,内部各式各样赏玩的饰物,无一不是玲珑精致,晃得人眼花缭乱。
厅堂正中,搭建起一个四方水台,白玉金边。台高三尺有余,长却有数丈,内注清水缓缓流动,水中几尾大红鲤鱼正游得欢畅。
水台四角站立着兵士,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兵士个个唇红齿白,委实仪表堂堂,也算是给大宋充了门面。
水台前方与高台之间,赵鼎、何铸、胡铨、六部尚书、翰林学士院诸多学士赫然在列,几乎所有有资格参与小朝会的四品以上大员都到了;水台下方则有一群长的怪模怪样,身着奇装异服,总之一眼就能断定并非宋人的家伙,其中一人竟然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打量四处的打量着。
高台之上的赵昚脸色很不好看,今日他想展现自己的威风,因此将诸多大员都召来了,同时还将刚刚解除了禁足的岳震也召到了同文馆内。
刚开始岳震的确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在一旁替他出谋划策,面对诸国使节的指责,指责宋军的不义行径,给与了有利的辩驳。
可是后来诸国使节突然一口咬定宋军假扮海盗,在海上兴风作浪,杀人抢劫沉船勒索,无恶不作,而且言之凿凿甚至带来了所谓的死里逃生的证人,悲愤交加的指责,令得赵昚哑口无言。
岳震的脸色也很难看。
秦天德当年身为起居郎,在同文馆内大杀四方的事迹他听过了无数遍,因此当他得知赵昚召他前往同文馆,面对诸国使节时,只以为有了风光的机会。
当赵昚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时,他跳了出来。当那些所谓的死里逃生的“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宋军的种种暴行时,他打算效仿秦天德最擅长的杀鸡儆猴这一招,可是诸国使节根本没有把他放到眼里,对他口中冒出的,要斩杀一国使节的言论嗤之以鼻。
“我等知道,贵国幅员辽阔,兵力强盛,而且又在贵国境内,贵国想要杀我们轻而易举。但是,贵国不要小瞧了我等,既然敢出使,那就抱着一死的信念!
有本事就将我们全部杀了,看你们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而且这天下,抡起国力最强的,也并非贵国,到时候我等自会请人做主,杀人者,人恒杀之!”
高丽使节铿锵有力的话语落下,同文馆内立刻分做了两种反应。水台下方诸国使节义愤填膺,有那粗莽之人,甚至拉开衣襟,亮出了胸口,直叫嚣让宋人杀了自己。
反之,水台上方,宋朝君臣则是面面相觑,一片沉默。
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激起了众怒。虽然他们已经看出来,此次诸国遣使来朝,背后必有阴谋,但他们想不出这个阴谋何在,也想不出这些完全不相连的国家,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又是抱着何种目的!
站在中央水台旁边的岳震皱着小脸,苦思不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同样一招,秦天德当年使用就能够顺风顺水,怎么换他使用后,这效果会截然相反呢?
弄到最后,他只能建议赵昚:“让姐夫来吧,他肯定有办法收拾这些人。”
就在这时候,同文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齐整有力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霎时间,两队长戈兵士鱼贯而入,将三十多外邦使节围在了中央,手中长戈指向当中,一脸的肃穆。
高丽使节对宋朝恨之入骨,当年出使的使节就死在了宋境,死在了诸国使节面前,而且也是唯一死掉的使节。
此番看到这种情形,当下就要开口,可同文馆门外抢先响起了一个声音:“是谁敢对我大宋官家不敬,莫非是嫌命长了么!”
身着官服的秦天德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岳霆,被秦天德牵着小手。
“你是何人!”高丽使节当下怒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刚刚进来的这些长戈军士,都是此人带来的。
秦天德根本不予理会,牵着岳霆绕过水台,路过水台时顺手拉住了岳震的手,走到了高台之下。
“臣秦天德参见官家!”
“已故鄂王五子岳霆,拜见官家。”与秦天德站着参拜不同,岳霆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
“平身。”秦天德是赵昚命人传来的,虽然他对秦天德有着诸多的不满,但不可否认,当他看到秦天德迈步走入同文馆内的时候,他的心就踏实了许多,“秦爱卿,朕。。。”
“宋人皇帝,这些兵士为何闯入,莫非你真打算将我等屠戮一空?”高丽使节打断了赵昚的话头。
秦天德骤然转身,一指高丽使节,高声喝道:“来人,此人竟敢打断官家开口,对官家大不敬,将其拖出去,直接砍了!”
“贤弟手下留情啊!”这时候,台下一侧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站了起来,“贤弟,没有看见哥哥么?”
“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恕小弟眼拙,适才进来时,没有看到你。”秦天德脸上闪过错愕之色,连忙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那人他很熟悉,正是常驻宋朝的金国使节完颜宏达。
金国势大,接壤诸国大多臣服,因此金人使节出使这些臣服的国家时,往往都是高人一等,甚至不将该国皇帝放在眼中。
这种心态在金国贵族内很是盛行,要不然当初出使西辽的金人使节也不会被触怒了萧塔不烟,被斩杀了,因为他忘了,西辽并没有对金称臣。
不过宋朝对金称臣了,所以完颜宏达的态度很是不敬,而且他跟宋朝掌权国师秦天德称兄道弟,更不会把宋朝皇帝赵昚放在眼中。
“唉,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主持公道,还望贤弟手下留情,莫要命人斩杀了高丽使节。”
“这样啊。。。”秦天德露出了为难之色,思忖片刻,“好吧,既然哥哥开口了,小弟自当留情。不过此人公然对官家不敬,若不惩戒,只恐有人效仿,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不知贤弟打算如何惩戒他呢?”
秦天德进入同文馆内的时候,就发觉了完颜宏达,当时便起了疑心。现在听到完颜宏达如此紧***使节,更加断定此事必定跟金人有关,高丽使节只不过是金人手中的枪,只是完颜亮究竟想干什么?
心中揣测着,秦天德脸上笑容不减:“哥哥无需担忧,哥哥都发话了,小弟又怎会不知轻重?他的嘴冒犯了官家,那小弟我就惩戒他的嘴好了。”
完颜宏达刚想点头,忽然想到大半年前耶律崇的下场,当即打了个冷颤:“贤弟,他还有话要说。你是不知道,你们把他们那些国家祸害惨了,你若是让他无法说话,那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放心好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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