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不说瞧热闹这种国人的天性,只说小小的淮阴一直饱受战乱天灾的,老百姓就没怎么安生过,直到秦天德的到来。
先是修筑河堤防住了今年的夏汛,又修路铺桥什么的,还没有摊派苛捐杂税,更是严惩地痞流氓,也算还了淮阴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百姓们对如今的生活那是相当的满意,倒不是他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多打的提高,而是因为从零到一这种跨越,带给人的震撼远远超过从二到三乃至于从九百九十九到一千,当然也比较容易。
所以生活上有了盼头和希望的百姓们也就有精力关注一下自己的娱乐生活,而今日的擂台比武正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秦天德这么问只是一个开头,后面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既然诸位觉得精彩,那么本官作为淮阴县令,作为你们的父母官,就不能忽视你们的需要,以后,这种擂台比武还会继续下去,你们要不要!”
这种时候,鲍进派出去的托就发挥出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在他们的煽动下,围观的百姓都在热烈的回应着。
“那好,既然如此,那本官现在就决定,以后每旬本县举办一次擂台比武,每次共设三场,欢迎各位乡亲踊跃报名参加。凡参加比武者,获胜一方可赢得银钱五两,败者亦可得到银钱一两!
还有,本官如今正在挑选亲卫,这亲卫的人选就从比武中选出。只要被本官看中,成为本官亲卫者,只要是我淮阴人氏,家中赋税免除三年!
另外,每月月底,当月参加比武的获胜者,共计九名再次进行一轮比武,能够进入前三名者,若是淮阴人氏,免除家中当年赋税,非我淮阴人氏者,赠银二十两!”
这三个大饼,一个比一个香甜,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个比一个诱人,顿时引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自古以来就有苛政猛于虎的说法,尤其是在乱世,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那就更加重了,再加上各地官员私自征收的税赋,百姓身上的担子实在是沉重不堪。
秦天德所承诺的免除赋税,对于这些不堪负重的百姓来说,无疑于黑夜中的明灯,谁不想摆脱头上的税赋枷锁?
况且秦天德来到淮阴后,虽然连抄家带杀人什么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他没有怎么祸害过普通百姓,更是花钱修筑河堤,修桥铺路什么的,这在淮阴百信眼中就算是青天了,因此对于秦天德的话,他们没有丝毫的怀疑。
百姓的欢呼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激动的群情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后,秦天德再次说道:“还有一件事,诸位以为他们二人谁能赢的今日的比武啊?”
“老狗熊!”
“瘦皮猴!”
“瘦皮猴!”
“老狗熊!”
这一回,分散各处的托们没怎么费力,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已经此起彼伏的吆喝起来,纷纷为自己看好的人选呐喊助威。
“那好,本官还有一件事情宣布,以后每场比武前,诸位都可下注赌胜负,具体规则可以去吉祥赌坊询问,赌中者在比武结束后立刻可以到吉祥赌坊兑现钱银!同时,你们还可以现场为你们看好的人选鼓气助威,让他为你们赢得更多的银钱!
另外,由于今日比武之前,此二人的身手诸位不清楚,所以事先下注的,现在可以取回所下银两,然后根据自己的观察,重新下注,下注时间一刻钟,一刻钟后比武重新开始!
胖子,本官让你设的下注点在哪儿呢!”
鲍进此刻看向秦天德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敬畏,根据多年经营赌场的经验,他可以想象出以后的比武会吸引多少人前来投注,因为他在看完了自己两个手下的比武后,经过秦天德的撩拨,他都有些下注的冲动了。
西南两面的百姓中立刻分出了不少人,涌向了鲍进早已设好的下注点,根据自己刚才的观察所得,纷纷下注,多的三五两,少的一二文,赌场一概照收。
就连东面的凉棚下,以及北面的高台上,不少豪门大户都派出家丁,或加注或改变下注对象。当然他们有专设的下注点,不是普通百姓能够靠近的,也没有那么拥挤。
此刻秦天德心中才是真正的愉悦起来,经过今日的比武,特别是自己刚才的那番有关胜出者的奖励,他断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健身习武,而且越是穷困的百姓,对习武一途越是感兴趣!
试想一下,全下百姓争相习武,几年之后,整个淮阴会变成什么样子?第二个沧州么?
当然,后续的好处还有很多,等到秦天德志得意满的回到高台之上,屁股刚刚坐稳,就听到一旁的楚州知府陈文烛小声的说道:“贤弟高义,为兄谢过贤弟。若按贤弟所说,相信用不了多久,为兄楚州辖下的流民以及无家可归的百姓恐怕都会汇聚到贤弟的淮阴。
虽然这对为兄治理楚州大有裨益,可到时候恐怕贤弟的淮阴会很是麻烦,贤弟可考虑清楚了?”
“多谢大人,哦不,多谢哥哥关心,只要能引得更多的人下注,小弟才不在乎什么流民作乱。他们若是老实听话便把,若干闹事,小弟就将他们都当做反贼杀了便是,如此还可以向朝廷邀功。”
真不愧是秦桧的侄儿,心狠手辣毫无顾忌啊!陈文烛心中暗惊,脸上不漏声色,再次劝道:“贤弟有这个准备就好,一些流民,杀了也就杀了。不过贤弟所言的免除赋税一说,恐怕不妥,朝廷若是知道了,对贤弟将来的仕途,危害甚多啊!”
陈文烛这一点说的没错,朝廷的赋税不是地方官吏说免就能免的,纵然秦天德有秦桧这么一个权倾朝野的叔父,可依然容易被人诟病,埋下祸根。
秦天德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哥哥,那只不过是小弟随口说说罢了,我倒要看看将来谁敢不缴纳赋税,小弟县衙内的刀锋,可都锋利的很呢!”
无耻啊无耻,众目睽睽之下说过的话,转眼间就敢全盘否认,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惭愧,难怪会是秦桧的侄儿啊!
这是陈文烛以及周边听到二人谈话的所有人共同的心声,但正是这样极度无耻又有强硬靠山的人,才是最可怕,最不能惹的!
一旁的陆游和周必大同样听到了秦天德与陈文烛的对话,也从众人的眼中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不为外人所察的笑意。
若是放在以前,陆游真的会以为秦天德的这番说话出自本心,肯定会跟他大吵起来,可是如今知道了秦天德计划的他,已经明白秦天德适才所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有关流民的事情,是他们像秦天德提出来的,只不过是由于今夏防住了汛情,所以荒芜的土地较多,需要吸引流落在各地的百姓前来租种。
而且如今淮阴已经开始在慢慢的恢复元气,很多工作都需要人手,而淮阴本地的百姓,实在是太少了,就因为连年遭受金兵骚扰加上洪水泛滥,好多人都流亡在外了。
不久前他们主政淮阴的三人组跟秦天德提出此事后,秦天德拍着胸脯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吸引大批无家可归的百姓到来,如今看来指的就是今日。
至于说免除赋税一事,对于长期从秦天德手里克扣钱银的陆游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赋税肯定是会免了的,但是该给朝廷缴纳的一分不能少,这里面的差额只要秦天德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再摆一场酒宴就出来了!
这是陆游的想法,而周必大考虑的则是一旦淮阴的人口增加,虽然初期会给淮阴的治安带来一些麻烦,但只要安置妥当,那么随后淮阴的发展将会不可估量。在这种一切都靠人手操作的年代,人口越多,对于县城的发展越有好处。
他们想的的确都是秦天德考虑之内的,只不过由于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南宋人,注定不能像秦天德这种玩魂穿的人那样,格局和眼界都高出了同龄人许多。
秦天德最在意的是擂台比武一旦给他和吉祥赌坊带来巨额的收益,那么这种比武形式必定会被广泛推广,而最先流行开来的也必定是淮河沿线,也就是宋金交界之地。
南人大多身体孱弱,战力不及北人,更不及彪悍的金人!但只要肯勤加锻炼,将来配合上陈规研制出来能够普及的竹制火枪,再加上南宋硕果犹存的名将统帅,选择好出兵的时机,必定能够马到功成,而且胜算极高。这才是秦天德当初提出拳赛的真正用意!
很快一刻钟就过去了,下完注的百姓纷纷回到原位,等候着比武的重新开始。
这时候鲍进抱着账本匆匆跑上高台,来到秦天德身边,俯下身子小声说道:“大人,此番共计收到下注总额八千一百四十九两七十六文,不过下注比较平均,他二人不论谁输谁赢,咱们基本上都赚不到什么,怎么办?”
ps:本书第一个龙套,读者nobodys的游少堡即将出场,只不过出场的情景,实在是有些惨,剧情需要,还望见谅。
第一八四章 拉风臭屁装那啥
“大人,此番共计收到下注总额八千一百四十九两七十六文,不过下注比较平均,他二人不论谁输谁赢,咱们基本上都赚不到什么,怎么办?”
经过秦天德的忽悠,下注总额陡然飙升至八千多两,这让鲍进心花怒放。可问题是,由于刚才他的两个手下打了个旗鼓相当,弄得下注金额相当的平均,这么一来,不论谁输谁赢,庄家都赚不到什么钱。
他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不过刚才被秦天德训斥了一番,他的主意实在是不敢说出来了,值得求助于秦天德。
“你他娘的笨啊!”秦天德将声音压得极低,在鲍进耳边骂了一句,“打假拳,最后让他们打个平局不就行了?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两个,一会还想之前那么打,要卖力,要真是,要见血,但不许将对方打败,等到结束,每人二十两的奖励,否则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有了秦天德的这番吩咐,这场比武依旧精彩万分,等到两柱香烧完,二人的脸上已经没法看了,身上也全是血迹,就连擂台上也落了不少血渍,但是,二人谁也没有被打倒,平局!
这一下下注的百姓不干了,虽然他们下注的金额都比较少,但问题是几文钱对于他们来说都很重要,而真正压了平局的只有寥寥数人,看着那几个获利数倍的家伙,更多的百姓开始叫骂起来。
还是秦天德上了擂台,宣布由于是第一场比武,许多规则大家都还不了解,所有平局可以返还一半下注金额,这才平息了百姓们的愤怒,同时也是的这些人对获利者充满了艳羡。
本以为这场比武到现在就可以结束了,因为现在午时已经过了大半,用现代话来讲,已经快十二点半了,该散场了。
可这个时候,一个跟随楚州知府陈文烛一同前来的楚州富商却突然站了出来,朝着擂台上正准备宣布结束的秦天德大声喊道:“秦县令,在下楚州吕涛真,想借县令今日设立的擂台来解决一桩私人恩怨,还望大人成全!”
吕涛真乃是楚州富商之一,经营丝绸生意,店铺遍及整个淮南东路,如今正在跟同为楚州富商经营茶叶生意的程怀远争夺下任的楚州商会会长一职,而且争得是不可开交。
二人在朝中均有后台,后台的势力也是旗鼓相当,所以一时间难分伯仲。吕涛真前几日得朋友推荐,收了一名看家护院,据说是身手了得。
所以今日他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让程怀远派出一人,与自己的手下比武,死活不愿,败者推出商会会长的争夺行列。他不怕程怀远不答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宁肯输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退缩,而且他对自己新收的手下极有信心,对下任楚州商会会长一职,更是志在必得。
果然,他的话才说完,程怀远就站了出来:“哈哈哈哈,吕兄的提议当真是妙不可言,程某接下了!难道你不知道程某手下的铜钟儿乃是楚州数一数二的高手么!既然吕兄愿意将下任会长一职拱手相让,程某自然笑纳不恭了!秦大人,还望大人成全,能让我二人借大人宝地,一决高下!”
开什么玩笑,这种要求秦天德怎么可能不答应呢?这不但是免费为自己的擂台比武宣传,更是使得自己又有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铜钟儿并不是人名,而是绰号。其人身高九尺有余,身体壮实,来到擂台下单手撑住擂台,稍一发力,整个人就跃上了擂台。
来到擂台上,铜钟儿将上身布衫扒掉,随手丢到一边,光着膀子看向北侧的高台,鼻孔向天,牛气哄哄。
只见此人疙瘩脸上怪肉横生,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密密麻麻的粗硬短须,身上怪异斑点横生。浑身壮实如生铁打成,肤色暗黄疑是顽铜铸就,因此有了铜钟儿的绰号。
“老爷,小的已经准备好了,那个不怕死的家伙在哪儿呢!”
这货实在是太丑了,不但丑的吓人,而且声音也难听,有点像用钢锯划拉铁锅底的噪音,以至于台下的一些孩童立刻躲在了大人的身后,更有胆小的已经哭出了声来。
程怀远却不在乎,脸上浮现出稳操胜券的笑容,看向吕涛真:“吕兄,程某手下的这个铜钟儿的能耐整个楚州可是无人不知的,你若是不想手下人白白送命,还是早些认输的好。”
“你去将他唤来,让他带上剑。”吕涛真先是对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句,然后看向程怀远,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程兄的这个铜钟儿功夫的确了得,放眼楚州也的确是少有人及,但天下间能人异士无数,程兄焉知吕某就寻访不来高手?吕某劝程兄还是早些为你的铜钟儿准备后事吧!”
听着吕涛真自信满满的话语,程怀远心中出现了一丝动摇。同为楚州城的巨贾,彼此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手下的铜钟儿身上功夫在楚州城那是远近闻名的,而吕涛真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居然敢提出以比武的方式来决定商会下任会长人选,难不成真的从什么地方寻来了高手,成为了隐而不漏的杀手锏?
有这般想法的不只是他,还有同样来自楚州的一些权贵富户。好奇之余也都在耐心等待着被吕涛真寄予厚望的高手出现,他们要观察过后才能决定究竟下注到谁的身上。
他们有耐心,可是秦天德却忍不住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这比武还进行不?你的手下呢?这么大架子,居然让知府大人在此等候,好大的谱啊!”
秦天德是担心,现在都过了午饭时间,再拖一会人要是还不到,下面围观的百姓要是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终于在众人翘首以待中,吕涛真口中的高手终于出现了。此人年约二十,似秀才打扮,头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身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间系着一条茶褐銮带,生得眉清目秀,只是面色苍白如雪,冷若冰霜,双手环于胸前,抱着一把无穗短剑,慢步走上了高台,来到了吕涛真身边。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无所谓了,老夫对你有收留之恩,你今日就可以报了。替老夫杀了擂台上的那个粗货,老夫对你的恩情你就算还完了,去吧。”
年轻的高手没有动,用没有一点波动的声音冰冷的问道:“伤未痊愈,但足以杀人。”
丢下这么一句,年轻的高手又慢步来到擂台边,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上了擂台,每一步都很稳,也都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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