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又低了低头:“回贝勒爷的话,夫人她不小心动了胎气,腹中的胎儿没有保住。”
胤禛的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之色,深深看了那太医一眼,继而大步迈进内间。
内间的光线昏暗,空气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血腥之气,李氏黯然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惜。
李氏一直深得胤禛宠爱,如今膝下已育有一子一女。
“贝勒爷。”李氏泪盈于睫,神情很是激动。
胤禛轻拍着她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轻声安慰道:“你早些养好身子,咱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李氏闻言,终于是忍不住心中悲痛,掩面大哭起来。
胤禛缓缓坐到床榻上,爱怜地抚着李氏的鬓角,听着她嘤嘤的哭声,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愧疚。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些冷落了她。
安慰好了李氏,胤禛将她身边的丫鬟下人都叫到了院中,所有人都不敢拖沓,整齐地跪成一排,静候主子的发落。
胤禛扫视了一圈众人,还未发问,就见从外院匆匆进来几人。
那拉氏走在最前面,满脸关切,身后的随从手中还提溜着食盒和汤罐。
“见过贝勒爷。”那拉氏上前行礼,和之前的妩媚不同,她这会神色沉重,目含关切。“妾身先进去看看妹妹。”
胤禛嘱咐道:“你看看就好,莫要叙话太多,耽误了休息。”
那拉氏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片刻之后,她红着眼眶出来,行至胤禛的跟前擦了擦眼角道:“妹妹哭乏了,这会已经睡下了,还请爷宽心些。”
胤禛闻言,直视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动动嘴唇低沉着说道:“这件事你一定要细细盘问。”
那拉氏收起帕子,连连点头道:“是,请爷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待胤禛的背景消失在视线中,那拉氏方才变了脸色,抬眼扫视一圈院中,继而吩咐道:“秋月,带他们都去外边候着,免得饶了侧福晋休息。”
众人闻言,不禁暗自打了个寒噤,心知:大福晋这次是要动刑了。
足有一指多宽的马鞭,上面还淋着粗盐水,只要往人的身上抽一下,瞬间便会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那拉氏靠坐在木椅上,而她身边的嬷嬷先开口道:“你们一个个都听好了,福晋给你们这一次机会,谁要是敢说昏话谎话,那就小心你们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那拉氏素来赏罚分明,这次的事情如此严重,她一定要给贝勒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马鞭子重重地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拉氏指着最左边的女子道:“绿萍,你来说,好端端的,侧福晋为何会无缘无故摔了一跤?”
这名唤作绿萍的丫鬟是李氏的陪嫁,今年刚满十八,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目光略显慌张。
“回福晋的话,主子摔跤的时候,奴婢。。正巧不在身边伺候,所以。。尚不知是为何?”绿萍抖着声音,回答得磕磕绊绊。
那拉氏直盯着她:“你说的可是实话?”
绿萍连连点头:“福晋,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奴婢听见动静之后才进的屋,那时主子她。。她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出声道:“胡说,你在说谎。”
那拉氏抬眼一看,只见一个中年****跪行上前,叩头道:“福晋,绿萍这丫头说谎,今儿正好是她值夜,奴婢赶过去时瞧见她往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主子会突然跌倒,一定是因为她。”
绿萍闻言,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那拉氏听了,忙让嬷嬷去搜她的身,可惜除了手帕之外,再无其他。
那拉氏瞧着那言行激动的****,沉声道:“无凭无据,你让我如何信你?”
那****闻言,随即道:“福晋,绿萍这丫头心思歹毒,东西一定都被她给扔了。”
那拉氏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可却对绿萍的态度更加怀疑,如若是旁人,此刻被人这般诬告一定会据理力争,可绿萍却是一声不吭,看起来到倒像是有些心虚。
那拉氏的语气冰冷:“绿萍,你跟随侧福晋多年,一直是个办事伶俐的人。可今天,你确实是太过大意了。”
绿萍闻此,不知为何,突然间泪流满面,似乎真的有事隐瞒的样子。
“你还不说实话?”嬷嬷见状,脸色一肃,立马扬起马鞭冲着她的后背打去,绿萍吃痛地****了一声,后背立时多了一道斑驳的血痕。
绿萍伏在地上,喘着粗气,颤声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见她终于松口承认,旁边的****立刻向她扑了过去,又捶又打,“主子待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害她?”
经过一番询问,那拉氏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一阵子,李氏看着绿萍年纪渐长,有意给她找个好归宿,想将她指给贝勒爷手下的侍卫为妻。
谁知,平时乖巧懂事的绿萍,这次却一改常态,天天别扭着不肯答应。
李氏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羞涩,便自行做主给她定下了亲事。绿萍因此,颇为伤心,三番两次向主子求情。原来,绿萍几番推脱,不愿离开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贝勒爷。
绿萍同主子进府多年,却将自己这份心思藏得干干净净,任谁也没看出来。
许是因为一时迷了心窍,脑子犯浑,绿萍这才做出这等卑鄙之事。可是,待她看见那盆中渐已成性的胎儿,终是受不起自己良心上的谴责。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绿萍当即被那拉氏下令乱棍打死,其余的人,也因为首次受此牵连每人各领了二十大板子。
事情处理完之后,那拉氏前去书房向胤禛交代。胤禛闻此,大为恼火,差点将自己玉扳指碰碎,好在那拉氏及时地护住了他的手。
“贝勒爷,都是妾身不好,没有管教好下人,才会让妹妹受此委屈。”
胤禛痛失骨肉,心情难免沉重,他摆一摆手道:“我有点累了,你先下去吧。”
那拉氏欲言又止,只得屈膝行了个礼,悄然退下。
回去的路上,那拉氏走得很慢,迎着徐徐凉风,瞧着回廊两边的景色,嘴角微微勾起。
阮氏进来的时候,笑得春风满面,好像是有了什么喜事似地。
宝珍插好绣针,起身相迎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阮氏含笑道:“宝珍,下午你陪着娘出去一趟,娘有东西要给你看。”
宝珍闻言,略显不解道:“娘,到底是什么事啊?”
阮氏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着:“总之是好事,你看过就明白了。”
阮氏故作神秘的样子,宝珍还是头一次见到。用过午膳,阮氏带着宝珍出门,两人坐着马车来到城南的热闹街市。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门楼前面,宝珍掀起帘子,瞧着这家没有门匾的门楼,轻声问道:“娘,这里是。。。”
阮氏微微一笑:“咱们下去吧。”
门楼外候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穿衣打扮一看就是个生意人。待见阮氏和宝珍下车,连忙迎了上来,笑盈盈道:“夫人,您来了。”
阮氏冲着那人点点头,笑着道:“今天我特意带我女儿过来看看。”
瘦高男子应声道:“好,店铺都收拾好了,两位请随便看。”
阮氏携着宝珍的手进店,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给女儿讲起自己的打算。
“这里原先是一家客栈,人来人往的生意很好。前阵子,店铺的老板突然要回老家,这店就闲下来了,娘想自己做点生意,想选个好点的地方。”
宝珍听了,停下脚步道:“娘,你要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阮氏稍微想了想道:“这么大的地方,开茶铺有些浪费了,饭馆和客栈正好。”
瘦高男子在旁附和道:“夫人啊,不瞒您说,这里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段呢。上一位老板要不是因为家里出了急事,也不会舍得卖掉的。您要是开客栈,这些家具正好用得上,都不用置办新的了。”
宝珍见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并无好感,这间店铺这么大,光是租金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娘,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您考虑好了吗?”宝珍低声道。
阮氏微微点头:“银子倒不是问题,关键是难得碰上这么好的店铺。”
一番查看之后,阮氏颇为满意,当场付了二百两银子的定金,连宝珍在旁都被吓了一跳。
太子卷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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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店铺全盘下来需要整整两千两,阮氏勤俭多年,才得以攒下这笔钱。
宝珍有些不安地望着母亲,却只看到一张神情满足的笑脸。阮氏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前也没有经商开店的经验,如此大手笔的投入,确实有些冒险。
回府之后,阮氏拉着女儿一同说话,眼神中透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听着母亲详尽的计划,宝珍只能微微地笑,亲热地挽了阮氏的胳膊,轻声道:“娘,您既然已经决定了,珍儿一定全力支持您。我这次回来带得银两不多,不过,却也有几件很不错的首饰,待到需要急钱的时候,正好用得上。”
阮氏闻言,笑着摇摇头:“娘不缺银子,这几年公主府的上上下下一切从简,娘着实攒下了一些。钱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有空的话,帮娘出出主意就好。”
“好。”宝珍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要开店,先起个好名字是头等大事。
阮氏把这个重任交给女儿做主,宝珍觉得还是起个讨喜一点儿的好,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用了“祥福客栈”这个名字。
名字选好了,剩下就是要张罗厨子和伙计了。宝珍和阮氏虽在京城生活多年,熟悉认识的人却不多,宝珍只得请兰芝代为出面,去请牙婆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送来相看。
公主府不能接待外人,见面的地点就选在了刚刚收拾好的客栈里,宝珍携着兰芝和翠云同去。
牙行的婆子办事很利落,不过三五天的功夫,便寻到了是十多个人,其中有厨子也有小厮。
众人横着站成一排,待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连忙躬身行礼,想着留下个好印象。
宝珍轻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不敢,不敢。”
宝珍见此,也不勉强。招呼牙婆上前说话。
牙婆满脸堆笑道:“夫人,他们啊个个都是有好手艺的人。”说完,她指向人群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那名汉子,继续道:“此人叫做牛二,早前原是香满楼的厨子,烧得一手的好菜。”
香满楼是城东有名的饭馆,从那里出来的人都有着一身不小的本事。
宝珍听了,招呼着那名牛二的师傅上前,这人生得五大三粗,十分壮实,瞧着倒有点像个靠蛮力吃饭的武夫。
兰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人一番,低声问道:“香满楼的名气那么大,你既然已经出师,为何还要出来再谋事做?”
牛二那人一看就是直肠子,说起话来也是孔武有力:“香满楼虽大,但老板却是个黑心无德的家伙,不但常常克扣工钱,还动不动就那银子压人,真真可恶得很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份鸟气,继而辞了差事,自谋生路。”
兰芝听了,机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侧首看了那牙婆子一眼。
牙婆见状,心知她是不太满意,连忙吩咐牛二后退,又叫来一名面圆体胖的中年****。“夫人,您再看看,这位原是官爷家里的厨娘陈六嫂,手艺也是好的没话说。”
陈六嫂一脸的老实相,性子腼腆,话也不多。兰芝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十分规矩,看着确实向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一番问话过后,宝珍心里有了俩三个中意的人选。不过,还得再看看他们的厨艺再定。
兰芝早先让人备好了些普通的食材,每人分到的食材都是一样的,看谁能做出好味道。
宝珍自认厨艺不精,瞧不出其中的门道,好在兰芝是个伶俐的,深谙美食之道。
菜品呈上来时,独数陈六嫂做的最精致,明明是普通的白菜萝卜,经过她的手之后,便大有不同,味道也是不错的。
而之前的那位牛二师傅,也是让人眼前一亮,正所谓人粗心不粗,他做出来得菜色不仅美味,而且刀工也是一流,尤其是那萝卜丝儿切得真是绝了。
看来看去,牛二和陈六嫂无非是最出色的,宝珍当场决定雇了他们二位。另外,从剩下的人中选了五六个手脚勤快的小厮。
兰芝给了牙婆子几两银子的赏钱,牙婆笑呵呵地接了过去,“往后有什么好关照的,劳烦姑娘一定多来找找老身。”
兰芝闻言,微微一笑:“放心,以后用人的机会多着呢,您也要多帮我们留意着点儿。”
牙婆连连应好,带着落选的那几个人离开了客栈。
客栈的大厅和、客房需要重新整理,新订制的床板和木桌都及时地送到了。阮氏带着府上的几位嬷嬷将里里外外打理妥当,兰芝指挥着小厮们用上好的熏香将每间客房的大小角落都熏染了一遍。
按着黄历上选的黄道吉日,客栈选在五天后开业,现在万事俱备,唯独只差一名管账先生。
阮氏和宝珍一时间都没有合适人选,无奈之下,宝珍让小林子暂时顶替,待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小林子为人聪明,善于管钱,可对这份差事,他却是一百个不愿意。“主子,小林子不才,这差事奴才干不了。”
宝珍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道:“眼下无人,你办事我一直信得过。怎么今天却吞吞吐吐上了。”
翠云在旁,递上点心果子道:“格格,奴婢看他就是耍性子呢。”翠云和小林子平时素来喜欢打打嘴仗,但都是已玩笑为主。
小林子低垂着头:“奴才是喜欢钱,可是管钱这事儿太重要了。万一,奴才是说万一,多了少了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兰芝便伸手重重地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这鬼灵精儿,少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格格要你去,是信得过你。”
小林子闻言,肩膀下垂,心中暗道:放着好好的汗妃不当,偏要在京城里做买卖,格格还真是和常人不同。
宝珍见他不愿意,倒也不勉强,轻声道:“好了好了,你既然不愿意就算了。”管账的事,只能交给母亲阮氏了。
小林子听了,忙应了一声:“谢主子。”
待他退下去的时候,兰芝在院外拦住他,抬眼上下打量着他,却不说话。
小林子觉得蓝姑姑的眼神,很是碜人,忙笑了笑道:“姑姑,您有事儿吩咐?”
蓝姑姑故意轻笑了一声道:“如今格格都使不动你了?我还哪敢给你派什么活儿啊?”
小林子闻言,立时着了慌,神情尴尬道:“姑姑,您看您这是怎么说呢?账房那差事,奴才是真做不了。。。”
还未等他说完,兰芝便抬手打断,“咱们身为奴才的,凡事都得以主子为先,但凡是主子吩咐下来的,没有能做不能做这一说。你好歹也是在宫里呆了那么些年,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小林子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做答,兰芝却继续笑道:“你的心思越来越活动了,我都明白。这里不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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