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不满。
好在,笮融不过嘟囔了一句,便被陈横主动敬酒,两人谈笑后,也就渐渐将徐晃抛之脑后。
到了黄昏,这一场婚礼,方才正式到来。
“吉时已到,敬礼。”伴随着赞者一声长喝,府中管竹弦乐,编钟建鼓一齐奏响,声乐交汇一片,一条足有数步宽敞的红毯,从府门之外铺到堂内,数十步台阶两侧,早有兵将手持一丈等候。
刺史府大门敞开,两列文武,江东官吏世家豪族,收到请柬的,全都如约而至,手里各自拎着一个礼盒,迈步入内之际,将礼盒放入堂内一侧的长案上,自有侍者上前,帮忙摆放。
“迎亲。”随着赞者再次长喝,门外每隔数步便站有一名侍者,听到堂内传来声音后,一个紧挨着一个,陆续唱名。
“迎亲”
“迎亲”
一道道回声,传入府门外,位居长街尽头的一座府邸门外,刘奇早已是在此等候多时。
刘奇头戴锦冠,一手拉着红绣球,此刻,门内走来一人,与后世的凤冠霞帔相差不大,隐约间,可以看到她俏脸上的娇羞。
两人并肩行走在长街之上,头顶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顶大红的礼盖。
两人的礼服主色调都是大红,仅有腕、襟、带、领等地有着玄黑的色调,这还是刘奇第一次穿着这么宽敞的礼服,两人走过长街,街道两侧,响起了阵阵欢呼,秣陵城内,数万百姓都涌到了街头,围观这一盛景。
第75章 汉礼四时,赞者如歌()
“阿母,为何少将军和新娘需在城中绕行,而不乘车呢?”一名稚子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妇人。
“少将军宅心仁厚,愿在街巷中迎亲,与吾等百姓同乐,乃是照顾我等。”妇人眯着眼笑道。
在她们的视野中,四名举着红色礼盖仪仗的侍女分列左右,走在最前,两侧有兵将守着街道,用兵器拦着四周的百姓,而在兵将身侧,便是数十名侍女,她们统一穿着舞裙,边走边跳,临近刺史府附近,里面已经是传来了歌声。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唱曲的是江东的歌女,声音清脆,空灵如雀鸟般婉转动听,一人主唱,众女齐喝,如同后世的和声,声音传出很远,亦能使人心旷神怡。
新娘身后,两名孩童牵着她的裙摆,不使坠地。
在他们身后,有捧着长琴,拿着琵琶、羌笛、箜篌、角的侍者跟着起舞,再后面,才是数百名乘骑着战马的骑兵,不过,他们虽然穿着甲胄,马首和胸前,都用红绸系着红花,以示喜庆。
刘奇坐在左前,面上一直带笑,右臂牵着红绣球一端的红绸,另一头,却是由凤冠遮面的步练师牵着,她头上的凤冠,是刘奇亲自命人为她打造,虽说有些僭越皇后规格,但在江东,倒也无人敢指指点点。
走到府门外,所有相迎的文士纷纷伏地下跪,两人一前一后,跨过火盆,跨过门槛,步入府内。
又听歌声再道: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
“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入府的院门已经被拆除,唯一的议事大堂,也被迁移到了数十步台阶之上,一路入府,须得行走数百步,才能行至堂内。
载歌载舞的侍者们,来到了仪仗的两侧,脚步紧跟着一对新人,来到台阶下,堂内,一众文武早已是列队站在两侧,翘首以盼。
“父亲。”韩义站在韩融身后,看了一眼新娘头上的金制凤冠,双眉微皱。
韩融微微摇头,有意放低声音,“武乡侯当世豪杰,虽年少,但日后匡扶汉室,唯他一人者耳,裂土封王,指日可待,此时有些僭越,倒也无妨。”
韩融老了,渡江北来,他已是有些力不从心,他心知自己此次北返,怕是再难有机会南下江东,当他能够亲眼目睹,大汉气数未尽,心愿足矣。
汉室正统可不再,但刘氏血脉却不能亡。
他刘奇,能成为第二个刘秀吗?韩融不知道,但是,他主动规劝徐晃投身刘奇帐下,非是他看不起杨奉,而是觉得,放眼天下诸侯,人心在汉,且当真愿意匡扶大汉者,唯刘奇父子尔。
“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
“愿天无霜雪,梧子结千年。”
秋歌过后,一对新人已经走过台阶,来到堂门。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冬歌过后,刘奇牵着步练师,满脸喜色地来到堂前,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刘繇夫妇及步氏,面对居中的喜字。
两人并肩而立,迎着四周无数瞩目的目光,居中穿着喜服的赞者满脸带笑,双手抱辑,袖袍接拢,安放在身前。
面对两人,朗声道:“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联姻,鸾凤从龙。无序斯立,家昌邦荣。新人双双恭拜天地……”
话音刚落,立即有侍女迈步上前,躬身取了两人手上拉着的绣球,刘奇和步练师相视一眼,迈步走入堂前,各自用右手拎着礼服下摆,并肩而行,行至堂前,赞者再次出声:“跪。”
两人面带笑容,掀开礼服下摆,就地一跪。
双手平举至身前,两人几乎同时将双手重叠,就地磕拜。
连续三次,又听赞者高喝:“起。”,两人方才起身。
赞者挪步到刘繇等人对面,身侧站着手持铜镜等礼器的侍女,再次朗声开口:“拜高堂。”
两人挪步到三人面前,刚刚站定,身后便再有声音响起。
“跪。”
三次之后,身后赞者眉开眼笑,“起。”
“拜媒人。”
随后,两人又走向了许邵、步鸷所在,这一次,倒是不用跪拜,躬身抬手一辑即可。
步鸷和许邵回礼,两人相视一眼,眼中俱是带着笑意。
随后,侍女在喜字前放下两个红绸包裹的蒲团,又听赞者开口,“夫妻交拜。”
两人并肩行至喜字前,相对跪坐,双手平放在身前,“跪。”
两人头上的冠带在弯腰之际,撞在一起,两人便含笑对视着直起身子。
“起。”赞者再道一声,两人便随即起身。
张昭继续目不斜视,浑圆的声音吊高,“将新人送入洞房。”
两人走到堂边,又有侍女递上之前的红绸,两人各自取了一段拉着,身前多出两名侍女各自拿着铜镜对准两人,一前一后,刘奇带着步练师,走出大堂,堂外天色已黑,身后陆续跟着走来的侍女手中都提着一盏宫灯。
从走廊到后院,途中的有着不少石头雕刻而成的灯塔,里面早已是点燃篝火,将脚下的红毯道路照亮。
一路行至新宅,自有站在四角的侍女撒花,榻上枣、栗、摞生,步练师来到榻前落座,自有侍女递上一根喜秤,刘奇挑开步练师脸上的珠玉帘子,看着她今日红妆淡抹的娇羞模样,面色一喜,侍女上前,将两人的冠戴都给接了下去,再有侍女递上斟满的酒樽,递到二人手中。
合卺酒,两人对敬一下,刘奇笑道:“夫人,请。”
步练师小脸晕红地微微颔首,便与刘奇同时饮下杯中酒。
将酒樽递给一旁的侍女,刘奇已是拉着她落座到一旁。
四周的侍女陆续散去,并在门边掩上了房门。
“吾年方十七,便有夫人这般如花似玉的可人儿愿意嫁与吾,当是大幸。”刘奇紧盯着步练师此刻的俏脸上,看得后者耳根有些发烫。
“夫君乃当世英雄,汉室隽才,妾身能嫁与夫君为妻,是妾身荣幸。”
“夫人,时候不早,你我且先安歇吧。”
“嗯。”步练师微微点头,便看到刘奇双手已经搭到了自己的肩头。她想起昭姬姊姊给自己传授的那些,满脸红透,可她并不知,如今这闪躲畏惧的模样,倒是让刘奇更为兴起。
第76章 洞房花烛夜()
刘奇双手安放在她的香肩,只感觉佳人浑身一颤,微微颔首,那娇艳欲滴的模样,煞是可人儿。
刘奇伸出一手挑起了她那精致的下巴,对准烈焰红唇便浅尝一口。
“夫君”,步练师浑身瘫软武力,直接倒在了刘奇的怀里。
刘奇伸手搂着她,就往榻里倒去。
“别,先熄灯。”步练师目光闪躲地看了一眼门外的人影,满脸惊慌。
刘奇无奈,只得是熄灭了烛火。
“啊……”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随即,便听到一声微弱的低吟:“还请夫君怜惜。”
……
……
第二日一早,步练师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刘奇身上,方才由侍女进门,帮她穿戴。
娇艳的红梅手帕被取走,送往后院,交由吴侯夫人刘氏察看。
当刘奇搀扶着步练师出门,向二老奉茶之际,刘氏还搀扶着步练师起身,到一旁小声嘀咕了一会儿,紧接着,刘奇便被迎头盖脸的痛骂一顿。
“新妇入门,身柔体弱,你可莫要贪欢。”
刘奇脸上有些羞燥,借着一个由头离开了后院,昨夜,也非是他有意战到四更,饶是步练师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看似有着南国女儿家的柔弱,但实际上,内心却是狂野的。
外堂,一众文武虽然昨日酣畅淋漓,但今日,却也不得不起早。
只是,他们早已是在此间候了多时,刺史大人在后院陪着刘氏,不曾出来相迎,此间,也就只有孙邵、徐庶等人,一左一右地跪坐着,带着他们耐心的等候。
刘奇带着身后的侍从迈步走入堂内,一时间,堂内热闹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在刘奇落座之际,几乎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拜见少将军(主公)。”
“免礼,诸位请坐。”
“喏。”一众文武落座,但目光全都汇聚在刘奇脸上。
“昨日本侯大婚,诸位不辞舟车劳顿,各地赶来,本侯先敬诸位一杯。”说着,刘奇端起酒樽,朝众人遥敬一下,双手端着酒樽到嘴边,一仰头,顺势一口饮尽。
堂下,众人也不敢推辞,纷纷同饮。
“今日可有要事,听闻尔等一早便在此等候?”放下酒樽,刘奇环视一眼众人道。
“少将军。”座上孙邵拱手一辑,眼见刘奇目光落向他,他迎着刘奇的笑容开口:“城中北来士子,皆已安排妥当,吾等在各地书院招聘学子,如今江东四郡,响应者云集,然县学优等学子,便能举仄陋,为县吏,郡学优等学子,便能举孝廉,为郡吏,州学,也就是方山书院优等学子,则可为刺史府中小吏,如此这般,怕是一年半载之后,吾江东之地,官多职少,多有钱粮负担。”
“所应召者,多少人?”方逸忍不住问道。
“各地登记造册,报上来的人数足有三千余人。”
“可通过县学考试?”
“自然。”
“那便再考一回,先学半载,成绩优者,可造之材,可派人考察才能品德,提郡学。”
“郡学择年再考,入州学,也就是方山书院。”
许邵环顾一眼身侧的张昭、张纮等人,再次抬手一辑,“少将军之意,莫非,吾等新修州学、郡学五处书院,广聘贤师,先闲置一年半载?”
“可让军中都伯以上将校,分批前往各郡郡学,学文习字。”
“噗”堂下,刚拿起酒碗饮了一口的周泰,直接将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
一时间,堂中所有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只见周泰粗鲁地撸起袖子,擦拭几下嘴角,不顾胸前还有水渍便站起身来,朝着刘奇拱手一拜:“主公,军中都伯以上将校,大多都是出身贫寒,让他们学文习字,莫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放眼天下十三州,军中将校知文习字者,大多独领一军的统帅,然在吾江东之地,所有都伯以上将校,必须会几点。”
迎着众多军中武将热切的目光,刘奇举起几根手指,“其一,看懂沙盘地图。”
“主公,那地图我等行军打仗之人,乃必修一道,自古军中将校相承,经年久学便能懂得通透,只是,那沙盘是何物?”曲阿忍不住询问道。
眼见在场众人面色狐疑,刘奇大手一挥,“董袭何在。”
“末将在。”董袭应声出列,大步走到堂中,朝刘奇躬身一辑。
“率二十甲士,取工匠坊沙盘至此。”
“喏。”董袭不敢有违,立即在府门前点齐人手,迅速离去。
“沙盘吾等随后再议,此刻,容本侯再言其他。”
说完,刘奇站起身来,随手从案上取了一册拓印的书籍。
“此乃《三十六计》,本侯命子布、子纲二人,查阅春秋先秦与两朝典籍,以行军打仗之计编撰此册。”
“所有入学将校,必学此册,学以致用。”
言罢,刘奇便命人分发数十册给堂中文武。
“《围魏救赵》,这莫不是昔日齐国田忌、孙膑大破魏将庞涓之战吗?”
“《声东击西》,莫非是班定远平定西域一战?”
“嘶……饶是一些典故,但其中蕴含的,亦有行军打仗之策,此物大善。”
在一群文臣武将的惊呼声中,刘奇的目光看向了徐庶,作为如今府内统御调度的军师,此书好否,还得听听他的意见。
徐庶一抬头,正好迎上刘奇的目光,他立即起身一辑,“主公此书,自然妙极,若是再配合前几日主公与吾所言的兵棋推演,自然再好不过。”
“元直之言,正合吾意。”
说完,刘奇再取出一卷书册,“此乃吾新军整训之法,数月之后,吾将在秣陵城外演武,将抽调各地戍守将校前来观礼,若是尔等认同,便将其施行下去。”
“喏。”
“此外,军中将校学文习字,百人都伯以上,需得读懂战报,能写奏报。”
“主公,这……”这一次,却是陈横忍不住开口,就连坐在徐庶下首的太史慈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县学官吏,会有帐中书笔吏之职,下放尔等军中,在将校尚未学成之前,将辅佐尔等左右。”
“多谢主公。”众将纷纷抬手一辑,喜笑颜开。
“此外,尔等独领一军之帅,亦需遵守。”
一时间,周泰等将面色又变得无比愁苦。
角落里,一员小将看了一眼旁侧的魁梧战将,“那个……姐夫。”
“何事?”
“吾算在此列吗?”
邓当犹豫片刻,“汝先登功绩,再有斩首数十级,当提百人都伯,若是汝不想如此,那便去你阿姊身旁,吾送你去县学。”
少年满脸愁苦,“若是担任都伯,须得去郡学,若是不任,便去县学,为之奈何。”
邓当开怀大笑,他看了一眼上首,貌似,自家少将军这一策,对身边的阿蒙,倒是有用。
第77章 军用沙盘()
“莫要因为进学而苦恼,因为,今后但凡投身本侯麾下的文臣武将,大多都会去县学和郡学走一遭。”
“莫非主公就不担心此举让那些贤能之士敬而远之?”周泰又忍不住嘴里嘟囔道。
声音不大,但是,在此刻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的堂内,却十分清晰。
“不会,真正鼠目寸光之辈,不远投奔吾江东,将是他这一生最为错误的决定。”
言罢,董袭已经带着二十名甲士,抬着一张似乎是长案的物件从屋外走来。
一开始,董袭还以为东西贵重,必须要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