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
几人怒气不平地回了大营,掀开营帐,落座左右,孙策上座,此刻,同样在营中的,还有一名穿着儒袍,头上发髻被一根布条系着的儒雅青年。
“我观伯符此行,怕是受阻了。”
“公瑾,你还笑,如今我只讨要到千余兵马,汇合这些时日你我召集的部众,营中兵马不过两千余众,如何行事?”孙策抬头迎上周瑜一张笑脸,忍不住没好气道。
“此事易尔,伯符可还记得,当日你我密谈之事。”
孙策面色微变,看了一眼左右在座的武将,眼神示意之下,程普立即起身走出营帐,带着亲卫把守帐外。
“公瑾,吾父可是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身为人子,我岂能……”
“伯符,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何况昔日文台公心愿便是如此,那物不过是烫手山芋尔,你无兵无粮,无立足之所,你留在手中,又有何用?趁此良机,渡江南下,张纮进献的江东良策,莫非,伯符就不心动?”
孙策站起身来,在案后来回踱步,走了一阵之后,他突然停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周瑜,“公瑾,你有几分把握?”
“伯符之勇,江东莫敌,纵观江东三者,严白虎大势已去,王朗偏安一隅,不足为惧,唯有刘繇,不过,如今吴景孙贲连日强攻渡江口,刘繇所部兵马已经疲乏,且刘繇长子刘奇,率军南下,平定吴郡不久,丹阳近半已被袁军占据,刘繇所部兵马仅有两万左右,当是我等可趁之机。”
孙策被说得有些心动,“可是,那刘繇长子刘奇,素有勇略,今已率军兵进豫章,倘若他麾下部众率军来援,我部该如何是好?”
周瑜一脸成竹在胸,“无妨,只要我军先行击破刘繇,忧急其父安危,此子必定心性大乱。”
“如此,某便再去那袁府一行。”
“尔等可愿随我同去?”
“吾等誓死追随主公。”黄盖、韩当等将同时站起身来答道。
“哈哈,走。”孙策当即从隐秘之处取了那个盒子,径直前往袁府。
袁府,袁术正在新纳的一房小妾身上上下其手,堂外却传讯说,孙策又来了。
“这厮怎的又来了。”袁术双眉微皱,却无法拒绝,毕竟,孙策继承了他父亲孙文台的勇武,想要征战四方,开疆拓土,他还需要仰仗孙策之勇。
“请。”
“喏。”
很快,孙策便带着黄盖、韩当二将大步走入堂内,在十几步外,朝着袁术恭谨一拜。
“策拜见左将军。”
“伯符无须客气,去而复返,所谓何事?”袁术稍微整理了几下仪容,但爱妾还在怀中,他根本不忍这时放其离去。
“还请袁公摒弃左右,今日此来,却是伯符欲要和袁公商议一件大事。”
“何事如此谨慎?在场都是我心腹,岂会泄露机密。”袁术忍不住好奇道。
孙策双目一凝,“事关家父身死之事,当年,他率军提前联军进入洛阳,寻到了一物。”
袁术猛地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左右侍从立即退下。
孙策和他双目对视,仍旧没有开口。
他叹了口气,示意坐在座上的爱妾也离开。
随即,韩当和黄盖也主动退到了门外。
“说吧。”袁术坐下身来,一脸期待第看着孙策。
“吾欲南下为袁公开拓江东,平定刘繇、王朗之辈。”
“本侯不是已经予你千余精兵了吗?”袁术双眉微皱,他也知道,这是孙策的交换条件,只是,他可不能这么轻易答应,孙文台留下的那数千精兵,都是悍卒,乃是他征战四方的依仗。而且,他也忌惮孙策的勇武,担心让他坐大。
孙策一脸无奈,“刘繇遣樊能、张英二将率军两万镇守横江、当利,我部兵马仅有两千余众,如何能敌?”
袁术一手抚须,沉默了良久,“我予你三千新营兵马,如何?”
孙策心中暗自恼怒,但却不好发作,想到入府之前,公瑾再三叮嘱,当即抱拳一礼,朝后看了一眼,“还不快将宝物呈给袁公。”
“喏。”来人是一名文士,也是早前便投靠袁术的吕范,后来却是跟随孙策,做了帐下司马。
袁术眼看着精致雕琢的木盒,心中一颤。
孙策朝着袁术恭敬一拜,“此物,当为袁公这等当世豪杰所有。”
“甚好,甚好。”袁术打开之后,不过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红光满面,他立即朝外大喝一声,“来人,立即让人拟命,调遣三千新营兵马给伯符将军。”
“喏。”
“如此,袁公,策便先行告辞了。”
“伯符,我在寿春等候你捷报连传,我即上表天子,加封你为吴郡太守。”袁术一脸狂喜,看待孙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柔和。
“多谢袁公,策当拼尽全力,为袁公夺下江东,将刘繇、王朗二人首级呈于案前。”
“去吧,去吧。”
“喏。”孙策如释重负,快步出门。
袁术目送他远去,眼中笑容缓缓收敛,脸上满是轻蔑,“哼,无知小儿,那刘繇虽老,却又许邵、孙邵等人相助,又有大将数员,今得吴郡、豫章,兵势正盛,你此去,岂能得胜。”
“玉玺啊,几经周转,终于落入我的手中,那庶出子与刘景升为之拼命,江东猛虎孙文台,何等勇武,更是为之身死,哈哈……可见,天命在我!”
第34章 小霸王渡江()
回营,孙策脸上终于露出狂喜之色。
“伯符,见你面露喜色,想来,大事已成。”周瑜带着营中众将来到门前相迎,主动上前拱手一拜。
“哈哈,公瑾,果真不出你所料也,那袁公路不疑有他,给了我三千新营兵马。”
“某已让公覆、义公二位将军前去接收兵马,只要兵马一到,你我立即率军过江。”
“伯符一路可打出旗号,召集文台公旧部和义士,我即刻与数百门客先行一步,前往历阳汇合新营兵马。”
“如此甚好。”
兴平二年二月初,孙策已经带着大部兵马,汇合了在历阳的周瑜。
“伯符,我点齐营中兵马,足足有六千之众,哈哈。”周瑜满脸欣喜,军容之盛,也为他二人南下平定江东增添了几分胜算。
“吾从父尚为丹阳太守,今得知伯符被加封为折冲校尉,率军南下,助吴景、孙贲二位将军征讨江东,特派人送来三千石粮草。”周瑜脸上神彩洋溢,“现在万事俱备,可以渡江矣。”
“如此甚好。”孙策本想前去拜会周尚,但因为袁术忌惮,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待他取了江东之后,再厚报不迟。
周家家资虽厚,但周尚不过是遥领丹阳太守,如今丹阳郡,还在刘繇之手,这三千石粮草,已足够孙策麾下儿郎食用数月,对于周尚而言,显然已是竭尽所能。
孙策心中记下恩情,当即率军汇合吴景、孙贲所部兵马,抵达长江沿岸。
帐中,吴景、孙贲自己做了右下的席位,而周瑜,则是带着孙策众将做了左下席位,孙策居中上座,被众人推举为首。
“今日,得舅父、堂兄相助,策无以为报,唯有攻下江东,为尔等共谋一场富贵。”
“伯符,如今我二人营中兵马汇合你所部兵马,足有一万六千余众,若要正面与樊能、张英所部抗衡,大可一举破之,但今有长江天险在前,此二人把守横江、当利两个首要渡口,只需建立烽火台,以强弓劲弩、投石车守之,我等便无法靠近。”
“无妨,我等来时,瑜已传讯从父,收集沿岸船只,我等趁夜直接从历阳渡江即可。”
“具体如何?”吴景没有轻视周瑜,静待着他的下文。
“如此,这般。”周瑜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众将频频点头。
是夜,三百多艘船只借着茫茫夜色,缓缓渡过长江。
同一时间,横江渡口大营,张英正在酣睡之时,被帐外兵卒惊醒。
他立即点齐五千精兵,作为前部,先行杀向岸边,后续兵马,由于麋、陈横二将统帅。
同一时间,江边的烽火台也被点燃,传讯骑兵也赶往当利渡口。
“驾”快马奔驰的张英,一手提刀,满脸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江岸上,密密麻麻,开始登岸的军士。
他见军容散乱,队列不齐,眼中浮现几分轻蔑之色,手中长刀一挥,“左右儿郎,随我斩将杀敌。”
“喏。”
“杀啊。”五千兵马,奔跑在大地上的声音,几乎震天动地,那江边刚刚登岸的千余兵马冷笑一声,一名中年武将翻身上马,手中长枪一挥,身后兵马在张英率军杀至的时候,井然有序地结好阵列。
张英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但见敌军仅有千人,那运输兵卒的船只,大多都是舢板乌篷船,此刻已经隐入江心,往返接运兵马。
他一咬牙,“给我杀。”
一马当先,他冲在最前方,手中长刀连挥,刀光华丽,一骑闯入敌军军阵之中,连续砍翻数人。
“铛”突然,当他再次挥刀之际,一点寒芒已经来到近前,他下意识抬刀一挡,虎口立即传来酸麻的触感。
“张英,你可认得某程普否?”来人是一名中年武将,他双手猛地用力,便强行将张英逼退数步。
“不好,竟是那昔日孙文台帐下猛将程普。”他面色大变,孙坚之勇,扬州各郡谁人不知,这程普,更是孙坚旧部四员战将之中,硕果仅存的三人之首,武艺超绝,非是他能抵挡。
他勒马便走,但程普一直紧追不舍,两人在军中胡冲乱撞,不多时,便交手过二十合。
张英一个闪失,左肩便中了一枪,他善双手持刀,如今,左臂失去气力,哪里还是对手,也就在他即将逃走之际,乱军之中,多出一根箭矢,直接命中他的后心。
张英随着战马奔驰出十几步后,身体重重地砸落在沙滩上,嘴里吐血不止,转眼间便失去了生息。
“张英已死,儿郎们,随我破敌。”
“杀啊。”
将勇,则军盛。
临阵斩将,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程普看了一眼之前放箭射杀张英的朱治,“君理,可敢与我追击敌军。”
朱治朗声应道:“将军有令,岂敢不从。”
故此,两人率军一路追杀出数里外,直到陈横、于麋接应兵马赶至,方才撤退。
当他们回返江岸之际,于麋、陈横已经将败兵收整,统帅七千余众,列阵齐步,进逼江岸。
而此时,孙策也已经率领三千兵马抵达江岸。
三千对七千,两军交击,大战一触即发。
也就在此时,周瑜率军从侧翼杀至。
早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便已经得了一半的船只,率军两千兵马从下游渡江,此刻,正逢两军鏖战,胜负难分之时,一股生力军从侧翼切入,一举,便锁定了胜局。
大战之中,于麋被孙策一枪挑下战马,不知生死,陈横见大势已去,只得率军逃窜,待他退到石城,孙策所部兵马已经全部渡江,点查兵马,刚才一战,不过折损数百人,却破敌近万,斩杀数千,俘虏千余。
一日之后,石城失守,陈横率军撤往秣陵。
两日后,刘繇亲自率军赶到,汇合樊能、薛礼、笮融等将,召集精壮新营,秣陵之兵,抵达两万。
刘繇下令死守,但夜里,周瑜遣人联络城中细作,攻破西门,城中兵马一团大乱,刘繇再败。
第35章 宛陵之围()
古道西风瘦马,行军在古道上,数千衣着破烂的兵卒满脸颓然,低着头,自顾朝前走,浑身乏力地扛着兵刃,不少兵卒身上的甲胄也都遗失了。
“这是在何处?”刘繇从担架上缓缓醒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立即有一员战将骑马行至跟前。
“刺史大人,前方十里外,便是丹阳治所宛陵。”
“宛陵吗?扶我起来。”刘繇面色有些苍白,昨夜趁乱突围,他肩膀中了一箭,失血过多,倘若不是军中尚有良医,只怕此刻已经撒手人寰。
他被人扶上战马,居高临下,他看了一眼四周,军容士气衰落,队列虽长,但一看便是败军之象。
得了消息,于麋、樊能等将已经纷纷赶至。
“刺史大人,无恙否。”
“诸君无虑,我无恙矣。”
刘繇指了指四周,“昨夜突围,我军还剩多少兵马?”
问及此处,几将面色有些躲闪,还是笮融叹了口气,“昨夜突围,我等只顾护住刺史大人,乱战之中,孙策麾下部将十分悍勇,若非我等麾下断后儿郎舍命相抵,只怕,我等已经是回不来了,出城之后,我等行至晌午,收拢兵卒,只剩五千余众。”
“两万余兵马,只十之二五?”刘繇胸口一闷,当即低身匍匐在战马上,“陈横将军何在?”
“陈将军已率领一部败军撤往丹徒,另外,吾等已派人传讯曲阿,知会长绪先生,转移刺史大人家眷。”
“为何不撤往曲阿?”刘繇捂着胸口,面色稍微缓和几分。
“曲阿虽是刺史大人根基所在,但我等前来江岸镇守之时,已将丹阳、吴郡之兵抽调大部,今曲阿守军仅有千余,我等前往,无法据守,宛陵城高,且靠近南部郡县,倘若少将军回援,我等可尽快得到驰援。”
刘繇深深地看了一眼此刻汇报的樊能,重重地叹了口气,“可叹吾儿英勇,去岁夺下吴郡南部诸县,威震江东,这般基业,却被我这行将就木之人给毁了……”
“刺史大人莫要妄自菲薄,那孙策悍勇,且有细作城中接应,我等不查,方才战败,如今退守宛陵,自当严阵以待,固守不出,以城中粮草,吾等尚可等待宛陵各处援军,支撑数月之久。”樊能抱拳一礼道。
“立即派出轻骑,传讯吾儿,快马驰援,告知此间战况。”
“另,派人前往钱塘、余杭等县,告知镇守吴中的太史子义,命其北上驰援,昨日军中,那孙策勇不可当,便是等人几人一同上前,也不是其敌手,观我吴中众将,唯有太史子义可以挡之。”
众将点头称是。
晌午过后,大军进驻宛陵。
第五日夜里,追兵已至,孙策统军两万,在城外扎营,并没有召集进攻。
此刻,在他营内,众将列坐两侧,脸上都有喜色。
黄盖眉飞色舞,“此番大胜,主公下令将逃窜的兵卒全部收拢,并且只要愿意归降,便免其全加赋税,如此一来,我军便可收获丹阳民心。”
“今我军攻宛陵,公瑾攻湖熟、江乘、句容等县,进兵丹徒,下曲阿。”孙策一手拿着酒盏,“倘若我等不尽快攻破宛陵,怕是公瑾已是得了刘繇家小,平定了整个吴郡。”
“公瑾将军善于统军,我等则善于冲锋陷阵,主公只需明日派我等为先锋,必定一日之内,攻下城池,生擒城中刘繇老儿。”之前渡江之际,立了战功的朱治高声说道。
“好,那明日,你朱君理所部兵马,便为先锋。”孙策大手一挥道。
“喏。”朱治顿时喜出望外。
此刻,相距不过数里的宛陵郡守府外大营中,笮融正踱步不安。
“今孙策兵马正盛,那日在秣陵击败吾军之后,便靠着收拢人心之计,收编了足足一两万兵卒,如今分兵两路,城外尚有两万之众,城内便是有丹阳各县汇聚而来的县兵,兵马也不过万余,如何抵挡?”
“那薛礼家中倒是有些丰厚,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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