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你传旨下去,十四阿哥孝心可嘉,自愿去盛京为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守陵,并抄写《孝经》,朕许了,要他尽快上路吧……对了,为了让他能在德妃面前尽孝,朕许他带德妃同去……”
哎,康熙最怕的是兄弟喋血,手足相残,现在他没有力气掌控了,干脆把十四远远地打发走,也省得老四难做,这样,说不定十四还能保住一条命,虽然说爱新觉罗家不兴杀兄弟,可一个皇帝,想弄死一个人,那还不是很轻松的事儿。
“皇阿玛”十四阿哥愣住,腿一软,瘫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结果,一眼看到的就是康熙疲惫的眼睛。
“十四啊,你说你四哥冷面冷心,可他这么多年来,何时害过你们兄弟,反而是你,没少给你四哥下绊子吧……你四哥不亲近兄弟,面对臣下时也很严肃,一心办差,那是他满心都是君父,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不屑于结党营私,可你们兄弟但凡有事,他哪一次不关心了?朕看,也只有他继承朕的位置,朕的那些儿子们,才会有个好下场,十四,你不要不服气,无论德行还是治理国家的能力,你都逊老四甚远……”
“说起来,是朕对不住胤禛。”康熙叹了口气,拉着胤禛的手,苦笑道,“朕以前只想要你做一个贤王的,皇帝不好当,只是,朕这些年过于宽和,等意识到咱们大清朝吏治败坏,官员贪腐成风的时候,朕已经老了,没有魄力去收拾,除了老四你,朕的其他皇子满脑子都是争夺这个位置,到处拉拢大臣,和宗亲权贵们彼此牵连,老八也好,十四也罢,欠下那些官员们太多的人情,他们要登上皇位,又怎么能去整治这些,那样,咱们爱新觉罗的江山,恐怕就真的毁了,朕死之后,哪有颜面面对祖宗,所以,这个位置只能给你,只能交给你了,胤禛……朕相信,你不会让皇阿玛失望的。”
胤禛点点头,不知不觉,眼眶发热,眼泪几乎流了出来,这是真情流露,毕竟,近二十年来,康熙对他真是不错,他也有着原本胤禛的记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康熙对他,虽为严父,却不乏疼爱。
康熙眼睛里闪过一抹欣慰:“你早年喜怒不定,朕教训过你,结果后来又变得过于内敛,朕本来还生怕憋坏了你,好在,好在现在好了……现在你的性子,稳重又不失灵活,正当为君……”
十四看着康熙和胤禛父慈子孝的样子,这一次,他却连冲动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康熙锐利的眼神冷冷地盯在他的身上,才打了个冷颤,低下头去。
“你要还当自己是朕的儿子,就不要学那不忠不孝的逆子,跪安吧。”
十四阿哥愣了半晌,李德全趋前,低声道:“十四阿哥,太上皇身体不好,受不得气,您还是先下去,有什么话,等以后太上皇身体好了,再慢慢说也不迟。”
迟了,已经迟了。
十四阿哥没再说什么,咬着牙,一步一步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欧阳和芷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屋内一时沉寂,最后还是康熙缓过劲,拉着芷云的手,笑道:“好孩子,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别管十四,赶紧跟朕说说,你这老仙翁送的宝珠,到底是做什么的。”
康熙收敛了心神,闭了闭眼,觉得头有些晕,咳嗽了两声,胸口一阵阵闷痛,血气上涌,可他还是勉强把涌到咽喉的血腥压了下去,睁开眼,好奇地看着芷云,到了现在这种地步,除了神仙事,再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芷云眼皮子一跳,脸上却露出一抹平和安宁的笑容,她伸手扶着康熙坐好,将十八颗蓝色宝珠按照阵法排列,嘴中笑道:“皇阿玛,您请看。”
康熙低头,视线落在那宝珠上,忽然一愣,眼神发直,他的眼前,仿佛渐渐散开一团团金黄色的光晕,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转儿,散开,聚拢,又散开……
似乎头晕,可康熙自己的脑子说不出的清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正在往上飞升,飞出了皇宫,飞出了紫禁城,周围有些凉意,都是云朵,整座京城仿佛都在他的脚下了,不一会儿,不只是京城,那些山川,河流,平原旷野。那冰天雪地的盛京,风景如画的江南……似乎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第一次看得那么那么的清楚,老百姓脸上的兴奋或者疲惫,生活的富庶或者贫穷,他全部都看在眼中……
“皇阿玛,您看看,您多年来治理大清朝,给了我大清朝一个太平盛世,您轻徭薄赋,减免赋税,巡察河道,治理黄河,赈灾救苦……无数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家供奉了您的长生牌位,您的仁德,已经上达天听……”
果然,随着耳边芷云低哑柔和的声音传来,他仿佛看见无数百姓家,自己的长生牌位,仿佛看见无数老百姓对他感恩戴德,充满敬重……那些焚香祝祷的百姓,似乎身上着光,光芒竟然一丝丝地传输到自己的身上。
康熙一时间激动起来,能够这般看着他治下的万里山河,心里难以抑制地升起一丝满足……身体却越发地轻灵,一直一直上升,直到紫禁城不见了,万里河山不见了,他似乎升到了九天之上,周身围绕的除了七彩的霞云,全是迷雾。
“皇阿玛,您的名字将永载功德碑,千年万载之后,您也一定会是老百姓心目中的明君……”
康熙的神智越来越模糊,竟看见一颗明亮的星星划过长空,云雾散开,他顺着那颗星望去,眼睁睁看着明星落在一耸入云霄,高大的不可思议的白玉石碑上。那石碑很古朴,没有过多的修饰,可是,康熙却在上面,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违抗的神圣的威压。
忽然,他眼前一片白光闪烁,在光芒中,他明明闭上了眼,却看见玉石碑上的明星,渐渐转化成了自己的头像,那是他年轻时候的头像,身穿龙袍,英姿勃发,一道道金光,汇聚成文字,深深地刻上石碑,康熙一愣,这是他的功业,他一生的成就……
像走马灯一样,他的一生瞬间在脑海里回荡,只是,记在心头的,似乎只有成就,只有欣悦,没有痛苦伤怀和错误……康熙顿时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愉悦痛快,说不出的轻松自在,身体大震,眼睛里忽然热泪泉涌。
“朕……朕……很高兴……”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伸给胤禛,脸上露出了极为轻松欢快的笑容:“胤禛,朕这一辈子,没有白活了,呵呵,不知道会不会有神仙驾着祥云来接朕……”
康熙的耳边,仿佛响起仙乐,他的手缓缓地垂下来,落在床上,眼睛也闭上,只是笑容安详,本来因为九子争位而紧紧皱起的眉头,似乎也松开了。
欧阳和芷云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对视一眼,一时间,心里也难免有些异样。
“皇阿玛去了。”
雍正元年二月十八,康熙在畅春园溘然长逝,带着他的骄傲,走得安详,虽然,他的安详是靠着幻术给予的,但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够满足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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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雪知道,此文很扯……顶着书包,抱头遁走……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八十六章 丧事
第八十六章 丧事
太上皇宾天,寂静的夜晚,钟声长鸣,与犬吠声相应和,国丧日始。
此时正是二月,乍暖还寒的初春,天还没有亮,欧阳只穿了单薄的孝服,就扶着太上皇的皇舆,从畅春园出来,一路由大军拥着驰向皇宫。
李德全胳膊上搭着披风,却一时间不敢凑近替万岁披上,只因欧阳的脸色,实在是过于严肃,也过于冷了。
这个陪伴了康熙大半辈子的总管大人,低低叹了口气,心里也不觉宽慰,虽然万岁不曾哀哭,甚至连泪水都没有流,可是,和其他哭嚎声刺耳的皇子们相比,李德全还是觉得,万岁对太上皇的感情最没有私欲,最真挚。
这其实是李德全的误会,说没有私欲可能,真挚也不是不对,但论起感情的深厚来,欧阳不可能比得过康熙真正的儿子们,毕竟,康熙的其他儿子,也许对康熙有惧怕,有怨恨,但肯定也是敬爱的,至少,比欧阳对他的感情要更深,也更复杂。
金水桥旁,早已经有不少王公大臣在,欧阳远远地看着,见这些人跪在地上,哭声震天响,大多都哭得眼睛又肿又红,涕泪横流,个个如丧考妣,时不时有哭晕了的,让侍卫们带到一旁灌醒神汤药,闹得他的脑袋有些痛。
欧阳面孔严肃,也不去看他们,只是扶着黄舆一步步前行,心里有点儿难受,康熙对他来说,毕竟不是个陌生人,近二十年相处,那人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也像个慈善又严厉的长辈……
一路进宫门,到了乾清宫,礼部官员们关于的大殓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什么文武百官们近前寄相思,公主福晋们近前瞻仰示哀,安排得井井有条,规规矩矩,这些都寻旧例,欧阳只是过问一二,到用不着费心。
哀乐响起,太上皇大殓的时候,已经到了戍时,一些年纪大的老臣们,都是面色煞白,摇摇欲坠,还有好几个晕厥过去,胤禛都有些担心这一场国丧过去,老臣们也得病上几个。
大殓之后,欧阳又亲自致祭,王公百官随行大礼举哀,一直折腾到晚上月上树梢,才算礼毕。
等该留在宫里守夜的都安置好,剩下的疲惫不堪的官员们都散去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皇宫里到处是白花花的灯笼,看得人心里发毛,欧阳身为皇帝,明日还有政事处理,自然不能留下守夜,只要每日早上,中午,晚上三次祭拜即可。
所以,欧阳离开乾清宫,便一路去了芷云暂住的储秀宫,芷云这会儿也刚回来,累了一天,肚子里一点儿吃食没有,弘昊弘昼还有更根小脸儿冻得通红,触手冰凉。
七月、十月两个煮了热粥在炉子上热着,主子们都要守孝,肉食是不能沾的,这些粥,也不过是白粥配上一点儿清淡的小菜,平日里到还好,可饿得狠了,吃起来就觉得填补饱肚子。
芷云担心饿到孩子们,也顾不得不好多吃之类的规矩,让十月多盛了两碗,尤其是弘昊和弘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又备下驱寒的魔药,一人给灌了一瓶子,除了宝贝女儿小更根的是葡萄味的,其他包括欧阳在内,都喝得直皱眉,吃完饭,梳洗完了,用披风包裹着把孩子们送出去,芷云才吐出口气,倚在炕上,打乱了湿漉漉的头发,扔给欧阳一块儿棉布的白毛巾。
“今儿你看见没?”
“什么?”欧阳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家媳妇那头如水的秀发,漫不经意地问道。
“你没注意?”芷云一笑,想到今儿一整天,欧阳确实都很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模样,眨眨眼,笑道,“太上皇的遗体刚到乾清宫的时候,宫妃们跪拜,德妃站得比宜妃还靠后几步,呵呵,这要是德妃是皇太后,恐怕宜妃落不了好,现在嘛,德妃在四妃中的位置本就比宜妃低,出身更比不上郭洛罗氏的宜妃,她又自己断了自己皇太后的康庄大道……”
“你是没看见,她看着宜妃的眼神火辣辣的,我瞧了都慎得慌,偏偏那位宜妃娘娘跟没感觉到似的,只一心哭灵,像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万岁爷的身上,更是把德妃气得不轻,其他妃子们也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有几个年轻的太沉不住气,幸灾乐祸得都几乎忘了哭了……”
欧阳斜觑了笑意盈盈的媳妇一眼,失笑:“你今儿看戏到看得痛快。”没想到,自家媳妇还挺感性的,女人啊,哪怕是身为法师的女人,也做不到绝对的理智,德妃如何对待胤禛,其实根本不关自己一家子的事,芷云却还是有些介怀,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康熙的灵前,都着意去关注了。
可欧阳不一样,他不是真正的胤禛,不会和德妃演什么母慈子孝,也不会演母子反目,根本没有爱,又哪里来得恨呢?
无论德妃如何,他大面上也会给德妃体面,吃穿用度,绝对少不了,以前怎样做,现在还怎样做,当然了,皇太后那么一个能压制芷云,又能给欧阳添麻烦的头衔,就加不到德妃脑袋上了。再说,太上皇宾天前亲自下的旨意,要十四奉养德妃,以后德妃不在宫里,相见时日无多,想必无论她的心里对胤禛怀着的是情分还是怨恨,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为烟尘了。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就去处理政事,顺便带走了两大匣子虎骨膏,都是用寒玉制成的匣子装着。
芷云家里的爱宠阳阳最近牙口极好,特爱吃活物,还得是猛兽猛禽,一般的鸭子,兔子,鹅之类的家畜,人家都看不上眼了,这小家伙每日去祸害皇家的围场,还有京城各个王公大臣们的园子,特别是喜欢养珍禽异兽的人家,丢‘宝贝’丢得好几个王爷差点没去顺天府告状。
当然了,阳阳来无影去无踪,就是他们告状,也逮不住这家伙,自家爱宠日日扑食那些老虎,狗熊什么的,而且嘴叼得很,挑肥拣瘦,没有一只完完整整地吃下去,十月他们闲着没事儿干,也就收集了不少虎骨、虎鞭、熊掌之类。
芷云想着,笑了笑,伸手把娇小玲珑,扮成猫咪的爱宠叫来,搂在膝盖上给它挠了挠肚皮,轻笑道:“你个小调皮鬼,以后去皇家围场到也罢了,可别老打别人家养的珍禽异兽的主意,小心你自己被当成下酒菜跺了。”
别说,别人芷云不知道,可七阿哥肯定是恨阳阳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将它剥皮吃肉。前几月,阳阳从七王爷家的珍禽园里逮来一只白孔雀,据说那是七王爷最喜欢的,几乎每天都要亲自喂一喂,好几回在兄弟和大臣们面前夸奖他家的孔雀长得好,结果呢,可怜的白孔雀不但连骨头都没保住,连身上的羽毛让七月做成毽子拿给小丫头们耍了,害得欧阳那几日遇见跳脚的七阿哥就脸上发烧。
不过,芷云本身和她身边的丫头们,到对阳阳弄回来的野兽的边边角角满感兴趣。
就说这虎骨膏,哪怕是在清朝,真正的虎骨膏也并不多见,也就皇宫里还多一些,市面上那些所谓的虎骨膏,大多滥竽充数,真正虎骨制成的不多。
而芷云家里这些,还和一般的不一样,虽然不是芷云亲自动手,可也都是七月和十月炼制过的,两个丫头现在今非昔比,能耐大了,尤其是十月,再制作魔药上面很有天分,培植魔法植物的技术也算是精通了。
现在,整个浮空城的魔法植物园都是她统筹打理,有的时候也‘假公济私’,为自己培植一部分很有用的药材,府里的丫头们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多不去看大夫,直接找十月要一瓶子药水,灌下去第二天准能好,这丫头如今也算是小有名号的大夫,当然,名声只流传于雍王府之内,以后,还可能在储秀宫里流传,外面的人是见识不到的。
十月做事又一向认真仔细,她做的虎骨膏,虽然是练手,可也极为用心,不但加了许多名贵药材,还在魔法阵中凝练精华,可以说,一斤虎骨,才能制成小半两的膏药,其效果之好,说是灵丹妙药也不为过,一般人可用不起。
欧阳拿了这些虎骨膏,是因为最近哭灵闹得,不但大臣们又跪又拜,弄得膝盖疼,连皇子们都不好受,欧阳这个做皇帝的,也不能不关心,他手里的好药材,大部分都给兄弟们送了去,其中七阿哥独得整整一大盒子,其他阿哥们才均分了剩下的,弄得朝臣难免在肚子里嘀咕几句,按说七阿哥和皇帝并不亲近,而且,论本事能耐,他也比不上其他几位阿哥,怎么看这样子,万岁爷到对他颇为看重……
当然了,大概不会有人知道,欧阳这是觉得自家媳妇的爱宠祸害人家的宠物,心里过意不去,在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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