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妖族要想精进实在是太难了,少则百年,多则千年,而这期间往往遭到人族和其他种族的迫害,想必这也是他们数量骤减的原因。”
“任何种族都想强大,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离盏点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想活下去罢了。”
“你们开始滥杀无辜?”离盏忽然间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不错,血腥的屠杀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控制。以青丘为中心的方圆数百里的人族和所参与进来的神族都被杀死。”
“由夺权转变成了逆天。”离盏惨笑着摇头,“兰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
老人抬眼看他,眸子里忽然此处冷定的光,“不,兰是勇者。谁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是他带领着我们找到自由的方向,他只是太偏激了,否则一定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王。”
我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老人说完这话,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转向我,“后来,我们的举动遭到天谴,伏羲用离魂咒将我们镇在了青丘山。”
“你们也会受离魂咒的控制?”我有些不解。
老人苦笑着点头,“自从吃了那枚丸药,我们已经不是单纯的人了。我们只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兰呢?”我忽然间问道。“你们不是推举他为王了吗?为什么他不带领你们对抗伏羲?”
老人的眼中顿时有些茫然,“兰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离盏冷哼一声,“只会说空话的男人。”
我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你们为何说我可以救你们?”
老人知道我问到了事情的关键,他整了整衣裳,俯身跪倒在我面前,“这是伏羲说的,我们要想解脱,就必须得到王的谅解。”
“王的谅解?”我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叛乱和滥杀?”离盏望着他。似乎也不能摸清他的意图。
老人点点头。
“可你至今仍觉得兰是对的。”我沉声说道。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老人竟然也点了点头。他没有反驳我。
“为什么?”我走过去,直视着他的眸子。
他缓缓抬起头来,昏暗的目光里毫无生机,距离近了我才恍然发觉。他的瞳孔里有着死人一样的灰。“这个世界本来就该是男人的。”
我惊讶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半死之人的口中。
“你认为,这样说我会原谅你吗?”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雨已经停了。清透的黎明就像一枚露珠。焦黑的房屋散发着糊味,狭窄的巷子几乎毁于一旦。尸体成堆的在我脚下蔓延,我真不知道。自己竟然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是在那场大战中幸存下来的,他们如死人一样被困在这座青铜城门背后,背负着自己的残肢。一直到现在,仍旧在为当年的鲁莽和残忍赎罪。然而,我是不是也对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轻轻走过去,想看看他们的脸。人和妖躺在一起,他们的样子那么像。我根本就分不清。
我立在那些死人跟前。忽然间觉的冷。举起无功,黑色的锋芒在晨光里闪过。我割破了手指,将血滴落在青丘的土地上。
“一切都过去了,你我皆是有罪之人。”
天边滚过一道惊雷,撕开渐渐聚拢的浓雾。离盏惊讶的抬起头,“雾散了!”
是啊,雾散了。我眯起眼睛,一切都在日轮的照耀下泛起明媚的光泽。人们惊讶的望着我,没有欢呼,没有眼泪,甚至没有声音。他们只是一个个的俯下身去,在我的眼前形成一道渐渐软化的墙。
老人跪在我的脚旁,他伸出手,掌心里有什么东西。离盏走过去,是一把钥匙,巨大的,青铜的钥匙。
“只有救赎者才能打开那道门。”老人说着,指向北方。
雾散了,我看见了那道深藏在浓雾背后的城墙。高的看不见顶,却挂着一把巨大的锁,是饕餮的头。
“好多魂魄!”
是岸的声音。我忙转过身去。果然是她和陆吾,二人满身是血,立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这么多魂魄,好像要迁徙一样!”岸望着四周,喃喃自语着。
老人站起身来,“他们要走了,终于得到了解脱!”他张开双臂,迎着天空。
离盏拉起我的手,“我们快走吧。”
我点了点头。
青铜锁在我的手中脱落,推开那扇门,我们看到的是一条铁索浮桥,和来的时候一样。山风吹来,我的心湣鸨淮蚩艘簧却白樱业谝淮胃械搅死醋粤榛甑那峥臁0侗奶懦髑疟既ィ鋈唬纳硇伪皇裁炊鞫ぷ×恕T淳驮谇磐返氖饔袄锪⒆乓桓鋈恕X妥叛常凰野椎难壑椤J直呋骨W乓桓鳅炌暮⒆印
岸的唇抖了抖,“怎么……又是你。”
老人缓缓走出来,“把他带走。”说着,他推了推那孩子。
岸不知所措的望着我。我走上去,看了看那目光如水的小孩。“他就是爻儿。”
老人点头。“带他走,我别无所求。”
“你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青丘妖族和兰的秘密?”我沉声问道。
老家伙叹了口气,转眼看向岸。“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岸走上去,事到如今,她仍想不起老人曾经植入她脑中的梦境。
老人将惨白的眼对着浮桥的那头,“当年,伏羲身边有四大高手,人们叫他们神使。分别来自人族、弇、鲛人和织梦者。他们协助伏羲办了不少大事,只是世人很少知道他们,而他们也彼此互不认识。那次除妖大战让他们走在了一起……当天晚上伏羲派织梦者看管兰……”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而兰却被人救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Zei8。Com电子书)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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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蛙一
岸按耐不住,撅着嘴巴道:“说明伏羲用人不善,这位织梦者徒有虚名。但是,谁会来救兰呢?”
老人皱起眉头,“是位人族巫师。”
“你怀疑什么?”我忽然间问道。
老人眯起眼,惨白的眼珠有些恕!拔揖褪堑蹦昕垂芾嫉闹握摺!
“怎么会呢?你就是神使?”岸有些惊讶,随即上下打量着老人。“那你看清救人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老人摇了摇头,“我怀疑那人就是……人族的神使。”
“你有什么理由这样怀疑?”陆吾忽然说道。
“理由就是这个。”说着,老人举起手掌,在他的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玉环。
“这是什么?”我走上去仔细打量着。那是一枚白色的玉环,算不得上乘,只是看起来很老旧,有着奇怪的花纹。
老人将玉环递给我,“翻过来看。”
我将玉环翻到背面,竟见上面雕刻着两个字,承天。“此人是巫师,人族。无疑。”
岸凑上来,“是啊,这是人族大巫师的玉环,我们这样的小巫医根本不能佩戴的!”
离盏也走上来,只有陆吾,立在远处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能从你的手里救出人去,想必此人一定不一般,你和他交手,可知道此人的身份?”我再次问道,总觉得他有些话不愿意出口,几次被我们问及此人相貌身份,他都闪烁其词。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此人虽然尽量掩藏身份。但在交手时,我仍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离盏问道。
“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但,有股花香,依我看,是个女人。”老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女人?你觉得她眼熟对吗?”我忽然间说道。
他点头。“不错。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我仍印象深刻,她的身上,有股好闻的花香。一定和她修行的地方有关。”
“只见过一面?看来你对这个人是谁,心里是有数的。”陆吾走上来,淡淡的说。
“不错。我猜,她就是那位人族神使。”
我顿时一愣,“你们同为伏羲效力。怎么竟会内讧起来。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叹了口气,“当时我还有些犹疑,以为自己想错了,可她离开时,遗落了这个。”说着,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玉环。“我曾见过她在我们围剿妖族和兰的大军时,曾戴在手臂上的。这是人族大巫师身份的有力象征。”
我点点头。“你有没有向伏羲告发她?”
他摇头苦笑。“当年我年轻气盛,去找伏羲。却不料她已经在那里了,被兰切断了双臂,几乎丧命。因此要说的话终究没有出口。”
“怎么可能?”岸疑惑的看着我。
“我一直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伏羲降罪于我,毁了我的双眼,并惩罚我在此守城。”
“原来是这样。”离盏叹了口气。“人族神使后来怎样了?死了吗?”
老人摇了摇头,“后来我便成了半人半鬼的样子,不能踏出此地一步,那女人的事自是不再知道了。”
岸忽然间想起什么,撅着嘴巴道:“可若真如你说的那样,这女人断了两只胳膊,那现在不也是个废人?她干嘛为了就兰把自己弄成这么个鬼样子,我不懂。难道他们是情侣?”
老人摇了摇头,“此女子一直钟情水神共工,至于她救出兰的事,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推测,证据只有这枚不会说话的玉环,说到底,也还是不足为信。”
“你说的对。若你冒然指认她,我担心她会说在某处遗落了那玉环,被险恶之人利用了去。你的证据的确是不足的。”我说着,又将那玉环递给老人。谁知,老人推开我的手,淡淡的一笑,“你收了去吧,你们行走八荒,见多识广的。此事就托付给你们,说不定有解开真相的那一天。我老了,也不想再离开这里了,就请你们带爻儿走吧。”
“等等……”离盏忽然间打断了我们,“你是说那女人爱恋着共工?”
老人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不错。”
离盏忽然间拉住我,“爱恋共工,又没有手臂,人族巫师,这些让你想起谁?”
 
; 我顿时一凛,忙转向老人,“你说的女人,可是仆久?”
老人惊讶的望着我,“就是她。”
“仆久救走了兰?这怎么可能?”我伫立在铁索桥头,日光渐渐照在我的脸上,有太多的迷惑让我无法解脱,还有多少未知的谜团在等着我?
这时,一个幼嫩的小手忽然间拉住我的指头,用力的扯了扯。我垂下头去,爻儿翠鸀的眸子里映出我惊诧的眼眸。
“带他走吧。”老人走上来,乞求的说道。“爻儿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是跟着我这个当爷爷的被封印在青丘,他不能长大。拖着这个五岁的身子,我的孙儿太痛苦了!”
离盏惊讶的看着他,“这孩子一直这么大?”
老人点了点头。“这也是我一直试图连通外界的另一个原因。”
岸伏下身来,轻轻的摸了摸爻儿的脸蛋,“可他就是个小孩呀!”爻儿定定的望着她,红润的小嘴撅了起来。
我将指头从他出了汗的小手心里拉出来,“愿意跟我走吗?”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扭头去看老人。老人慌忙朝他点头,“跟着这些人,他们有能力保护你。”
“那你怎么办?真的不随我们一起走?”我有点不能理解老人的做法。
他淡淡的笑了,“你们这是要去天界呀!那是我不能踏上的道路,我是罪人,即便得到了救赎,也不能再随便踏足神的领域。”
爻儿沉默了良久。跑过去抱住了老人的腿。晨风吹来,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擒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带着一身的血腥。我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来,我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丝笑意。那是一根油亮的头发。赢的头发。
站在铁索桥头。我将仆久的玉环收入怀中,这枚玉非同小可。除了仆久,我只在廖那里见过,人族的大巫师才能拥有的承天玉环。虽然不能作为仆久背叛伏羲放走兰的证据,却也不容忽视的有它的意义。至此,兰的名字开始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我知道,这将是我必须翻越的一座大山。
爻儿被陆吾背在背上,老人用苍白的眼目送我们离去。浮桥在山岚间起伏回荡。我们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在晌午时分,我们顺利通过浮桥,来到山下。
我和陆吾就在那里分别,他带着岸和爻儿直奔西荒,我则和离盏去往北荒寻找石湖。陆吾临走时将一个布袋交给我,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空桑山火山口的蜘蛛,这种蜘蛛可以吞噬蛊虫。我此去北荒。路途凶险,带上它或许有用。岸则将一个白玉瓶交给离盏,里面是她秘制的丹药,可以补充元气,但是不能多吃,这药的原理是调用体内藏于五脏六腑的精气,使之运行于外。其结果往往会导致体能的迅速衰竭。因此只有三颗。
北荒
鬼蛙
太阳西斜时,又开始下雪了。走出青丘山后,绵延的山脉在此消失,我们进入了一片广袤的平原,风越来越大,雪片犹如牛毛般扑来,钻进脖子里和袖孔中。
“冷吗?”我问离盏,他坐在我的身后,似乎开始打瞌睡了。擒获的步伐极快,风刚劲的刮过我的脸颊。我伸出手按住他的手背,发现那手冰的吓人。我扭过身子,仰脸去看他,他的脸泛起一层青。
“睡了吗?”我轻声唤着。他仍旧不动。许是昨夜的战斗太惨烈,他也累坏了。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燃起一团火焰。在火光里,他的嘴角牵了牵。那样子就像个被人溺爱的孩子。
雪一直没有停,直到第二天晌午,我们仍旧在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狂奔。离盏醒来,我们用雪水洗了脸。再走就要进入北荒了。我们在雪原上跋涉,就像行走在一张雪白的绒毯上,我从没想过雪可以如此广大和圣洁。它冻住了我的头发和睫毛,让我的脸前所未有的白。离盏的脸却开始泛起可怕的青,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我们走了很久,我心急如焚。晚上,我燃起火堆,让离盏挨着火睡下。自己则坐在一旁发愣。我们不认识路,又碰到这么大的雪,离盏的身子越来越差,就在一天前,他昏厥了一次,他就那样直挺挺的摔倒在雪地上,雪将他整个人埋了进去。我疯了一般的扑过去,用手扒开雪块,将他从里面拉出来,拉进自己怀里。后来,我再也不让他走在我的身后了,我怕他再那样无声无息的倒下去。他醒来后只是笑,笑的让我想哭。
北荒的风太大了,吹的我头生疼,离盏的话变的越来越少,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我总是没话找话,希望他看一看我,我也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我实在难受。谁知,就在三天后,发生了另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
那是个看不见太阳的午后,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擒火驮着我俩飞奔了一上午,此时也已经气喘吁吁了。于是我和离盏开始步行。他照例走在我的前面,我踩着他的脚印,心里空荡荡的,就像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原。忽然,离盏的身子挺了挺,然后垂下头去,开始用力的揉着眼睛。
“怎么了?”我拉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双眼已经红的可怕,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着。他也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晃着头。
“疼吗?”我捧住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雪粒吹进眼睛了。”他淡淡的推开我,径直朝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他不但话变的越来越少,人也开始冷漠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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