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还是等大家到齐了再谈吧,也免得有人说我们小人。”白莫冷冷的说道。
那人见已无话可说。只能转身退了出去。
“看来。他们无意加入我们。”白莫叹了口气。
泽炯望向宜,“说说,你察觉到了什么。”
宜皱起眉头,伸出两根指头。“那人身上的彩环和护甲都十分奇特。既不是金属也不是毛皮。”
“哦?有这事?”白莫连忙问道。“八荒之大,我还没有见过别的什么可以制成铠甲的?你刚才去拉扯他,是要弄清那些铠甲的材质?”
宜点点头。“没错。自他进门我便觉得奇怪。那些东西在他身上极服帖,十分像是毛皮。这里光线又不理想,看不清上头的纹理。所以我想去摸一摸。却又没有好的由头。蝉井擅功机括,依我看,他们身上的每个细节都值得研究。”
“直接说,你觉得那是什么?”泽炯说道。
“依我看,好像是树胶。”宜皱起眉头。
“树胶?”白莫惊讶道。
“是。树胶。南荒有一种树,割开树皮有胶状的液体流出,经过一定的工艺。便可做成树胶。这种东西西南应该也有很多。”
“可他们用树胶做铠甲,这是为什么?树胶刺不透吗?”白莫疑惑道。
泽炯的眸子忽然间闪了闪。宜摇着头。“这我也想不通。”
“因为,我们的敌人是光羽。”泽炯忽然间站起身来。他额头上的黑蛇忽然间一抖。宜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怎么解?”宜问道。
“光羽的能量是闪电。而树胶可以阻隔它。”
“难怪他们志在必得。可人数?他们明明知道我们的人更多。”白莫还是有些想不通。
泽炯摇摇头。“不,还有两个部落没到。”
“难道,他们早有打算。”宜恍然大悟。“是不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若是非择和采柳都归附到他们的队伍里,我们就很明显处于劣势了!”
“不会。”泽炯一挥手。“就算他们有所勾结,事情也总有转机。只要长老令牌没有缔结到蝉井,我们就有机会。”
宜回到自己的帐篷,刚一进屋便皱起了眉头,随即转身挑开帘子,外面的守卫竟睡着了。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到底是经了大事,沉稳了许多。”一个凉水般的声音滑过来。
宜扭过身子,将嘴巴一抿。“可有些人总是防不胜防。”
一个女人走出帘幔,白衣被温润的火光染成了乳色。“百里之外,采柳大军约有一万人,正在向这边开拔。”
宜一惊,“你怎么知道?”他心知,如今的情势下,鬼蛙和蟾井都派出了脚力最好的探子,可即便这样,传递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
棪指了指耳朵。“听。”
宜越发惊讶了,他凑上来仔细打量着她。“你真的是神女?司掌什么?”
棪愣了愣,“谁说我是神女?”
“泽炯。”宜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个清楚,于是拉着棪坐下。“我下面要问你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棪莫名其妙的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你得到这个消息当真只靠听?”
棪点点头。“当然,我可以选择自己想听的事情。类似这么远的目标,我需要在夜里非常安静的时候,很努力的听才行。”她似乎不想让宜觉得这件事她做的很轻松,于是她说的很详细。可这话听在宜的耳朵里仍然不可思议,他觉得,棪简直就是在炫耀。
“那么,你是不是神族?”
棪摇摇头。“我不是。”
宜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叫炀?”
棪的眸子闪了闪,浓密的睫毛忽然间一扬,“不是。”
宜死死的盯住她,火光里,棪的眉很长,长的像天边的一条云。他忽然间笑起来,笑的棪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相信你是炀。你怎么可能是她……”他继续笑,直到最后,他缓缓挺直脊背,用渐渐冷却的双眸盯住棪,“可是,你有一件玄铁打造的武器,我没说错吧。”
棪的眉顿时一抖,她缓缓沉下目光。“那又如何?”
宜不慌不忙的取下燎天。“当我带着它站在泽炯的帐子里时,他竟然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起来。如同朝拜一般望着这张弓。那时候我就知道,燎天不但可以退妖,更有着不可思议的前生今世。”说着他再次看向棪,棪仍旧垂着头。
“后来,我让你走。”宜自嘲的笑了。“是因为我担心泽炯伤害你。可直到前些日子,他舀着一本鬼蛙的密书给我看,那上面讲的故事就是炀获得玄铁并杀死了野虹的事情。你可知道是谁创作了那本书?”他玩味的看住棪。
棪终于抬起眸子,用一种让他没有想到的纯净的目光。“是一个叫冥的人吧。”
宜终于如释重负,他知道,棪的秘密要被解开了,可他有些害怕,他忽然间宁愿她还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与世无争的女子。
“没错。”棪淡淡的说着,将额前的碎发拢在脑后,束成一个利落的发髻。当她转过身来时,展露在宜眼前的,是一张明亮的面庞,宽阔的额头上泛起光润的金色。“我是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Zei8。Com电子书)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风卷残云十四
宜愣在那里,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对人族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被棪在那一瞬间的转变感到惊讶。那是一种如刀锋般的美,冷艳却并不轻慢。
“为何会出现在藏于山洞的寒潭里?”宜张大嘴巴,不由自主的问道。
“因为惧怕这个世界。”棪静静的看着他,然而一种游走的力量,正在她的眼里汇聚。
“我不明白。”
“没有人会明白。”棪微微笑了。“起初我也不明白,因为不懂所以痛苦。”
“那么现在呢?”宜上前一步。
“我正在努力寻找与这个世界契合的方法,总能找到。”棪仍旧保持着她那似有若无的微笑。
“书上的你,不是这样的。”宜有些恍惚。
“是吗?那时候我太悲伤。”棪扬起头,注视着头顶悬挂的火盆。“我以为我会害死他。”
“谁?那个半神?”
棪点点头。“他叫离盏,是我最好的朋友。”
宜走上来,“他人呢?我很想见见他。”
棪的目光忽然间颓落下去,“我也想见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心会因为想念他们而碎裂。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他们。那些曾和我一同战斗过的朋友们。”
“他是你的爱人吗?”宜忽然间问道。
棪摇了摇头。“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了。”
“你痛苦吗?”
“不,我为他高兴。”
宜忽然间笑了。“那你爱他还不够深。”
棪自嘲的笑笑,然后抚摸着燎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它,今天我把它正式的送给你。”
“为什么?”宜有点惊慌。
“你可以为藏于做更多的事,而我则希望退出纷争。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的确想离开藏于,但那时候,我没有能力。只有和你们在一起我才能安全的离开那里。”
“你没有能力?”宜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吃不下东西,因此缺乏体力,在那次突围出去后,我发觉自己虚弱的可怕。”棪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能保护自己吗?”
棪笑着取出一枚松子。“你看。我找到了可以吃的东西。”
“松子?吃的饱吗?”宜挠着脑袋。他实在觉得棪太匪夷所思了。
“当然不能。但可以渐渐的调整我的身体。到了我可以与你们一样喝酒吃肉的时候,状态便完全恢复了。”她笑着说。
宜点点头。“也对,那寒潭里躺了三年,粒米未进。的确需要点时间来适应。只是你到底是什么呢?人?肯定不是。神?你又否认?”
棪笑着摇摇头。“我自己都在纠结的问题。你又怎么能想明白。”
“你会加入我们吗?”宜忽然间正色说道。
棪摇摇头,“现在我是棪,我希望忘记炀的过去。找个平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我只想告诉你,伐天令是赢发出的一道可怕的密令,它将令八荒遭受巨大的劫难。”
“你能预见什么?”宜走上来。
棪摇摇头。“不能。只是我的经历告诉我,上天创造出不同的种族总有他的用意,如果要违抗,只怕是自戕之举。”
“自戕之举?”宜缓缓重复着棪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
“听泽炯的吧,我从小就认识他,他是个理智且慈悲的人,只是身处这种乱世。他不得不随波逐流。但我相信,他终究还是会找到一条明路。让大家都可以活下去。”棪意味深长的说着,眼前掠过的,是泽炯漆黑的眼,他曾说过,不死也很可怜。一个同情对手的人,绝不是嗜杀者。
宜点点头,“他很智慧,也很沉稳,可我看不透他的心。”
棪微微笑了。“你和峙的年纪差很多呢,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宜苦笑着叹了口气,“别提了。我阿爹五十岁时才有我,所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爱我如命。”
“哪个父亲不是爱子如命,只是,这样算来,看来有些事情会随之而改变。”棪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现出几分喜色。
“什么事?”宜觉得棪好像知道许多,却都不愿意说清楚。
棪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他,“时间就像是一个链条,当其中的一点发生改变,之后的事情都会发生变化。从前我只看到坏的一面,今日之事到提醒了我,或许,一些原本悲伤的故事,反而会变成好事。”
“都是什么呀,听不懂你说话!”宜有点不耐烦了,一屁股坐下,看也不看棪。
“好了,我来只是告诉你采柳族倾族出动,别的事我帮不上忙,所以也不会添乱。”说完,棪笑着转身离去了。
宜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知道了!像个婆婆似的!”
第二天一早,宜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泽炯,泽炯派宜去解决此事。宜带了几个藏于的弟兄,又从鬼蛙人中挑选了几个勇猛的武士。却在这时,泽炯又派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宜最不想看见的。
“你!”宜指着那张苹果脸气呼呼的说。
“我!怎么啦!”梨心狠狠的盯着他,一双小手在脸蛋旁挥舞着。
“怎么烦谁,谁来!”宜快步朝马棚走去。梨心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哼!你以为我愿意来呀!瞧瞧你,活像只拔了毛的山鸡!”
宜顿时站住,他最讨厌人家奚落他长的白,“听着,你要是不想去,没人拦着你,真不明白,鬼蛙也不是没人,怎么派这么个火狐狸来!”
梨心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狐皮,顿时跺起小脚,“混蛋山鸡!”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一拳已经打了过来。宜没想到她竟然动手,被她打了个结结实实。顿时捂着眼窝大叫起来。身后的侍卫也不敢上前,只站在那里尴尬的望着梨心。
“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们藏于山鸡!”梨心得意的踮起脚尖,晃着脑袋朝他们做鬼脸。
宜被这话激怒,猛的朝梨心扑去。梨心没防备,竟被宜整个抱在怀里,宜也没想到她竟然没躲。两个人重重的滚落在草地上。侍卫们顿时面面相觑。转过头去。
“你混蛋!”
“您才混蛋呢!”
“你抱我干什么!放开!”
“是你抱我的!”
“这是怎么了?”白莫长老推开人群。大家七嘴八舌的解释着。可那边,两人竟像没看见一般,继续扭打着。
“好啦!都是自己人,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白莫大声喊道。
宜这才恍然大悟。甩开梨心,踉跄几步站了起来。他这一起来,众人顿时捂住嘴巴。只见他一只眼眶已经成了乌眼青。那边。梨心也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狠狠的瞪着大家。“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吗!”众人再次捂住嘴巴。宜转过身来,只见梨心头发散乱。鼻孔里还戳着一片干叶子。
白莫想笑却只能压住,卡了卡嗓子道:“泽炯长老命你们赶紧出发,事情办不成不许回来!”说着,她转向宜,“这是长老交给你的。务必亲自交给采柳的头人。”
宜低头一看,那是个不大的包袱,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梨心走上来。冲着白莫喊道:“长老奶奶,你是不是弄错啦!我是鬼蛙人。这东西不是该交给我的嘛,为什么要给他这只死山鸡!”
白莫叹了口气,狠狠瞪了她一眼,“梨心呀,你也不小了。可你这脾气,让你们长老怎么能信的过你!”
梨心顿时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里闪起泪光来,“不信我干嘛让我跟着去!自小到大就没人信我,连阿爹也不信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两个保镖,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下也不起来。
白莫连忙去拉她,“你这孩子。长老这不是给你机会了吗,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信任是渐渐获得的,就像存钱一样呀!”
梨心拍着屁股,“那为什么相信他!他又不是我们部族的人。”
白莫拍着她的肩膀,“他只带了一百人,就毫发无伤的来到了这里,单这一点,你们长老就应该信任他。”
梨心抹去眼泪,愣愣的看着白莫。“是这样吗?”
宜整理好装备,只是眼眶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他只管在前面跑,也不理身后的梨心,心想,甩她越远越好。谁知那丫头骑术一点不差,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毫分不差。
三天后,他们截住了采柳的大军。那是清一色的青牛皮铠甲,头顶缠绕着柳条的万名男女。宜远远的望过去,禁不住慨叹,好整齐的军风。
宜带的人不多,在距离采柳百米处,便已经下马,步行来到跟前。采柳人见来者十分有礼,自然也不敢怠慢。很快,他们就看见了采柳的头人,大巫师孑孟。
孑孟是个性情古怪的人,他几乎从不睁眼,整日坐在一架湘妃竹车上,手边的香炉里,熏着一种奇怪的香料,据说,可以让人进入不生不死的状态。有人说,他是天生的天眼者,能看到所有人的未来。
当宜和梨心来到湘妃竹车前时,整个采柳大军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宜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他身穿柳色的布衣,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膀上。脸色苍白,细长的眼微微闭着,紫黑的唇犹如中毒一般。
“在下是藏于宜,代表长老子切前来。这位是梨心,代表鬼蛙长老泽炯。”宜不敢太大声,因为一切都太静了。
孑孟微微点了点头,“你们为自己的部族做说客。”
“正是。”宜毫不避讳。“鬼蛙、藏于、归老三部已经联合,以鬼蛙长老泽炯为首,希望邀请采柳部加入我们的大军,大家共谋大事。”
“共谋大事?”孑孟冷笑起来。“不过是为了光羽的霹雳。这算是什么大事。我采柳兵强马壮,独当一面尚且游刃有余,何必于你们合作呢!”他说着,轻声冷笑。
“不错。采柳的确很强,若是单单对抗光羽,定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只可惜,蟾井和应翔已经合兵,不知,对于蟾井的机括,和应翔的飞翼,采柳可有获胜的把握?”宜淡淡的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Zei8。Com电子书)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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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云十五
孑孟的眉头忽然间抖了抖。“蟾井、应翔。机括和飞翼。”
梨心见他确有顾及,忙见缝插针说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强者,我们鬼蛙最擅长使用蛊术和秘法,且兵员充足。若按照距离来看,鬼蛙在北,采柳在东。夹攻之下,就算有所伤亡,迅速调兵和撤兵都是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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