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他在月光下看到的竟然是棪。她正在翻弄那些匣子,神情专注。
“你回来了?”芒冷哼着。
棪似乎并不吃惊,望向芒的眸子里闪着淡淡的光。
“你既不吃也不喝,还贪图这些俗物?”挖苦棪让他空落落的心稍微好受些。
棪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要多少钱?”芒越发生气,从怀里掏出钱袋,扯开来厉声问道。“你到是说话呀!”他真想冲上去,狠狠教训她一顿。这样不告而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以为,这次她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只是想找一件东西,不值钱,你别拦我,找到了我就走。永远也不会再来烦你们。”棪转过身去,继续翻弄那些木匣。
芒终于安奈不住,冲过去一把拉过她的胳膊。“折磨我就那么好吗?”棪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一双幽深的眸子惊讶的瞪在那里。“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诡异的消失,到底想做什么?这些是我妻子的东西,你没权利碰。走开!”芒推开他,自己挡在车前。
棪的嘴张了张,胸剧烈的起伏着,最终,她还是紧抿住嘴唇,沉声说道:“我知道。但这东西我势在必得。”
芒彻底被她激怒了:“好,打得过我,就全舀走!”
棪痛苦的摇头。“芒,你太任性了!”说罢,她双臂一展,如白鹤掠影。雪白的衣袂在空中舞出一朵莲花。芒也不躲闪,抬手便是一掌,那掌风强劲,顿时卷起飞沙走石。
二人交错的瞬间,芒的心头顿时一沉。棪的身法看似飘逸俊秀,实则力道极猛。那是一种貌不惊人,却越是逼近越让人胆寒的打法。她会寻找一切机会无限的贴近你的身体。芒的掌风不得不减弱,他的身法本是开阔的,如今却被她逼的步步后退,直至被自己锁住。
“棪,你不要命吗?”芒擦着她的耳朵沉声吼道。
“你大可以再杀我一次!”棪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蒙上了一层冷灰。直看的芒心慌。
“你知道我不想伤你!”芒猛的抓住她的腕子,另只手朝棪的腰间揽去。棪顿时飞起一掌,谁知,芒竟迎着掌风挺起胸膛。棪一惊,手腕一偏,沿着芒的腋窝滑了出去。
芒终于明白,若是不豁上性命,是抓不住这丫头的。他的手牢牢抱住棪的腰,鼻子抵在她的额头上。“别乱动!听我说。”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棪的身体冰凉的,就像他们初见时一样。
“告诉我,你要什么?”芒的身子在颤抖,他无法控制。
良久,棪叹了口气:“一本书。”
“什么样的书?”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无尽之书,也被称之为天书。”棪抬起头,用坚定的眸子盯住芒。
芒的眼觑了觑。“天书?”
“我发誓,天书到手,马上离开。绝对不会妨碍你们的事。”棪的语气很沉,芒没见她如此说话。
“理由是什么?”他情不自禁的追问。抱住她的那只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有些事我不明白,但天书里有答案。”棪轻声说道。
芒知道她不想再说了,对于她的倔强,芒自知是无能为力的。“好吧。”他送开了手。“我帮你找。”
接着月光。二人翻遍了车上的所有锦盒,却没有发现棪所说的天书。芒暗自窃喜,而棪却显得有些焦躁。
“怎么没有呢?娆将它放在哪里了?难道在她身上?”棪喃喃自语。
芒的眉忽然间皱紧,他犹疑的望向棪。“你怎么知道我的女人叫娆?”
棪转身准备离开。她似乎都懒得向芒解释。这让芒感到气愤。“站住!”他走过去,再次抓住她的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确定从未跟你提过她的名字!”
棪用力甩开他。退后了两步。“事情到此为止,记住,你没见过我。我们到底结束。”
“结束什么?”芒挡在她前面,愤怒使他的脸色发青。“我们有什么吗?你别自作多情了!”
棪的嘴张了张,良久,她点点头。“对,什么都没有。”
芒知道,自己输了。在棪的面前,他总觉得有什么更深的东西表达不出。他沉下脖子。“等等,也许娆把那东西带在身上。让我试试。”他举起手,按在眼睛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必须赶紧离开,只因此时,他脑子里不断的回旋着一个念头,抱住她,别让她走。
子夜时分,娆回来了。她笑呵呵的,脸上泛起玫瑰的光泽,手里舀着一只酒壶。芒问他去了哪里,她说,到山下的藏于部,找了一位多子的妇人,连夜为她做了件贴身的肚兜。芒问他为什么,她说,她是个彻底的女人。既然做了人,便要尽一个女人的义务,她要为芒生很多孩子。要像所有人间的女子一样,过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
娆点起了高高的红烛,屋子里被照的暖洋洋。紫色的纱幔成了被镀上了明亮的金,芒的头上,插着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我看藏于部的男人在新婚之夜都是这么做的。”娆羞涩的说。他伸手抚摸着芒的头发。
“你喜欢便好吧。”芒默默的坐在那里,目光有些暗淡。
娆绕到芒的身前,俯身跪在地上。“你真是英俊!”芒的脸在山茶花的映衬下俊朗皎洁。
“把花戴的这样美的男人,只有我的芒。”娆将脸贴在他的膝上。
芒的眼在烛火里闪动着。“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嫁妆里,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他淡淡的说着。然后起身,朝竹床靠去。
娆撇嘴笑道:“自然是那枚金叶子。早已送给你了。”
芒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为什么是那东西?不过是个口铉罢了,吹着玩的,怎就金贵了?”
“那是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时常吹的。在昆仑山巅,你我日日相伴……”
芒点点头。“可有书信手札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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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娆顿时大笑起来。“我们是狐妖,可没有人族的虚情假意。书里的都是假话,我才不要看呢。”
“哦?天底下的书,都是骗人的不成?”芒嗔怪的说道。
娆的眸子闪了闪,“那到也不是。有一本书,到是真的令人害怕……”
“什么书?”
娆警觉的抬起眸子。“怎么新婚之夜竟关心起书来了?”芒自是知道娆的多疑,忙转了个话题。
“我本有心将你我之事梳理成册,你不是说要生许多孩子嘛,自是该让他们也知道。”
娆闻言大喜,忙拉住芒的胳膊。“这个当然是好的。刚才我也不是怪你,只是那本书太邪,我不愿提起。”
“那书怎么了?”芒顿时觉得事情不想他想的那么简单。
“天底下最可怕的是什么?”娆眯起眼。
芒摇摇头。“病痛,或者死亡。”
“不。”娆转过头去。“是真相。”
芒皱起眉头。“这话怎么说?”
“表象,这是我们惯常看到的结果。”娆冷哼一声,“还有,我们不可能知道,每一次抉择将会面临什么。”
“这和书有什么关系?”
“这本书叫无尽之书,书有无尽的页数,随手翻开,都会看到一种结果,你永远都不知道,人们最后会选择哪一种。”
芒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有这样的东西!”
“你不用怕。我们的选择,是最好的。”娆忽然间说道。那声音沉的好似一块铅坨。
“它现在何处?”芒的眉抖了抖。
娆忽然警惕的望向他:“此书不祥,我自然送与一个不祥之人。”
芒知道娆狐疑成性,此事说到此处,已经不能深究。索性也只能拥着她,轻声呢喃。“你我的结局,当真是好的?”
娆举起双手,牢牢的搂住他的腰:“过了今夜,你我便是夫妻。这与我,是最好的结果。与你也是。若说还有什么缺陷,那便是,你不能再爱其他女人。”
芒淡淡的笑了。“好,我答应你。”
娆却抬起头,眸子里透出狠绝的光来。“记住你今日的承诺,若是违背诺言,无尽之书便会翻到最坏的那一页。你我,都不得善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Zei8。Com电子书)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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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残云八
次日清晨,娆早早便开始收拾东西,芒仍旧睡着,她缓步踱过去,坐下来细细的看他,眸子里溢满幸福的光。“睡吧,我下山弄些吃的和衣物,这一路上总用的上。”说着,她将唇抵在芒的额头上,轻轻啄着。
娆走后,芒缓缓睁开眼睛,他没想到,娆竟然要马上离开藏于。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好多年,他总觉得,藏于是他走过最好的部落。他喜欢藏于的山水,尤其是那漫天遍野的棪树花,和沉静似碧玉的庭堂湖。想到这里,他急急起身,朝棪树林走去。
那里,棪早就等了多时。春已深,雪白的棪花落在她的肩膀和头发上,她仍旧穿着那件青白色的衣服,宽大的好似一只栖息的蝶。
“你到来的早。”芒瞥了她一眼,伸手拍落刚刚掉在肩膀上的花瓣。
“找到了吗?”棪的眸子静的怕人。
“她送给别人了。”芒有些懊恼,他总是很无力,棪的事他一件都没办成。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不可能!那可是无尽之书!被世人成为天书!”棪盯住芒,眸子里竟满是怀疑。
“你不信我?”芒有些躁了。
“不。只是那书太重要,她曾用命来守护的东西,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转赠他人!”
“以我对娆的了解,她必不会欺骗我。那书定然不在她身上,她只说,这书不祥,被她送与一个不祥之人。”芒牢牢的望住棪。
“不祥之人!”棪的眸子闪了闪,“难道是他!”
芒皱起眉头,与棪谈话越来越让他吃力。“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藏于,但不管怎样,你的出现都给藏于和我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想的很清楚,我没能帮你找到火浣衣和玄铁钺,但天书的事。我已经尽力而为。为此。我对娆心存愧疚。她是我妻子,从昨晚开始,永远都是。”芒自顾自的说着,他从未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认真的说这么多的话。他总觉得没有对她们敞开心扉的必要。可现在,他好像急于证明和摆脱什么。
棪默默的听着,在确定芒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以后。她的唇抖了抖。“我本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是他们唤醒了我。难道活着也是错吗?”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虽然极低沉。却犹如一根利箭,刺进芒游移不定的心里。
她狠狠的抿住嘴唇。“算了,五百年都过去了,怎么解释的清。”说完,便转身离去。
芒立在那里,一阵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犹如一场雪白的雨。瞬间便遮住了棪的身影。只一瞬,便不着痕迹的错过了。
“就这样走了?”芒沉声说道。他举在半空中的掌心里有两枚花瓣。轻轻荡漾着,好像呢喃的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听你的解释。可我有我的顾虑,我不像你,可以自由来去……”
棪走后不久,娆就回来了,带了很多东西。芒有意无意的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淡淡的说,要出大事了。芒心神不宁,也不愿意追问。索性糊里糊涂的跟着娆,辗转离开了藏于。走的那天晚上,棪树花几乎落尽。娆问他为什么忽然间变得多愁善感,他说,许是过了五百年有心无意的日子,忽然间觉醒了,却发现,原来有些事注定错过。
棪花落尽,庭堂湖的水变成了浓如碧玉般的鸀,一排排的族人挑着水瓮来到湖边,将碧玉色的水运回寨子里去。棪默默的注视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知道,峙等不急了。
峙的确等不及了。或者说,是人族的伐天令等不急了。此时此刻,长老的竹宫门前,已经躺了上百个男人。他们赤身**的躺在荷叶铺就的地面上,女人们跪在两旁,手里举着火盆。高高的火焰在她们头顶上燃烧,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峙缓缓走出竹宫。身穿雪白的长袍,胸前绣着巨大的火轮,那是金乌的图腾。他脸色苍白,犹如一张枯槁的羊皮。人们不敢直视他,他们的巫师还没有完成最后的转化,天眼未开之时,他十分暴躁,此刻的他,拥有如野兽般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被触发。
峙喘着粗气。他一手握着藤杖,另只手凌空挥舞。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抬着一只巨大的铜鼎。巨鼎落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尘土滚滚而起,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峙沉目四望,见众人匍匐在地,这才一脚踩在男人裸露的腹上,一步步朝巨鼎走去。
人们用从庭堂湖取来的水,注入巨鼎之中,女人们纷纷将手里的火盆汇集在鼎腹之下。熊熊烈火瞬间便映红了鼎腹的花纹。峙赤着双脚,不断的手舞足蹈。一些巫童手舀银铃,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低声吟诵。一时之间,巫人之声犹如此起彼伏的波浪,撞击着人们的鼓膜。
片刻后,一行男子手托一杆铁钺,一边舞蹈,一边来到鼎旁。几个女人则托着一张青灰色的弓,以同样的礀态朝峙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树木散发出的焦味,山风都无法驱散。峙接过乌黑的长戟,觑眼扫视着。这时,竹宫里走出一个女子。人群里发出沉重的惊呼,他们的长老,身披一张暗红色的毛皮,那是一种幽暗干枯的血色。子切苍白的面孔在那干燥的毛皮里显得毫无生机。她的美,是一种接近凋零的艳丽。
“可是玄铁?”子切轻抚着脸侧的绒毛,那些细腻的毛发让她觉得温暖。
峙微微一笑:“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说罢,他一扬手,长戟落入滚沸的水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子切掠抬了抬眼,“天佑藏于!”
就在这时,一道血红的光从鼎中炸开,迸起数道热浪,直逼得周围人退后三尺。峙忙探头望去。只见钺身游曳出夺目的红色,犹如裂开的口子,淋漓的淌出许多鲜血。峙大喜过望,“是玄铁!一定没错!”
子切的眸子顿时一亮,快步走上来。拨开重重白雾,只见鼎水翻滚的浪花里果然游走着如血液般的红光。
“这就是你说的。血毒?”她的眸子里漫上一丝恐惧。
“没错。玄铁之所以见血封喉。是因为里面含有一种类似于毒液的血毒。热水煮沸,会看见其游离在外。随着玄铁武器杀人增多,血毒便会越来越重。因此,这种武器。是靠人命来养的。”
“以你看,这支玄铁钺养的如何?”子切眯起眼来。
“不怎么样。”峙冷笑道。“你看,刚遇沸水。那些血毒便立时散出,说明这块玄铁,并不嗜杀。魔性尚未成型。”
子切点点头。“好,那就让它跟着我,好好历练吧。”
峙连忙俯身,“是。”
“哦,还有那张弓,什么来历?”子切扬起眉,淡淡的说道。
峙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长弓。双手奉上。“此弓刻有名字。”
子切垂眼望去。“燎天。”
“没错。用野狼筋制成,灵性是有的。却并不见得有多稀罕。”峙正色道。
“哦,那就赏给你了。”子切微笑着看他。“你儿子宜不是擅长用弓嘛。”
峙喜形于色,连忙命人将燎天收好。子切只是淡淡的笑:“你儿子传密令有功,我早就想着要赏他点什么,却一直没有得空。如今这支弓,到是恰到好处。”
峙笑着点头。
“大巫师的身子可好些了?我只怕用不了几日,藏于就要加入这场战争。”
峙再次笑笑,“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力量在体内泛滥,一时之间,还无力将其降服,这才时而感觉力不从心。”
“哦?只是力不从心到也还好。”子切瞥了他一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