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屋门“吱扭”一声轻响,那个提着灯笼的小沙弥,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小姐,弄好了。”
“嗯,知道了。”那红衣女沉着脸,似乎脸上有些不悦。
小沙弥走进屋来,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其实,我说呀,没必要费这个周折,李爷对咱们又不待见,又何必巴巴地赶上去讨脸子?咱们萧家又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家……”
“够了,二保,不用说了。”
红衣女皱着眉头,喝斥了沙弥一句,脸上阴沉似水。
“是。”
趁着这功夫,罗子骞脚下暗暗用力,把脚脖子,悄悄从绳套里,挣脱出来了。
他是练体育出身,学过人体解剖学,对于髁关节如何用力,如何运用骨头的角度,比一般人精通得多。
现在,这红衣女和小沙弥“二保”正在说话,他俩暂时没注意自己……罗子骞慢慢把身体往右前方移动,那里,地上躺着自己的七星剑。
“喂——”突然小沙弥一扭头,发现了罗子骞的动静。
“唰——”红衣女也发现了,斜向跨上一步,举起手里的短刀,朝着罗子骞头上砍来。
罗子骞歪身缩颈,闪身躲过刀锋,同时向右一窜,朝着宝剑扑过去。
红衣女飞起一脚,踢在罗子骞的屁股上。
这一脚来得虽然迅猛,但是如果罗子骞要躲得话,也能躲过,但是,他为了抓到地上那把宝剑,拼着挨上一脚,也算值了。
此时,只要手里有了武器,那就变被动为主动了。
叽里骨碌,这一脚踹得罗子骞翻了个滚。
他屁股一阵疼痛。
但此时顾不了这么多,罗子骞身子并未爬起,直接侧卧在地上,抓剑在手,手起一剑,横削红衣女的脚。
练综合格斗,地面技术是很重要的技能,这一点,古代格斗和现代格斗区别很大。古时候被打倒了,几乎就表示输了,但是现代,完全不同。在地面躺卧时,绞、扣、压、锁,都是很厉害的克敌制胜手段。
罗子骞很擅长这个。
他的身子完全不用站起来,膝着地、腰着地、甚至背着地,他都能使出很厉害的破敌技术。
一把剑握在手里,完全不比站着的时候威力差。
红衣女后撤一步,避过剑锋,正欲飞身再上,罗子骞竟不爬起,身如蛇形,手里宝剑“唰唰”连续两剑。
“好,”
红衣女称赞了一声,短刀抡起,“当当”两声,与剑互撞,声音悦耳。
罗子骞以股为轴,两腿一旋,身子象乌龙一样,朝着红衣女的腿髁踹去,这一式,有些象中国拳法里的“地趟拳”,其实使的是巴西柔术的招式。
“好,”红衣女又赞了一声。
罗子骞这几下剑法腿法,如长江波浪一般,连接紧密,无隙无间,那红衣女显然是识货之人,连声称赞。
“你也不错。”罗子骞说道。
他连攻几招,却被红衣女轻轻巧巧,一避而过,红色的宽袍在房里闪来闪去,犹如一片红云飘舞,姿势美妙之极。
显然,红衣女的武功也是极强。
“当当,”两人的刀剑,互撞之时,一弹而开。
“好剑,”
“好刀,”
两个人几乎同时叫出来。
罗子骞这把七星剑,锋利至极,普通刀剑,碰上便断,但与红衣女的短刀硬碰了几次,互无损伤,可见她的短刀也是上佳利器。
忽然罗子骞身子一旋,直朝门口扑去。
原来他已经瞧出,红衣女武功高强,自己并无必胜把握,而独孤丘等人生死不明,若是一味缠斗下去,形势难料,不如抓住那个提灯笼的小沙弥,以图后计。
罗子骞的身子象风车似地一转,手里宝剑虚劈,逼得小沙弥惊叫一声,往墙角一躲,罗子骞要的便是他这一躲,左臂一伸,一个锁喉,将小沙弥的脖子勒住。
一击成功,罗子骞也觉得意外。
原来,这个小沙弥,不会武功。
这一下声东击西,出于红衣女意料,她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小沙弥已经就擒。
“二保,”她惊叫一声。
这个叫“二保”的小沙弥,被罗子骞的手臂,勒得透不过气来,脸色通红,灯笼也扔了,被罗子骞拖到墙边。
罗子骞这一手“锁喉”,乃是擒拿绝技,名叫“三角锁”,勒得紧了,当场便可把人勒死。
他背靠墙壁,没有后顾之忧,将剑一横,搁在二保的脖子上,冲着红衣女说道:“小姐,放下刀。”
“哼,”红衣女冷冷地瞅着他,“欺负他,算你本事?”
罗子骞笑道:“我不欺负他,就得挨你欺负,便算得本事了么?”
“你放了二保,我放你走。”
“呵呵,小姐,我差一点就信了。”
“你……”红衣女怒目而视,忽然手起一刀,朝罗子骞臂弯砍来。
罗子骞左臂勾住二保的脖颈,动转自然不灵,急切中身子滴溜一转,将二保一扭,把二保的脑袋迎着刀刃推去。
“唰,”刀刃一偏,从二保脑袋旁边劈过,差了半寸,便把二保的脑袋削成两半。
罗子骞挺剑直刺,剑尖奔向红衣女的腰际,他知道无论出剑再快,也刺不中,因此不到力道用老,既便撤回,把二保身子再扭,当作盾牌挡在身前,右臂持剑或砍或刺,乘隙攻击。
这一来,红衣女投鼠忌器,挥刀之时,颇多顾忌,而罗子骞挟持着二保的脖子,挡在身前,却是得心应手。
“无耻,”红衣女喝道。
“暗算伤人,确实无耻。”
论斗嘴,罗子骞经验丰富,舌灿莲花。
古今中外,都能算作高手。
第13章 太阳掉落了?()
“有本事你把二保放开。”
“你先扔了刀认输,磕头求饶,我就放了二保。”
“放屁。”
“小姐貌若天仙,怎么能说这种粗话……看剑……对了,你是鬼,不是人。”
红衣女连攻几刀,不但给罗子骞造不成丝毫威胁,还差点把二保给砍伤了。
她停下短刀,气哼哼地竖起眉毛,对罗子骞说道:“你想怎么样?”
“好办,请小姐把我那几个同伴放掉。”
“做梦,你们这干颜防奸贼的手下,谋反叛逆,罪当伏诛。”
罗子骞脑子一转,一边挥剑进攻,一边嘴里大叫:“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谋反奸贼……”
“轰隆隆——”
外面,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
此时初冬,雷雨不兴,罗子骞刚进寺时,还是月朗星稀,怎么这么一会,便打起雷来了?
一道闪电,劈过夜空,将屋里屋外,都照得通亮。
罗子骞唰唰两剑,把红衣女逼退两步,“小姐,我们不是奸贼……看剑……你暂且停手,听我详细解释……”
“休要花言巧语。”
“轰隆——嘎啦——”
一声巨雷,炸响在半空,直让人心里发麻。
罗子骞心里估计,红衣女可能是误会了,但她性急心躁,不容自己解释,只顾挥刀砍杀。
此时,电闪雷鸣,更加紧密,炸雷一个接着一个,罗子骞心下焦躁,骂道:“女鬼,你不容人说话,老天带着雷来劈你了……”
话未说完,忽然眼前光芒大盛,一片强烈的红光,映得人眼睛一花。
剧斗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停住了手。
巨大的红光,把房间照得红彤彤一片,仿佛钻进了火海里。
几个人,全都心下大骇。
“嗵——”
一个磨盘大小的火球,穿透窗户,飞进屋里。
“啊——”
这骇人的景象,把几个都给吓愣了,全都一起惊叫起来。
难道,是太阳掉下来,落进屋里了么?
一片炽热,一片火红,映得人眼睛顿时失明了一下,火球散发着诡异的红光,象鲜血,象晚霞,瑰丽而可怕。
火球飘飘荡荡,悬浮在空中,火焰四射。
这情景……太可怕了。
红衣女吓得后退两步,手足无措,失声大叫。
罗子骞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奇异情景。
火球发着炽烈灼热的红光,飘飘荡荡,炸裂着燃烧着……让人觉得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
“把刀扔掉——”
罗子骞大叫一声,同时,把自己手里的七星剑,也扔到地上。
他脑子反应快,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自己过去在物理课上,学到过的“球状闪电”。
这是剧烈雷雨天气里,爆发的一种自然现象,闪电在特殊空间条件下,聚集成球,落到地面,能够穿墙而过,造成巨大破坏。
它最能被尖利铁器吸引!
并且瞬时将铁器这类导体,燃烧化成汽。
人若碰撞到这个火球,马上烧化成灰!
此时没有别的方法,只有——快跑。
罗子骞脑子转得快,迅速把二保往前一推,喝道:“快跑。”
二保踉跄了两步,抢出门外。
罗子骞转回身,对着红衣女吼道:“离火球远点,快跑。”
红衣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扔下手里的短刀,嘴里尖叫着,跌跌撞撞,跑向门口。
这时候,那个大火球“忽”地向屋顶飘去。
“忽鲁鲁——”
整个屋子,都摇晃起来,满屋红光,一股焦糊味四散,屋梁发出“嘎巴巴”的断裂声。
红衣女吓得用手捂住脑袋,拼命逃向门口,却不想被椅子一绊,咕咚一下跌倒在地。
罗子骞不假思索,一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硬揪起来,朝门外推去。
红衣女借着他这一推之势,象一只惊鸿,飞出门去。
“哗啦啦——”屋子的梁柱已经倾斜了,一阵尘灰掉落到罗子骞的头上。
乖乖,房子马上就要塌了。
罗子骞脚下一窜,使了个“鲤鱼跃龙门”之势,从屋里窜出来。
“嘎拉拉——”
一声怪响,那只红色的火球,已经在屋里炸开了,强烈的红光,噼噼叭叭地爆炸着,从门窗里透出来,整个屋子稀里哗啦一阵摇晃,红得耀眼,简直就象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一片红光,映红了整个寺院。
空气里,洋溢着一股焦糊和恶臭。
罗子骞落在地上,跌得头晕目眩,浑身疼痛,他一骨碌爬起身来,举目望去,只见那间房子嘎巴巴爆响着,摇摇欲坠,发着可怕的红光,说不出的恐怖。
他一骨碌爬起来,飞身向远处躲避。
“嘎啦啦——”又一阵闪电雷鸣,把天地间照得通亮。
“噼噼叭叭,”豆大的雨点,从天上掉下来。
片刻功夫,雨滴越来越密,一道道白亮亮的雨线,从天而降,此时初冬季节,天冷雨凉,罗子骞身上瞬间便被淋湿,真冻得浑身打颤。
红衣女,还有那个被自己擒住过的二保,都不见了。
再看那间球状闪电进过的房间,红光已经熄灭,屋顶塌了一块,被暴雨激起一阵阵白色的水花。
罗子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跌跌撞撞,推开一间偏殿的屋门,迈步进屋。
屋里漆黑一团,借着偶尔闪电的亮兴,四下打量,这间屋子似乎是个僧人修炼的静室,地上有蒲团,桌上放着木鱼经卷。
空无一人。
罗子骞摸索着从屋里找了条毛巾,擦了擦淋湿的身子,虽然冻得浑身发抖,好在没有球状闪电的威胁,总算是安全了。
红衣女哪里去了?
不得而知。
坐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景象,依旧心有余悸。
若是被那个大火球给撞上了……
自己大概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
坐了约摸半个时辰,罗子骞起身望望屋外。
雨,小了,变成了毛毛细雨。闪电雷鸣,也停了。
漆黑的夜色里,只有细细的小雨,把一阵阵凉意,随着风带进屋内。
一片寂静。
罗子骞心想:“不行,我得再搜搜这座寺庙,独孤丘、海大豹等人,到底怎么样了?”
自己那把七星剑,丢在被球状闪电毁坏的屋里了,他不敢去寻找,在屋里蜇摸了一圈,随手拿了把花锄,走出屋外。
夜色如墨。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
象是很多人在吵嚷,在喧哗。
寂静漆黑的雨夜里,荒野孤寺,哪里来的人声喧嚣?
奇怪。
罗子骞握紧了手里的花锄,侧耳倾听。
“嗡嗡嗡——”
风雨声渐息,这阵喧闹声却越来越大,仿佛是附近有集市一般,数百人在同时说话吵闹。
第14章 青芜刀()
喧嚣声,来自寺外。
罗子骞心里又害怕又奇怪。
这个凄凉的雨夜里,这座神秘的古寺,到底还有多少奇怪的事要发生?
他拎着花锄,循声走向寺门。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确实是人声,人喊马嘶,喧喧嚷嚷,由远而近。
难道有队伍经过?
迈步走出山门,罗子骞发现,一支人马,正在迅速接近,黑沉沉的夜色里,这队人马举着火把,顺着大路直奔寺庙而来。
约略看去,有几百人的样子。
罗子骞不敢大意,此处是李深的地盘,是不是他手下的兵马,出来搜查?
他后退两步,隐在门后,悄悄向前观察。
队伍越走越近。
罗子骞发现,这些人都穿着杂色装束,没有甲胄,只有步兵,没有骑兵,而且手里拿的武器十分杂乱,既有刀枪,还有棍棒,甚至也有农家所用的镰刀、铁耙。
这是什么队伍?
忽然罗子骞发现,走在队伍前面的一个神情剽悍的高个汉子,怎么象是海大豹?
火把下,依稀可见那汉子头缠白布,手里拎着一把大刀,可不正是海大豹?他的身边,走着的另一个布袍大汉,却正是独孤丘。
罗子骞心中大喜。
怎么,他们脱险了?
还带了队伍来?
不管怎样,这都让罗子骞喜出望外,他一步跨出门来,朝着队伍跑过去。
“海兄,独孤兄——”
经历这半夜的战斗、惊恐、孤寂,罗子骞乍遇同伴,心里充满了欣慰。
“罗郎,你没事么?”独孤丘远远地喊道。
罗子骞踏着满地雨水,跑到队伍前面。
他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兵,只是平常的老百姓,若不是有人手里拿着刀剑,就和集市上赶集的百姓也差不多少。
“独孤兄,这些队伍是……”
“他们是募集的义兵,都是自己人,要跟着咱们去救颜刺史。罗郎,我们被人暗算,给捉了起来,幸亏遇到住持了因大师,带我们逃出寺外,召来义兵,正准备闯进寺里救你呢。”
原来,在发现寺里有异,大家分头开始搜寺的时候,独孤丘、李云和海大豹,在进入经阁后立刻遭遇暗算,被人用鱼网罩住,打晕过去,捆绑起来。
等独孤丘等人清醒过来,发现被铁链绑缚了手脚,扔在一间寺角的柴棚里。
这间柴棚极为狭小,里面不光是他们三人,而且寺里住持了因和尚,还有几个僧众,也都被绑缚了手脚,扔在这里。
大家都成了俘虏。
尴尬地在这里见面了。
“了因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今天下午,突然来了一伙军爷,要强占寺庙,为首的是个虬髯大汉,手持一把铁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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