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陆振华傻眼了，反应过来，朝着他大吼：“你去呀！那你快去呀！劳资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当太监！下三滥的玩意儿！”
彼时陆少东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再凶很叛逆，总归还是稚嫩。
他被他吼得脸通红，昨夜不知道为何下面开始有反应的事儿也浮现在脑海，羞愤道：“你滚！给我离开这里！”
“我说了，把你妈地址给我！”
陆振华按压住怒火，心头隐隐约约有一丝期待。
他也不是专程来接儿子的，总归还是想见见那个女人。
要不是叫杨卫国他老爹，在家里把杨卫国吊打了一顿，还盘问不出来她的下落。
真是大意了。
当他还以为那个女人始终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她已经跑了这么远。
“你要地址？”
陆少东脸上忽然浮起来一丝阴森的笑。
“对。”
陆振华不屑于跟他玩这些把戏。
“那好，跟我来。”
陆少东走出人群，来到他身边，睨了他一眼：“跟我来。”
陆振华丝毫没有犹豫地跟上。
**
江滩，潮水奔涌。
陆振华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江水，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陆少东脸色苍白且平静：“我妈她，在那里……”
陆振华望了一眼江面上，什么都没看到。
“你要下去才看得到那艘渔船。”
少年又指了一下，男人鬼使神差地走下去，忽然身后猛地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腰上。
“去死吧！”
“噗通！”一声，男人被踹进江水里。
岸上，少年单薄的衣裳被风刮得鼓鼓囊囊，看上去就像要乘风而去一般。
“哈哈！我妈已经死了！你不是要她地址吗？你也跟着去死吧！她在地狱里等你！”
陆振华从水里浮游上来，一眼望见少年眼中幽深的恨意，仿佛淬了毒似的。
他遍体寒凉，几乎差点支撑不住也沉下去。
她死了？
“别再来找我，否则……！我迟早杀了你！”
少年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他以为他不会水的，他是真的要杀了他。
**
蔺家庭院。
陆少东碗里的粥已经空了，可是人还端着那个碗，躺在摇椅上，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宿命，他的轮回，这一生悲剧起承转合，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像他这样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的人，一生都得不到救赎，也无所谓对错。
天边飘下来一滴雨水，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
他准备起身，这时头顶多了一把伞。
“哥，小心淋雨。”
陆少梅眼含关切。
陆少东蹙眉：“这是蔺家，你最好别犯浑。”
“哥，我不会的，为了你，我也不会乱来。”
女孩子温顺可人。
可是男人就是激不起半分涟漪。
她是他的妹妹呀，他可不变态！
“你回去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陆少东看都不看她一眼。
陆少梅却叫住他：“慢！”
陆少东转过身，不耐烦地望着她。
“好歹蔺家人都看着我们是兄妹，要是跟陌生人一样，只怕他们又要想些其他的事情，哥，你也不想再往身上添些脏水。”
陆少梅自以为很了解他。
可是男人怂了怂肩膀：“我不在意这些，他们要怎么看就怎么看吧，无论如何，我就是这样，要的人，势在必得。”
谁也阻止不了。
陆少梅心中寒了半分，还没回过神来，陆少东已经不见了。
她几乎成了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在这偌大的长沙，居然找不到半点寄托。
男人回到客房，桌上居然放了一碗药膳，他刚刚才喝过粥，这会子并不想喝什么药膳，可是一闻味儿，居然跟以前蔺婷婷给他炖的差不多。
难道……？
男人不免想入非非。
**
之前曾说过，蔺父早年风流。
除了有蔺婷婷这个嫡女，还有个小妾生的女儿，叫蔺聘。
蔺聘比蔺婷婷还大两岁，早就嫁人生子，不经常回娘家。
但是凑巧，这个档口却回来了。
她跟陆少东一直尚未碰面，蔺父生怕她一个有夫之妇也被陆少东给看上祸害了，因而不允许她多走动。
可是不知怎的，今天她父亲叫她去给那个陆师长送一碗药膳。
半柱香的功夫，陆少东才折回屋里喝了那碗药膳。
没过多久，浑身发烫，整个人烫得厉害，口干舌燥得恨不得出去找水灌。
这是，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625章：日出东山亭，人约陆前川（四）
蔺聘走进来，好奇地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
再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有个人从她身后捂住她的嘴。
“唔……”
女人惊恐万状，在她身后的男人却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不一会儿，门被人推开。
陆少东**着上身躺在床上，起身看了一眼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谢志平！
“是你呀！”
男人眼中浮现出轻蔑，看得谢志平特别扎眼。
在m城，他斗不过他。
难道到了长沙，他还是斗不过他？
“就是我！雯雯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谢志平开口质问。
陆少东耸肩，“你在说什么？摆明了我刚刚睡醒，你这是？”
谢志平不由分说，上前掀开被子，里面只有两个枕头竖着连接放在一起。
他心中大惊！
人呢？
陆少东好像看都没有看到蔺婷婷似的，把她当成空气。
他转过身，好笑地睨着谢志平，“什么人？”
“你……！不可能！你大白天不穿衣服，肯定是在做什么不干净的事儿！”
谢志平气冲冲地到处找人，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陆少东站在一边玩味：“我一向睡觉不爱穿衣服，这个……有人恐怕比你更清楚。”
那个人，自然是蔺婷婷。
他喜欢裸睡，她也喜欢害羞。
“你……你厚颜无耻！”
谢志平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居然让他钻了空子逃过了？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谁厚颜无耻！”
蔺父率先迈步进来。
后面紧跟着蔺聘。
“爸爸。”
蔺婷婷走过去，躲在蔺父身后。
陆少东却从始至终不看她一眼。
“蔺叔叔，这个……”
谢志平指着陆少东要说话。
陆少东直接打断他：“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吃完早饭一回屋就看见一碗药膳放在桌上，闻了一下味道还不错，端起来拿到蔺叔房间准备一起吃，谁知道蔺叔说这个药膳被人下了药，要害我！”
他哪里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一碗药膳还要端去跟蔺父一起吃，又不是一对基佬。
摆明了是看出来门道，不放心，拿去给蔺父检查。
“志平啊，你说是哪个厚颜无耻的东西，给我设套子准备害我？”
陆少东背着手，一本正经地睨着他。
谢志平一紧张，还没来得及说话。
蔺聘忽然站出来：“爸爸，那碗药膳是我端进来的，但是是爷爷说，叫我端过来给亲家舅子喝。”
因为蔺敦如是蔺婷婷的堂哥，所以蔺家跟陆家还是亲家。
陆少东就是传说中的亲家舅子。
“爷爷……？”
蔺父也奇怪了。
刚刚蔺聘来找他，说是陆少东叫他过去看好戏，要开锣了，他才过来。
“原来是……”
陆少东暗自咬牙，好呀，怪不得谢志平这个王八蛋敢在蔺家算计自己，原来蔺老爷子就是帮凶。
不过……他不能得罪那个老不死的！
都怪这个蔺父跟自己闺女关系不好，搞得蔺婷婷非要去跟蔺老爷子一起住，不然让他给自己做做思想工作不就好了。
陆少东嫌弃地看了蔺父一眼。
“就算药膳是蔺老爷子给大姐的，可是第二次叫大姐你进来的，该不会是蔺老爷子吧？好歹你也是亲生的，不至于把你往火坑里推！”
对呀！
蔺父来了精神，有人叫蔺聘进陆少东的屋，这不是坏自己女儿名节么？
“哪个王八蛋叫你来的？聘儿！”
“是……”
蔺聘犹疑地看了谢志平一眼。
话未出口，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又是你这个王八蛋！”
陆少东当场一脚踹过去，把他踹翻在地上。
“当年你个王八蛋就给我下药！现在还给我下药！”
男人血液冲脑，抬手将桌上的空碗劈手摔到地上的谢志平脑袋上去，顿时血流如注。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呆了，没想到……看着吊儿郎当，还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啊。
“少东，少东……息怒息怒，给我个面子。”
蔺父赶紧去抱住他，再不劝架，要出人命了。
“放他一马，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蔺父说话恳切，他们军医世家，都是斯文人，不打架的呀。
陆少东原本不愿放过这个辣鸡，但是蔺父求情，他不好拂面子。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谢志平被蔺婷婷带下去包扎，反倒是陆少东被蔺父和蔺聘端着招待着。
男人傻了眼，望着那一对男女离去的背影，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这还不如让他砸我一脑袋！”
蔺父听得想笑：“少东呀！这……强扭的瓜不甜，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很多东西，失去了，再想得到，就难了呀！”
陆少东听他咬文嚼字的，忽然觉得好笑：“那你这就甘心让你女儿被我白糟蹋了？”
“你这个王八蛋，还敢提，劳资打死你！”
蔺父顿时发飙，抬起脚上的鞋子拿起来就打。
陆少东一个劲儿躲，边躲还边说：“你自个都不愿意，何必呢？干脆帮我一把！”
“我帮你上方揭瓦！你们陆家没一个好东西！”
蔺父气糊涂了，口不择言。
陆少东停下来：“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不这么说，咋说？你爹是个什么货色？别以为是司令我就不敢嚷嚷，逼急了照样拉下马，你等着看！”
蔺父神色严厉。
看起来像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似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太耻辱了。
当初蔺老爷子接回蔺婷婷母女的时候，陆振华那个态度，不仅不愿意负责，而且非要彻底撇清关系。
现在无论陆少东怎样死皮赖脸，蔺家都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
养个没爹的孩子怕什么？
他蔺家没做亏心事，照样挺直了背做人。
陆家才是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家如今多了个人，断不能这么讲。”
陆少东低低的，也不愿多说白薇薇的事情。
可是却也不想叫白薇薇被人骂了去。
“多了个人？”
蔺父眯了眯眼，“你家不就一儿一女，蔺敦如没入赘，你家多了个人，难道是你娶妻？”
第626章：日出东山亭，人约陆前川（五）
陆少东朝他啐了一口，“娶什么妻，娶妻了，我还来这里干什么？”
“找雯雯。”
蔺父一本正经地答。
说不准还是想再把亲生女儿给接回去。
至于大人就不管了，或者等人老珠黄以后不管了。
“你怕我陆少东还生不出来个孩子。”
陆少东轻蔑不已。
这时躲在柜子里的小鬼钻出来，一脸陌生甚至带着敌意的看着他。
“雯雯！”
陆少东傻眼。
再回头瞪着蔺父：“你个老小子，你又阴我！”
蔺父很无辜：“误会，误会，我也不知。”
陆子雯迈开腿往外跑，被陆少东横腰抱住，小孩子挣扎了两下，就不再挣扎了。
蔺父看了陆少东的神色一眼，很知趣地离开。
谁让刚刚坑了人家一把呢。
门被关上，陆少东把女儿抱在怀里低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陆子雯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陆少东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吹了一口气，慢慢啜饮了半口，“雯雯，你真的把爸爸忘记了？”
男人声音沉静苍凉。
小女孩心弦微微一颤，摇头。
“真的没有？”
男人盯着她，眼睛里出现期许。
陆子雯点头。
“你不愿意跟爸爸说话？”
男人慢慢诱哄她。
小女孩咽了口唾沫，艰难尝试着发声，可是每发一秒，都是一个“啊！”
“你！”
陆少东吓一跳，差点没把怀里的孩子跌下去。
难道……
“你哑巴了？”
怎么会这样？
当初多伶俐早慧的一张嘴，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陆子雯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男人心如刀割。
难道……难道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呵……”
陆少东冷笑出声：“呵呵……”
他笑得惨烈，几乎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种被上天作弄的感觉又回来了，隔了将近二十多年，再度回到了他身上。
陆子雯的手爬上他的脸颊，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花。
她没有办法告诉爸爸，不要哭。
可是陆少东不会明白，他几乎被老天爷给耍惨了。
**
庭有枇杷树。
蔺婷婷站在树底下，她在等陆子雯回来。
头上缠着纱布的谢志平走出来：“婷婷，别担心，雯雯很快就会回来。”
蔺婷婷转过身，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我觉得你现在应该离开了。”
“婷婷，你……你看看，那个臭流氓把我打成这样！”
谢志平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脑袋。
蔺婷婷眼底却无半分怜惜：“你设计陷害他在先，哄骗我抓奸在后，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你！”
谢志平愣了片刻，随即咽下一口唾沫。
“好……是，是我的不是，可是那药膳是你爷爷给我的，下的药也是他给我的，这件事是他的首肯，还有，是谁害得你们母女受尽苦楚，谁害得你漂泊在外，那么多年有家不能回，谁搞得你们蔺家颜面尽失，在长沙抬不起头，都是他！都是这个陆少东！他玩弄你在前，不负责任在后，害得雯雯成了哑巴，害得你这么多年心结不解！”
“够了！”
蔺婷婷不耐烦打断他：“这不关你的事，请回！”
谢志平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婷婷，这不公平！当初，我只是错了一步，你就跟我彻底决裂，而他，他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却跟他纠缠了这么多年。”
男人转身离去，满肚子是火。
当初，他千里迢迢跑到m城去接蔺婷婷回长沙。
结果遇到这个陆少东挑衅，他还封锁了车站，不让他们两个离开，说他们两个身上携带了重要军事机密，把他楞是留在m城过了个年。
这也就罢了，后来倒是让他看出来，这个陆少东看上蔺婷婷了！
什么叔侄！他们两个眉来眼去，有不正当关系。
哪个男人甘愿被戴绿帽子？
谢志平咽不下这口气，结果……恰好又上了陆少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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