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仪挑眉。
“什么,那怎么可以?”
女人将一堆衣服放进柜子里,转过身来同他讲:“深圳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当务之急就是帅帅,他要回去念书。”
“这学期就在这里报名吧,让他跟楚楚一起,在一个班,好培养感情。”
男人说这种话就跟吃白萝卜一样不咸不淡。
白薇薇气极:“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非要留在m城。”
她越问,高峰仪越不会对她说。
这多年还是老毛病,一个非要想知道他那些心事,一个死都不愿意把心事让爱人知道。
“你别管了,在家里多陪陪自己父母不好吗?”
高峰仪最近抽烟比较凶,有点上火牙龈肿了。
他摩挲自己侧脸的肢体语言让白薇薇察觉出来他可能有点不耐。
她转身将衣裳拿出来装进手柄塑料其他呢绒的袋子里,回屋去抱起楚楚,“我妈想楚楚了,我带她回去住几天。”
“你又闹的什么脾气?”
高峰仪蹙眉。
女人却丢下一句话:“你既然心烦,那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了!”
终于开始烦自己了,哼。
她走归走,心里还是不太踏实。
儿子还在家里,他一个人带不带得好?
可是转念又觉得自己想法很多余,高峰仪比自己细心多了,怎么会照顾不好儿子?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妻子闹情绪,上演了一出回娘家的好戏。
而过了半个钟头,高富帅才从外面拿着弹弓跑进来:“妈妈。”
“你妈走了。”
高峰仪恼火地搓了一把脑袋。
小家伙却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那我们去爬树掏鸟窝吧?”
之前高峰仪老跟自己儿子讲自己小时候的事儿,讲得儿子心痒痒的,可是白薇薇这个不准,那个不许,非要他讲文明讲卫生,搞得像女孩子一样。
现在妈妈走了……那是不是?
“那……”
高峰仪也眨了眨眼睛,“干脆跟爸爸掏完鸟窝去冬泳?”
“好!”
小萝卜头立刻甩下弹弓,抡起袖子往屋里跑。
白薇薇走人之后,并没有气到谁,反而给了这一大一小俩男的欢乐时间。
**
敲开家门。
母亲江春红额头上的纱布吓了白薇薇一跳。
“妈,你怎么了?”
江春红摆手:“没事,一点儿小伤。”
白薇薇大抵没有听出来妇人说这话时,语气里的寒意。
江春红就跟赌气似的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三天,明明观察一晚上就可以出院的,她就在医院耗着,枯等着,女儿啥时候才能发现自己不在家,不在文工团,心慌了到处找自己,就跟小时候找不到自己急哭了一样。
可是,也许是她老了,反而变成了小孩子,这么想得真的很幼稚。
女儿白薇薇根本就没有发觉她不见了。
现在看见她脑袋上的伤,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妈,怎么回事?”
白薇薇焦急地攥住母亲的手,白富美也拉住江春红的裤腿子:“外婆怎么啦?”
江春红一点儿也不在意,摆手道:“说了,没有事。”
“楚楚回来了?”
她眼里似乎看不到白薇薇似的。
白富美张开两只小手,江春红就把她抱起来,有那么一瞬的念头,她希望这个小孩子就是白薇薇。
换句话说,她希望白薇薇一辈子都没有长大。
那样,她就还是乖巧听话的女儿,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
江春红恐怕也想不到,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会害怕亲人离开自己。
她的软肋,隐藏得太深太深。
“妈,您这伤到底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愿意说呢,我都快急死了。”
白薇薇攥住她的手满腹担忧。
江春红却拂开来,“薇薇,妈没事儿。”
“妈……我看,真是要去烧香拜佛了。”
白薇薇失望沮丧。
江春红心头一动,她要去给自己祈祷平安?
女儿还是挺关心自己的,是自己想多了,总在挑刺儿她。
“一会儿淑惠出事,一会儿峰仪不耐烦,您又出事了,真是流年不利,一定要去转运才行。”
白薇薇抱怨着。
没料想江春红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搞了半天还是高家那点破事?
呵!
“结婚七八年了,不耐烦是迟早的事情,吵架还在后头呢,你现在还晓得带孩子回娘家来吐苦水,说明你还不傻。”
江春红一番话讲得酸楚。
白薇薇已经习惯她说话挑刺她跟高峰仪了,也就没在意。
“薇薇,你要去拜佛那就去吧,咱们去木兰山。”
江春红低声道。
木兰山上还有个天池,正好在山上住几天。
白薇薇不晓得母亲打算在山上住几天,第二天一早就跟母亲带着楚楚前往。
木兰山庙里这个年代还是比较寂寥,除四旧的缘故,出家人比较少。
在庙里吃完斋饭,江春红就说不舒服,不想走路,要睡会儿。
等到了傍晚,勉强恢复了些,却说不下山,睡一晚上,明天再走。
睡了一晚上,又没走。
第三天的时候,她抄写起经文来了。
白薇薇无可奈何,心里又在想,高峰仪会不会来找自己呢?
她也等着盼着。
高峰仪却等到第四天才去白家,他牵着儿子,就跟拿了张通行证,以为白薇薇赌气也不会太过。
可是谁知,根本就没人。
第545章:你想冒充她
高峰仪这下紧张起来,难道江春红已经带她潜逃了?
他火速抱起儿子,出门往值班处跑,值守的小战士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春红没告诉任何人,近来白建国几乎没有时间回家,所以连他也不知道。
至于文工团给的解释就更简单,病假。
坐公交出车祸负伤了,在家养伤。
江春红受伤了?
高峰仪傻了眼,这下自己老婆平白无故失踪了几天,自己还傻愣愣的不知道。
他抱着孩子找到陆家,陆振华恰好在家里,这几天,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少东,时不时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弄得陆少东心里毛毛的,总感觉这个老东西又有什么企图,要算计自己。
“峰仪。”
陆振华声音洪亮,书房里的陆少东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时,怀里的高富帅朝着陆少东做鬼脸:“叔叔!”
他好喜欢这个陆叔叔。
“哟,富帅来了。”
陆少东笑眯眯的,眼睛却盯着高峰仪。
陆振华被他怀里的孩子吸引,才发现这个小家伙,就是那一对龙凤胎里的男孩儿。
“叫富帅?”
他从高峰仪怀里抱过孩子,高富帅倒也机灵,“爷爷。”
陆振华笑眯眯点头:“不错,聪明。”
陆少东跟高峰仪进屋,高峰仪火急火燎的:“你帮我查出城记录,白薇薇跟她妈俩人失踪好几天了,上一次大院儿出入记录还是四天前。”
“咿……”
陆少东一身鸡皮疙瘩膈应得:“四天而已,至于么?”
才四天搞得像丢了财宝,他跟蔺婷婷几年不见,见了一年还要只见两回,没像他这样呢。
“你没结婚,不会懂。”
高峰仪慌不择话,随口来了一句,彻底击中了陆少东脆弱的心脏。
“你……你出去,这间书房只让未婚的进!”
陆少东假装要推他,高峰仪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行行行,你消消气,帮我找人,一定要尽快查出来,我怀疑她妈把她带走了。”
“不会吧,你是不是想多了。”
陆少东确实没多少家庭观念,他觉得消失几天没什么,自己当初离家出走就是好多年。
“我这个岳母……她……她有很严重的控制欲和依赖性人格。”
高峰仪眼神犀利,闪烁出精明的光。
他当初养伤时看过白薇薇所有的专业书籍,这么巧,他也喜欢心理学。
在他看来,江春红对白薇薇那种母爱是非正常形态的,一种偏重于畸形的爱。
对付苏茉莉可以说是护犊子,但是给一个有妇科病的女儿下避孕药,这种损伤性的举动,已经可以显露出她的病态。
“有道理。”
陆少东点了点头,他抬眸:“不过我觉得你也有,你也很喜欢控制她,这么慌乱,说明你也依赖她,你……”
“住口!”
高峰仪眼神里划过一抹慌乱。
但转瞬他镇定下来:“我跟她妈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她。”
“嗯。”
陆少东背着手,他认可地点了点头。
“你娶了她,你说啥都是对的咯,那我托卫国去查,今时今日,我不方便了。”
他跟高峰仪一起出去,才发现高富帅在沙发上跟陆振华玩。
“孩子先放在我家吧。”
陆少东看了一眼帅帅,这么小,带出去是个累赘。
高峰仪忧心忡忡,要是白薇薇真被带走了怎么办?
两个年轻人走了之后,陆振华抱着高富帅,眸色变得深沉起来。
“小家伙,我女儿,也不知嫁人生子了没有。”
要是还活着,岁数也很大了,那么多少年前的事情啊。
如果找找呢?
从何找起?
陆少东就连提也不肯提这件事,另外,要是能找,陆少东自己就去找了。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现实。
陆振华浑身掉进了冰窟窿。
**
很快,高峰仪就从车站那里得知了车票记录,她们俩是买了去木兰山的票。
木兰山?
拜佛?
“兄弟,这回你真是想多了,该吃药的人是你呀!”
陆少东拍了拍高峰仪的肩膀。
高峰仪羞愧难当,推了他一把:“你没结婚,你不懂!”
“滚你妈的!”
陆少东气得一脚踹过去。
又来这一句。
元宵节过后,陆少东原本该忙起来,今年却也清闲了,周师长总揽大权,什么都不让他插手。
他挂个闲职,居然也去公墓看看。
这一回,倒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他故意走得不紧不慢,暗地里握紧了腰间的手枪,等到了墓地,祭拜完,火速抬步离开。
杜鹃看见陆少东走了,才从另外一边猫着身子溜出来,她凑到墓碑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女人,虽然是黑白照票,但是真的跟自己长得蛮像呢!
她玉手刚刚伸上去,要将那张老旧照片撕下来,忽然一枚子弹射过去。
“砰……”地一声,射在地上,炸开了一个小弹坑。
“啊……救命啊!”
女人尖叫起来。
陆少东歪了歪脑袋,以为是个行刺的女人,却这么胆小如鼠。
“你是谁?”
他的枪口对准了杜鹃。
杜鹃警惕地抬眸,哆哆嗦嗦盯着他,只是一瞬间,却叫陆少东微震。
“你……”
长得挺像自己母亲。
“你……为什么要撕照片?”
陆少东顿了顿,心脏砰砰砰跳动,有什么猜想呼之欲出,可是疑虑却在同时翻滚。
“我……我……”
杜鹃从兜儿里掏东西,可是陆少东又是一枪。
他怕她掏出来炸弹或是趁机开枪。
“啊……”
杜鹃早就吓得涕泗横流,“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这话是对着江春红说对,她不敢继续下去了,万一哪天被崩了咋办?
“你举起手,站起来,拍拍你两个口袋。”
陆少东指使着。
杜鹃站起身,拍了拍两只口袋,里面瘪的,不可能装枪支手榴弹啥的。
“我……”
她欲言又止:“陆师长,我是那天半夜在医院值班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你和陆大夫的话,我……”
陆少东瞪大眼,嘴巴几乎已经不受控制:“所以你想冒充是不是!你想故意吸引我注意,冒充她是不是!”
男人吼得几欲发狂。
第546章:她是鹃儿
“不是不是不是。”
杜鹃拼命地摇头,她没有想要冒充呀。
虽然,江指导的确让自己冒充来着,可是她又不是个傻子,这种大首长家里人,哪里是那么好冒充的。
只是都叫鹃儿而已,是哪个鹃儿还不知道呢。
“我没有想冒充,我只是听到您妹妹叫鹃儿,偷偷跟着您来看看您母亲的坟墓,看看我跟您母亲像不像。”
她说的是真话。
陆少东半信半疑。
“你兜儿里装的是什么?”
他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口袋。
杜鹃哆哆嗦嗦地将宝贝从口袋里掏出来:“这个……这个是捡到我的军医,从我脖子上摘下来保存的吊坠,上面有我的名字。”
陆少东几乎两只眼珠子从眼眶里掉落下来,那吊坠!
怎么会?
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的,妹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母亲在她脖子上挂了一个吊坠,上面是两个小银铃,刻着的俩字,杜鹃。
卫国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自己也没有告诉姑姑!
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陆少东额前密布冷汗,他惊恐万状地盯着这个女孩子,她眼神怯弱却精亮,五官其实精致得要命,可惜就是肌肤泛黄,暗淡无光,掩盖了面容的美丽。
她真的同母亲像!
难道……
“你……”
他舔了舔唇瓣。
杜鹃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就是考验心理战术了,自己到底是不是陆家的人,成败在此一举。
“陆师长,这个……这个可以给您看看,您看完来军医院还给我就行。”
她将吊坠放在地上,紧张地迈着步子离开。
等她走远,陆少东走过去捡起那枚吊坠,令他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了,那银铃铛上不光刻着母亲的字迹,还有自己的牙印。
天!
这种细节,他自己都快忘干净了,这个女人还能伪造出来,未必是神仙!
**
彼时,高峰仪亲自上山去将江春红和白薇薇接回来了。
这母女俩矫情起来挺像的,都玩消失。
一路上,江春红就拉着白薇薇讲她小时候的事儿,东讲讲西讲讲,欢声笑语,愣是把高峰仪给搁下来了。
男人却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个岳母心胸狭窄,他是见识过多少遍的。
只是没想到,回到家里,妻子居然跟他继续闹:“峰仪,我决定一个人回深圳。”“你回深圳干什么?”
高峰仪没好气问。
白薇薇蹙眉:“当初要去深圳的是你,现在不去深圳的又是你,你总是顺着你自己的心意来,这一回,我要自己做一回主。”
她要回去完成她的年度计划。
“我……”
高峰仪满腹牢骚,他自己也不想去深圳,但是情势所迫,加上他自己隐秘的任务必须在深圳开始。
“男人有很多事情,你们女人不懂,你别闹脾气了,好好呆在m城,这里毕竟是你家。”
白薇薇就知道,跟他说是说不通了。
“我在深圳的生意刚刚开始,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撇下这一句话,走出了房门,身后是高峰仪懊恼的声音:“你连一个妻子和母亲的义务都没有尽到,谈什么事业,那么多年还没有闹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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