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将这一席话一字不落的卷进他的耳中。
他将脑袋偏过看着顾渺贞,眸中闪过一丝赞叹,却是慵懒的开口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根本不知道。也根本还不了他半分。”
那声音竟是悲凉如冰。仿佛倾城的阳光是一根根冰针扎进人的灵魂。
顾渺贞听着他不置可否的答案,却是没了半分八卦的兴致。
云生说的自是全对,她如何能还的清?他生生世世相守的执着。
前两世。他们至少相爱,他至少能够以她的爱为支撑,忍受着生离死别的剜心之痛。
可是这一世呢?她这一颗心有他,却再不是爱情。
眼眸深深掩下几多愁绪。再抬眸时,望向那缓缓而来的白衣少年。
阳光下,那出尘的容颜仿佛是不小心从上天跌落的羽翼。那样的拨动人心。
可是却再激不起她心中的半分波澜。
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腹部伤口已是被云生止住了血,疼痛犹在,却是可以站立起来了。
她撑着树干缓身站起,站在树下静静地端详着迎面而来的三人。
光影斑驳,将这副画面折射成了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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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间城内。
顾渺贞一身素衣,三千青丝随意洒落腰间。一手轻轻放在腹部之上伤口的位置,昨日医治之后已是缠上纱布,仍是隐隐作痛。
微风徐过,抚起这秋日的荒芜。一缕清风吹进窗户,勾起她的青丝空中飞舞。
黛眉轻蹙,眼神是化解不开的郁结难舒。
如今襄王那边也不知是何情形,她若是不能尽快回去,只怕形势劣势便不可逆转。
眼神落向远方,透过这人来人往的街道,透过密集的树林,望向天际,望向南方,望向他所在的地方。
启珉,你可一切安好?
千言万语的思念堵在心头却是无法倾诉,沉默良久,终究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转身,不经意便是开口道:“阿夏,你整理整理,我们出去一趟。”
可是回答她的,却是一片死寂。
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早就不再。
眼眶下的暗流涌动似是一触即发,再也收回不及。温凉的泪水便是划过她未施粉黛的苍白脸上,成了萧瑟秋风中最伤及人心的刺痛。
悲伤蔓延开来,溢满了整间房屋。
为什么?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她而受到伤害。夏七璃是这样,阿夏亦是如此,她要怎么做才能够保护到所有的人。
她这一世,欠了太多人,背负了太多债,让她难以喘息。
深深的抽泣不绝于耳,哭声中的悲伤似是太过冰凉,连仅有的阳光都是悄悄退出房间。
腹部刺痛随着她的抽泣而愈发明显,她却是根本难以缓和心境。
明明说好了,只要渡过此劫,你与他便是能够相守到老。
可是世事变化无常,竟是在下一秒,已经失去了相伴的资格。
泪眼朦胧间,仿佛还是她肉嘟嘟的笑脸。
抽泣声绕耳间,仿佛还是她带笑的声音:“郡主今日想要食用何膳?”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的存在过,就像是空气一般已经融进她的生活。可是如今却要残忍的将这一切抽离而去。
不知道她到底哭了有多久,只知道在她苦累沉沉睡去之后,那隐藏在门扉外的身影才轻轻推门而入。
一袭白衣晕染着上天的出尘。那眼眸中,印下她靠在桌案上蹙眉睡去的模样,是深深的疼惜。
离朔走近,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她的头略微一偏,那红肿的如核桃般的眼睛便是现了形。
他轻声叹息,将她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
她的睡颜那样的不安,仿佛是害怕失去一切的孩童在不断地寻找着安全感。
那紧紧拧着的眉宇却是难以磨平。
这张容颜,三世百年不曾忘却,也不曾变过。
他那一颗不老不死的心,仿佛早就化作她的模样,除了等待便是守候。伸手前去,轻轻放在她眉宇之上,想要让她安然,可是奈何他如何抚平,那愁眉究是难以舒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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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慕灵的答案()
“你何苦又要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这所有便本不是你一个女子所能够承受的。【小说阅。。】”他轻声呢喃,想要说给她听,却是无法到的她耳中。
直至正午,小二才轻轻叩门。
这举动,却是将沉睡的顾渺贞给吵醒了。
她慢慢地动了动眼睛,却发现眼皮重的竟是抬不起来。
那肿胀的感觉充斥在眼框边缘。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睁开来看,发现离朔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有些尴尬,她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离朔大大咧咧的一笑,开口道:“我在隔壁就寝,忽然听见一阵杀猪一样的哭声,过来一看,你都趴在桌上了。由于实在太丑,所以我决定把你搬到床上来。然后呢,又想要研究一下你的眼睛是怎么肿的那么大的,所以就在这里看一下。然后,就没然后了。”
刚才屋内那充斥的**气息瞬间消失殆尽。
顾渺贞苍白脸上红晕退去,翻了一个白眼给离朔。开口道:“现在你研究出来了原因了么?可以离开了么?”
离朔撇了撇嘴,摊手起身,说道:“你若是一直这般模样,只怕启珉会直接呆在长江不回来了。”
顾渺贞气急,抓起布枕便往他身上扔去,咬牙切齿到:“你个混蛋。”
他微微侧身便是完美的躲过。回眸露出一个胜利的笑,便是一溜烟的跑出了顾渺贞的房间。
一出房门。那嬉皮笑脸的面容便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深深担忧而沉稳的神色。
驻足看了一眼屋内便是迈步离开。
顾渺贞坐在床榻之上,对着尚且不曾离开的小二说道:“便弄些清淡的方可。”
小二应允离开,顾渺贞亦是起床。
阳光透过窗户将这屋内映的金黄。顾渺贞轻轻摸了摸腹部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
行至风犰门外,纤手举起又落下,来来回回好多次却都不曾真正敲下去。
却听得里面他沙哑而悲凉的声音传来:“何人?”
顾渺贞垂下手,开口道:“是我。”
许久之后才听得他重重叹息,说道:“进来罢。”
轻手推开门扉,便见的他依靠在床沿。身旁放着的是色泽早变的阿夏的尸首。他轻轻的用手指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模样那样的专注而痴迷。
见顾渺贞进来,他停了手上的动作,便是看着顾渺贞,那眼神中。有恨。
顾渺贞坦然对上他的目光。她自是清楚。如今这般结果,风犰恨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便也是不愿与他争执些什么。
“你来干什么?”风犰的语气十分的不和善,僵硬的冲着她而去。
看着安详躺着的阿夏。顾渺贞凝眸在她脸上,开口道:“我会尽快让阿夏入土为安的。”
风犰听得她这话,身躯猛然一颤,眸光落在阿夏脸上,却是那样的放不下。可是终究不曾开口说些什么。
就这般,屋内静了下来,屋外嘈杂似乎也被隔绝。
沉默良久,风犰才开口道:“她喜欢阳光。”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顾渺贞垂下眉目,将那丝不忍藏在眼底,开口道:“稍后我便去买棺木,然后雇一些人将她运回盛京。她无父无母,便将我那里当成是她的家罢。”
风犰再次沉默,端详着阿夏的面容许久,没有发出任何异议。终于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顾渺贞心头大石落下,看着风犰浑身被裹的严严实实,这才开口询问道:“伤势可好了些?”
风犰并没有看她,只是开口道:“无大碍,休息些时日方可。”
顾渺贞点点头,再无话可说便是告别退出门外。
莲步微移至旁边的房间,纤手微抬轻轻扣了下去。便听见里面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进来罢。”
推开门扉,便见一席宽松衣袍靠在桌上的慕灵。
她整个人面对着窗户,在顾渺贞进来之后这才缓缓移身。
还不曾待得顾渺贞开口,她自己就先说了起来:“伤势并无大碍,你便是放心罢。”
顾渺贞松然一笑,开口道:“如此甚好。还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慕灵抬头,眼神询问。
顾渺贞便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回盛京,最迟也要在五日之后便是动身。。。我。”
还不曾说完,慕灵便是打断了她:“渺贞,我想要与你说一件事。”
顾渺贞点头:“但说无妨。”
慕灵蹙眉垂眸,似是在思虑一件十分难以抉择的事。
窗外风声一阵阵的吹过,为这静谧的房间添上一丝生机。
良久,慕灵才终于开口,看向顾渺贞的眼神却是那样的愧疚和歉意。她的声音透过万千尘埃落到顾渺贞的耳朵里。“我恐怕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了。我并非害怕这战场腥风血雨。只是在看了风犰和阿夏之后,我才发现人生世事无常。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根本就无人能预料的到。我如今只想要陪伴在他身旁,即使他终至老死也不肯接受我,我也心甘情愿陪着他。”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而悲凉。似是透过顾渺贞看见了那个灰衣男子,那样的气度不凡。
不知何时起,那份依赖已经变了质,成了她生命灵魂中最难以剥夺的一部分。
顾渺贞见她如此,却是终于释怀一笑,开口道:“这才是我最想听到的答案。我一直在等你想清楚,如今这番结局便是真的颇和我意了。其实有个事实我也一直不曾告诉你。”
慕灵看着她,似在猜测她口中的事实。
“其实任前辈亦是对你有意的,只是他跨不过年龄这份局限。他说他就像你的兄长,甚至是父亲,怎能与你在一起。”
此番话一出,慕灵尚且握着的茶盏瞬间落了地。那白色碎片四分五裂,落在谁人心间。
她的眼眸中,只剩下了深深的惊骇。从来不曾想过,他竟是对她有意。他一直那般淡然,对她也从来不多过问。她以为终此一生也不可能等到他心意的那一天。可是如今。。。
她看着对面浅笑而坐的顾渺贞,一直望向她眼眸深处,似是想要看出她是否是在玩笑。
却听见顾渺贞开口:“我从来不会拿这些事来说笑。他爱你,却怕自己耽搁了你,所以才会让我替你寻一处人家。可是他心底亦是难以割舍。这些情愫,你莫非是从来不曾在意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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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赶往盛京()
她看着顾渺贞,思绪却是在往昔穿梭。【。。】
那一年她落水,他焦急的脸色至今印刻脑海。
他总是叮嘱她小心,早些回来。
他总是为她将鱼刺挑出才放到她碗中。
他总是在触及到她眼神的一瞬间便是移了开去。
以前只当是师傅对于徒儿的关爱,但是如今细细想来,确实捕捉到那一丝一毫的不寻常。
她猛然站起身,喜上眉梢,一把抓住顾渺贞的手。伤口碰到桌子上,疼得她冷哼一声,脸上喜色却是不曾褪减半分。
“竟是如此,那为何当日你不与我说?”
顾渺贞任由她抓着手,对上她的眸光,说道:“当日你根本不曾想明白,我即便与你说了,你依旧会执着的离开,又有何意义?”
她终于冷静下来,坐下身,眼神明灭如同万家灯火。
顾渺贞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即是如此,待你伤好之后,便是回去吧。”
慕灵看着她,有些愧疚,说道:“可是我离开了,你身旁不是没人护卫了么?”一想到当日那血色满地的场景,便是开始担忧起她来。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是聪慧无双又如何?在那样的场景之下根本无从逃脱。
顾渺贞对上她担忧的眸色,却是讥诮一笑,说道:“你忘啦?那个一招将数十人毙命的人,现在可还是在我身旁呢。”
慕灵看着她嘴角微勾的模样。忆起昨日那一袭白衣行走于血狱之间却不曾染上半分污渍的男子,没由来得打了个寒颤,说道:“即便是师傅也恐怕是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
顾渺贞颔首表示赞同,心中却在暗自悱恻。离朔这一身剑法可是经过三世百年的锤炼,若是有谁能够在这一生短短数十载中超过他的话,那才真的是奇迹了。
这些话却是不能与慕灵说,只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苦苦思量着离朔的来历。
慕灵纠结片刻后,终于是放弃,便转头看向窗外,也不知是对顾渺贞说的。还是她自己在呢喃:“这一次。不管他如何说,我都再不会离开了。”
顾渺贞抿嘴一笑,心中却是忆起启珉模样。他们尚且可以马不停蹄的相见,可是我们呢?明明知道彼此就在那里眷念着对方。却是都无法脱身去找寻。
告别了慕灵。她与离朔坐在大厅之中用着午膳。这听见人声嘈杂。且议论的皆是一个话题。
襄王蓄意弑君夺位,三日后斩首示众!!
顾渺贞手中的竹筷瞬间从手中滑落,那一声一声的敲击桌面掉落地上的声音。如同柄柄利剑直接刺穿顾渺贞的心脏。
刚刚恢复一点的脸色就在这一刻变成死亡一般的白色。
三日后,斩首示众!!!
如同雷击将她整个人震在原地,分毫动弹不得。三日三日,仅仅三日。她要如何才能将皇帝这已经板上钉钉的主意驳回去,把襄王从斩首台上救下?
面前飘香的山珍海味再提不起她半分味蕾。
对着离朔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回盛京。”说完也不管离朔,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收拾好行装,她叩开慕灵的房间与她道别。慕灵虽是不舍,却也是看得出她此刻焦急的神色,也不多加阻拦,便是告别珍重。
站在风犰的门前,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敲响那门。
看着行动艰难的风犰,她开口道:“我现下必须赶回盛京,你身上应当是没有多余的银两。这些你拿去,在这里找一个丧铺,让他们送阿夏回盛京。”说着将手中一大袋的钱袋放在桌上。
转身欲走,莲步微移间说道:“她的死有我的责任,我向你致歉。”
风犰抬眸,只见到她浅蓝色裙摆划过门扉的一瞬间。他转眸看着阿夏,说道:“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那凝固的容颜再不会张口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然。
而在顾渺贞走之后,慕灵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看着负手站在房屋中央的离朔,十分惊诧。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传来:“替我向任凌波问个好,若他日有机会,我会去看他的。”
慕灵更是惊异,离朔此等年龄辈分,直呼任凌波的名讳是极其不尊重的。
便是有些没好气又带着深深的疑虑开口道:“你与师父?”
他一笑:“不过是旧相识罢了。”
慕灵蹙眉更深,看他这年龄也不过是弱冠,与任凌波这个不惑之年的人又会有何旧交。再想开口询问时,他的身影早就消失。
顾渺贞驾着白子,离朔从马厩选了一匹黄棕色的骏马,便是疾驰上路。
一路上不曾歇息,顾渺贞腹部的伤口估计是又裂开了,白子一颠簸,便是一阵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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