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荻竟不知道其中竟有这样的联系,难怪猪头要易名慕容白,原来他们三个竟然是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慕容兄弟是皇室专门为他精心挑选培养的替死鬼。
慕容青低低叹了口气,“可惜我不争气,只爱读书不爱习武,身为兄长却总是让弟弟保护,而身为奴才却处处要太子照顾。”
“你们。。。。。。感情很好。。。。。。”
慕容青点点头,“我和白自幼失去双亲,太子待我们如同家人,私底下我们早已是兄弟,只可惜我空做了大哥,眼睁睁看着他和白赴死。”慕容青神色淡然,语气却坚定,“如果不能杀了秦印替他们报仇,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秋荻看着他,没想到这个性情温和,温润如玉的男子竟埋藏着这样炽烈的仇恨。曾经被仇恨折磨十年的她深深懂得那种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刻骨之恨。
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烟消云散,她不禁回想,人生真的要这么过么?如果赵无庸不死,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只要好好活着,就有活着的意义。”秋荻说。
慕容青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动容,看着秋荻目光灼灼却欲言又止,终是低低叹了口气,他选择的这条朝不保夕的复仇之路,何必给她添加烦恼。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小心保护自己。”慕容青起身出去,替她掩上门,又在门口静静伫立了许久。
“对不起。”秋荻看着门口的方向低低的说,“对不起。”
她没有告诉他现在揽江阁的慕容白就是太子秦珏。
仇恨能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可是现在江连城需要慕容青的仇恨成就自己的大业,而她,也希望现在的慕容白从此只是慕容白,远离江山权谋的一切纷争。
夜里下起了大雪,整个洛安城万籁俱静,似乎也屏息等待着什么。
第二天,秋荻刻意收拾打扮了一番,一改平日里随性的妆扮,一袭红色长裙及地,如瀑的黑色长发及腰,头上用梅花枝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眉心是精心用胭脂勾勒出的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似乎诉说着一种欲说还休的情愫。
她款款走出客栈大门,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投下一抹亮眼的红色。
静立在马车旁的两个男人惊呆了,目光追随着眼前的梅花仙子,满满的惊慕浓的化不开。
慕容青轻咳了一声,努力调节好自己的心情,打趣道:“这梅花仙子出现在婚礼上,新娘子估计都没人看了。”
秋荻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略带羞涩的问,“很夸张吗?”
江连城点点头,“好像你才是新娘子似的,不过很美很美。”
是的,很美,在他心中,她才是他唯一的新娘,就是穿着这样的红色嫁衣坐在烛光里,等着他掀开红色的鸳鸯盖头。
秋荻笑了笑,心中微微发苦,是的,她是故意的,故意穿和新娘子一样的红色,她就是要穿给慕容白看的。
“我是想着,好歹第一次打着我师父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要有点霸气。”秋荻拂袖上了马车。
揽江阁大门前一改昔日的门口罗雀,可谓是车水马龙,皇上给面子亲自下旨赐婚,朝中文武大臣纷纷前来道贺。
立在门口迎客的正是侯府的大管家莫总管。
莫总管看了一眼面前一身红衣如仙女下凡尘的秋荻,并没有认出来她就是一路上疯疯傻傻的那个丫头,待接过江连城递来的拜帖,不禁失色,“秋。。。。。。秋姑娘。。。。。”
秋荻微微点头,“莫大叔好。”
“不敢当不敢当。”莫总管慌忙摆手,“老朽何德何能,怎么敢让神医别云座下弟子叫大叔。”
“莫大叔客气了,我不过是只狐狸,借了师父这老虎的威罢了。”秋荻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这是师父特意炼制的大补丹,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师父让我作为贺礼送给新人。”
“好好好,多谢秋姑娘,多谢别云神医。”莫总管慌忙接过来,如获至宝。
江连城一脸正经立在身后,心中已经内伤,昨夜她捣鼓半宿做豆沙,原来就是为了这颗“宝贵”的大补丹。
秋荻指了指江连城和戴着帷帽的慕容青,“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儿,我的师弟。”
莫总管目光从两人面上一扫而过,不疑有他,慌忙殷勤的亲自领着他们进去。
入了大门,定远侯亲自在大殿前迎接,见了秋荻也是一愣。
“侯爷,秋姑娘是神医别云的大弟子,今日特意前来恭贺,神医还特意送大补丹一颗。”莫总管将那锦盒小心的拿给定远侯,退了出去。
定远侯面露喜色,拱手道:“想不到秋姑娘竟是神医座下大弟子,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前些日子秋荻贪玩,给侯爷添了不少麻烦,还请侯爷见谅。”秋荻屈身行礼。
“秋姑娘活泼可爱,又治好了我多年顽疾,真是万分感激。”定远侯面色从容,恭恭敬敬请她进了大殿。
“想不到你师父的名头如此好用。”江连城悄声道。
“我也没想到那老头儿的名头这么响。”秋荻悄悄吐吐舌头,估计现在定远侯心中一定抓狂了。
有其师必有其徒嘛,别云疯疯癫癫,收个徒弟也疯疯癫癫很说的过去。
第七十七章 皇上驾到
吉时到。
在司仪响亮的唱礼声中,秋荻悄悄离开了大殿转到后花园。
她终是没有勇气去看着他一身喜服,牵着别的女人。
江连城进到揽江阁之后很快见到了荆王搭上话,毕竟从前是揽江阁的主人,他很轻易避开众人把荆王带到一间密室。
密室里,慕容青已经摘了帷帽,坐下昏暗的油灯下,一身白衣,精致的侧脸简直和前朝太子一模一样。
荆王一见立刻老泪纵横,几乎是扑过去匍匐在他脚下,“殿下。。。。。。您还活着。。。。。。”
“皇叔公。”慕容青立刻扶了他起来。
“活着就好,就好。”荆王立刻起身,点点头,神色恢复平静,一双小眼里有着掩藏不住的精光。
一旁一直关注着他神色的江连城心中一惊,莫非他发现慕容青不是太子?
慕容青也察觉了不对,荆王的态度变化的太快太明显,忙跪了下来。
荆王一惊,声音有点发冷,“你这是做什么?”
“奴才向皇叔公请罪。”慕容青诚恳道。
江连城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这就承认了?
“哼,亏你也跟着珏儿叫我皇叔公,竟敢如此欺心,以为我真老糊涂了?”荆王居高临下看着慕容青,“我虽然有七八年不见珏儿却也没有老糊涂到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小青子,你到是长胆子了!”
荆王一掌拍在茶几上,震的慕容青和江连城心中俱是一颤。
谁说荆王老糊涂不中用了?姜还是老的辣,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啊。
“青儿不敢欺瞒皇叔公。”慕容青整理思绪,从容道。
荆王看了他半晌才道:“起来吧,你确实没有欺瞒我,是我老眼昏花,一进来就把你当成了珏儿,你一唤我皇叔公,我就知道是你,珏儿和小白那两个调皮鬼都叫我老家伙。你们三个啊,唉。。。。。。”荆王长长叹了口气,指着一旁的江连城问,“这小子又是谁?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他是中越王世子,太子和白出事之后,是世子救了我。”慕容青答道。
“我呸,他还世子,他就是个乱臣贼子。”荆王冷冷瞥了江连城一眼,“江老鬼自从死了老婆连儿子都不管了。”
江连城也不生气,笑笑的走上前拱手道:“侄儿见过皇叔公。”
荆王别过脸去不看他,对慕容青道:“我老眼昏花老糊涂了,这个月金陵有一批粮食和黄金运往会稽修建别苑,护送的人居然没安排足够。”
江连城和慕容青一听大喜,齐声道:“多谢皇叔公。”
荆王翻翻白眼,“我老了,几个儿子又只喜欢种田养花遛鸟,现在盯着那块肉的可有好几匹狼,陈家这次大张旗鼓给一个败坏门风的异族妖女办婚礼也是有所图啊。”荆王仰天长叹,“秦家。。。。。。气数尽了。”
“但是皇叔公福祚绵长。”江连城拿给他一个小卷轴道,“荆国的秦淮河却永远姓秦。”
荆王打开一看,是中越王亲笔写的信,许诺将来江家若是能得势必永葆荆王地位,他满意点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传唤:“皇上驾到!”
三人脸色齐齐刷白。
“皇上怎么来?”荆王皱了皱眉头,又眯起眼睛,恢复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我要出去了,你们两个小鬼赶快滚出去。”
江连城和慕容青互看一眼,点点头,“回客栈等秋荻”,悄悄从密道出去了。
一声“皇上驾到”如同惊雷,大殿中刚刚观完礼的宾客们先是一呆,接着个个如同锯嘴的葫芦似的不吭声,几百双眼睛盯着门口,待那明黄的身影一现身便齐齐拜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差点掀破了屋顶。
一身明黄龙袍的秦印满意的看着自己突然袭击的效果,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笑,“都起来吧,朕本来不想惊动大家,只是想微服来讨杯喜酒喝,谁知道。。。。。。”他目光看向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似笑非笑。
那小太监正是方才宣道的人,此时他恭恭敬敬低着头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秦印懒懒抬了抬手,“来人,把这多嘴多舌的拖出去把舌头拔了。”
立刻有三个黑衣侍卫出来把那小太监拖出去,接着远处传来凄厉的叫声。
殿内跪着的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喘,皇上这是杀鸡给他们这群猴儿看哪,什么微服,穿这么扎眼的龙袍出来晃,怎么微服。
秦印居高临下,满意的扫视着黑压压跪满地的人,款步走向殿上坐了下来,又懒懒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众人摸着脖子上的脑袋,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有些胆子小的已经两股战战,几欲夺门而逃。
“大家随意,随意,不要拘谨哈。”秦印举起酒杯冲定远侯道,“恭贺侯爷于归之喜。”
“多谢皇上。”定远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在派人送完贺礼之后居然会亲自前来,幸好拜天地之礼已经结束,如果他和太子两兄弟在这大殿之上相遇,那简直就是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秦印放下酒杯,环顾四周道:“新娘新郎呢?”
“回皇上,已经拜完天地入洞房了。”
“哦。”秦印面露失望之色,看了看外面还早的天光,“天色这么早,新郎官还真是着急呢,哈哈哈哈。”
殿内其他人见皇上讲了笑话,忙跟着“呵呵”,一个个笑的比哭还难看。
“叫新郎官来陪朕和各位宾客喝几杯,我们一会儿喝完还得闹洞房呢。”秦印笑道。
定远侯捏了一把汗,宾客中认出慕容白就是前太子秦珏的几个老臣也捏了一把汗。
新房内,慕容白和花盈早已经得到皇上驾到的消息。
花盈急得团团转,慕容白则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擦着手里的剑。
“相公。。。。。。”花盈抓住他的手,“你不要冲动。”
慕容白听得“相公”两个字,神色一呆,冷冷道:“我已经冷静太久了,看着父皇被困死,好朋友被杀。。。。。。”他看了一眼一身红色喜服的花盈,痛苦的闭上眼睛,“爱人伤心离去,我都冷静,我什么都顾全大局,最后不过是自己和所爱的人受伤害。”
慕容白站起来,手里的剑轻轻一挥,发出一阵低沉的龙吟之声,“我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
“相公。。。。。。这太冒险了,求求你,我们再想办法。”花盈抓着他的手哀求。
慕容白目光落至她还未显出状态的小腹,“王大夫说你肚子里是个男孩,若是百官认我,我会等孩子出生之后将皇位传给他,你作为太后也可一世无忧。”他顿了顿,“若是我今日血溅当场,你赶快逃走。。。。。。再找一个人照顾你们母子吧。”
第七十八章 六宫粉黛无颜色
慕容白打开箱笼,从最底下拿出一件白色棉布衫,被箭刺破的几个窟窿已经被秋荻细心补好,绣了几枝梅花遮盖,浆洗的干干净净。他慢慢展开,看见衣服里赫然藏着一枚玉佩。
这枚属于真正的慕容白的玉佩曾被他拿去当铺典了五百两银子赎秋荻,如今却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他手上。
慕容白换下喜服,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玉佩,提笔疾书。
他的秋荻从来都没有疯没有傻,他的秋荻从来就没有离开他,他的秋荻从来没有放弃他。
是他,始终是他,打着道和义的旗帜一遍遍让她失望,终于让她黯然离去。而今日,不论是生是死,他都希望再见到她之时,自己是干净自由的。
花盈接过慕容白递来的休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要休我?”
新婚之日休妻,慕容白恐怕是第一个。
“是。”慕容白面色平静,“我也写明,如果能夺回皇位,我将禅让给孩子,让你成为太后,一世无忧。”慕容白目光渐渐变冷,“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花盈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种目光,她并不陌生,那是准备赴死之人的决绝。
“好。”花盈收起满脸的深情和凄婉,扯掉头上沉重的凤冠,“我和你一起去。”
就算已经达到目的,慕容白死了,这休书上的承诺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让群臣承认他?凭什么?就凭他那张脸?他是一心求死,想和秦印同归于尽啊。
慕容白没有说话,把剑藏在宽大的衣袖,一步步往前走,他没有再穿特制的鞋子,右脚有点跛着,走的缓慢而沉重,单薄的背影孤独而坚定。
他走进大殿,却没有人注意他的到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跪在殿中高捧着一个锦盒的红衣女子身上。
火红的衣裙,衬的肌肤胜雪,头上一枝梅花怒放,宛如仙子。
秦印看的呆住了,眼前的女子容色并不算十分出色,可周身散发的淡定从容和隐隐约约的霸气,让他移不开目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顿时觉得宫里那三千佳丽成了勾栏欢场的庸脂俗粉,俗不可耐,不忍直视。
秋荻跪在地上,目光大胆的直视高高在上的秦印,带着淡淡的笑容,“陛下,侯爷刚得了神医别云亲制的大补丹,借此良辰美景特呈给皇上,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盈盈拜倒在地。
此时秦印眼中只有美人,哪里还有什么千金难求的别云独家大补丹,顾不得帝王威严直接走下去扶起了秋荻,拿起锦盒随手交给了身边的太监,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荻。”秋荻恭敬回答,脚下不着痕迹的一绊,半个身子倒进了他怀里,另一只手早已经捏好一枚金针,快速在他颈后一处大穴一扎。
“陛下恕罪,奴婢。。。。。。脚麻了。”秋荻慌慌张张的说,挣脱他的怀抱。
秦印哈哈一笑,看向定远侯,“侯爷真是个雅人,连府里的婢女都跟仙女似的。”
定远侯朝秋荻投过感激的一瞥,暗地里终于松了口气,希望秋荻这一献宝能让皇上忘记要见新郎官的事情。
秦印冲秋荻一招手,“你过来,陪朕喝酒。”
慕容白在一旁早已经睚眦欲裂,他按了按袍袖里的剑,径直走上前。
殿上宾客认出他是今天的新郎,都呆住了,见了皇上不跪,居然还一直往前走。
花盈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快步跟上。
“大胆!”秦印身边的太监大喝,“见了皇上居然不跪!”
秦印从美酒美人中抬起来头,眯着眼看着慕容白,却只看见他周身模糊一片,殿内其他人也都模模糊糊,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免礼吧,朕不打扰你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转脸看向秋荻,只有这美人的脸是清晰的,自己果然醉了。
“皇上。。。。。。”慕容白看着他紧紧抓着秋荻的手,不由得言语含怒,一只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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