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庭知道这事吗?”梨花急切地问道。
“我想陌香没告诉他吧!”田易生故作语气肯定地说道。
“你确定?”梨花眯着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得回去问陌香。”
梨花抄起手笑道:“田同学,看来你书念得不错,撒谎却不在行。你明明都心虚了,嘴上却还不肯说实话,告诉我吧,谢满庭知道这事,对吧?”
“陌香好像是跟他提过,不过,邓开兴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你,所以他没来找你,也情有可原吧?”田易生着急地想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嘴快补救,可似乎已经没太大效用了。
梨花听到他那句话时,心已经拔凉拔凉了。原来谢满庭真的不打算再找她了,若是真想寻回她,即便是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会不计千山万水地来找,更何况,紫鹊村和宁家湾的距离还没有北极和南极那么远。若是坐马车,七八天就能到,七八天啊……
田易生看梨花闷闷地喝了几口酒,心情似乎不好了,忙笨嘴笨舌地劝了几句。可梨花已经听不下去了,岔开了话题,一边喝酒一边打听村子里其他人的事。一顿饭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从十方酒楼出来后,梨花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田易生有点不放心她,想把她送回落脚点。她淡淡一笑道:“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吗?春祭那天我喝了那么多都没事,这点算什么呢?记得回去好好对陌香,你们俩成亲我是来不了了,替我问声好。对了,回去别说遇见我……算了,说不说都一样,保重了,田同学。”
“梨花姐,你真的不用我送吗?”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好着呢!”梨花别了田易生,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午后的阳光比较灼热,却没有正午那般刺痛,不过还是照得她眼睛有些酸痛,有些想哭的冲动。原来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当初离开是赌气,自己心里还一直盼着谢满庭会像韩剧里帅气的男主角那样找自己,在某个沾满露珠的清晨,出现在宁家湾那间院子门口。可事实上,一切都他娘的浮云啊!
梨花带着忧伤心情,慢吞吞地往卖她脂粉的那家店铺走去。她的牛车还在那家后院拴着呢!快走近时,她无意中抬起眼皮往前看了一眼,咦?哪儿来的白马?好漂亮啊!真像《西游记》里的小白龙马!
忽然出现的白马让梨花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大半。她快步地走过去,又不敢靠得太近怕被踢嘛,只好绕着那马儿左看看右看看,兴奋得像高中时代第一次在家乡县城里看见一辆敞篷车似的。
“哇!你真帅!你从哪儿来的?你爹不会叫汗血,你娘不会叫宝马吧?小帅哥,一块出去溜一圈怎么样?”梨花眼里闪着金光似的,对着马自言自语道。
“秦梨花,你在调戏我的马吗?”青易忽然从那间铺子里走了出来,忍俊不禁地问道。
梨花吃了一惊,指着那马问道:“咦?是你的马?难道……难道是你刚才打算卖给我的那匹白马?”
“对啊,可惜你连看都不看它一眼就走了,现下它已经有主人了。”
“呜呜呜……”梨花鼓起腮帮子哀嚎了几声,真是后悔死了!刚才要看见了,估摸着小心脏就该受不了,早买了!果然自己不是唐僧,没缘分呐!
青易走出铺子问道:“后悔了?”
“不是!”梨花故作镇定地摇头否认道,“是替买你这马的人惋惜,哪个笨蛋会花八百两买匹一点颜色都没有的马呢?牵回去看久了会视觉疲劳的,还是我的大黄牛好看,黄色,忠厚老实的代表!对了,高手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看看这儿的脂粉和花露,听说里面有一半儿的货都是从你那儿拿的?而且独家专卖?”
“没错啊,怎么了?你想卖脂粉吗?”
“女人的玩意儿我没什么兴趣,就想给青芽儿带点回去。”
“看不出来还是个贴心的哥哥呢?那要不要给你的乔鸢姑娘带点回去?”
“乔鸢?”青易的脸色微微变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阿宵告诉你的?”
“跟阿宵兄弟没半个铜板的干系!是之前青芽儿小妹妹告诉我的,说你有个未婚妻叫乔鸢,是吧?我告诉你高手,哄女孩子就得买脂粉,而且要买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脂粉!选我们花好月圆出品的就对了!我一点都不介意你买个十打八打地带回去送人,横竖你有的是银子,对吧?带点土特产回去,也是应该的。”梨花不失时机地推销起了她的脂粉,完全没在意青易的脸色。
“乔鸢不是我的未婚妻。”青易冷冷说道。
“啊?你把人家给甩了?太过分了吧,高手?”
“你都可以抛弃谢满庭,我为什么不可以抛弃她呢?更何况,我跟她没有半点约定,只不过是青芽儿她们说笑的。比起你,我还是小巫,你才是大巫。”
“哦……”梨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就像一朵喇叭花忽然收了喇叭似的,整个人就黯淡了下去。若是平时,青易开这种玩笑梨花是不会介意的。只是今天,只在今天,这玩笑听起来很伤人。
青易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略带紧张地问道:“秦梨花,你没事吧?一提谢满庭你就不高兴,难道他来找过你吗?”
“人家凭什么来找我?就凭我是秦梨花吗?别想得太好了,人家根本不会来找我,人家是……”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心情的沮丧,梨花忽然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在眼泪快要迸出来的那一刻,她果断地扭过脸,往铺子里走去,匆匆跟老板打了招呼,往后院取她的牛车去了。
青易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梨花根本不给他机会。青易在铺子里徘徊了一会儿,可梨花始终没出来。正当他失望地要离开时,铺子门口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乔鸢。
乔鸢来了县城,青易却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梨花坐着牛车出了城,往宁家湾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梨花都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两个伙计瞧出她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去招惹她,只顾聊着自己的。
快到村子时,梨花忽然大喊了一声:“快停车!”两人慌忙回头一看,只见梨花趴在一个木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脸色是青紫色的。
宋显中立刻勒停了牛车。姬汉忙问道:“老板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让我……让我歇口气儿……”梨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这种胸闷的感觉了。她靠在那装盆景的大木箱子边,张着嘴喘气儿,没过多久,脸色又恢复如初了。
两个伙计才松了一口大气。宋显中道:“老板娘,你是太累了吧?之前没见你这样过呢!回去好好歇歇,要是放心,把进城的事交给我们兄弟俩也行。”
梨花点点头道:“行,下一趟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去了。好像最近我真的有点累了。”
“要不找村里的赤脚大夫瞧瞧?”姬汉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走吧,没多远就到家了。”
牛车又缓缓地走起来了。梨花望着远方绿色的田地,心情又郁闷了起来。谢大侠当真是不会来找自己了吗?又或者惊幽城的城主根本不稀罕一个秦梨花?
在同一个太阳的不同照射方向,此刻的紫鹊村也正沉浸在一片金色的夕阳光下。陌香刚刚从田家出来,背着个小背篼,高高兴兴地往家走去。
走到岔路口时,她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四叔谢满庭,便挥着手笑道:“四叔!四叔!你收工了?一块儿回去吧!”
“刚去了田家?”满庭缓步走近问道。
“嗯,易生不在家,我得去看着点,林奶奶这两天身子不太好。”陌香笑米米地说道。
“早点成亲,省得来回跑。”
“日子都定了,还能再改吗?”陌香当然是想早点嫁过来,不过谢大娘看了黄历,说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配两人的八字,所以就定下了那天。
满庭没说话,继续朝前走着。忽然,他眼珠子往左斜了斜,然后停下脚步转头朝旁边林子里看了一眼。陌香问道:“四叔,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点事,你先回去。”
“那好,你早点回来,今晚奶奶会杀鸡吃呢!”陌香笑米米地跑走了。
花在良硕白。等陌香走远后,满庭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了,说道:“还要藏多久呢?”
“你耳朵还是这么灵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林子里传了出来。眨眼间,她飞快地窜了出来,身手不亚于雀灵。她准确地停在了离满庭五步远的地方,笑盈盈地说道:“好久不见呐,元胤!”
满庭抬起眼皮看了这女人一眼,脱口而出:“游仙儿!”
“这么久没见面了,连声嫂子都不叫了吗?还是记忆没恢复,仍旧不记得我是谁了?”这女人正是游仙儿。
“雀灵告诉你的?”满庭问得很直接。
“她向来很听你的话,胜过听我这做娘的话。不过,我要想从她那儿知道点事,费不了多大力气,毕竟她还是我女儿。”游仙儿看上去三十六七,模样俏丽,与雀灵有几分相似,虽然一身普通夫人的打扮,可戒指上那颗大珍珠却泄露了她的贵气。
“说吧,目的。”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请你回去。”
“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我知道你没了记忆,可留在这儿也不是个好法子。你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冰残有多累吗?他负责外面的事,我还得替你管着幽王府,我们俩都快累死了!”
“冰残?”满庭似乎也没什么印象。
“伺候你最久的老仆人都不记得了?你真算是没良心到家了!”
满庭再次打量了游仙儿一眼问道:“你以前也是这样跟我说话的?”游仙儿倚在旁边树上笑道:“没错,我以前就是这么跟你说话的。大概在惊幽城,也只有我敢这么跟你说话了。”
“为什么?”
“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从头说起吧,当初我带着雀灵来投奔你的时候,你不过才刚刚八岁,跟严琥珀一个年纪,是个被贬了的小王爷而已。我以你乳母的身份留在了幽王府,照顾了你八年。你觉得我骂你两句还不行吗?”
“你也住在幽王府?”
“在你十六岁那年,我搬去了城外普陀寺,代发修行。我本来在寺庙里待得好好的,谁知道你又失踪了,逼得我又要搬回幽王府帮你料理府里的事。”
“为什么不是班那镜台?她不是王妃吗?”
“你当她是王妃了吗?”游仙儿反问道,“是你自己下的命令,镜台不能插手王府里的任何事情。你一直都把她当成是大理国派来刺探你的歼细,何曾把人家当做王妃了?”
满庭沉默了,在脑子里细细理着这些事。这段日子以来,他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事,可惜都不完整。他又问道:“班那镜台回惊幽城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游仙儿的到来
“回了,没找你,她很失望,人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呢。虽说我跟镜台没怎么相处,不过自从你失踪之后,她真的是很伤心。我回幽王府料理事情之后,她几乎每天都在焚香祷告。”
“你怎么知道她是祷告我活还是我死?”
游仙儿气得翻了个白眼,训他道:“赵元胤,你不是失忆了吗?嘴巴还这么毒呢!失忆怎么没把你这点习惯失掉呢?人家镜台公主是真心诚意地祷告你活着,膝盖都跪破了,不容易了吧?我以前就劝过你,对她别太有成见了,好好过日子才是!”
“我嘴毒是跟谁学的?你?”
“别赖我!”游仙儿忙摆手道,“只能怪你们赵家种不好,生出你这个嘴毒的,你是天生的。你小的时候,我要照顾三个人,你,雀灵,还有严琥珀,就单单教出你一个怪脾气的人。那绝对不是我教的不好,是你自己学得不好!”
满庭闭了闭眼睛,有点想笑,自己怎么会在这女人手里活了八年呢?照这女人的性格,似乎只能教出像雀灵和严琥珀那样的。他缓缓起身道:“你先去看你娘,晚上再来谢家找我。”
“我娘?”游仙儿脸上扫过一丝尴尬,“我都没脸见她了……”
“可她却记得你。”
游仙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去见了她又能说什么呢?当初狠下心肠跟你哥离开之后,我就知道再回来一定是伤心的。我对不住她老人家,更没脸见她了……”
“把她接回惊幽城就行了。”
游仙儿略感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满庭,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满庭对她这种眼神有点不满,反问道:“我以前没这样对你说过?”
“以前你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个娘,怎么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现下说也不晚。”满庭口气淡淡地说道。
“可那儿毕竟是你的封地……我和雀灵当初都是投奔你而去的,没你收容,我们已经成一对亡魂了。若再把我娘接去,只怕……”
“我八岁就知道救人了?我记忆里面怎么没有这么美好的事?”满庭露出一丝丝自嘲的笑容。
“是冰残帮你做的决定。”
“原来如此。”满庭的笑容消失了,好像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做他的坏人了。
“元胤啊,你还住在谢家呢?赶紧跟我回惊幽城吧!你哥说过,那个关老太太不是普通人。”
满庭微微皱眉问道:“那她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你哥死了之后,我才开始过腥风血雨的日子的,在他死之前,我就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妾而已。我只是听他说过,关老太太不好对付。你现在还住在她家里,没准她一早就察觉到你不是真的谢满庭……”
“真的谢满庭到底在哪儿?不是你和哥带走了吗?”
“是我们带走了,不过半路上被人给劫了,后来就下落不明了。你哥来紫鹊村就是为了带走真的谢满庭的,谁想到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要带走真的谢满庭?”
“我不知道,”游仙儿摇摇头说道,“你哥没死之前是不会让我管这些事的,他又死得那么突然离奇,所以就更没机会跟我说了。不过,我始终不放心,元胤,回惊幽城吧!镜台待你是真心的,难道你一辈子想不起来就要永远留在这儿吗?或许你回到惊幽城,再看见镜台的时候,你就会想起呢?你总不能把人家耽搁在惊幽城里一辈子吧?”
满庭转过身去,望着沉落的夕阳说道:“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决定。”
“哎,赵元胤,你嫂子我还没找着地方吃饭呢!”
“找你娘去。”
“你……”游仙儿气得跺脚道,“死性子不改,失忆跟没失忆有什么分别啊?雀灵还夸你温柔呢,真没瞧出来!”
满庭听着游仙儿的嘀咕,觉得挺好笑的。他不是不知喜怒哀乐,是控制得好,不轻易流露出多余的表情。他脑海里忽然跳出了一个人,让他想起来还觉得心痛的人,那就是梨花。
正因为表情控制得好,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难过。他以为两个多月过去了,那种心痛可以减轻许多,但结果恰恰相反,是与日俱增的。可刚才游仙儿提到班那镜台时,他没有心痛感觉,只有疑惑而已。
满庭一边想着梨花一边走进了谢家院门。谢大娘端着饭碗从伙房里走了出来,瞟了他一眼说道:“满庭啊,赶紧的,吃饭了!”
一家子坐下后,唯独少了金铃儿。谢大娘问满胜:“金铃儿上哪儿去了?”
满胜正要开口,金铃儿匆匆跑了回来。庄氏揉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不悦地说道:“怎么回事啊?吃个饭还要人等,我可等不起呢!”
“都别等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再说!”谢大娘忙打了圆场。
金铃儿挨着满胜坐下后,捧起饭碗,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娘,我想跟我大哥一块儿去县衙里看我爹。”
“什么时候啊?去多久?”谢大娘问道。
“就后天走,刚才我大哥来跟我说了,就去六七天。娘,我爹好歹养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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