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话就行了。”
玉盏起身拂袖冷笑道:“小王爷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难不成小王爷接近玉盏就是为了一探玉盏是否是细作?那我可受不起啊!”
祺祥伸手把她拽回了榻上,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说道:“那你就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细作?”
她含笑迎着祺祥质疑的目光,依旧世故圆滑地回答道:“您若以为我是细作,大可以抓了我回去审,又何必在这儿听我说呢?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信,”祺祥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只要你说你不是细作,我就信。”
玉盏有些哑然了,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说什么您都会信吗?”
“会!因为我这会儿特别希望你不是细作。”
“真的?”玉盏瞳孔里闪着微微惊喜之色。
“对,因为如果你不是细作,我就不用再跟你往来,可以回去跟我哥和冰残哥交差了!”
玉盏眼中的惊喜瞬间褪去,她的心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微微作痛。她有些愕然了,没想到祺祥会如此坦白,更让她好奇的是,祺祥为什么如此迫切地不想跟她玩这场兵捉贼贼捉兵的游戏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跟我往来了?厌恶我了?还是另有新欢了?”
祺祥晃了晃脑袋,面露失望地说道:“我还没资格说她是我的新欢,顶多是认识罢了。”
玉盏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您是瞧上别的姑娘了!看来小王爷的确够*的,玉盏无能,终究还是留不住您呢!不知又是哪家的姑娘有幸入了您的法眼了?”
“并非哪家姑娘,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而已。”
“妇人?小王爷的口味儿什么时候换了?居然盯上别人家的媳妇了?”
祺祥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玉盏的手背说道:“姑娘,你就别吃这口干醋了,横竖你我也不是一路人。看来我果真不是个办大事儿的人,一遇着点头疼脑热就想打退堂鼓,这回又得让我哥他们看笑话了。”
玉盏略显失望的表情问道:“您着急跟我断了往来,是怕那位不知名的妇人对您有所误会吗?”
“是又如何?”
“呵!”玉盏干笑了一声,拨开祺祥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态度冷冰地说道,“那您还坐在这儿干什么呢?要不索性抓了我回去审,还省得劳烦你煞费苦心地接近我,跟我不情不愿地凑近乎!”
祺祥盯着玉盏那表情笑了笑,抬手正想去碰她的脸时,玉盏偏头躲开了,并拍开了他的手不悦道:“小王爷还是请吧!玉盏这张脸虽是明码标价地售着,可也不是任着别人碰的。”
“小爷没说不付帐啊?”
玉盏冷眸冲他瞪了一眼道:“那就恕本姑娘今晚不接待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说罢玉盏起身要走,祺祥却将她用力往回一拉,翻身摁在榻上。她眸光里顿时起了几分怒色,拳头握紧,似有发怒的模样。祺祥俯身看着她笑道:“怎么了?还想跟我动手吗?我倒想见识见识你是哪个路数的。”
祺祥这么一说,玉盏眼中的怒色褪去大半,稍微平静了一下答话道:“玉盏还不想找死,小王爷随意吧,横竖记得临出门前把帐付清就行了!”
“可惜啊!”祺祥的手指绕了绕她耳边弯弯的发丝说道,“我不想跟你玩下去了。其实,你也算我遇见过的姑娘中出类拔萃的了。”
玉盏扭头望着墙面道:“这样分别惋惜的话小王爷就不必说了,玉盏也听腻了,十个男人有十一个都会这么说,小王爷可以省了,不少您这一遍。”
“为什么不寻个别的活儿干呢?非得在这行当里混着?”
“小王爷想给我介绍活儿吗?那谢了,不必了,我在这行混惯了。”
“你是混惯了,还是必须混着?”
“小王爷,”玉盏转过脸来盯着祺祥的眼睛说道,“您又想套话吗?玉盏说了,您横竖别套了,直接抓了玉盏回去审……”
话没说完,祺祥就掐住了玉盏的下巴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敢,只是我现下对你真的没兴趣了!你就算是个细作,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跟着你的主人,你能怎么样呢?还能功成名就吗?像你这样一个姑娘,为什么不去找个合适的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呢?”
“合适的人?”玉盏紧扣着祺祥掐住他下巴的手,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是您天真,还是我天真,做我们这一行的会遇着合适的人吗?”
“凭你的聪明和美色,你不会找不到出路,只是你自己不愿意而已!”
“小王爷又想说我是细作了?”
“你是不是细作都与我无关了。即便你是细作,那也绝对成不了任何事。想要活着出惊幽城,最好继续老老实实地干你的本分,要不然……隔年清明,我还记得的时候可能会念你两句!好自为之吧!”祺祥说完松开了玉盏,将她从榻上拽了起来,然后自己躺回去合上眼睛不说话了。
玉盏摸了摸被掐疼了的下巴,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祺祥,不禁有种失落的感觉。被恩客所弃,她并非是头一回。入行最初,她还不是现下的玉盏时,也少不得会被恩客嫌弃。可祺祥的嫌弃给她一种莫名的惶恐和寒凉的感觉。
整整*,两人各睡一处,再无半句多的话。玉盏*未眠,天亮时,她隔着纱帐目送祺祥离开。门被关上那一霎那,她忽然从*上坐起,目光呆呆地望着那门板,仿佛有所不舍。
过了一会儿,掌院妈妈敲门进来了。玉盏撩开帘子下*问道:“这么早,什么事儿?”
“刚才小王爷来跟我付了帐,说往后不会再来找你了。这回他又是跟你闹哪一出啊?”
玉盏懒散地理了理散发,故作轻松地说道:“又不是没闹过,您怎么还慌上了?”
“你这么跟他闹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看,这回闹就真闹掰好了,横竖主上另有事儿交给你,你不必再跟那小王爷死缠难打了。他若再来找你,你直接不见不理就行了。”
玉盏低头一丝一丝地用手指理着发梢,没有答话。掌院妈妈瞅了一眼她这模样,不禁疑心地问了一句:“我说姑娘,你不会真看上那小王爷了吧?”
玉盏抬起双眸,目光凌厉地瞟了掌院妈妈两眼反问道:“妈妈哪只眼睛瞧见我看上他了?做我们这一行的,恩客前只许笑不许哭,难不成恩客走了,我还得对着妈妈笑嘻嘻的吗?我也不钢筋铁骨铸出来的,还不许累了?”
掌院妈妈忙笑道:“姑娘多心了,我知道那小王爷最是难缠的,要是让别的姑娘来伺候,早给踹门外去了。还是你能干,能招架他这么久呢!姑娘既然累了,那我晚些时候再来跟你说话,你好好歇着吧!”
“主上又交代了什么事儿,您既然都来了,索性都说了吧!这回又让我招呼谁呢?”
“凭你的手段,连那祺祥小王爷都能招架着,更何况其他人呢?不过是城里两位老板,你随便使两下手段便能套出真章来。主上催了,这个月的活计得赶上交上去了。”
“不都是月底再交吗?”
“现下形势不同了,那幽王爷不知是生是死,估摸着主上想提前动手吧!好姑娘,歇着吧,回头再把那两位老板介绍给你。”
掌院妈妈离开后,玉盏陷入了沉思之中,手心里的发丝越理越乱,越理越不是滋味儿,不经意之间,她居然对祺祥动了心了……
昨夜一场雨,让深秋的凉意更加深了一层。从塞上烟雨出来后,祺祥有些冻着了。刚进三楼的偏厅,他就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裹了裹衣裳嘀咕道:“什么鬼天气啊!下雨做什么?有本事现成给小爷下场雪来瞧瞧!”
元胤等四人早已在厅里了。严琥珀打趣道:“我们祺爷这是怎么了?还伤风了?那玉盏是怎么伺候你的,还叫你冻着了?真是一点都不会伺候人啊!”
“对,她不会伺候人,没你家雀灵会伺候,有个媳妇了不得了!”祺祥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吸了吸两下鼻子,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嗡嗡了起来。
严琥珀笑得起肩来道:“我怎么听着有股子酸味儿啊?谁招你了,祺爷?该不会是那个玉盏吧?昨晚真没把你伺候好了?”
“要你管呢!”祺祥又打了个喷嚏后问道,“一大早的,到得这么整齐,要说什么事儿啊?”
“自然是有正事了,今早收到你爹的传书,皇上已经派了黄秉承去剿灭青月堂了,这两天就出发。”严琥珀道。
祺祥抖了抖肩,阴笑道:“去,让他们都去!冲军盖沙场去!看他们能打出个什么大功劳来!就为了这事儿啊?那好,我也有个事儿要说。”
“玉盏那边套出真章来了?”严琥珀笑问道。
祺祥抿嘴笑了笑,低头又揉了揉他那不通的鼻子,随后把他昨晚跟玉盏的话都说了,当然关于那不知名的妇人的事省去了,末了,他还添了一句:“我心想,与其这么你套我套你地黏糊着,还不如来一招破釜沉舟呢!吓唬吓唬她,没准她自己就乖乖地送信儿给我了。你们觉着呢?”
四个人都一齐把他盯着,谁都没说话。他自己嘿嘿地笑了两声道:“别这么看着我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啊!我当时就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没准真能奏效呢!”
“龙翠月你打算怎么办?”元胤直截了当地问了。
“龙……”祺祥先是一惊,后瞟了冰残一眼,冰残回了他一个白眼,端起茶盏道:“别盯着我,你那些破事儿我没工夫给你到处传。”
“那……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干了还不敢承认了?”元胤问道。
“谁说不承认了啊?我认啊!我没说不认啊!怎么了?龙掌柜的不会跟哥你说了什么吧?”
“人家压根儿一个字都没说,我是听兮兮说的。那行,你既然认,打算怎么办?”
“娶呗!”祺祥眨了眨眼睛说道。
“什么名份儿?”
“妾?或者侧妃?”祺祥看了看元胤,又看了看冰残,带着一种请两位哥指点迷经的语气说道。
“你就不怕你娘我舅母齐王府的王妃闹?翠月现下是拖着个孩子,且还是个gua妇,要是给你娘知道了,你说她会不会在你跟前玩以死相逼?”
祺祥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点头道:“那倒是有这可能的。不过,哥,我都把人家给……给睡了,拿钱打发真不太合适,所以只有娶了。我娘嘛,她闹,我大不了跟她对着闹呗!横竖不是还有你和冰残哥在吗?你们就算不帮我,也会帮龙掌柜的是不是?”
“你说娶就娶啊?”兮兮忽然从穿花门那儿走了出来说道,“你问过人家翠月姐答应吗?”
元胤见她穿戴整齐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微微颦眉道:“外面指不定还下雨,出去做什么?就待家里,不许出门。”她嘟了嘟嘴,倚在元胤身边说道:“今天说好在作坊里见那些媒婆的,我怎么能不去呢?大不了早点回来呗!”
“待着。”
“去一会儿就回来,行不行啊?”兮兮无下限地开始撒娇了,“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真的真的,让我去嘛!”
“放了你出去,半个时辰哪儿够?怕是到天黑都不知道回家,待着。有翠月和蒙芙如在,没你也坏不了什么事儿。”元胤是打定主意不想放她出门去,一来是她怀着孩子,二来自己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躲家里养神,一放了她出去,估计到天黑都见不着人影儿了。
“人家还要出去装小可怜呢,你忘了?”兮兮故意把声音调到最黏最甜最腻糊那一挡,听得旁边那四个都起鸡皮疙瘩了。冰残还算稳得住,其他三个,特别是祺祥,眉头都给腻成川字形了。他忍不住出声道:“我说嫂子,好歹顾忌顾忌我们吧?要不然,我们先回避一下,等你们商量好了我们再来?”
“你还说呢!”兮兮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刚才你说想娶翠月姐是吧?那你也得问问翠月答应不答应啊!”
祺祥想了想说道:“她没理由不答应啊!她都跟我那……那什么了……还能跟别人吗?”
“哼哼,”兮兮叉腰道,“你以为你这张脸走哪儿都吃香呢?没准人家翠月压根儿就不喜欢你呢!跟你那什么一晚又怎么样啊?大不了甩你二百两,只当包了你*呗!二百两够了吧?要不够的话,你尽管开个价,翠月姐也算我们惊幽城的小富婆了,不缺那点银子的。”
一厅的人都笑了起来。严琥珀拍着膝盖乐道:“娘娘,这主意不错啊!”
“滚,一边去!”祺祥飞了严琥珀一个白眼,笑米米地对兮兮道,“嫂子,你可不能坑我啊!我是你亲表弟,你得帮着我才行啊!”
“你要我怎么帮?帮你把翠月姐娶回家做小?”
“除了娶,还有别的法子吗?”
“那你喜欢翠月姐吗?她说起来也比你大两岁呢!”
“呃……”祺祥有点犹豫了,“大两岁就大两岁,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我可从来没欺负过良家妇女,顶多就是窑子里混混,现下把她给……那什么了,我指定得负责,是不是?”
“那说到底你是想对她负责,不是喜欢她了?”
“也不是……”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你不是杀遍群花的高手吗?这点事儿还弄不清楚?”
祺祥的眼皮子眨得飞快,脸上有种尴尬且犹豫的表情。兮兮耸耸肩道:“那就是还没想好咯!既然你自己都没想好,还提什么娶她的话呢?娶回家当花瓶摆着啊?那不是糟蹋了她一辈子吗?只当进王府做小是多风光的事儿啊,多叫人羡慕的事儿啊!去,谁稀罕啊!”
严琥珀他们几个不约而同地看了元胤一眼,低下头去窃笑了起来。祺祥一脸坏笑地说道:“嫂子,你这是在说你自己啊?我们都知道你不稀罕这侧妃的名份儿,你是稀罕我哥呢!不过就算只是个侧妃的名份儿,你跟我哥不照样过得很好吗?所以那做小不做小的,也只是个说头而已。”
“我是好稀罕好稀罕你哥,可翠月姐稀罕你吗?她要不稀罕你,我看你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兮兮说完转身又缠着元胤说道,“就去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派人来接我总行了吧?我还可以顺道去问问翠月姐到底对这*小王爷是什么样的心思,好吧?好吧?答应了吧?赵元胤,你是讲理的对不对?你们要谈正事儿,我一个人待家里很闷的,去半个时辰就回来,就半个时辰而已……”
“半个时辰?”
“就半个时辰!”兮兮眼睛闪光地说道。
“半个时辰之后我会派人去接你,要是又没影儿了……”
“放心,我会乖乖地在作坊里等着的,不会到处乱跑的,就这么说定啦!赵元胤,我真是稀罕死你了!”兮兮扑上去亲了元胤额头一下,完全不顾元胤的尴尬和祺祥等人的窃笑,叫上馨儿和芜叶,高高兴兴地出门儿去了。
小轿到了作坊门口时,正好碰上了蒙芙如和宋龄秋。两人似乎刚刚从城外回来,裙边和鞋子都沾了一层薄薄的泥浆。兮兮打量了她们俩一眼问道:“又去城外了?”
蒙芙如点头道:“正好下了一场秋雨,去花圃那边盯了一眼。”
“也不用一大早就去吧?不赶那点时间。”兮兮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你不赶,我赶,”蒙芙如笑容酸涩地说道,“之前跟王爷说好的,等把花好月圆弄顺畅了,就放我和我爹回龙泉驿去。我想早点把手里的事儿都理顺了,好回去帮着我哥打点客栈。”
“我听翠月姐说你哥把客栈打理得挺好的啊!你担心什么呢?蒙家的家业迟早是要交给你哥的,你还不如就留在这儿,兴许能找到个如意郎君呢!”兮兮是故意问这话的。
蒙芙如眉眼处果然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摇头笑道:“这儿终究不是我的家,我还是得回家去。横竖花好月圆里的事儿弄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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