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首,纵然,泪已落。
目光追随,纵然,无多言。
Chapter。10
竹悠与小三新婚后两日,小三便差人捎了信,找以倾到终朝所一聚,谁知竹悠不愿有人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一早便把小三带了出去。小三怕以倾担心,匆匆留了封书信,两人倒是有滋有味地去游湖了。
而以倾到了大皇子府被告知两个人都不在,心下有些不乐。“二姐呀二姐,你这是存心耍我呢。”暗暗埋,心不在焉地怨着小三,无奈折返。
另一厢,沈芸趁着清晨早起,请安回来的空闲,想去找小三谈天,无意间发现了小三留在桌上的书信。见信封上写着“以倾妹子亲启”几字,心下了然,轻声道:“原来是给以倾姐姐的信啊,罢了,过会儿找人捎去吧。”
觉着有些口渴,随手放下信封坐了下来,从桌上拿茶壶倒了水,却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信封上。心中一紧,连忙将信取出,拈起袖子欲将信上被水打湿的地方拭干,恰好看见了信上的字。微微愣了片刻,不想水在信上溶了开来,点点污痕。“这可怎么是好。”沈芸着急地又拭了拭,顿时觉着有些不妥,万一以倾姐姐看到信湿了就不好解释了。
想着,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不是才跟着白浅母妃学了临摹吗?这下正好能派到用处,现学现用吧。说干就干,沈芸避开府里的下人到了竹悠的书房,照着小三的笔迹重写了一封。写的极快,却也极像,停了笔,待纸上的墨迹渐干,沈芸满意地举起纸张看了看,将小三的信放在怀里,急匆匆地返回,想要在以倾来府里之前把信放回去。
天不如人愿,走至走廊处正巧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想到手中握着的信,顿时羞红了脸,又不好意思躲着,见她出来的方向似是要离开,若日后提及,怕也难说。平了气息,快步跟上喊道:“以倾姐姐,等等。”
以倾正在抱怨,心情不佳,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本想呵斥,回身一看是沈芸,心里的怒气倒是消了一大半。不管怎么说,小三和竹悠的事情凑成有一半是她的功劳,自己的姐姐幸福,自己也开心啊。
等沈芸到了身边,见她满脸通红,以倾忍不住问道:“芸儿这是怎么了?唔,天也不热啊,脸怎么红成这样?不会是发烧了吧?”
听见以倾关心味十足的话语,沈芸愈加的不知如何是好,小脸又红了几分,硬着头皮将临摹的信递了上去,低声道:“没事啦。那个,刚刚从哥哥那里过来,这是嫂子给姐姐的信件。”
以倾听沈芸说没事,可看她通红的脸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半信半疑地从她手中接过信,不禁失笑:“是二姐叫你给我的么?”想到小三就这么把自己的事儿给推脱了,便胡乱把信拆开,扫了几眼,将信如数看完心里的埋怨也消失了。想要把信合上,不经意间却瞥见了几个不和谐的字迹,展开又仔细看了眼,愈加觉得有些不对,柳眉微皱,这字迹……
抬起头刚想问,看见芸儿的脸蛋,心中一片明了,不在意地笑笑,说道:“芸儿的脸怎么还是这么红,该不会是因为干了什么坏事吧?”
见以倾将信看了将要合上,沈芸心里总算放下了块石头。忽然又见她将信展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被点到名恍然回神,仰头望着以倾饶有深意地的眼神,心突然就慌起来。心中疑惑,难道以倾姐姐看出来了吗?不会吧?我临摹的功夫母妃明明说很好啊。
水灵灵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对上以倾含笑的眼睛。最后终于撑不住,低了头,低声承认错误,虽然那声音几不可闻:“以倾姐姐,是芸儿错了。”从怀里掏出褶皱的信纸,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些打湿的痕迹,“大嫂给你写的那封,我不小心弄湿了,所以才……”头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的那一抹什么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吧。
以倾看了看两封信,果真很像,但临摹的终归是临摹的,总会有区别的。更何况小三长她几岁,她和以念的字画都是小三手把手亲自教授的,怎会不知道小三写字的习性。有些东西是别人模仿不来的啊。
抬头看着沈芸委屈的小样子,无奈地含笑,摆了摆手,也不想刁难她:“都是小事,芸儿不必放在心上。这字是你临摹的么?很像啊。小芸儿还是个小才女呢。”
听得以倾这么风轻云淡地说着,沈芸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淡去,骄傲可人的粉红复又爬上小脸,笑嘻嘻地说道:“以倾姐姐不怪芸儿就好,以倾姐姐真好呐。”瞥见看着那封信,得意地仰起小脸,道:“是父皇让白浅母妃亲手教我的呢,母妃写字才叫漂亮呢。”
看沈芸噼里啪啦的说,心里不禁有些羡慕,想到自己只有几个姐妹相依为命不免怀了戚戚之感,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位走失的姐姐,或许是有些失意,以倾淡淡道:“你父皇母妃对你可真好。”说罢,想要拜托这思绪,故意嘟了嘟嘴,抱怨了一句:“二姐真是的,有事还叫我来,平白起了个大早。”
沈芸没在意以倾情绪的变化,脸上难掩幸福的微笑,心想:我可是皇爹皇娘的小棉袄呐。回过神瞧着她气嘟嘟的样子,掩口扑哧笑道“原来以倾姐姐也这样淘气呀。”
以倾见沈芸没在意,也松了口气,真怕她追问不休,忽又想起来什么,笑道:“芸儿呀,这信是姐姐亲手给你的么?”沈芸敛了微笑,摇头解释道:“不是呢,我来的时候信就在厅里的茶桌上。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将信打湿了。”
以倾闻言,眼睛亮晶晶地摇了摇手上的信,将招呼芸儿过来,悄悄说:“芸儿想不想逗一逗我姐?”
沈芸听到以倾这么说,眼睛也忽地亮了起来,想起终朝所这些日子除了大皇子新婚的消息外,也的确沉闷了一些便点了头,说道:“这个好玩,要怎么做呢?”
以倾拉着芸儿往府里走,边走边说:“哎呀,芸儿啊,一会儿呢,你就把这封信放到原处去,对了,记得装在信封里。你临摹的这么像,姐姐又是个不细心的性子,肯定不会发现的。等她回来看到信还在,以为我没有来肯定会着急的。我们呢,就算给姐姐一个小小的惩罚吧,谁让她重色轻友了。”说罢笑嘻嘻的看着芸儿,问道,“芸儿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呀?”
沈芸滴溜溜的眼珠带着星点坏意,嘴角挂着贼贼地笑意,跟着以倾悄悄把信放好,复又出了皇子府。伸了个懒腰,她欣喜地说道:“好久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这几天除了终朝所就是明光宫,憋死我了。”莞尔一笑,淡淡地惆怅,“其实我很少出来的,京里并不熟悉,以倾姐姐知道哪里好玩吗?”侧头看着以倾,想起上官纶提过的云斋,据说是夏天经常去的地方,“对了,以倾姐姐知道云斋吗?”
以倾出神地想着小三着急的样子,心想:姐啊,谁叫你不厚道自己出去玩了还折腾我一回,哼哼,让你着急一下。回过神来听沈芸说云斋,看了看街上的人,打量一圈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声说道:“云斋啊,那是京城有名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咱俩这个样子不是很方便呢。”
被以倾带着点坏意的眼神打量着,沈芸浑身不舒服起来,虽然并不清楚云斋是什么地方,但听起来似乎很好玩。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不妥啊,问道:“不方便?嗯,难道去云斋也得穿朝服吗?”心里有点排斥那重得压死人的衣服,委屈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以倾,“我不喜欢那重重的衣服,好不容易才出门一次呐。还是去别的……轻松点的地方吧。”沈芸虽然好奇,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夏天如此流连忘返,但是——还是算了。
以倾听完沈芸的话大笑起来:“什么朝服啊?你还要穿朝服?还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倾真觉得沈芸实在是太单纯了。云斋是什么地方,以倾挠了挠头,也有点不好解释。虽然女子也可以去,但是毕竟还是有些不方便的,芸儿的身份又如此特殊,想了想歪头笑道:“还是去云斋吧,不过我们要换身衣服,换男装。”
男装?沈芸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的问号,不明白为什么要穿男装,但是以倾见多识广,听她的应该没错吧。她被以倾拉着回南殿,让侍女拿了两套男装,换上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才10岁的年纪,套上这不华不素的月白轻衫也是分外俊俏,真真有些认不出自己了。在以倾姐姐面前转了一圈,沈芸笑道,“以倾姐姐,好看吗?”
以倾看沈芸换装完毕,拍手笑道:“哟,这不是个标准的小帅哥么。”托腮,眯了眯眼睛:“不过好像有些不对。”恍然,指了指沈芸耳朵上的耳钉,“把耳钉拿下来吧,不然太明显了。”
沈芸依言取下耳钉,兴奋地问道:“好了,还有哪里不对吗?”以倾绕着芸儿走了一圈,摇了摇头道:“这下没问题了。”话音刚落,便熟练地将外衫褪去,穿上了同款的男装,又将发散下重新弄好。沈芸站在一旁看着以倾熟练盘发穿衣,好奇地问:“以倾姐姐常去云斋吗?男装穿得这样熟练。”
“也不是总去啦,只是经常偷偷跟着表哥上那儿瞧瞧。”忙着手中的活,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
“偷偷?”沈芸俊俏的眉头皱起来,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偷偷地去?你表哥不带你去吗?”想起那个温暖的男子,沈芸的心跳加速了。
以倾点了点沈芸的额头,拉着她往门外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当然自己玩才有意思,跟他们玩束手束脚的。”
沈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即兴奋又紧张地跟着以倾。虽然担心在云斋会遇到夏天,但想到自己终于可以目睹云斋,心里就不住地高兴。难得放松一次,好好玩才是。抛却心头的烦恼,沈芸加快脚步往前走,转瞬间火红的“云斋”两字呈现在眼前。
人声鼎沸,沈芸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Chapter。11
沈芸随着以倾抵达云斋,便见许多文人雅士在此间吟诗作对,热闹非凡,这番热闹不是凡人所能欣赏的。沈芸对那些诗词歌赋不在行,只是偶尔写写字消遣一下罢了,但对于画,情有独钟。特意拉着以倾并肩而游,无意间却被一张古画所吸引,兴奋之下竟然忘了身边的人,自个儿凑上前细看,觉着这画画中有诗,实在是佳品。
回头正要对以倾评论,岂知以倾竟不见了踪影。沈芸心下焦急,忙去寻人。因对云斋地形并不熟悉,只好在云斋里到处乱走,也因人多,渐渐被挤到了角落,只得入了一个小门。忽地,听见悠扬的琴声传来,沈芸寻声而去,却看见一身淡紫衣衫的俊美女子立在湖心亭上,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欲向谁诉。
脚步微移,不自觉地走过去,她毫不掩饰自己娇嫩的嗓音,开口问道:“姐姐,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璃醉本弹着熟悉的曲子,却听到一个稚嫩的嗓音,手顿了顿,停了下来。回眸望去,是一名看似清秀的小公子,只是这声音,却觉着奇怪得很。莫非是因为他年龄的缘故?想着,她淡笑,将琴抱起问道:“不知小公子要去何处?”
璃醉素来不喜与外人多谈,但觉着沈芸的眼睛清纯如一汪净水,拥有如此美丽的眼睛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她喜欢这双眼,美得透亮,如今,怕是难再找到这样的心了吧。
这位姐姐笑起来真好看,沈芸想着。呃,公子?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打量了一下自己,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装的打扮。有些懊恼,却也不好解释,微微一笑道:“我和我——我哥哥走散了,在找我哥哥。”紧紧拽住衣角,咬了咬唇,又道:“这里我不是很熟悉,你能带我去走走吗?”
璃醉见他似乎是初次来到云斋,不由想要多告诉他一些,但转念一想,若是就这样走出去,怕又要撞上许多人了。思量再三,望了他一眼,无奈叹道:“算了,就带你逛逛吧。但是我们可要约法三章,不要和别人说起见着我了。”
沈芸听眼前的女子答应了,心下欢喜,笑颜爬上俊脸,爽快地同意了她的要求:“好,我不会向别人提起的。”
点了点头,璃醉只手径自从怀里抽出一条面纱拦于脸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切准备好,复问道:“不知公子想去何处?”
一旁的沈芸见她蒙脸,不禁看得出神,那朦朦胧胧的感觉竟如此让人偷眼,心想着:比起父皇的妃嫔舞姬们可有看头多了。回过神,想了想,没有回答,倒是好奇地问道:“这云斋鲜少女子,是为何?”
“鲜少?”璃醉轻笑,他果真还是第一次来云斋,摇了摇头,解释道:“云斋的花娘饱经人生之苦,知道作女子不易。夫家去了以后便独自一人经营着云斋,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女子。你说的‘鲜少’,不过是你初次来见的不多罢了。”
沈芸惊奇,没想到璃醉竟然能猜到自己是初次来云斋,暗叹,果真是厉害的女子,不由赞道:“姐姐真厉害,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云斋。也不清楚云斋是什么地方,只是听哥哥说这里很有趣。”
“云斋里聚集着各样的女子,在这里就算是互相有个慰藉吧。”补充后淡然一笑,这些年总会多一些看人的本事的,既然是第一次来,再问他想去哪里也不明智了。忽的想起云斋有一处牡丹园,那儿的牡丹开得正盛,便开口问道:“不知公子可爱牡丹?”
牡丹?沈芸想起前阵子自己的母后因为父皇将花房的牡丹都送给冷婕妤,在椒房殿里生闷气的事,表情忽地冷寂起来,声音带着蛮横的生硬:“不喜欢,牡丹没什么好的,还不如海棠呢。”
璃醉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见他的脸色突变,心知要么这牡丹他着实不喜,要么这牡丹与他有“仇”,便也不再多提,沉思片刻,道:“公子不爱牡丹,那不如在此欣赏美景。云斋的湖虽小,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她看着波光泛起的地方说了一句,不再多语。
湖水涟涟,倒映着修长的身影,沈芸想到之前看到眼前女子时,她眼中的寂寥,又想起云斋里女子的来历,仰头问道:“姐姐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吗?”感觉她愣了一下,眼中有水光泛起,一下子明了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不少官吏的话语在脑海中浮现,怒火由心而生,叹道:“那些官吏都是些骗人的家伙,光会说好听的了。我一定要告诉父皇……呃,我爹,这世间还有好多无家可归的人。”
虽然只是只字片语,但片刻也足以知晓他的身份,璃醉略一皱眉,似乎皇子中间,没有这个年岁的吧?又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他,的确太过清秀,心中想着,却有了答案,原来是“她”才对。将沈芸问的问题抛却在了脑后,那些事情只是不愿再提及,自己是不是有家,有探究的必要吗?眼睑闪了闪,道:“姑娘不要找人了么?若是寻人,怕还是得回原处。”
沈芸没有错过璃醉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幽怨,心中疑惑,如此清丽的女子怎会有像母后一般有如此多的怨念。不清楚,也不能去深究了,回答道:“嗯,要找的,以倾姐……哥哥和我在前院走散的呢。”又说错了,沈芸懊恼地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刚才璃醉用的称呼是“姑娘”,头猛地抬起,她怎知我是女子?带着些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不是男子?哥哥说我这个样子没问题了呀。”
“皇宫里没这个年龄段的皇子。”璃醉实话实说着,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以倾?似是在何处听闻过。想了一会儿无果,终是放弃了,走过沈芸的身边,道:“走吧,去前厅。你的那位“哥哥”说不定也在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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