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凉,铅华悠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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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亦凉,铅华悠悠时-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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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臣先告退了。”淡淡地一句,等到刘恒点头,烬丞这才起身离去。

远望着昭阳殿的方向,手紧紧握了握,那个地点,那个时间,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脑海中闪过一张俏颜,忍不住轻叹,整了整衣衫,朝着他日日要待的地方走去。这些年的习惯,最可笑的就要数这个了吧。

从远处,烬丞便见着一名蓝衣女子俯身赏花,甚是恰然。那女子外面披着一件洁白的轻纱,过腰的长发随着风的摆弄而漫天飞舞,额前几缕飞扬的青丝,更衬得她美若天仙。头发简单地挽起,斜插着一支白玉簪,衬托洁净的肤色,

更显出她的柔美、轻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左小姐,如何?”安娜深吸了口气,立于涵悠身边,笑着问道。

“极美。”涵悠直起身,看着大片的花丛,感叹道,“不愧是御花园。”细细瞧着这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她微微皱眉,又道,“不过,似乎是来过。”

“应该是来过的吧,左小姐前些年入宫的时候左公子应该带着小姐来过。”安娜嫣然一笑,轻咳了两声。

“怎么了?”涵悠上前替安娜拍着背,一边想着那年的事情,对了,似乎自己那次还在这里遇见了什么人。不过是谁,却已经记不得了。

“无碍,多年的病了。”安娜淡淡地说道,眼中是抹不开的惆怅,“只是开春的时候会这样而已,过些时日自会好些,多谢左小姐关心了。”

“不用客气。”涵悠保持着一个小姐该有的礼仪,后退了小半步道。

安娜抬眸,正想说些什么,又是没完没了地咳了起来,愈加厉害。

“八姐,”烬丞走出来,看了一眼涵悠,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席卷而来,还未细想,被耳边愈急的咳嗽声打断了,甚是无奈地将远处站着的宫女唤来,嘱咐道,“送八姐回南薰殿,好生伺候着。”安娜的手拉着烬丞,似乎还有什么要嘱咐,烬丞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八姐放心吧,既然有客人,烬丞怎会袖手旁边?”

这样的回答,让安娜终是放心,侧身对涵悠歉意地说道:“还望左小姐见谅。”

“不碍事,八公主还是回去休息吧。”涵悠见那张面容苍白无色,心中掀起一阵涟漪,如此佳人,竟然得此顽疾,可惜了。

目送着安娜离开,剩下的两个人却是半日无话。

“不知左小姐想去何处?”烬丞突然开口问道,称呼应该是没错,方才安娜也是这么叫的。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皇子定吧。”涵悠嘴角的弧度上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悠儿……”不知怎么的,心底深处的两个字从口中逸出,还未来得及收回,烬丞却听见涵悠应了一声,眼中划过错愕,只是盯着她,又是一阵打量。

话说那时,涵悠正想着安娜的事情,也是心不在焉的,听见有人道“悠儿”二字,下意识地便应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身前的人所唤,不由得一窘,低头涩涩地笑着。

只是这一笑,烬丞心中的想法已经得到了证实,欺身上前,烬丞咬牙道:“悠儿,本皇子可是找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是左家的小姐。”

咬牙切齿的话让涵悠毛骨悚然,那阵打量的目光也是她不喜欢的。脑海中翻了无数页,始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此人,只那“本皇子”一称呼听着略感熟悉。轻轻皱眉,寻思无果,涵悠抬起头幽幽道:“不知涵悠与皇子何时见过?看皇子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吧。”

严重一道冷光闪过,她竟然不记得自己了,枉费自己对她念念不忘。

右手捏起涵悠的下巴,也顾不得她的反抗,左手揽住她的腰,迅速印上了她的唇。趁她未来得及反映,轻轻咬了咬那粉唇,离开唇瓣,厮磨着她的耳廓,低低道:“下次,可别再忘了。烬丞,刘烬丞。若是再不记得,便继续惩罚好了。”抽身离开,爽朗一笑,似乎刚才那个满脸阴沉的人不复存在。

涵悠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离去,反应过来,手指轻触他咬过的地方,微微的疼痛,不知怎的,心中没有过多的愤怒,反而有些期待,有些甜蜜。

期待什么,未知。

Chapter。18

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璃醉立于桥头,怅然。新婚之夜,他的离去让她安心,但剩下来的流言蜚语却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仍记得第一日入宫请安,黎尘见到自己时紧锁的眉头,好在,她是个看得开的人。自己呢?自己能看得开么……

那日,她感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他特有的味道,忘不去,抹不掉,已经成为了心头的烙印。

告别了兮琉院,告别了那个身份,似乎也就告别了那段往事呢。可是为什么,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反而是满满的伤感?让楚慕离开,让自己自由,这不一直都是初衷的么?闭着双目,璃醉的手指划过大理石的桥墩,细微的声音颤动心弦,感受着清风送来的阵阵惬意,轻吐二字:“此生……”没有结尾,没有余音。

“啊……”

忽闻耳边一声大喊,璃醉回眸而望,见一匹红鬃马飞奔而来,速度之快倒是匹千里良驹,未来得及多想,侧身闪过,险些被撞。心中有些恼怒,瞥了那从马上摔落而下的人一眼,本欲就此离开,听其呻吟心中不忍,暗骂自己一声,脚步忍不住走了过去。虽是如此,心中气没消,心情不佳,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冷然一句:“无碍?”简洁的两句,似乎事不关己一般。

沈芸坐在地上闻得清朗的女声,觉着有些熟悉,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觉着全身上下如散了骨头一样,疼痛难忍,如有万蚁蚀身,轻轻呻吟一声,以右手撑地坐起,抬起左手想要揉揉后脑。此刻才发觉,手心里锥心的痛,贝齿轻咬下唇,不让自己唤出声来。心中懊恼,病还没好多久,如今又是这么一出,怕以后自己还想出来就难了吧?早知会这样,自己就在寝宫里待着,再无聊也男装出来胡闹了。

璃醉立于一旁,见沈芸眸中热泪盈眶,倒不像在听自己说话,微微皱了皱眉,平日里最讨厌的莫过于那些娇弱如女子的男子了,手中隐约的血迹映红着双眼,无奈地从怀中抽出自己的帕子,思及男女有别,只是递过去,清冷道:“公子自己应该可以吧?”话说着,却似施舍。

沈芸本就难受着,此刻见璃醉递了手帕过来才有所察觉,抬眸望她,眼中那一抹淡淡的厌恶和不屑又怎能逃过她的眼睛?在皇宫生活了十几年,没有些看人的本事,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自己的千金之躯难道还要被人瞧不起了?越想越气,沈芸眸中一冷,猛地抬手挥开她,咬着牙站了起来,双腿上传来的痛刺激着每一根神经,再怎么大条她也知道伤的有多重了。

璃醉看着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了两步,那般固执,倒有些像极了当初的自己,那么顽劣,不,她现在也依旧如此……

再抬眸,见其在高低不平的路上快要摔倒,无意识地伸手去扶,手上沾染了红色的液体,微微一愣,璃醉觉得这做法实在是幼稚的可以,苦笑:“公子莫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沈芸不语,璃醉又道:“如果这样做能够就能减轻痛苦,那天下可以少死不少人了。”

“就算不能,也不要你来操心!”听着璃醉冷淡的口气,沈芸心中大为不快。负气地推开想要推开她,只是,手刚一离开,身体就有了倾斜的趋势,又只能再次伸手抓住眼前之人,怕她笑话自己,又道:“要帮就帮,不帮就放手。”

放手?璃醉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想笑,却怕她再误会,抿着唇,心底暗骂了一句:真是个犟脾气。环顾四周,眼前一亮,璃醉有些强硬地拉着她往前走。沈芸不愿被她瞧不起,硬撑着在后面跟紧,璃醉扶着她,道:“你先在这儿坐着。”也不顾她的疑惑,径自走到河边,湿了帕子,复又停至她面前,蹲下身,拉过她的手,一点点擦拭着上面的伤口。

伤口上凉凉的,减少了些疼痛,风吹过,又是一阵生疼,抽出手,沈芸呻吟道:“你轻点。”

璃醉皱眉,她还没有见过这般怕疼的男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倒是样样反着来。“别乱动,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沉下声,璃醉又将她的手拉过来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姑娘经常帮别人擦拭伤口吗?”沈芸瞧着她轻盈娴熟的动作,讷讷地开口询问。或许说,她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个稍有些尴尬的场面吧。

璃醉忍着笑,低头见帕子上已经染红,心中略有警惕,抬头看着沈芸道:“公子最好还是去看看大夫,这伤口怕是会留下疤痕。”话音刚落,细发零散飘起地耳廓上,不起眼的耳洞映入眼帘,微微眯了眯眼睛,原来如此,呵,这是第几个自己撞见的“男子”了?

“嗯?哦,我会去的。”沈芸表面上一脸的谢意,心中乱成一锅粥了。这样子,还怎么回去?自思着,又是一阵寂静。

沈芸想着回去如何交代,璃醉则是思索着沈芸的那句话,经常,擦拭伤口?似乎,的确是,不过是自己帮自己而已。那些孤寂的夜里,她能想念的都想念了,能痛恨的都痛恨了,能做的,都做了,她本就不是那种等着别人伸手的人。一丝落寞划过眼中,心下有些愤恨。

沈芸没注意到璃醉突然森冷起来的眼神,忽觉得手上力道一重,蹙眉呼道:“疼!”

听见沈芸痛呼,璃醉这才回过神,略有些忙乱地用嘴朝着她手上吹了吹,瞥见帕子上显眼的红色,心中微微的疼,强迫自己将那人的影子甩到脑后,认真起来。璃醉起身将那帕子丢到一旁,稍稍俯身,Qī。shū。ωǎng。“撕拉”一声,已从衣裙上撕了布条下来。

“这裙子……”沈芸心中一惊,见璃醉眼中毫无珍惜之意,不免惋惜道,“多好的裙子,撕了,怪可惜的。”那布料一看便是上等的,况且那衣饰的式样、衣上的装饰也是少有,这一撕……

瞥了她一眼,璃醉调笑道:“那你是宁愿一边流着血一边往回走了?”

听她说着,沈芸却在心中埋怨开来:你倒是不心疼,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女孩儿。这样想着,却也不思量着自己长到这么大浪费了多少。

替沈芸包扎完,璃醉起身,这才发现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呼了一口气,看着她,嘱咐道:“下次出来,记得带上随从,一个女子,不安全。”别有深意地一笑而过。

“你知我是女子?”话一出口,沈芸微愣,这话,似乎自己在何时说过呢,细想,云斋,也不知那个女子怎样了。平复了心情,复又抬首道:“不知姐姐贵姓?等身体好些,自当上门道谢才是。”

“不必了,小事而已。”淡笑,略有些担心,璃醉不安地问道,“怎样?这个样子,可以回去么?你一个人。”

沈芸心下也百般担心,若是能自个儿走回去,说不定还能找些理由糊弄过去,十天半个月身上的伤七七八八好得差不多了,也就不足为患了。摇摇晃晃地站起,脚刚抬起,生生的疼,眼看要跌倒,璃醉伸手来扶,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这感觉,似曾相识。

这是,许久不见的期待,在看不见的时间,看不见的时空,都是那样莫名的期待。

Chapter。19

面色微红,沈芸侧首望着璃醉,道:“看来真的不行呢。敢问这位姐姐,可否送我一程?”四处了无人烟,沈芸也真的怕她拒绝,匆匆加上一句:“改日必当重谢。”

“重谢?我似乎不需要吧?”反问一句,好笑地看着她,璃醉心中有一种淡淡的怅然,难道有些事情就只能用这些东西来衡量吗?侧过脸去有意不再看她,问道:“姑娘家住何处?”

“这……”听出璃醉话语里的不善,沈芸这才觉得自己太过自大,有的人是不同于一般的,低了头,闷声道,“刚才的话,芸儿收回,还望姐姐不要在意才是。在这儿,给姐姐赔不是了。”

璃醉一手扶着她,本是无奈的心忽的一震,猛然抬头,道:“你说你叫什么?”

杂乱的石子路上,那声音显得尤为突兀,瞧见璃醉眼中的震惊,沈芸心中更多的却是疑惑,沉默不语。半晌后,才淡淡道:“我叫芸儿,沈芸。”幸好,这名字免去姓也能单独看,若不是这样,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天下谁不知道皇上的宝贝女儿叫刘沈芸?

淡然一笑,抬眸的璀璨间,璃醉替她将飘忽的发丝挽到耳后,轻笑:“十公主……”见其错愕,又慢悠悠道:“芸儿,猜猜呢,我是谁?”不知她是否还记得,那年云斋的初遇。那个时候的生活多惬意,只有一个抚琴的若儿,没有什么兮琉院的醉儿姑娘,没有什么三皇子的皇子妃,一切简单而又明了,那才是自己吧。不想影响到身边的人,只得在心中暗叹了。

沈芸看着璃醉的笑容,蹙眉沉思,这熟悉的感觉,究竟在何处相逢?“姑娘不要找人了么?”一句话闪进脑海,是呢,那时的糗事,细瞧她笑靥中淡淡的愁思,与当年云斋时遇到的人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是想着,沈芸道:“是云斋的那位姐姐?”

“难得,云儿还记着呢。只是,如今我已经不在云斋了,以后也无需这样称呼我。”说着,心中某个小小的角落轻轻地抽痛着,几年的光景,时间过得真快。轻掩眼帘,那些彼此都不在的日子里,似乎也没有多少时间来想这些许事儿吧。看着她的眉眼,复又道:“难怪方才瞧着眼熟,竟是故人。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呢。”轻笑,沉迷,“只是这双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够,还如当年的明亮。”

沈芸闻言,心中掩饰不住的欣喜喷涌而出,笑颜逐开,激动地握住璃醉的手,却牵动了伤口,微微蹙眉,尽量不破坏这重逢的气氛,良久,道:“真的是那位姐姐?太好了……”

静静地扶着她,仔细看着她,没有忽略那蹙眉的一瞬,感受着手上不平凡的温度,轻声道:“小心些。”开心的何止是她呢?虽然仅仅只是一面,但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是挡不住的呵。看她的样子,现在似乎更要担心那伤口会不会裂开吧。不知何时,自己该保持的冷然全部被抛却到了脑后,有的只是关心,浓浓的关心而已。

“嗯。”沈芸不知不觉地放慢了步子,低头说道,“那次相见之后,父皇让我去未央宫居住着,甚少再出来了。不过,我也有拜托以倾姐姐寻你……只是,最后什么消息都没了。”苦笑,她是最受宠的皇女,却也是最没有自由的。在蓝天下不是奢侈,但在蓝天下追逐着风却是痴心妄想了。

“入了未央宫……呵,早知道芸儿因为出生时出现紫色祥云而被皇上、皇后当宝贝似的宠着,如今看来倒是不假。”挽着她迈过层层台阶,璃醉说的风轻云淡,心中像炸开了锅。她这一生注定享受不到这些爱了……

两个人像拉扯家常一般谈着,沈芸的脸忽的微微发红,璃醉笑问:“怎么?”

“那个,到现在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沈芸微微发窘,细如蚊蝇的声音。

璃醉哧哧地笑着,眼角瞥见她的不自在,微愣,才发觉身上的“负担”算不上是负担。知道她故意将身子向外倾斜,不愿意把压力施加于自己,心中一暖,伸出右手扶住她的腰,对上她微诧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现在,芸儿应该唤我一声,‘三嫂’。”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那层身份,终究是被埋葬到了回忆中。

三嫂?沈芸闻言险些跌倒,还好及时拉住了璃醉。夏天的婚礼她也是去参加的,自是知道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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